「J一对。」
「呼呼呼,我是葫芦。」
「!」
放学后,在学生会室举办了政近与绫乃的欢迎会。
首先前往菜色其实很少但晚上也有开的学校餐厅,早早就简单吃完晚餐之后,移动到学生会室以零食与饮料举办欢迎会,现在则是分成两组各自增进交流。留在办公区座位的是政近、统也与茅咲。另外四人移动到会客区的沙发座位玩扑克牌。不过实际在玩的只有艾莉莎与有希两人。
欢迎会刚开始的时候,两人隐约散发尴尬的气息(应该说是艾莉莎单方面抓不到和对方的距离感),不过在有希积极搭话之下逐渐融洽相处,如今一起和乐玩牌。
「……盖牌。我不跟了。」
「哎呀,是吗?其实我是散牌,刚才虚张声势果然是对的。」
「咦?」
「哎呀哎呀艾莉,真可惜耶~~」
两人是以每人领到一袋的零食当赌注玩牌……不过果然是经验上的差距吧,有希目前大幅领先。艾莉莎袋子里的零食已经有八成左右移动到有希手边。
玛利亚看著战局露出软绵绵的笑容,艾莉莎像是泄愤般地瞪向她。反观绫乃一如往常面无表情,就这么在艾莉莎与有希中间平淡发牌。说来惊人,她很自然地熟练担任发牌员。随从能力真是了得。
「以前玩牌的时候我就在想……这种桌上游戏果然是周防技高一筹。」
和茅咲并肩观战的统也这么说,政近也同意这个评价。
「哎,该说不愧是外交官的家系吗……那种心理战是有希的拿手领域。」
「唔~~……这也是原因之一,不过单纯是艾莉学妹太好懂了吧?」
「更科学姊……您居然说出我藏在心里不敢说的感想!」
茅咲一针见血的这个评价,使得政近无力趴在桌子上。
「咦,啊……总觉得很抱歉。」
「不,总之没关系啦……毕竟艾莉确实完全无法维持扑克脸。」
「你说话也毫不留情耶,久世。」
「没有啦,因为……对吧?」
政近将手放在椅背转身一看,从绫乃那里拿到牌的艾莉莎刚好眉角上扬,紧闭嘴唇。
她思考数秒之后强势下注,却立刻被有希双倍加注而盖牌。顺带一提,两人都是散牌,不过牌面是艾莉莎比较大。
「……既然露出那种表情,当然会被看穿技术很差吧。」
「九条妹意外地会将表情写在脸上。原本以为她的情感起伏比姊姊平淡得多……嗯,这么一来,或许九条姊的表情比较难以解读。」
「啊啊……确实没错。」
看著露出软绵绵笑容守护比赛结果的玛利亚,政近也点了点头。此时茅咲挂著苦笑同意。
「我和她的交情已经一年多了……不过老实说,我猜不透她的想法。基本上她确实是给人『圣母』这种感觉的好孩子,不过有时候总~~觉得她的言行不可思议。」
「……她有一种独特的感性对吧?」
「应该说……少根筋?」
「居然说出我藏在心里不敢说的感想!」
茅咲再度说得毫不留情,政近差点滑倒。统也看著这样的政近愉快一笑。
「久世,你的反应真不赖。」
「哈哈……话说回来,会长为什么用那种方式称呼艾莉与玛夏小姐?」
「嗯?」
「没有啦,就是『九条妹』与『九条姊』……」
「啊啊……」
对于政近的疑问,统也摸了摸下巴,咧嘴露出笑容回应:
「该怎么说……这样不是很帅吗?感觉像是大人物。」
「……咦?是这个理由?」
过于出乎意料的这个理由,使得政近不禁做出最真实的反应。不过统也变得有点消沉,所以他连忙打圆场。
「啊,没有啦!我觉得很帅!不错耶!名字加上兄弟姊妹的这种称呼方式!我可以理解!只不过,那个……我没想到您会以这么正经的表情回答。」
「啊啊,嗯。这样啊……你愿意理解吗……」
听到政近这么安抚,统也轻咳一声重新振作。此时茅咲露出笑嘻嘻的表情打岔。
「嘴里这么说,其实只是不好意思直接叫女生的名字吧~~?」
「唔,嗯……总之,好像也有这个原因?」
「居然有吗?」
被女友点出来的统也视线游移,政近忍不住吐槽。接著,统也以正经到不必要程度的表情向政近开口:
「正常以昵称称呼那对九条姊妹的你,反而令我难掩惊讶之意。」
「请您不要说得好像是有沟通障碍的阴角好吗……」
「久世……别忘了。我直到一年前都是不敢和女生好好说话的该死阴角啊?」
「这么说来也对喔!」
「统也的阳角资历还算短吧~~?当时花了好久才敢直接叫我的名字耶~~?」
「说得也是。反正我不打算直接以名字称呼其他女生,所以没问题。」
「唔……干嘛突然这么说啦,讨厌!」
「哈哈哈……你遮羞打得太用力了,太用力了!」
统也按著频频被茅咲肘击的侧腹,露出忍痛的笑容。此时绫乃无声无息站在他们两人身后。
「更科大人,请问需要来点饮料吗?」
「唔哇!」
背后传来声音,茅咲夸张颤抖肩膀转过身去,看向绫乃露出僵硬的笑容。
「啊……啊哈哈……你消除气息的手法好惊人。居然能从背后暗算我,真的很厉害耶?」
「您是哪门子的剑豪吗?」
「不,久世,茅咲真的是剑豪啊?不过真要说的话应该是拳豪。」
「听起来充满世纪末的感觉。」
政近以读稿般的语气说完,为茅咲倒完饮料的绫乃像是观察他般地歪过脑袋。
「不,我不用了。饮料还有剩。」
「这样啊。剑崎大人呢……?」
「嗯?啊啊,谢谢。那就给我一杯吧。」
承受绫乃的视线,统也喝光杯子的内容物,将见底的杯子递给绫乃。绫乃倒饮料给他。明明是碳酸饮料,却几乎没倒出气泡,堪称技术了得。
「谢谢。话说回来……你真的很厉害。听说你是周防的随从,行动不发出声音也是身为随从的技能吗?」
「是的,在下是向爷爷奶奶学来的。」
「喔?」
「会长,绫乃的爷爷是有希外公的秘书,奶奶是有希家的帮佣。」
政近这段说明,引起统也与茅咲的兴趣。
「哇,原来如此。那么你的父母也是?」
「不,在下的父母是上班族。」
「咦?是吗?」
「是的。在下成为有希大人的随从,是崇拜爷爷奶奶而自愿这么做,不是我家的家业。」
「是喔~~……顺便问一下,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当随从的?」
听到茅咲这么问,绫乃表情不变,只有视线向上方游移。
「这个嘛,虽然没有明确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过在下决定成为随从,记得是小学二年级左右的事。」
「不会太早吗?」
「在下就是这么崇拜爷爷奶奶……而且,政……正好有希大人是很适合的一位主人。」
「这样啊。」
虽然中间出现不自然的停顿,不过统也与茅咲没特别在意,点头回应。
「绫乃,过来一下。」
政近稍微皱眉招手,绫乃乖乖来到他身旁,然后对于刚才差点失言轻声道歉。
「(对不起,政近大人。)」
「(不,总之这部分你有察觉就好……可是,那个……)」
「(……?)」
你已经不生气了吗?政近原本想这么问……却在看见绫乃笔直的视线之后将话语吞回去。
因为她的双眼清楚写著「敬爱」两字。午休时的冰冷视线消失得无影无踪,如今完全是忠诚心MAX的眼神。
(这家伙不太妙,眼神完全是认真的……?为什么?到底是在哪里提升好感度的?)
明明不记得提升过,好感度与忠诚度却达到MAX,政近在内心抱头……此时统也回到原本的话题。
「所以,行动不发出声音是随从的礼貌吗?避免害得主人分心……是这个意思?」
「是的。爷爷奶奶经常吩咐在下,身为佣人必须注意让自己成为空气。」
「……嗯?这好像不是这个意思吧?」
对于茅咲这个疑问,政近在内心赞同。
实际上,绫乃爷爷奶奶的真正用意不是这样。消除气息的行为本身确实没错,不过正确的意思是「要注意别让主人意识到随从,打造出主人感到舒适的环境」。不过……幼年时期的绫乃直接从字面解释这句话。「原来如此,要当空气是吧!」这样。
而且在那之后,绫乃彻底成为空气。最初开始学习慎重又小心地行动以免发出声音时,爷爷奶奶说著「喔呀喔呀,是在学我们吗?」「哎呀哎呀,真可爱的侍女小姐耶」微笑守护,不过绫乃不知何时连表情都不再变化,当两人觉得「咦?好像怪怪的?」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挽救了。
总之,孙女被植入微妙错误的概念,爷爷奶奶向儿子与媳妇,也就是绫乃的父母道歉。不过绫乃本人看起来很满足,加上当时罹患轻度厨二病的有希说「面无表情的侍女好可爱!」非常喜欢她,所以父母也没能多说什么。
而且在那之后,绫乃也继续走在有点偏差的侍女之路……直到现在。她目前希望将来成为有希的秘书,不过最近隐身能力过度强化,达到令人以为她想成为女忍者的领域。
「啊,绫乃,也可以给我饮料吗~~?」
「恕在下失礼疏忽了,玛利亚大人。」
此时,玛利亚拿著空杯子走过来。
「艾莉刚才骂我很烦。」
玛利亚吐舌头打趣说完,坐在政近身旁。政近转头一看,眉头深锁的艾莉莎以严肃表情瞪著牌。她手边的零食剩下三颗。看来进入最终局面了。
「喂喂喂……没问题吗?不会吵起来吧?」
这股紧张的气氛也令统也担心起来,不过政近与玛利亚对此同时耸了耸肩。
「应该没问题吧。毕竟别看艾莉那样,她看起来玩得很愉快。」
「与其说愉快……不如说玩开了耶~~真是难得。」
「是啊。」
「哎呀,你们看得出来?」
「看得出来。」
政近与玛利亚转头相视,轻声一笑。坐在两人正对面的统也与茅咲说著「她那样……?叫做玩开了?」歪过脑袋尽显内心的不信感。
不过政近很清楚,艾莉莎现在玩开到前所未见的程度。面对恐怕是相隔数年终于交到的同年龄同性朋友,从言行各处都看得出她玩游戏玩得非常开心。
比方说,看著自己所剩无几零食的眼神。与其说那是快要输光而焦急的眼神,更像是惋惜比赛即将分出胜负的眼神。是「明明还想玩!这样下去比赛要结束了!」的眼神。
(「孤傲」是哪来的……?)
政近想起旁人为艾莉莎取的别名,眼神变得温馨。不,政近从一开始就不认为艾莉莎那么难以接近,不过像这样看见她正常快乐玩牌的模样,心情果然变得难以言喻。
「哎呀~~刚好没有了吗?」
玛利亚的声音引得政近转身一看,绫乃手上的宝特瓶空了。绫乃立刻要去拿新的,却发现买来的饮料已经全部喝光,停止动作。
「那么,我去一趟楼下的自动贩卖机买饮料回来吧?」
「那就由在下……」
「不用不用,因为绫乃是今天的女主角。」
「?」
莫名其妙被说是女主角,不只绫乃本人,统也与茅咲也歪过脑袋,政近则是隐约猜到这句话的意思。
「那个……我与你算是这场欢迎会的主角,你是女生所以才说你是女主角吧?」
「就是这么回事~~那么男主角,麻烦你陪我去吧?」
「为什么?」
政近即使猜到那句话的意思,玛利亚的想法也跳脱想像的范畴。不过一个人拿大家的罐装饮料回来确实很辛苦,重新如此心想的政近制止绫乃之后起身,主要朝著坐在不同位置的艾莉莎与有希搭话。
「我去一趟楼下的自动贩卖机买饮料,各位要喝什么?」
「帮我买西打。」
「可乐……不,还是姜汁汽水好了。」
「那个,我要柠檬茶。」
「请帮我买咖啡欧蕾。啊,不是白色的,是褐色的那种。」
「帮我买红豆汤。」
「在下喝水就好。」
「慢著,我不是圣德太子,不要一次说这么多……还有,玛夏小姐不用说吧?因为我们要一起去。」
「啊,对喔~~」
玛利亚像是在说自己冒失般地笑了笑,统也向她苦笑,找纸笔要重新整理大家点的饮料,不过政近先开口了:
「哎……那个,西打、姜汁汽水、柠檬茶、褐色咖啡欧蕾、红豆汤还有水是吧,收到。」
「「「咦?」」」
在两名学长姊与艾莉莎的惊讶表情目送之下,政近和玛利亚走出学生会室。来到走廊,人体感应器就起反应打开走廊的灯。以余光看著夕阳染红的操场行走没多久,玛利亚以沉稳的语气向政近开口:
「久世学弟,再度谢谢你。」
「怎么突然谢我?」
「谢谢你协助艾莉,谢谢你决定和艾莉一起参选……我想艾莉肯定很开心。」
玛利亚这么说的时候露出充满慈爱,真的很适合形容为「圣母」的表情。
「这种事……玛夏小姐没什么好道谢的……」
「哎呀,当然要道谢啊?因为至今一直没人能依赖的艾莉,终于有人愿意扶持她了。」
「这样啊……」
玛利亚脸上不是一如往常软绵绵的笑容,而是沉稳的温柔笑容,政近自然停下脚步,轻声脱口这么说:
「难道说……」
「嗯?」
「啊,没事……」
无意之间开口之后,政近犹豫是否可以这么问。不过,玛利亚停下脚步转身看过来的温柔视线像是在催促,政近回神时已经继续问下去。
「虽然只是我的猜测……不过玛夏小姐,你是不是故意在艾莉面前隐藏正经的一面?」
听到政近这么问,玛利亚像是中了冷箭般地缓缓眨眼。
然后她看向窗外,露出令人吃惊的成熟笑容。
「我啊,不想和艾莉竞争。」
她回答的话语,乍听之下似乎不算是回答。但是这句话令政近心想「啊啊,果然没错」而接受了。只有两人的走廊上传出玛利亚的独白。
「艾莉是一个很努力的孩子,做任何事总是拚尽全力……我好喜欢这样的她。」
「……所以,为了不被艾莉视为竞争对手……你才假装成温吞的姊姊吗?」
这个问题笔直切入核心,玛利亚却发出清脆的笑声。
「并不是假装喔。一直活得紧张又拘束会很累吧?得适度放松才行……不过啊,我不否认在艾莉面前会故意变得温吞哦?」
「哈哈哈……温吞是吗?」
「呵呵,因为艾莉愿意让我撒娇,所以变得温吞也在所难免吧~~?」
「……原来如此?」
正常的姊妹都是反过来吧?如此心想的政近露出苦笑。
(真是的,她到底有几分是认真的?)
不知道究竟是稳重还是温吞的这名学姊,使得政近搔抓后脑勺仰望天花板。此时玛利亚的低语传入他耳中。
「我不想害得艾莉孤单。」
移回视线一看,玛利亚露出严肃到令人紧张的表情。笔直朝这里注视的这双眼睛,使得政近倒抽一口气。此时玛利亚忽然放松表情,像是自言自语般地开口。
「不只是姊妹……兄弟姊妹是一种非常复杂的关系对吧?虽然比任何人都亲近,却也因为这样而不得不在意彼此。」
「……是啊。」
这是政近清楚到不能再清楚的事……对于拋弃了出身世家的政近来说。他憎恨母亲,违抗外公,离开那个家。而且离家出走之后……才察觉自己只是空壳。
明明将一切扔给妹妹成为自由之身,却没有任何想做的事,也不想成为任何人。
不能这样下去。必须做点事情才行。必须做到在那个家做不到的某些事,自己真正想做的某些事。否则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离开那个家了!
……政近感到焦急。但是到最后还是不行。没有任何事物能让内心沸腾。自己终究只是任凭一时冲动离家出走,如今下不了台的毛头小子。
妹妹继承这样的哥哥,逐渐成长为优秀的周防家长女。自己没能活用得天独厚到无谓的才能,就只是静静堕落下去。暴殄天分。明明想做任何事都做得到,却什么都不做,成为一个缺乏存在意义的人。
只是空壳又是人渣的自己,对家族抱持无比爱情持续努力的妹妹。两人无论如何都难免被摆在一起比较。
即使如此也没被自卑感折磨,至今依然能维持和睦的兄妹关系,原因都是多亏妹妹的尽心尽力。
因为妹妹从以前到现在都一样会率直表达好感,毫不害臊地表明周防政近与久世政近都是她最喜欢的哥哥,所以政近也能继续当个疼爱妹妹的哥哥。
不然的话……政近肯定会和有希保持距离吧。
(真是成材的妹妹。)
政近在这么想的同时忽然察觉了。有希在他面前尽显阿宅气场的奇特个性……或许也是为了避免哥哥觉得自卑,故意展现出傻妹妹的模样吧……
(不,那肯定是天生的。)
政近觉得自己想太多,同时也觉得或许多少有这种可能性。只要这么想,感觉就能稍微理解玛利亚是基于什么心态在妹妹面前展现温吞的一面。
并不是装出来的。正因为喜欢……因为想被喜欢,所以想隐藏某部分的自己,如此而已。人们大多想在喜欢的人面前展现帅气的自己吧,以玛利亚的状况则是凑巧相反罢了。
「玛夏小姐……真是一位好姊姊。」
「呼呼~~一点都没错。别看我这样,我其实是一位好姊姊喔~~」
玛利亚得意洋洋挺胸,表情意气风发不可一世。但她立刻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闭上单边眼睛,在嘴唇前方竖起食指。
「刚才那件事,要帮我向艾莉保密哦?」
(插图013)
玛利亚这个前所未见的娇媚动作,使得政近心脏用力一跳,像是要隐藏这样的自己般,他露出自嘲的笑容。
「……我不会说的。就算说了,她也不会相信自己的姊姊其实居然是正经的大人吧。」
「哎哎。这应该是你太高估我了吧?我确实比艾莉温吞得多啊?而且……」
玛利亚突然收起为难般的笑容,以看透一切般的视线贯穿政近。
「久世学弟,你也和我一样隐藏了正经的一面吧?」
「……」
对于玛利亚指出这一点,政近连忙想开口搪塞……却立刻明白自己这么做毫无意义而耸肩。
「……我这么做的理由,不像玛夏小姐那么了不起。」
他并不是为了某人。之所以采取这种嘻皮笑脸得过且过的胡闹态度,都是为了保护自己。
「到头来,我还是很疼自己。」
政近不期待得到玛利亚的理解,自嘲般地说出毫无脉络的话语。
他知道也承认自己是人渣。即使如此,依然害怕这样的自己为人所知。
只是为了避免自己的人渣本性曝光,才以胡闹、戏谑的态度掩饰。因为与其被视为人渣,被当成得过且过的悠哉笨蛋比较轻松。至今他不曾认真面对任何人,不准任何人碰触内心深处。
政近只是以这种做法,保护自己微不足道的尊严罢了。正因为他是以这种方式活到现在……所以不伪装自己,正直活在世间的那种人,真的是耀眼无比。无法像他们那样生活的自己,令政近深感厌恶。
「……哎,总归来说,我只是想乐得轻松,才坚持扮演不正经的角色避免任何人依赖。请别在意。」
而且今天也以戏谑的态度掩饰,以免被人踏入内心,察觉内心。
说起来,为什么会聊到这种话题?明明至今即使对家人都鲜少展露真正的自我……
(为什么……总觉得面对玛夏小姐会神奇地降低心防……)
这也是某种包容力吗?被认识还没多久的学姊看见内心一角,政近对此感到后悔,露出笑嘻嘻的表情移开视线。
玛利亚静静走向这样的政近……轻轻抬起她的手。
「好乖好乖。」
「!」
「好努力好努力。没问题的……久世学弟,没问题的。」
玛利亚轻拍抚摸政近的头,温柔地这么说。
「唔,我并没有……」
并没有努力。说起来,到底是什么事情没问题?
脑海顿时浮现这些疑问。这两个疑问没化为话语。政近只是低头不语。
胸口颤抖到无法控制,话语说不出口。神奇地解开内心纠葛,温柔又隐约带点怀念的这种触感,使得政近一旦稍微松懈,眼泪就可能夺眶而出……他只能咬紧牙关忍受。
「毕竟是男生啊~~……了不起了不起。」
玛利亚以温柔无比的眼神注视这样的政近。就如同在安慰受伤的孩子,安抚赌气的婴儿。
不久之后,政近低著的头像是不自在般地动了。玛利亚立刻察觉他的意图,放开双手。
「……总觉得不好意思。」
「没关系喔~~因为我是学姊,你是学弟。呵呵,我反倒觉得自己第一次在学生会做了学姊会做的事耶~~艾莉与有希都非常可靠,总是不让我做学姊会做的事。」
「哈哈,说得也是。」
只见一如往常面带软绵绵笑容的玛利亚,不满般地鼓起脸颊如此说道。学姊以一如往常的态度对待,政近对此心怀谢意,同时也稍微露出苦笑。
「总之,我今后……也会避免露出这一面。」
「哎呀,是吗?明明可以多多向我撒娇啊?」
「不,我也有男生的尊严要顾……而且也会对不起你的男友。」
「唔……哎,说得也是耶~~……但是没问题的。因为他不会为这种小事生气!」
「唉……」
玛利亚神气挺胸,政近含糊点头回应。真的可以把她这番话当真吗……
「……差不多该走了吧。要是拖太久,大家都会口渴了。」
「说得也是。」
政近点头回应玛利亚这句话,暂时保留内心的想法,重新走向一楼的自动贩卖机。购买所有人的饮料之后,两人抱著饮料罐回到学生会室。
「喔,回来了吗?真慢啊。」
「嗯,发生了一些事……」
「对不起啦~~?刚才和久世学弟聊得太愉快了~~」
「是吗?总之没关系。因为这边刚好准备完毕了……」
打开学生会室的门一看,统也不知为何挂著威风的笑容等待两人。
「准备?」
政近歪过脑袋,统也随即加深笑容,以卖关子的态度说明:
「是啊。为学生会传统的顶级斗智游戏做准备……」
◇
「所以……是麻将吗?」
学生会室摆著一张有点格格不入的麻将桌。而且已经使用满久了。亮丽的女生们围绕在桌旁,原本就格格不入的麻将桌因而更加突兀。
统也大概也自觉这一点,一边洗牌一边露出苦笑。
「话说在前面,在欢迎会打麻将真的是传统哦?」
「这样啊……我姑且会打,不过我以外的各位会打麻将吗?」
政近环视周围的女生们,她们各自做出反应。
「我会喔。毕竟家里就在打。」
「至少凑牌的话没问题啊?」
「在下也是,至少会凑牌。」
「不好意思,我不会打……」
「我整套都会。」
会打的人意外地多。政近总之以白眼瞪向宣称「至少凑牌的话没问题」其实是网路麻将六段的妹妹,思考要由哪些成员上场,不过统也迅速为大家组队了。
「好,那就依照传统各自组队吧。我与茅咲、周防与君嶋、久世与九条妹。九条姊只能自己一队,这部分没问题吗?」
「没问题喔~~我负责炒热气氛对吧?」
「等一下,玛夏,你自己说这种话?」
「因为我只懂基本规则啊。」
玛利亚温吞挂著笑容就座,政近在苦笑的同时看向艾莉莎。
「那个……总之我一边打一边简单说明,可以在我身后看吗?」
「知道了。」
政近坐在统也正对面的位子,绫乃坐在他右边。看来有希决定暂时观望。
「那就开始吧。距离学校关门没什么时间了,所以打半圈决胜负。啊啊,接下来我要说的也是传统……」
此时统也咧嘴露出笑容。
「得到第一名的队伍,可以任意命令另外三队做一件事。啊,当然只限于常识范围哦?」
「您说什么?」
队友是大外行而处于不利立场的政近眉角上扬,不过其他女生们意外地跃跃欲试。
「赞喔!有这种程度的惩罚游戏才好玩!」
「哎,在场成员应该不会提出乱来的要求,所以我没问题喔~~」
「我也不介意。」
「一切都遵照有希大人的意向。」
这么一来,政近那位倔强不服输的队友会做出什么反应,当然是可想而知……
「我也接受这个条件。」
「你完全是初学者吧……」
政近无力吐槽这个正如预料的回应,不过转身一看,艾莉莎挂著像是丝毫不肯认输的倔强表情。
(为什么可以维持这么正直的眼神啊……)
即使暗自抱怨,政近依然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唉……那我也接受这个条件。顺便请问一下,并不是获胜队伍的两人都能命令一件事,而是一队命令一件事吧?」
「没错。如果两人都能命令,万一九条姊获胜就不公平了。」
「居然说了『万一』……」
统也打从一开始就不把玛利亚列为战力。不过当事人脸上挂著像是完全不以为意的笑容。
「啊,对了会长,细节是怎么规定的?」
将牌拿到手边的政近这么问,统也一边以熟练动作堆牌一边回答:
「嗯……这样吧。每人三万点开始,有赤宝牌、可以食断、可以后付、可以和牌完场、可以一炮双响或三响、也可以两倍役满与三倍役满……总之什么都可以。啊,不过只有飞终局的规则不采用。」
「这样啊……我知道了。」
「好,那么……茅咲,你先打吧!」
「咦?」
大概是完全只想观战,茅咲露出被暗算的表情眨了眨眼睛。不过政近也是相同反应。
「咦?会长您不先打吗?」
「呵,英雄都会姗姗来迟喔。」
「啊,好的。」
就像这样,麻将大赛终于开始……
(不对,这些牌咖是怎么回事?)
政近以外的成员都是美女。前方与两侧都是漂亮大美女,其中只有一个路人甲男性。
(这样完全是脱衣──)
「久世同学?」
「那个,我说明一下。刚才掷骰子决定玛夏小姐是庄家,庄家胡牌的话可以拿到比较多的点数,而且可以继续当庄家──」
阿宅特有的想入非非掠过脑海的瞬间,冰凉的寒气从背后扑过来,政近连忙开始说明。
他无视于背后的冰冷视线与右前方像是看透一切的笑嘻嘻视线,继续说明:
「总之,基本上先凑两张同样的牌,然后凑连号的三张牌或是同样的三张牌共四组,总共凑齐十四张牌就和牌了。你先有这个概念就好。」
「不好意思,在下自摸了。」
「啊,绫乃现在和牌了对吧?像那样自己拿到最后一张想要的牌叫做『自摸』,用别人打出来的牌来和牌叫做『胡』。」
不愧是艾莉莎,学得很快,在第四场就已经理解大致的规则。
「『飞终局』是什么意思?」
「点数输光叫做『飞』。有一种规则是只要有人成为这种状态就直接结束牌局,不过这次不采用这个规则。太棒了!就算欠了一屁股债也可以打到最后喔!」
「……这是好事吗?」
「总之,就当成直到最后都有反败为胜的余地……另一方面,如果这是赌钱的麻将,可能也有实际陷入欠债地狱的危险性。」
「赌钱的麻将……你打过吗?」
「啊,那张我要碰。」
「久世同学?」
结果在第四场结束的时候,政近和艾莉莎换手。这四场是绫乃与茅咲各和两次牌,点数排名依序是绫乃、茅咲、政近、玛利亚。
(绫乃果然是稳扎稳打,单纯是技术很好。更科学姊是典型的强攻型。至于玛夏小姐……她真的懂规则吗?)
牌局在政近适度指点艾莉莎的状况下进行,不过风向与手气果然是存在的吧,茅咲与绫乃像是竞争般地轮流和牌,庄家就这么轮了一轮。进入后半战南风圈的时候,茅咲和统也交换,绫乃和有希交换。
有希一上场就和了一把大牌,庄家轮到统也之后,这次是统也连续和牌三次。在艾莉莎身后观战的政近是这么想的。会长……看来你来阴的了。
(啊啊,原来如此……「什么都可以」是那个意思吗?出老千也可以是吧?)
就政近看来,统也是在堆牌与摸牌的时候偷天换日。预先将有用的牌堆在自己前方牌山,在摸牌的时候适度掉包。
「喔,又自摸了。」
「统也,你好厉害!」
「哈哈哈,这就是会长的威严。」
统也痛快接受茅咲的称赞。不过仔细看会发现他表情带点阴影,隐约飘散出内疚的气息。
(啊啊,更科学姊果然不知道吗?所以才出这种站在后方看不出来的老千。)
政近理解的这时候,统也也察觉到自己出老千被察觉。
(发现了吗……久世,真有你的。虽然有点意外会被周防发现……但是别怪我啊,这也是学生会的传统。)
是的,其实这真的是征岭学园高中部学生会的传统。
在一年级学生加入学生会时的这场欢迎会,会长与副会长以百无禁忌的老千麻将痛宰一年级成员。透过这种方式,过来人的学长姊们亲自传授「做不到这种程度就无法在会长选举赢到最后!」这个道理……这是表面上的意义,坦白说根本不是传统,是恶习。
(呵呵呵……我去年也被说「这也是一种教训」,整整一个月每天在学生会结束之后绕著学校跑十圈……)
统也回想起当年被上一届出老千打得落花流水,当成惩罚游戏的命令还差点惊动家长会,不禁露出阴沉的笑容。不过他也因而减轻体重,增强毅力,至今也自主继续练跑……不过这是另一回事。
毕竟当年的正副会长明明说是「教训」却一起陪跑,跑完一个月之后被称赞「你真努力啊」的时候,统也还稍微哭了出来,不过这是另一回事。可恶,这些学长姊真棒!
(会长、副会长,请你们好好欣赏吧……接下会长职位的时候,我从两位那里继承的这项技术……我也会让学弟妹们见识学生会长的伟大!)
统也不知为何莫名激动起来,企图连续第五次和牌──
「啊,胡……胡了!」
看到有希出的牌,艾莉莎不太熟练地宣布和牌。
「哎呀……我看看,只有立直与宝牌,两千六百点吗?」
有希计算点数之后,大概是点数比想像的低,艾莉莎在略显遗憾的同时露出笑容。
「呵呵,这么一来,刚才在扑克牌欠的帐应该有还了一点吧?」
「说得也是,这次败给你了。」
有希眉角下垂苦笑递出点棒,艾莉莎露出得意笑容转身看向政近。
「嗯……恭喜你第一次和牌。」
「谢谢。」
听到政近的称赞,艾莉莎愉快轻拨头发,不过……
(艾莉……刚才是有希故意放枪给你耶?)
知悉一切的政近,挂著微妙的笑容注视艾莉莎侧脸。
不对,不只是政近。其实艾莉莎与玛利亚以外的所有人都有相同的认知。
有希猜测艾莉莎的牌不大,甚至完全看穿她听哪一张牌,为了阻止统也连庄而故意放枪给艾莉莎。只有初学者九条姊妹没察觉这一点。
「艾莉,恭喜你。」
「谢谢。玛夏也加油吧?」
不过,看到艾莉莎老神在在骄傲激励还没开胡的姊姊,大家都不敢多说什么。
统也与茅咲微微露出苦笑,有希挂著雕塑般的笑容,绫乃面无表情拍手。征岭学园学生会是一个温柔的世界。
「唔唔,那就继续打吧。」
统也开始洗牌,麻将再度进行。
有希的助攻成功阻止统也连庄,不过玛利亚在这个阶段已经完全输光点棒。统也大幅领先第二名的有希与第三名的艾莉莎独占鳌头。
(嗯……差不多到此为止吧。如果做得太过火,其他人也会起疑,之后只要避免放枪顺利打完就好。)
统也在这个时间点确信自己将会胜利……不过他的如意算盘打太响了。
「艾莉,可以换我打一下吗?」
「咦?可是……」
「没有啦,毕竟我也还没和过牌。你这个初学者都和过牌了,我就这么连一次都没和牌的话很没面子……好不好?拜托啦。」
「是吗?真拿你没办法。」
「谢谢。」
向有希雪耻成功的艾莉莎心情大好,政近和她换手之后再度坐下,然后和旁边的有希四目相对。
是的……统也太小看了。小看这对阿宅兄妹的真本事。
统也在两分钟后体会这一点。
「啊,不好意思,会长。这是意外。」
「什么?」
「我胡了。庄家倍满,两万四千点。」
摸牌才摸到第二轮,统也打出真的不太重要的牌,却放枪给有希。统也在这个时间点也还觉得只是巧合,但终究在接下来政近和牌时察觉了。
「啊,自摸。」
「啥?」
又过了两分钟,这次甚至还没轮到统也摸牌。
「地和,役满。」
「哇,政近同学好厉害!」
「哎呀~~已经和牌了?」
「咦咦?地和?」
「政近大人,恭喜您。」
「那个……?」
女性成员们各自做出反应,统也则是和正前方的政近四目相对。
『唔……真敢放肆啊,久世。』
『呵呵呵……出老千挑战我是您的错误喔,会长。』
统也露出僵硬的笑容,政近以无惧一切的笑容回应。
没错,这不用说当然是出老千。假惺惺说著「哇,政近同学好厉害!」这种话的有希其实也是共犯。
(身为阿宅,出老千或是控制骰子这种技能当然早就学会了!)
政近在脑中喊出全日本阿宅可能会群起吐槽的这句话。不过这对兄妹真的已经学会高超的老千手法,骰子也当然可以掷出想要的数字。顺带一提,传授老千手法的师父是爷爷。
『只要我们两人合力堆牌,这种程度的事轻而易举。真可惜啊,会长。』
『唔……』
原本大幅领先却在数分钟内被追上,统也不甘心地眯细双眼。对此,政近轻轻露出笑容。
『会长,请放心。最后一局会正常打,不出老千。』
『什么……?难道……』
政近以眼神示意之后,统也也惊觉一个事实。经过两人刚才的和牌,除了负债累累的某位圣母,三人的点数几乎平手,在这最后一局和牌的人就能拿下第一。
『彼此都不想被搭档发现自己出老千吧?这次要不要认真对决?』
『……呵,好吧。就以我的实力让你见识会长的伟大吧!』
两人彼此露出豪迈的笑容,决定不耍小伎俩,认真对决。
『来吧──』
『堂堂正正地──』
『『一决胜负!!』』
然后,左右命运的最终决战开幕──
「哎呀~~?我这样是不是和了?」
「「咦?」」
从意料之外的方向传来松懈的和牌声,两个男生露出错愕表情转头看去。
他们看到玛利亚亮出的牌,立刻转头相视。
「会长……」
「嗯……」
「既然什么都可以,这个当然也……」
「……是啊。」
「玛夏,那……那是……」
「茅咲?咦?大家怎么了?」
茅咲露出战栗表情,连绫乃都睁大双眼,此时有希露出僵硬的笑容开口:
「四暗刻单吊、大三元、字一色……」
「哎呀~~四种都有役耶~~我想想,大概是满贯八千点吗?」
「是四倍役满,十二万八千点啦!」
政近自暴自弃般地大喊,看起来终于重新振作的统也也面带苦笑低语:
「至今的战斗到底有什么意义……」
「一点都没错!」
到最后,玛利亚的梦幻和牌将一切回归于无,最后结果是玛利亚第一、有希绫乃队第二、统也茅咲队第三。政近与艾莉莎这一队因为是玛利亚自摸时的庄家,所以掉到最后一名。
然后,拿到冠军有权对六名输家下令当奖赏的玛利亚则是……
「唔~~命令啊~~……」
玛利亚将食指抵在嘴唇环视室内……视线投向欢迎会发给大家的饼乾包装袋与缎带时,发出「啊」的一声并露出灵机一动的表情。政近有种强烈的不祥预感。而且这个预感是正确的。
──数分后。
「天啊~~好可爱~~♡」
学生会室里,玛利亚露出融化般的笑容。女生们有点不好意思,两个男生则是羞耻到发抖。
「会长……」
「久世,什么都别说……」
玛利亚下达的命令是「所有人今天要系上缎带度过一整天」。
缎带是玛利亚亲手系上的。女生们还好,只是稍微改变一下造型。尤其是茅咲,由于平常不太打扮,所以现在成为女学生看见可能会兴奋尖叫的感觉。问题在于……路人脸的政近以及老人脸又壮硕的统也。
「这个惩罚游戏是怎样……」
「你还算好吧……看,我根本只是悲剧。」
「我知道。如果是平常就有声望的人,即使做一些奇怪的事,众人也会心想『原来他也有这一面啊』以善意接受,不过要是我这种平凡学生做出相同的事,只会令人觉得『这家伙是怎样……』不敢领教。」
两人就像这样充满悲怆感地转头相视的时候,女生们接近过来。
「呃……没有啦……应该不错吧?噗……我……我觉得很适合啊?」
「更科学姊……听您像是差点笑出来般地这么说,我反而觉得可悲。」
「不不不,政近同学,实际上非常适合你啊?」
「有希同学,你的眼睛在笑喔。」
「没那回事啊?对吧,绫乃?」
「是的,非常适合您。」
「说真的,你那双清澈的眼神是怎样?」
「久世同学……」
「艾莉……」
艾莉莎挂著无法言喻的表情搭话,但是在政近转头看过来的瞬间,她睁大双眼,迅速捂嘴别过头去。
「喂,说几句话啊!」
「噗……我……我觉得不错。算……算可爱吧?」
「你就笑吧!乾脆大声笑我吧!拜托啦!」
「啊哈哈哈哈哈哈!」
「有希~~!你不准笑!」
有希高明维持大小姐的模式愉快大笑,政近杀气腾腾瞪向她。不过大概是被有希的笑声触发,茅咲开始笑出声,连艾莉莎都低著头开始颤抖肩膀,所以政近心已死。
「会长、久世学弟,看我这里~~」
「呃,该不会要拍照吧?」
「是啊~~?因为是难得的纪念喔。」
政近表情僵硬,统也向他打耳语:
「(死心吧,久世。出老千还输的我们没有权利拒绝。)」
「咕,杀了我吧!」
政近表情充满难色,恶狠狠说出女骑士被敌方抓住时的台词。
后来,直到巡视的老师告知校门关闭时间,学生会室一直发出女生们的笑声与快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