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气够强的室内,响起课本翻页的声音与笔尖书写的声音。今天政近也和艾莉莎一起在客厅写暑假作业。
在家里和绝世美少女单独相处,青春期男生在这种状况无论如何都会胡思乱想,不过读书会今天已经是第四次,如今已经完全习惯,可以专心用功……这种事并不存在。
原因在于读书会进行愈多次,来自艾莉莎的无言压力就愈强。说到这是哪种压力……简单来说是「真的打算只用功就结束吗?」这种感觉的压力。
「……」
现在像这样默默写字的时候,也从她平静的表情莫名感受到压力。不,其实政近从第一天就心想「明明只是用功,总觉得她的服装也太用心了」。
不过,女性打扮不只是为了给别人看,也是为了让自己心情变好。就算女性身穿精心挑选的服装,立刻认为「这是为了给男性看」就是天大的误会。正因为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政近至今都没吐槽艾莉莎的服装……不过到了今天,艾莉莎居然还化了淡妆。多亏这样,她原本就脱俗的美貌也愈来愈无懈可击,身披某种慑人的气魄。这么一来终究不太能当成没看见。
(嗯,完全是精心打扮过来的……明明只是要写暑假作业。)
政近差不多已经看惯艾莉莎的脸蛋,不过看到这么……是的,这么全副武装的艾莉莎,还是忍不住看到着迷。不对,正确来说不是着迷……应该说是「啊啊~~大饱眼福,谢天谢地」的感觉。也就是只要欣赏就觉得幸福。这简直可以膜拜了。
此时,察觉政近视线的艾莉莎,忽然抬头稍微歪过脑袋。
「……什么事?」
「没事……想说你今天难得化妆。」
「嗯……总之,只是稍微化一下啊?」
「啊啊,是喔。没有啦,我觉得你比以往美丽得多耶?」
「……这样啊。谢谢。」
听到政近有点结巴的称赞,艾莉莎像是听惯般平静回答。但她直到刚才身披的紧张气息多少缓和下来,稍微放松的嘴角显露她芳心暗喜。不过政近害羞般将视线落在手边笔记本的瞬间,艾莉莎放松的嘴唇紧闭成一条线。
她以不满般的眼神瞪向政近头顶,指尖把玩着新买的蝴蝶结发带,轻声以俄语呢喃。
【既然这么想……那就约我啊。】
「……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啊?我只是说『这么晚才称赞所以扣分』。」
「……那真是对不起啊。精心打扮的艾莉同学有点美丽过头,所以我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哪有……没到精心打扮的程度啦……」
不对,你怎么敢说这种话?听到艾莉莎假惺惺的话语,政近投以冷淡的眼神。以往总是一副「化妆违反校规?不用说,我本来就不需要啊?」的态度坚持不化妆的艾莉莎,虽然不明显却还是化了淡妆。这不叫做精心打扮要叫做什么?
在暗藏这种想法的政近注视下,艾莉莎不由得稍微移开视线回答。
「这是,对……是练习。出社会之后,要是连化妆都化不好,会被瞧不起吧?所以我只是想到的时候会稍微练习一下……」
「喔~~原来如此啊~~」
「……你那是什么眼神?」
「没有啊~~?想说这样很养眼。从每个角度欣赏都很美丽,真的可以永远欣赏下去耶~~」
政近维持冷淡的眼神像是读稿般这么说,艾莉莎眼角微微抽动。然后她一脸像是忽然想到什么的表情,露出挑衅的笑容开口。
【只有欣赏……就满足吗?】
艾莉莎以像是勾引的眼神发出娇滴滴的声音。突然说出的诱惑俄语使得政近脸颊抽动。
「……你说什么?」
「我说『你真的懂化妆的好坏吗?』这样。」
艾莉莎像是瞧不起般这么说,双手抱在胸部下方,身体靠在椅背。
【来,你可以摸哦?】
(……摸哪里?)
政近正色思考。然后他维持正色表情,看向艾莉莎手臂上方微微摇晃主张存在感的双峰……的前一瞬间,以钢铁意志将视线固定在艾莉莎脸上。然后艾莉莎充满优越感……像是表达「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吧,呼呼」的笑容,使得政近有点火大。
(插图009)
(这家伙……我干脆回嘴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往她的奶子揉下去吧?)
如果这么做,艾莉莎到时候究竟会露出什么表情?这个选项令政近很感兴趣,如果能用Save & Load大法就很想尝试一次……不过这再怎么推测都是直接进入Dead End的选项,实际动手的话感觉人生会立刻落幕,所以政近仅止于在脑中想像。
艾莉莎对于政近这种绅士般的(?)想法似乎毫不知情,她以右手轻盈将秀发拨到身后,继续以挑衅语气开口。
【这次特别准你对我做任何事哦?】
(耶~~可以揉到爽了~~☆)
以俄语说出的这句准许,使得政近张开双手扑向艾莉莎的胸部……当然不可能,他只是默默转过头看向窗外。
(『明明是难得的大好机会却没察觉,真可怜。笨蛋笨蛋!』她现在大概这么想吧……吵死了,我其实全都察觉而且放你一马喔!要感谢我是绅士吧,笨蛋笨蛋!)
艾莉莎稍微脸红投以笑嘻嘻的表情,政近假装没察觉,起码在内心如此反击。不是败犬的远吠,算是弱鸡的虚张声势吧。此时,艾莉莎叹口气乘胜追击。
「可惜,时间到了。」
「……什么时间?」
政近只以视线瞥向艾莉莎,她露出像是「呼~~真是的」这种瞧不起人的笑容。
「你刚才错过一个绝佳机会。」
「啊?」
「真可怜……你已经把这个月的运气用光了。」
「不,这是在说什么?」
「你说呢?多学习一下女人心应该就会懂吧?」
艾莉莎扬起单边眉毛哼笑这么说,就像是捉弄木讷小男孩的身经百战大姊姊。看见艾莉莎充满优越感高姿态以视线嘲笑,政近终究开始火大了。
(啥~~?叫我多学习一下女人心是怎样?应该是要学俄语吧!隔着语言的高墙躲在安全圈捉弄男生,嚣张个什么劲啊这个假婊子!小心我真的把你这个臭婆娘推倒一次,撕下你那张老神在在又充满优越感的笑脸!)
政近内心暴怒,小恶魔外型的有希说着「赞喔~~上吧上吧~~!」声援他,天使外型的玛利亚说「不行!不可以对艾莉做这种事!」制止他。不枉费(?)这样的制止,政近强行克制想要为所欲为的冲动,扭曲脸颊开口:
「是……是吗?话是这么说,但我觉得你也不懂男人心……这部分又如何?」
「……男人心?」
「我的意思是说,像这样大摇大摆进入家人不在,实质上是独居状态的男人家,你该不会缺乏危机意识吧?」
即使内心某处觉得像是在自掘坟墓,政近还是挖苦发笑,艾莉莎随即眉头一颤,然后抬高下巴继续露出挑衅的笑容。
「……是哦?大摇大摆进来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呢?」
你有胆量对我做什么事吗?
像这样明显在内心嘲笑的这句挑衅,使得政近脸颊愈来愈扭曲。
(呵,呵呵……这家伙居然完全把我看扁……好吧,我就使出浑身解数,让你见识我在少女游戏原作动画培养的型男举止吧!)
被煽动到这种程度,想退也退不了。政近在内心咆哮之后缓缓起身,绕过桌子移动到艾莉莎身旁。
然后,面对就这么双手抱胸抬头看过来的艾莉莎,政近使出必杀的抬下巴动作之后正要说出「来我房间吧」这句话──
(等一下?艾莉莎自尊心那么强,肯定讨厌这么跩的男主角吧?更温和一点是不是比较好……)
政近在行动之际改变想法。不过,他的右手已经伸到艾莉莎脸蛋附近,事到如今收不回来。既然不能抬下巴,这只手该何去何从──
「……」
犹豫到最后,政近忽然改成撩起艾莉莎的头发挂在她耳后,嘴角露出笑容开口。
「我在房间等你。」
然后政近轻声一笑转过身去,进入自己房间关上门,接着像是「我做到了」般露出嘲讽的笑容──
(变得像是真的在把妹了啊啊啊────!)
他以双手掩面,当场跪倒,用力缩起脚趾慢吞吞移动到床上,将脸埋进床单发出不成声的声音。
(话说『我在房间等你』是怎样啊!这种话应该是在对方暂时离开的时候说吧!真的像是对方去洗澡的时候!突然站起来说『我在房间等你』,冷静想想就觉得莫名其妙过头了吧啊啊啊!)
以现在进行式写下黑历史的这种感觉,使得政近使劲捏着凉被扭动身体。咬紧牙关朝全身使力,然后忽然放松。
(唔……不过换个角度来看,这么做也算是好事……只要我再等一分钟左右,然后像是搞笑般吐槽『为什么没来啊!』冲出房间,应该就可以回复为原本的气氛。)
政近以这种想法安慰自己的时候……一个小心翼翼的敲门声传入耳中。
「呃?啊,请进。」
政近猛然从床单抬起头,慌张坐在床边佯装平静回应。接着房门轻轻开启,挂着若无其事表情的艾莉莎将视线朝向斜下方进入房间。
(为什么来了啊!)
对于完全出乎预料的这个演变,政近脸颊僵硬。不过艾莉莎看起来没察觉,她的左手在胸部下方抱住身体,右手玩弄头发,露出像是在说「总之?以邀约的话语来说算是及格?所以我来了,然后呢?」的冷傲表情移开视线。
艾莉莎继续装出好女人举止的这个态度,使得政近内心再度熊熊燃起「既然你有这个意思,我就奉陪吧」的对抗心态。他全神贯注控制颜面表情肌,静静露出笑容,拍了拍自己的身旁温柔引诱。
「来吧,来我这里。」
(好想死啊啊啊────!)
然后政近立刻后悔了。自己「人帅真好,人丑性骚扰」的这种行为,使得他的羞耻心突破极限差点死掉。
「……哼!」
就这么冻结表情在内心满地打滚的政近前方,艾莉莎以冷漠态度轻哼一声──
(为什么坐下了!你为什么坐下了啊!)
她轻轻坐在政近身旁,双腿慢慢交叠,然后一如往常看向旁边玩头发。
(刚才应该是大喊『好恶』不敢领教的桥段吧!这么一来我也可以半开玩笑大喊『好过分』回嘴了!可以吗?我不明说是什么事可不可以,但是可以吗?)
在没有其他人的家里,进入男生房间并肩坐在床上。可以从这个状况推论的后续进展,政近只想到一种。
(怎怎怎怎么办?要随便开个玩笑带过吗?不,到了这个节骨眼,这么做绝对会被她认为临阵畏缩!会被认为是胆小的没种家伙!)
没什么好认为的,这单纯是事实。实际上政近没有胆量推倒艾莉莎,也没有将女生带进房间美味享用的肉食性。不过事到如今承认这种事等同于承认败北,政近非常不想这么做。
(如果我在这时候退缩……)
脑海浮现艾莉莎老神在在露出鄙视笑容的模样。
『哎呀?不是要教我男人心吗?在紧要关头龟缩就是你的男人心吗?是喔,原来如此。』
明知是自己的妄想,想像中的艾莉莎挑衅言辞依然令政近火大。如果真的是恋爱经验丰富的成熟大姊姊说这种话还能接受,不过……
(别说男友,连朋友都没几个的你没资格这么说──!)
以熊熊燃烧的反抗心当成原动力,政近进一步出击。他稍微起身,重新坐在快要和艾莉莎大腿相触的距离,然后朝着撇过头的艾莉莎耳朵,说出隐含笑意的呢喃。
「在紧张吗?真可爱。」
(谁快来阻止我啊啊啊──!)
自己接连持续更新黑历史语录,政近在脑中掩面全力向后仰。前进是地狱,后退也是地狱,真的是人间炼狱的状态。
(有希!绫乃!事到如今就算爸爸也好!有没有人可以凑巧在这个时候来我家啊──!这种场面被家人妨碍应该是铁则吧!)
政近期待阿宅心目中的制式事件可以毁掉这个地狱……然而在现实世界不会这么凑巧有人妨碍。不对,应该说不会这么不巧?
总之,结果没被意外的事态妨碍,政近的话语传入艾莉莎耳中。至于听到这句话的艾莉莎……她轻轻转身瞥过来,就在面前的政近脸庞令她表情瞬间僵硬,然后像是掩饰般露出挑衅的笑。
「紧张?并没有。反倒是政近同学你在紧张吧?」
艾莉莎抬高下巴如此放话之后,居然躺到床上。
「……来啊,不是要教我男人心吗?」
稍微缩起身体横躺,从下方以挑衅态度引诱的艾莉莎脸颊微微泛红。加上她的肩膀不自然紧绷,明显看得出是在逞强。
(你啊,逞强也要适可而止吧──!你做出这种反应,我除了压到你身上就别无选择吧!别无选择了吧!)
现状已经变成一种试胆竞速。谁先踩煞车就输的状态。
(啊啊真是的!到了这个节骨眼,就算是异世界召唤的召唤阵也好!异世界的大家~~!这里有一位女勇者喔~~!嗯?在这种状况是我被卷入成为召唤者吗?呃,啊啊~~既然这样无论是来自宇宙的访问者还是来自异次元的侵略者谁都好,拜托帮忙打破这个僵局啊──!)
不知道是不是政近的这个愿望上达天听,艾莉莎忽然做出发现某种东西的反应,朝着床上的凉被伸出手……然后收起表情。
「……唉,政近同学。」
「嗯?」
艾莉莎说话的音调突然冰冷压低,政近感到疑惑的同时稍微松了口气。艾莉莎没注意到这样的政近,慢慢从床上起身……将捏在右手的物体递到政近眼前。
「这是什么?」
她手上是一根长~~长的黑发。
(啊,那个吗?)
政近想起昨天曾经拿凉被包裹有希,理解到这是什么状况。同时也心想「有希也对我做过同样的事耶~~哈哈哈」稍微逃避现实。
但他立刻察觉了。这就是自己期待已久,用来摧毁这个人间炼狱的炸弹。再来只要巧妙点火,就可以炸掉这场对心脏不好的试胆竞速。察觉这一点的政近……以莫名做作的态度拨起浏海。
「嗯?啊啊那是……昨天有希来我家玩,我和她在床上玩摔角留下的吧?」
「……是喔,原来如此。」
政近以这种欠甩耳光的渣男举止想要点燃导火线。此时,艾莉莎嘴角露出令人生畏的笑容,轻轻朝政近衣领伸出手。
(啊,要被揪住衣领了──)
冒出这个预感的下一瞬间,艾莉莎将政近运动衫的衣领用力一拉。然而不是往上拉……是往旁边拉。然后她以细长白皙的手指抚摸政近露出的脖子。
「啊……」
背脊发毛颤抖的感觉,使得政近忍不住轻声一叫。他对此感到害羞,反射性地要别过头去……但是视线无法从艾莉莎那里移开。看到艾莉莎露出妖艳恐怖的笑容,政近在冒出危机意识的同时感受到强烈的魅力……倒抽一口气。
今天反常化了妆,比平常更添成熟气息的艾莉莎美貌,将政近的视线紧抓不放。这就是「散发危险香气的魔性之女」吗?明知是步向毁灭却忍不住靠近,位于眼前的就是这种成熟的魅力。
(天啊,真的是成熟大姊姊……)
觉得终究是假婊子而小看的同学展现意外的一面,政近完全招架不住,甚至无法抵抗只能僵着不动,艾莉莎指尖轻轻抚过他的脖子……
「那么──」
涂着浅浅口红的嘴唇,说出隐含昏暗笑容的话语。
「这个咬痕……是什么?」
「……咦?」
这个问题使得政近回神。回神之后在脑中咀嚼这个问题……背部猛然喷汗。
(啊,啊啊啊──!原来那个还在吗──!)
昨天早上被有希咬的痛楚在脑中苏醒,小恶魔外型的有希也同时在脑中发出哇哈哈的邪恶笑声。心情上就像是正要和女友上床时被发现花心对象吻痕的劈腿男。应该说实际上虽不中亦不远矣。
(惨惨惨惨了,这该怎么办?)
预料到会发生远超过想像的大规模爆炸,政近的生存本能激烈敲响警钟。按在脖子的艾莉莎手指莫名恐怖。总觉得自然而然冒出「脖子是要害吧……」这个想法。
政近努力试着解释,却无法立刻想出咬痕该如何解释。如果爆料有希是妹妹应该可以将被害压低到某种程度,但是也不能这么做。
其实在前几天,沙也加与乃乃亚发现政近与有希是兄妹关系之后,政近也考虑要不要也向艾莉莎揭露这个事实。艾莉莎和政近与有希两人的交情都很好,政近觉得最好告知真相。但是这个念头被制止了。不是别人,正是有希制止的。
『秘密这种东西,对于被告知的那一方来说也会成为负担哦?』
『……负担?』
意外的词令政近感到困惑,有希以严肃表情说下去。
『揭露这个秘密之后,哥哥或许会觉得舒坦。可是得知这个秘密的艾莉同学,会在这一瞬间成为被迫保密的一方啊?即使面对身为姊姊的玛夏学姊,也必须将这个秘密藏在心底吧?说起来,我与哥哥是兄妹的这件事曝光之后,参选的艾莉同学会怎么想?知道竞争对手是搭档的妹妹,你敢断言她的决心不会打折扣吗?』
『!』
滔滔不绝编织出来的这些问题,使得政近受到震撼。因为他认为妹妹说得没错。
『这样啊……说得也是。秘密会成为负担吗……原来如此。』
政近由衷认同般反覆点头,有希也以正经表情点头开口:
『某部漫画就是这么说的。』
『气氛都被你搞砸了!』
经过这段对话之后,得出的结论是继续保密不让艾莉莎知道两人是兄妹。至少保密到会长选举结束。不过这么一来,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状况……即使拼命思考,来自危机感的慌张心情也一直害得脑袋空转。
「啊,啊啊~~那个吗?那个是~~我们在玩摔角的时候,快输掉的有希咬了我一口喔~~真是的,犯规真的很不应该对吧~~不应该。」
到最后,从政近口中说出的话语,是连借口都称不上的牵强附会。
「是喔……」
洋溢危险气息的这个声音,引得政近瞥向艾莉莎观察反应……艾莉莎嘴角维持令人生畏的笑容,手离开政近之后紧握成拳头。
「唉……你知道我正在想什么吗?」
……看来炸弹清除失败了。政近在察觉这一点的同时做好心理准备,再度表现出无谓装模作样的态度。
「呵……我当然知道……因为我是懂得女人心的绅士。」
政近露出硬派笑容这么说……然后他躺在床上,露出像是装可爱少女的表情仰望艾莉莎。
「要对我温柔一点哦?」
然后,政近升天了。若问艾莉莎是否温柔……政近没记忆所以不知道。
「那么,我们走吧。」
「是的。请让我学习女人心吧,是的。」
回过神来,政近不知何时停止写作业,正在和艾莉莎外出。拿出手机确认时间,现在是下午三点二十分……记忆明显空白了二十分钟左右。不只如此,自己不知为何以像是运动社团的语气回应艾莉莎。
「……唉,那是什么语气?」
「我自己也不知道。是的。」
是的,完全不知道。只是不知为何,艾莉莎一看过来,政近就自动挺直背脊。记忆空白的那段期间,政近内心明显被植入……应该说被刻下某种东西。
「听起来很不舒服,改回原本的语气吧。」
「是的……啊,好的。」
看到艾莉莎的冰冷视线,政近拍打自己脸颊一次,回复为平常的态度。像这样重新检视这个状况就发现……艾莉莎似乎以「学习女人心」这个名目邀他约会。
「……」
冷静之后就发现有各种吐槽点,不过既然已经出门就没办法了。政近决定乖乖遵照公主的要求,恭敬低下头。
「所以呢?请问属下应该怎么做?」
政近做出像是管家般装模作样的举止,艾莉莎稍微露出烦躁表情,冷淡回答:
「先担任护花使者吧?」
「……是。」
政近就这么遵照命令稍微抬起手肘站在艾莉莎身旁,艾莉莎以不习惯的动作将手伸入政近手肘内侧,然后……明显皱起眉头。
「……慢着,都叫我这么做了,别露出『这样感觉不太对……』的表情好吗?」
「我……我没露出那种表情啦!」
「……这样啊。总之无论如何,这样基本上很热,所以省省吧。」
实际上,彼此靠近的体温增添了夏季的暑气,所以政近迅速举起手臂解除护送模式。
(哎,反正艾莉不是乖乖接受男生护送的类型。)
政近暗自这么想,斜眼看向略显不满的艾莉莎。
「那么……要去哪里?」
「这应该由你来想吧?」
「咦?不对……依照进展应该是你想去某个地方,然后我陪你去吧?」
「不是喔。我说过这是用来学习女人心的约……的外出吧?」
「……换句话说,要我努力猜出你想去的地方?」
「总之,就是这么回事。」
艾莉莎轻盈拨发提出这个无理要求,然后稍微挺胸露出得意表情开始说明。
「听好喽?没猜到正确答案也没关系。拼命努力讨好对方、取悦对方。这份心意会让女生感到窝心。」
「原来如此。你说的是不是少女漫画的知识?」
「怎……怎么可能……」
政近间不容发吐槽「这是从少女漫画现学现卖吧?」的下一瞬间,艾莉莎明显游移视线愈说愈小声,使得政近露出冷淡眼神。但他没有继续追究,走向电梯。
「那么,我们走吧……随便晃晃。」
「等一下……『随便』是怎样?」
「这只是措辞上的误会。放心,我已经想好了。」
「是……是吗?那就好……」
如此断言的政近看起来不是在开玩笑,艾莉莎不再计较,不过政近的想法是……
(总之,先到车站附近闲逛,如果有艾莉好像想去的店就进去看看……最后带她找一间甜点餐厅光顾,应该就差不到哪里去吧。)
这个想法很单纯,说难听一点就是随便。不过……踏出脚步没走多久,政近就早早冒出不祥的预感。因为……
(她在看我……一整个在看我……)
当事人艾莉莎无视于周围到惊人的程度。虽然两人一边闲聊一边走向车站,艾莉莎的视线却只在前方与政近的方向往来,完全没看周围的店。
(艾莉小妹会好好看着对方的脸说话,真是了不起的孩子!)
侧边明显感受到艾莉莎的视线,政近冒出这个想法逃避现实。
【……要不要覆写算了?】
此时传来的这句俄语呢喃,使得政近内心感到纳闷。他真的听不懂这句话,忍不住看向艾莉莎。
「你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看起来有点痛』。」
艾莉莎稍微结巴回应,瞥向政近衣领露出的脖子。政近因而终于察觉艾莉莎频频看向这边的原因。
(啊,啊啊!原来不是看我的脸,是看脖子上的咬痕!惨了,我自我感觉也太良好了!)
一直以为艾莉莎在看脸的政近,对于自己的误解感到非常不好意思。
(呜啊啊啊~~什么嘛,原来如此…………嗯?那么【覆写】是……?)
政近不经意考察这个词的意思……瞬间基于另一个意义被强烈的羞耻心袭击。视线忍不住从艾莉莎的脸往上移,毫无意义瞪向远方的橱窗。
(天啊──!说真的,这是基于什么情感说出口的?是那个吗?是流行过一段时期,在橡皮擦写暗恋对象名字的迷信吗?听说如果没被发现就能修成正果……不过真要说的话,主要是在享受可能被发现的紧张感吧?毕竟有人会写不喜欢的对象名字,也有人故意拆下外壳给别人看……呃。)
「唔喔!」
政近不敢直视艾莉莎的脸蛋,不得已只好看向服装店的橱窗时……认识的人物突然映入眼帘,政近吃惊向后仰。
「怎么了──咦,宫前同学?」
沿着政近视线转头看去的艾莉莎,也同样发出吃惊的声音。排列数具假人模特儿的橱窗后方壁面,居然贴着乃乃亚和外国模特儿合拍的海报。朝着大马路大方摆姿势的同学身影,使得两人不禁停下脚步。
「唔,喔喔……好厉害。和杂志的读者模特儿是另一个次元……」
「这么说来,她有在担任父母旗下品牌的模特儿……」
「啊啊……不过像这样看着照片就有真实感了。感觉好像艺人。」
身穿时尚服装,以神秘表情抛媚眼的乃乃亚,比起其他专业模特儿也毫不逊色。反倒是不知道隐情的话会很正常地误认为专业模特儿,她的表现就是如此落落大方。
佩服般欣赏乃乃亚看得入迷的政近,脸颊忽然被用力捏住。
「……怎么了?」
「政近同学?知道你为什么被捏吗?」
转头一看,艾莉莎露出责备般的表情。听到这个问题,政近回想起这是「用来学习女人心的约会」。他暗自心想「糟糕」,按着刚才被捏的脸颊回答。
「……因为在约会的时候,被别的女生吸引目光。」
「答对了。如果这是真正的约会就会大扣分哦?不过这不是约会,我也没那么在意就是了。」
说到这里,艾莉莎迅速转身先走了。政近追上去和她并肩前进,摸着刚才被艾莉莎捏的脸颊。
(明明嘴里说不在意,却觉得她捏得很用力……是我多心吗?)
在这段期间,脸颊感受到的视线好像比刚才还要严厉……不知道这是否也是政近多心。
【为什么不看我?】
(啊,看来不是我多心。)
【明明说过可以永远欣赏下去……】
(她在生气……她超生气的……!)
艾莉莎一边玩弄头发,一边以俄语嘀咕说出不满,政近内心冒出冷汗。用不着问为什么不看,政近没胆量在这种状况直视艾莉莎的脸。美女生气的表情很恐怖。
「那个,虽然总觉得像是在狡辩……不过我刚才说『被吸引目光』,并不是看到着迷的意思啊?只是觉得有点佩服……」
「还好啊?我不在意啊?被美女吸引目光是在所难免的。这就是所谓的男,人,心,对吧?」
「说得也是,毕竟我也会忍不住就以目光追着你跑。」
「你……你在说什么啊……」
政近正经八百回应艾莉莎挖苦般的话语,艾莉莎随即娇羞般移开视线。一如往常好骗的她令政近也忍不住发笑。
【不过……我也会。】
(唔嗯!)
然后,一如往常的娇羞俄语令政近忍不住吐血。在松懈的瞬间捅一刀过来真的很奸诈。
(原来如此……艾莉也会忍不住以目光追着帅哥跑啊……比方说光瑠吗?)
政近在脑中擦拭吐出来的血,为了自我防卫而逃避现实。艾莉莎不时以若有含意的视线瞥过来,但是政近不在意。说不在意就是不在意。
「哎,不提这个……我不可能会被宫前吸引目光。就算有也是基于戒心。」
「戒心?」
「啊啊没事……」
不小心泄漏不必明说的真心话,政近结巴搪塞。政近对乃乃亚抱持的戒心很难向他人说明,即使说明恐怕也无法获得共鸣。
对于认识乃乃亚的许多人来说,她应该是一反外表相当温和……应该说经常一副懒洋洋模样的人畜无害辣妹吧。政近也同意这个评价,而且正因为同样是嫌麻烦的个性,所以乃乃亚基本上会回避麻烦事,政近相信她不会贸然兴风作浪。不过……政近另一方面也知道,除了部分的例外,只有「麻烦」这个要素会束缚乃乃亚的行动。
不是因为法律禁止所以不去做,也不是因为违反道德所以不去做,只是因为「麻烦」。如果在乃乃亚心目中的「必要性」超过「麻烦度」,她就会无视于法律与道德采取行动。正因为政近凭着经验与直觉理解这一点,所以无论如何都不得不对乃乃亚怀抱恐惧与戒心。
不过,政近不打算将这种隐情告诉艾莉莎。他不愿意像是这样暗中说人坏话,也认为不该植入先入为主的负面观念。正因如此,所以政近连忙出言搪塞。
「啊啊~~那个,只要被那家伙搭话,她的跟班就会狠狠瞪我。虽然不是那家伙的错……不过光是听她简单打声招呼就被瞪,所以我一看见那家伙就会不禁反射性地提高警觉。」
「啊啊,原来是这样……」
「嗯。还有,单纯就是那头金发很抢眼。忍不住就会多看一眼。」
「是喔,比我的头发还抢眼?」
「啊,不,我当然也认为你的银发很漂亮……」
「我开玩笑的。」
艾莉莎说完轻声一笑,捏起自己的头发继续说:
「而且啊,我以前也是金发哦?」
「啊?以前……?……慢着,啊啊!难道是那样吗?听说外国小孩头发与眼睛的颜色会随着成长改变?唔哇,原来真的有这种事!」
政近眼神激动地闪闪发亮,艾莉莎有点招架不住般眨了眨眼。
「呃,嗯……不过像我这样发色变淡的好像很罕见。」
「是喔~~!……这样啊,金发的艾莉吗……」
「……怎么了?有兴趣?」
「哎,老实说我想看。」
「是,是吗……既然这样,改天给你看照片吧。」
「喔喔,真的吗?我会期待的。」
艾莉莎现在也美如精灵,不过童年想必真的像是天使般可爱吧。想像这幅光景的政近放松脸颊。
(有希以前也很像天使,不过现在……)
脑中的小恶魔有希发出「咯~~咯咯」的邪恶笑声,政近感受到时间的残酷而看向远方。昔日纯真无瑕的妹妹到底去了哪里?不对,就算真的出现也只会撕开旧伤疤就是了。
「那个……」
「嗯?」
「……政近同学你呢?」
「?」
「政近同学……以前是什么样的孩子?」
艾莉莎突然小心翼翼问了超乎预料的问题,政近也知道自己表情变得僵硬。
「……怎么突然问这个?」
政近一时之间无法贴心回应,以和表情同样僵硬的声音反问。接着,艾莉莎似乎也察觉政近态度不自然,轻轻「啊……」一声之后,继续小心翼翼说下去:
「那个,我不是不知道你的生日吗?仔细想想,不熟悉自己的选战搭档应该是一大问题……」
「啊啊……原来是这么回事。」
看见艾莉莎畏缩的模样,政近反省自己搞坏约会时的气氛,然后刻意以开朗的声音回应。
「嗯……总之,比现在的我正经得多哦?不会在上课时打瞌睡,上学也不会忘记带东西。」
「是吗?」
「是啊,因为当时不是阿宅……呵,国中时代觉醒的阿宅嗜好,使得原本正经的我因而疯狂……」
「啊,是喔……」
政近半开玩笑的说法令艾莉莎视线稍微冷却,展现出思索片刻的模样。
「那么……你爱吃什么东西?」
问题突然变得稀松平常,政近在内心苦笑……同时感受到艾莉莎的贴心,率直感谢。
「嗯……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爱吃辣的料理。除此之外……总之就是大家最喜欢的拉面与咖喱之类的?」
「辣的料理……」
「你不太敢吃吗?」
「对……没这回事。上次不就和你一起吃辣拉面了吗?」
「啊,嗯。」
不过政近就是依照当时的样子问她是不是不敢吃。看来艾莉莎依然以为政近没发现她吃超辣拉面的那时候差点死掉。
(不,既然她坚称不是不敢吃,我就刻意不追问吧……)
政近内心纳闷艾莉莎为什么赌气时,艾莉莎继续发问:
「那么反过来说,你不爱吃什么东西?」
「没特别不爱吃的。毕竟我以前就被吩咐不准挑食……」
「这样啊……」
「啊,但是我不敢吃爷爷做的罗宋汤。有一种土味。」
「土味……?」
「我想,应该是甜菜调理得不是很好……但也正因如此,你上次为我做的罗宋汤算是一大革命喔。超好吃的。」
「是……是吗?你不用这么客气。」
听到政近率直称赞,艾莉莎害羞般移开视线,然后一边以手指卷头发,一边冷淡抬高下巴开口:
「哎,既然这样?要我再做给你吃也可以啊?像是在下次读书会的时候。」
「咦,不……这终究不好意思啦。要花四个小时做吧?」
「你当然也要帮忙。你会下厨吧?」
「啊啊……原来如此。」
「那就说定了。在下次的读书会……我想想,你就从采买开始帮忙吧。」
「啊~~嗯,总之我知道了。」
政近带着苦笑点头之后,艾莉莎愉快般哼声一笑,随即露出像是忽然察觉某件事的表情,转而稍微低下头。
【好……好像夫妻,对吧?】
(……是啊。)
艾莉莎心神不宁不时瞥过来还玩弄头发。这已经是惯例的反应,所以政近看向远方假装没事。不提不问也不吐槽。
(夫妻……是吧?)
不过原来如此。重新思考就发现,一起买东西之后一起下厨,然后两人一起到餐桌吃饭,即使不到夫妻的程度也很像同居情侣。而且一想像这幅光景……内心自然觉得「还不错」,政近对于这样的自己感到惊讶。
(总之,和艾莉在一起……我不排斥。)
虽然个性正经,自尊心强,动不动就出言抱怨,莫名就想展现比人强的一面……但是政近不觉得厌烦。像这样正经的一面,稍微爱面子的一面,政近都率直觉得可爱……甚至觉得惹人疼爱。
(啊啊……总觉得轻飘飘的。)
内心静静开心起来的这种感觉,使得政近回神时已经挂着笑容,而且就这么任凭内心所涌现柔和又温暖的这份心情驱使,轻轻握住艾莉莎的手。
「!……怎么了?」
手突然被握住,艾莉莎的手受惊一颤,停下脚步,睁大双眼绷紧表情。政近挂着温和的笑容转头看她。
「不知不觉好想牵你的手。不行吗?」
「咦,啊……」
政近直接这么说,使得艾莉莎视线剧烈游移……经过数秒之后回复为平静表情,冷淡抬高下巴开口:
「总……总之?反正女生也不讨厌这种稍微强硬的做法?不过这当然只是一般来说的状况哦?……也对,这次就破例准你牵手吧。毕竟是我提议出门的?」
总觉得艾莉莎用了一堆借口准许牵手,政近轻声一笑。
「那可就谢天谢地了。既然这样,我们走吧?」
「唔,嗯……也对?」
随口带过话题,温柔拉着手前进之后……艾莉莎明显变得温顺。直到刚才那份高傲的态度飞到九霄云外。她交互瞥向相系的手与政近的脸,乖乖跟着政近走,然后稍微别过头去,以俄语呢喃。
【什么嘛,真是的……】
轻声说完之后,艾莉莎稍微用力回握政近的手。政近内心因而乐不可支……并没有,是静静苦笑。总觉得现在心情非常平稳,对于艾莉莎的娇羞反应也能平静接受。政近就像这样挂着无比温柔又平稳的笑容,艾莉莎则是目不转睛看着他的侧脸。
两人就这么手牵着手,漫步在车站附近两侧林立着分租店铺的商业区。彼此之间没有对话,只感受着相系的手传来的对方体温…………不过,就这么经过约五分钟之后,逐渐习惯牵手的艾莉莎慢慢环视周围,稍微皱眉开口。
「……唉。」
「嗯?」
「难道说,从刚才就一直漫无目的在闲逛?」
突如其来的犀利指摘,使得政近心脏用力一跳,背部滑下一道汗水。艾莉莎说中了。说得一针见血。进一步来说,政近甚至不清楚自己现在走在哪里。
政近原本觉得,只要走在店铺林立的地方,艾莉莎大概会说「啊,那间店……」感到兴趣,所以才会随便乱晃。不只如此,现在还基于「就这样纯粹只是闲逛也不错吧」这种有点天真的想法轻盈漫步……所以不知不觉来到从来没来过的地方了。
(说真的,这里是哪里……?可恶,因为就这么一直以飘飘然的心情乱晃,所以完全认不得路!)
回过神来就发现完全是迷路的状态。不过要是老实这么说,艾莉莎以现在进行式变坏的心情明显将会急转直下坠落谷底。毕竟一开始约会的时候,政近说着「放心,已经想好了」踏出脚步,所以他实在不敢坦承自己其实毫无计画。
正因如此……所以内心狂冒冷汗的政近决定放手一搏当成苦肉计。他故做平静,反倒露出「可惜居然被你怀疑」的表情回答。
「当然不可能这样吧?我们确实要去某个目的地喔。」
「……真的?」
「是啊,在那里转弯之后……」
政近情急之下指向就在眼前的转角,但他当然不知道那里有什么。
但是这不成问题。因为他没断言「目的地就在那里」。如果转弯之后是「阶梯」或是「导览板」,也可以说「咦?会不会是下一个转角?」这样。转弯之后要怎么事后修正都没问题。
政近的这种奸诈想法……在实际转弯的瞬间被摧毁了。
这条路转弯之后居然立刻是死路,走到尽头只有一间店。而且这间店……居然是内衣专卖店。
(完蛋了。)
自身的好运气(?)使得政近表情抽搐伫立在原地。他身边轰然卷起强烈的暴风雪,相系的手被紧握,真的像是「休想逃走」般用力紧握。
「唉。」
「有。」
「这里就是你要去的店?」
彷佛从永冻土底层响起的恐怖声音,令政近理解到这是最后一个问题。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将会决定自己今后的命运……领悟到这一点的政近,以真挚的表情重新面向艾莉莎,笔直注视她的双眼开口。
「我觉得,最近你的尺寸可能开始不合──」
说完最后这句话,政近今天第二次升天。虽然同样没有记忆……但总之可以肯定没被温柔对待。
【……为什么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