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体育祭的上午场后,学生会下任会长候选人的竞选也已结束,征岭学园的校园里充满了欢快、热闹的气氛。在离校园稍远的这里、是与校园内截然不同的安静校舍。
“呼……”
出了一年级B班的教室,稍稍走了一会儿,久世政近轻轻地叹了口气。
在第二轮比赛中输给了有纪和绫乃这对组合后,激励独自在教室里郁郁寡欢的亚里沙,并约定为她庆祝生日。……,现在她已经离开了教室。飒爽地走出教室的此刻、回想起自己的行为,不禁打了个寒颤。
(哇,好讨厌啊我……好恶心啊我。)
羞耻心已然慢慢涌上心头,为了吃午饭他快步走向操场。然后,一边走一边寻找祖父母的时候,先注意到这边的祖父知久突然举起手。
“喂,喂,政近!这里,这里!”
“不,别这么大声叫我,不好意思……”
周围的家人也都在吃饭,所以并没有引起特别的注意,不过政近也是个青春期男子。他难以掩饰羞耻心,缩起肩膀,匆匆忙忙地走到祖父母身边。
“哎哟,你来了。快、快,坐下。”
政近对着如此天真烂漫的祖母麻惠露出微微苦笑,在塑料布上坐下。
“来,湿毛巾。”
“啊,谢谢。”
骑马后在厕所洗过手,但还是用递过来的毛巾轻轻擦了擦手。然后看了看周围,确认刚才和祖父母在一起的母亲已经不在了。同时想到父亲不在,政近便随口说道。
“爸爸还没来啊。早上他发信息说中午左右能到。”
“嗯,应该是晚点了吧?还是飞机坐过头了什么的。”
“要坐飞机吗?不是坐电车。”
正对知久的痴呆吐槽,打开便当盒的麻惠发出爽朗的声音。
“来,多吃点~ ?政近喜欢的火腿有很多哦~”
“唉、切得相当厚啊……”
“这样才好吃吧?”
麻惠带着慈祥的笑容与孙子一同进餐。在众目睽睽之下与祖父母一同用餐,政近感受到青春期特有的羞涩,然而在麻惠那纯净笑容的映衬下,他选择沉默不语。
“我开动了。”
政近恭敬地双手合十,谦逊地低下头,顺从地将筷子伸向祖母的便当。目睹这样的政近,知久和麻惠显得颇为欣慰,带着略带安心的笑容注视着他。
◇
“喂……吃太多了啊。”
政近一边在操场周围徘徊,一边嘟囔着。
鉴于午后赛事的重要性,原计划进食至八分饱,然而在麻惠的各式劝诱下,一不注意吃多了。
(对了……要不要去保健室看看情况?)
政近突然想起来,朝校舍的方向走去。因为在刚才的骑马战中,己方阵营中出现了伤员。具体来说就是乃乃亚和毅。
(好像是相当厉害的擒抱呢……那家伙要是打橄榄球的话,肯定会做出犯规的铲球动作。)
政近想起了在骑马的最前面主动发起擒抱的少女,苦笑起来。然而,乃乃亚的伤势最为严重,她在苦笑中透露出更多的愧疚之情。尽管受伤仅为轻微擦伤,但考虑到对方为女性且身为模特,政近深感歉意。
(本人倒是满不在乎……但真的,迟钝得相当可怕啊~。若是作为同伴相当可靠啊~这么说倒也没错……)
然而,不论采取何种方式,目的都是为了使艾莉莎和政近获得胜利。若仍在保健室休养,送上一份礼物也应是情理之中的举措。
值得一提的是,为确保沙也加在擒抱过程中免受冲击摔落马下的危险,毅勇敢地承受了她挥臂反击所导致的面部受伤,鼻血因而流出。大概是这样的吧。
只是这样的话,毅也不至于脸红成那样,沙也加的态度也显得颇为微妙……政近并未追问过多。具体他是怎么保护的,哪里触碰到了,虽然模棱两可,但深入探究实属不妥。朋友之间的幸运色狼事件,就算是了解到了又该作何反应。
(那么,乃乃亚呢……)
从开着的拉门往保健室里看,靠近房门那张床的帘子拉上了。
(咦,有人在睡觉吗?)
政近心想,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不好再大声说话了,于是静静地走进保健室,默默地环视室内。老师碰巧也不在座位上,目之所及并没有人影。
(没有,是吗……已经恢复了吗?)
既然如此,政近打算走出保健室——
‘安定下来了吗?’
旁边窗帘后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他一下子停住了脚步。
(咦,为什么?)
原本以为是幻觉,于是立刻警觉地竖起了耳朵。然而,另一个声音再次传来,心顿时凝固了。
‘嗯……对不起。突然哭了……’
那是无论过了多少年都不会忘记的声音。时而追求,时而回避……是母亲的声音。
回过神来的同时,刚才的声音……是父亲的没错,政近更加混乱了。
(为什么?为什么??)
一个问号在脑海中盘旋。为什么这两个人会在一起呢?知久和麻惠说谎了吗?为什么……
‘好啊。理由,能说吗?’
‘……不知道…………看到有希和政近,总觉得……’
‘这样啊……不用着急。没整理好也没关系,能慢慢说吗?’
政近僵住了,就像被缝在那里一样,两人的声音肆意刺痛着他的鼓膜。
虽然处于混乱旋涡中的大脑无法理解其中的内容……尽管如此,我还是知道两人之间确实存在着爱。
认识到这一事实的瞬间、
“啊!!”
回过神来,政近已经跑出了保健室。
“哈、哈……呜。”
就像长时间全力奔跑后一样,呼吸急促,双手撑在走廊的墙壁上。映在视野里的走廊地板,变得模糊起来。
我知道。那两个人……离婚后还经常见面。父亲、恭太郎虽然什么也没说,但这种事情不用说也多少能察觉到。但……
(为什么那样……比以前、更……)
在政近的大脑中,清晰地刻印在他的脑海中父母形象、恰是母亲情绪激动地抨击陷入困境的父亲的那般模样。然而……,就在刚才,她透过窗帘听到的声音是那么得陌生、说不清是多久之前,昔日二人、关系尚融洽无间……
(为什么,为什么……)
疑问在脑中盘旋。思绪被拖入旋涡的底部。
倘若双方仍存默契与情谊,若彼此愿意互相扶持,那么,为何叛入异路呢?
到底为了什么……为了谁……
“呜!”
政近忽感胃中不适,迅速捂住口鼻。紧接着,不自觉地伸展着不知何时蜷缩起来背部,竭力稳住颤抖的呼吸。
“嗯、啊……”
他将从心底涌上来的东西一口吞下,眨了眨眼,模糊的视野又恢复了。即便如此……穿过前方走廊的拐角,绫乃出现了。之后又出现了意想不到的人物,政近瞠目结舌。
“!”
与此同时,对方也注意到了这边,走在前面的绫乃瞬间停住了脚步。但是,身后的人并没有停下脚步,绫乃也眨了眨眼,有些动摇,但还是继续前进。
(什么,然后……)
走在绫乃身后……是祖父周防严清,政近呆住了。
尽管数年未曾谋面,但他那威严而充满活力的形象依然如故,那冷峻的眼神也未有丝毫改变。目睹他身着西装,不知是否是刚结束工作归来。
想着想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缩短了,严清在距离政近两米远的地方停下脚步,俯视着政近。
“许久未见。”
“……”
虽只是打了个招呼,政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严清说话。以前似是身为名门望族的少爷,以敬语相待……但就现在的关系,真的有必要用敬语吗?话虽如此,但长年累月形成的上下级关系还是会影响到说话方式。
“……所为、做什么?”
结果,政近脱口而出的是一个语焉不详的句式,既不敬重也不婉转。对此,严清只是微微侧了侧眼睛。
那视线冷静透彻。视线仿佛能看穿他的表象深处,政近感觉自己的一切都被看穿了。紧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耻心和反骨心同时涌上心头。
“因为听说优美病倒了,我只是来接她罢。”
但是,严清似乎并不在意政近的矛盾,只说了这句话,就从他身边掠了过去。
“不管怎样,都和你无关。”
擦肩而过时、严清留下这么一句,政近心中不禁涌现出一股反抗的冲动。他突然转身,目光严厉地盯着严清的背影……
“……”
嘴巴半张,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与你无关”,政近对这句话没有任何反驳,只能目送严清离去。绫乃来回看着政近的脸和严清的后背,露出犹豫的神色。
“……”
但是,在几秒钟的踌躇之后,绫乃向政近行了一礼,跟在了严清身后。
两人走进保健室、政近看都没看一眼,脑子里闪过这样下去会和优美撞见的可能性。随后,立刻快步离开了那里。
“啊……”
走出校舍,仰望天空。对着记录着相反季节——夏日的秋日天空,从内心深处发出沉重而悠长的叹息。
“……”
我已经不再想叹了。只是,“又逃走了”的想法占据了胸中。
“哦。”
那不带恶心的声音,到底是对什么,对谁说的呢?政近既没有自我意识也没有自我分析着,轻轻摇了摇头,义务性地走向学生会用的帐篷。
其他成员不知是在吃饭便是在工作,帐篷下空无一人。但是,不想和谁说话的政近觉得正好,粗鲁地坐在了折叠椅上。
(哈~ ~啊,这种感觉的话,马上又要被玛莎安慰了……)
茫然地想着那样的事情……数秒的忘我后,政近的脑海里闪过一道光芒。
(啊,有希怎么了!?)
想到这里,他对至今还在关心妹妹的自己产生了强烈的愤怒。
政近有一种想狠狠揍自己一顿的冲动,他冲出帐篷,开始寻找有希。
一边看着周围的人群,一边在校园外围走来走去。这时,政近发现有希正在入场门附近和几名貌似执行委员的学生说话,立刻跑了过去。
“有希!”
听到他的大声呼喊,不仅是被叫到的人,连周围的学生也纷纷回头。政近感觉到周围投来的视线中多半包含着好奇的感情,但一瞬间又退缩了。然后马上意识到那视线的意思。
(啊,这样啊。我们……)
就在几十分钟前,在参选战中对决的对立候选人。这两个人会有怎样的对话呢?周围的学生都在关注着这一点。
“啊!”
因为之后发生的种种,政近已经完全忘记了参选战的事,面对周围意想不到的关注,他咬牙切齿。
可能是照顾到哥哥吧,有希主动走近政近,露出淑女般的笑容说。
“政近君,你怎么了?这么慌张。”
“……”
有希意识到别人的目光,采取了若无其事的态度,政近考虑着该怎么对她说……
“……没事、吧?”
结果,问出了这般抽象的问题。对此,有希微微歪着头回答道。
“啊,是骑马战的最后一刻吗?没关系,因为艾琳小姐很认真地接住了我哦。”
她并不是不明白政近问的意思。只是故意伪装成参选战的话题,告诉对方“没问题”。政近清楚地明白了这一点,再也说不出话来。
如果这是像初中部时任是的竞选搭档的话。政近定然会强硬得把有希带走,道出他的心情吧。
但现在两人是对立候选人,稍有不慎就会招致不必要的误会和揣测。正因为如此,政近才无话可说。
“谢谢你特意为我担心。那我还有工作。”
“啊……是吗?”
只能目送妹妹离去的背影。
政近感觉到周围好奇的视线一点点偏离,带着无力感快步走向学生会的帐篷。就在这时,低着头的政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政近大人。”
听到她的呼唤,抬起头一看,声音那头是穿着体操服的绫乃。大概是送走严清他们才回来吧。
看着看着这边的稚气未脱的面孔,政近无力地笑了笑,用略带嘶哑的声音说。
“不好意思,绫乃……有希的事就拜托你了。”
政近听起来筋疲力尽,绫乃像往常一样行了一礼。
“交给我吧。”
但是,和平时不同……这并没有结束。
“但是……”
“?”
绫乃的视线转了一下,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告诉扬起半边眉毛满脸问号的政近。
“我觉得有希小姐现在最需要的是……政近大人。”
“!”
“失礼了。”
带着责备的目光,政近的胸口被这句话深深刺痛着。绫乃对呆呆地站着的政近再次行了一礼,从政近身边走过。
政近无法目送她离去,慢慢垂下头,回到了学生会的帐篷。然后,在空无一人的帐篷里,我坐在折叠椅上,眯起眼睛望着在阳光下眩光闪闪的运动场。然后,他自言自语道。
“好冷……”
◇
时间稍微倒退了一点——政近离去的教室内,艾莉莎陷入混乱的旋涡中。
(恋爱?我,恋爱??对谁?对、政近!?)
她在脑海中反复自问自答,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
(不,不是这样的……因为,我、不可能、恋爱。)
尽管思维已然破碎不堪,然而内心却洋溢着难以言喻的幸福感,怦然心跳不止。艾莉莎情不自禁地双手捂住脸庞,突然猛地坐在椅子上。
(冷静点,有九条要紧事!想起自己的理想!)
然后,用强有力的语言对自己进行咤咤不息。
对,自己的理想……想要完美。我想过无愧于包括自己在内的任何人的生活方式。作为人……而且,作为女性也是。
艾莉莎认为理想的女性形象大致分为两种。
一个是,铁娘子Iron Lady。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不需要男人的帮助,就能完成自己的人生道路实现人生价值。酷,绝对酷。
还有一个是……可以说是比翼连理的两个人、Perfect Buddy。与完美的、理想的、命中注定的伴侣相遇,把彼此当作独一无二的伴侣,互相扶持,共同走过人生的道路。真美。这是谁都认可的美丽人生。
(是啊……作为我人生伴侣的人,必须是完美的、理想的、命中注定的!)
如果是完美的、理想的人,当然必须是各方面都与自己相称的人。也就是说,
(长得好、身材好、头脑聪明、运动神经超群,而且性格努力……最好是温柔又绅士。)
在洋洋洒洒的自我评价的最后,有时会加上一点愿望。其实本人对容貌没什么要求,最重要的可以说是最后的愿望。
不管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艾莉莎再次冷静地、如此冷静地评价政近。首先是容貌。
“……”
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政近的身影……艾莉莎满脸不情愿地抱着胳膊,噘起嘴唇抚弄着头发。
(唉……不是挺好的吗?刚开始看的时候觉得他的表情很呆滞,但仔细一看就知道了……相当帅气……了?身材也不算坏吧?)
想起在海里看到的政近的肉体,艾莉莎咳嗽了几声。容貌合格。其次是能力方面。
(脑子……可以吧?至少脑子转得很快……运动神经好像也很好?咦?这么一想……)
政近,你不是很完美很理想吗?这么想的瞬间,脑内的政近噗的一声变成没有干劲的表情焦躁起来。
(是啊……能力方面应该很出色,但就是没有干劲!那个混蛋!)
艾莉莎对一瞬间把政近当成理想对象的自己感到羞耻,列举起了对政近的不满。
(总是嘻嘻哈哈的……不认真,坏心眼,总是居高临下,把我当成小孩子!不检点,爱睡觉,动不动就看我的酥胸和玉腿,和各种各样的女孩子关系异常得好,完全没有绅士风度!!)
艾莉莎在脑子里这么叫唤着,喘着粗气。但很快,一种莫名的寂寞涌上心头,同时,一个词从内心深处浮现出来。
——但是……很温柔。
这个心声让艾莉莎炽烈的头脑冷却下来。
睁开眼睛,看了看桌子上,发现了一个用手帕包着的塑料瓶。这是政近温柔的证据。
(对,是吧……他一直很温柔呢、政近君。)
无论是在成为学生会的搭档之前,还是成为学生会的搭档之后,政近都给了她很多温柔。
只要想起这些,胸中就充满了温暖,艾莉莎浮现出似是要哭出来的笑容……她猛地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不对……仅仅这样是不行的……仅仅这样是无法决定人生伴侣的……”
她咬紧牙关,小声对自己说。
是的,不仅如此。必须是完美的、理想的、命中注定的。如果说是命中注定的话……初识的瞬间,就能预感到两人的未来。必须是那种能感受到强烈缘分的人。基于这个,和政近的初遇呢?
(……他、睡着了。)
想起高中一年级开学典礼后,趴在桌子上睡觉的邻座政近,艾莉莎露出扫兴的表情。也没有丝毫的冲击和浪漫。若是作为恋爱剧,这是零分的相遇方式。
(果然不行啊。完全没有命中注定的感觉。)
艾莉莎把头发往背后一甩,露出轻蔑的笑容。但是,寂寞的心情又马上袭来,心里低语道。
——但是,他向我伸出了援手。
‘闭嘴,抓住这只手!啊!’
回想起来,那就是契机。从那以后,两个人一直作为搭档走到现在。这也可以说是一种命运吧……
(不是的!如果说是命运的话……如果要交往的话,就必须结婚!?)
对艾莉莎来说,不考虑将来的交往和玩乐没什么两样。这不是艾莉莎理想中的淑女该做的事。
如果自己和谁交往,当然应该以结婚为前提……
(怎么可能结婚吗!?同那个政近君!!)
就像给自己的热情泼冷水一样,故意用强烈的语气问自己。
是啊,虽然现在多少好点了,但政近本来就是个懒惰怕麻烦的人。如果和那样的男人结婚,绝对会每天都充满压力、焦躁不安。每天都是懒洋洋的,每天熬到很晚,每天早上都得由艾莉莎来叫醒他。还有那个目中无人的混蛋,多半会傻笑着开玩笑、比如“除非你给我一个早安吻,不然我是不会起床的”。嗯,不错。
(不好吧!?)
艾莉莎在椅子上苦闷地吐槽着自己的思考。
“啊啊~ ~ ~,真是的!”
艾莉莎大声打断了在否定和肯定之间徘徊的思绪。就这样,重新整理了一下思绪,瘫软地瘫坐在椅子上,陷入僵直的大脑里突然浮现出自嘲的声音。
(在干什么呢、我……)
真滑稽。无法坦率,拼命否定自己的恋慕之心,告诉自己政近不是理想的对象。不想接受政近不是理想对象的想法,自己又否定了。
独角戏也是够了。借口说得越多……明明只是为了凸显自己被政近深深吸引的事实。
不是很理想吗?不是命中注定的吗?所以怎么办呢?这个想法不轻到可以用这种无聊的借口来否定。
‘无聊的借口?一直在追求的理想的自己,现在却否定这种生活方式无聊吗?’
脑子里,恐怕是自己冷静的部分发出了声音。
“是不是因为初恋而兴奋得大脑发痒了呢?今后的人生,有可能会找到更接近理想的对象。我们认识的男人还屈指可数,这么早就决定人生的伴侣,真是不理智啊。”
这个声音说的一定是对的。这话说得很有道理,现在的自己也明白了。如果有人说她神志不清,应该是这样吧。如果有人说她为爱情疯狂,那也确实如此吧。
但是,即使这样也觉得无所谓。
“(真的,神志不清啊)”
到现在为止,每次看到和不入流的男人交往而后悔的女人,艾莉莎都会在心里嘲笑她。因为没有选择合适的对象。在交往之前,应该就知道他是个不入流的男人吧。但是,啊,那是错误的。那是一个不懂爱情的小姑娘的戏言。
没有任何办法。一旦真心喜欢上了。对于对方的缺点,即使看到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喜欢……”
她悄声说。小心翼翼地说。
“我喜欢政近……”
饱含实感的语言,通过自己的耳朵渗入大脑。仅仅如此,内心就充满了幸福感。又羞又喜,想打滚又想跳舞。那种只能用兴奋来形容的感情在全身奔涌。
“呵呵呵♡。”
艾莉莎双手捂着自然要笑出来的脸颊,双腿在椅子上扑腾着。啊,这种东西,怎么能反抗呢?在这种幸福感面前,道理和理性都显得苍白无力。用这种东西来否定这段恋情,光是想想就觉得悲伤。
恰是这时,
‘中午休息的时候打扰了。这里是遗失手机的通知,上面有一只红色猫猫的挂件——’
听到突然传来的广播声,艾莉莎从椅背上猛地起身,确认教室的时钟。
“啊?已经这么晚了?”
到底在这里待了多长时间?不赶紧吃饭的话,下午的比赛就要迟到了。
“糟了……”
慌忙走出教室,突然确认了一下映在玻璃窗上的自己的脸。
“啊!”
艾莉莎拍了拍脸颊,表情严肃起来。直到现在,她的心中仍然充满了激动的心情。但是,如果把这件事表现出来,肯定会遭到姐姐和母亲穷追不舍的追问。
“嗯,好。”
再一次掩饰认真的表情,艾莉莎再次走向校园。就这样,敷衍地应付了担心她来晚的姐姐和父母,在午休快结束的时候吃了午饭。
“那小艾琳,我有事要忙。”
“我也去吧?”
“不,没事,谢谢啦。”
姐姐轻飘飘地笑着摇着头,艾莉莎一个人走向学生会用的帐篷。然后,看到政近一个人在帐篷里……心脏怦怦直跳。
一度压抑的幸福感再次从内心深处涌上来,艾莉莎莎眉头紧锁,表情紧绷。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进帐篷。
“辛苦了。”
“哦……没事了吗?”
政近抛出问题,艾莉莎一瞬间真的不知道是在问什么。瞬间凝固,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在参选中输了。
“嗯,已经没事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别放在心上。”
政近轻轻说完,耸了耸肩。这种不经意的温柔,令现在的艾莉莎来说非常开心。她忍不住笑了出来,为了掩饰笑容,她急匆匆地坐在了折叠椅上。
“嗯,下午开始的比赛,政近参加什么?”
“我除了跳舞就没什么了。艾琳也是吧?”
“是啊。”
和往常一样,漫不经心的对话。连这样都觉得很开心,艾莉莎笑着转向政近。
“这么说来……”
这时,他终于发现政近的样子有些奇怪。和平时一样的表情有些呆滞,眼睛一直盯着某个地方。
“?”
追随着他的视线……看着前方的人,艾莉莎感觉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
(有希……)
站在那里的,是同执行委员说话的有希的身影。
政近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副模样,眼中流露出极其复杂的神色……喜欢的人,不一定和自己的心情一样。这种理所当然的现实,深深地铭刻在艾莉莎的心中。
(啊……)
脑海中浮现出政近演奏钢琴时思念着谁的身影。胸中不断涌起的幸福感,瞬间冻结了。
(啊,不行,别哭——)
在急剧的感情的波涛中,心灵的防波堤还没做好准备就快要决堤了。在强烈的危机感的煽动下,艾莉莎立刻站了起来。
“我去帮忙……”
她压抑着感情,勉强说出这句话,艾莉莎莎立刻转身离去。
“嗯?哦哦……”
政近发出有点讶异的声音,但没有叫住艾莉莎,也没有追上去。
艾莉莎的情绪又开始波动,她快步离开了那里。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
刚才还那么幸福,一切都那么开心。现在,甚至觉得世界的一切都是可恨的。
“……什么啊?什么啊……”
艾莉莎咬紧嘴唇,政近静静地注视着有希。无人在意,广播响起,下午的赛程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