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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Big sister but sister 第四章 高岛家的十月骚动

隔天

「你上报啰!洋子。」

老姐在吃早餐时这么对我说。就最近这两天发生的事来看,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令人愉快的消息。

「给我看。」

「樱野妹在大会后爆发,是受姐姐的影响吗?」

隔着展开的报纸,老姐朗声念出报道内容。

「遗传终究无法被改变吗?以她还是小学生的现状来看,将来恐怕会变成比姐姐更糟糕的坏蛋。有人认为应该让相关设施强制收容,进行根本的人格矫正」

「别闹了,鹤纱。」

老姐即使被高岛教练警告也只是耸耸肩吐了一下舌头,脸上丝毫没有反省的意思。

我则趁机从老姐手中抢过报纸。

「他们似乎是回想起过去我所做过的诸多恶行,开始为你担心了呢。」

那是某个体育专栏记者所撰写的单元,内容大概就和老姐讲的没什么两样,主要是为我昨天单方面结束采访的行为进行辩护,并且指责记者群的不是,这算是对我善意的报道,可是

追根究底,真正有问题的应该是我被迫承受的异常关注,但是这篇文章却将这个问题抛在脑后,尽是批评记者的提问内容欠缺思虑、采访对象还只是小学生什么的,其中甚至还提到我虽然有很多压力,但是应该要冷静应对等等。

「多管闲事」

「说得好!」

听见老姐如此反应的我转过头,看见老姐将身子靠在椅背上、面带笑容地对着我说:

「听好啰,洋子,下次你就这样告诉他们:『我不怪你们因为我和姐姐有相同遗传的美貌而如此迷恋我』」

「鹤纱,你给我安静点。」

教练再度出声制止老姐。

「洋子,你听我说,和大众敌对没有任何好处。像你这么聪明,应该能明白这个道理。无论如何都千万别学鹤纱那样。」

「我知道。」

就是因为明白,所以我才一直忍耐;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和颜悦色地回答那无数个无意义、没内容,只要直接问我老姐就能得到答案的问题。

「等一下!教练说『别学鹤纱那样』未免太过分了吧?」

「谁叫你要对小你7岁的妹妹灌输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那可是樱野流的处事训诫喔。」

隔着桌子和教练斗嘴的老姐看起来和往常一样愉快。

而我在他们面前则是不断地忍耐着,我堆积在胸口的愤恨仿佛随时都会爆发一样,因为自己的无力

要改变状况,就必须让我的头衔变成只是附属品,换句话说,我必须成为超越自己头衔的滑冰选手。

超越老姐的滑冰选手?不可能,这肯定是办不到的。

所以说,我做什么都没有意义?就算我再怎么练习滑冰,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吗?

不知何时,我眼前多了一个盘子,盘子上摆着面包、浓汤、和沙拉。瞳姐把早餐端到我面前,我却没注意到,回过神之后才连忙开动。

今天是星期日,上午有滑冰练习,可是

我受够了,我不想滑

我打从心底这么想,因为我知道现在我光是站在冰上就会深切感受到一件事

那就是,我从一开始就是没有任何价值的人。

※※※※※

那天下午,有位客人来到了高岛家。

「午安。」

「啊、美佳。」

老姐走到门口迎接自己的好友。

本城美佳,她是我们冰晶花园的滑冰伙伴,最近她也以设计师的身分在接洽一些相关的工作。

虽然老姐在每个赛季都要制作数件新的表演服装,但是老姐也只是在下订单时告知大概的想法,细节则全权交由美佳负责,每次樱野鹤纱以崭新的表演内容及华丽的服饰震撼世界的同时,老姐十年来的知己、本城美佳的名字也一定会跟着出现。

而对于自己跳过一般管道及阶段大举在世界扬名这件事,最感到惊讶的似乎是美佳本人。再加上美佳以学业为优先,将订单接受量保留在最低限度的拘谨态度,也让她的作品产生了更高度的品牌价值。

「快进来、快进来。」

不过,我也认为她真的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老姐人生最大的奇迹,就是拥有美佳这样的好友后世的人大概会如此评断吧!

「送这么多过来没关系吗?」

「没关系,因为我外婆家送了很多过来。」

她们的对话似乎是在谈论什么礼物的样子,上午练习时郁闷的心情,看来可以因此稍微舒缓一下。

美佳把一个大篮子抱在胸前跟着姐姐走进客厅,我满心期盼的礼物是

「为什么是cherry啊!?」

我拉开嗓门吼了出来。

就这样点燃了导火线。

「你、你是怎么啦?」

「呃、没有啦」

即使没被老姐追问,此刻一脸狼狈的我还是让美佳担心地向我问道:

「洋子,你讨厌樱桃吗?」

「不是啦!美佳,我只是在想现在都秋天了,还能看到樱桃让我很惊讶。」

「喔、因为这些是种在温室的关系」

「是吗?啊哈哈哈!」

美佳把篮子放在桌上,然后弯下腰注视我的双眼。

「准备考试让你很累吗?」

「咦?啊、也没有那么」

「毕竟像鹤纱的妹妹,要你念书实在是太为难你了。」

连我自己都能感觉到嘴角在阵阵抽搐。

美佳当然是打从心底在担心我,不过偶尔会在没有任何恶意的情况下丢出炸弹正是这个人唯一且最大的缺点。

「午安。」

门口响起轻快的招呼,紧接着是毫不客气的脚步声,出现在客厅的是秀悟,他的视线最初望向老姐,接着是美佳,然后

「喔,看起来很好吃的cherry呢!」

他的视线停在桌上的篮子里说道。

「说樱桃!」

他总算把脸转向我这边。

「拜托!就跟你说别那么在意了嘛。」

「啊!笨蛋」

老姐瞥了一眼露出慌张神情的我,便转头问秀悟:

「小秀,发生什么事了?」

「秀悟,你少多嘴!」

虽然我立刻就出言警告,但是他面对这种二选一的问题会怎么决定,答案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这件事呀!其实是洋子她噢!」

秀悟一边哀叫一边跳了起来。

「小秀」

「可恶!洋子」

秀悟现在只能低着头蹲在地毯上,并用手按着被我的脚跟重击的脚背。活该!

「等一下!你不会跟cherry有仇」

「哪可能会有那种事!」

尚未消散的怒气让我对老姐大声喊道。

这很明显是我过度反应了,况且原因只不过是在于被来梦说是cherry而已,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激动。

「喂、怎么啦?」

在气氛险恶的客厅中现身的是和平的象征高岛夫妻。

接下来即将发生前所未有的骚动,但是这时都还没有人察觉。

「哇!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这些是本城同学带来的吗?」

瞳姐看见成堆的樱桃,于是兴高采烈地走到篮子旁边;高岛教练也舔了下那与他不相称的胡子。

「喔、这些cherry看起来很好吃呢!」

「就说是樱桃嘛!」

首先是我先开火。

「怎、怎么啦?洋子。」

「啊、呃」

看见瞳姐一脸错愕,我视线只能四处虚晃。

「你越来越像鹤纱啰。」

「教练,求求你别这么说。」

虽然说老姐是我崇拜的存在,但是她也有很多我不想和她相像的地方。

「对了,讲到cherry我才想到,秀悟和美佳应该都还不知道吧?」

高岛教练罕见地露出恶作剧的笑容,用下巴比了比瞳姐之后说:

「其实啊,小瞳她还是cherry呢。」

「」

我和老姐对看了一眼,我们彼此都目瞪口呆。

「也就是所谓的Icecherry」

「啊哈哈哈!你在胡说什么啦!教练。」

这种状况就连老姐都明显受到震撼,一旁则是同样目瞪口呆的瞳姐。

「喂、喂,我有跟你提过吧。」

「提、提、提过什么?」

只见教练耸耸肩笑着说:

「说她一次都没有呀。」

「你们当了几年夫妻啦?」

虽然老姐这么说,但是她似乎还难以接受这惊愕的事实。

「有那么不可思议吗?总不能勉强别人做自己不喜欢的」

「优司!」

瞳姐从中口愤怒地直接喊出教练的名字。

但是这位老兄却全然不在乎,教练与旁人的态度有明显的落差。

「这也没什么好害羞的啊!就算你是能干的工程师,有一、两样害怕的东西其实也」

「等一下!」

我大喊着,同时切换说话的对象。

「瞳姐,你讨厌教练吗?」

因愤怒而颤抖的视线急速朝我的方向扫射过来,强烈的煞气让我不禁倒退半步。

「呃」

出声的是秀悟。

「是因为高岛教练的太大了吗?」

「」

现在放在客厅的立钟,是今年春天老姐在斯德哥尔摩的百货公司采购的古董之一。

立钟秒针规律的节拍此刻听得一清二楚。在高岛家一楼约8坪大的客厅里头,暂时被年代久远的传统机械声支配着,然后

「秀悟」

「小秀!」

老姐的气势连打算将他掐死的我都被震摄住,老姐那乍看之下略显娇小的肩膀正不住地颤抖着,而且她的耳朵和脖子都涨得通红。

「小秀,你给我听着!如果你敢再多说一句无聊的话」

老姐的眼神彻底抓狂,嘴角以异常的角度往上吊。

「我就把特大号的蕃茄整颗塞进你嘴里,直到你断气为止!」

「啊!对不起!」

听到这种世界上大概只有老姐才会说出的威胁,让浑身颤抖的秀悟差点被吓哭。

「你们几个,从刚才到底在说什么」

「这是我才要说的话!」

就连教练都被老姐的怒气吓退,教练似乎总算是察觉到气氛不对,用困惑的视线看着握着拳头发颤的瞳姐的脚边。

「要用我的也没关系,可是真的太大了,到时会松垮垮的喔。」

「咦?」

老姐在我头上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表情,没多久就在我的面前垮了下来。

我不懂,现在我什么都听不懂。

「话说回来,何必一定要用我的呢?再找适合自己尺寸的不就行了?」

「用不着那么自暴自弃吧!」

不知为何,老姐的呐喊与其说是责备,不如说有更多是同情,从老姐的脸上,似乎也能看到一些像是谅解的成分、憔悴。

另外,瞳姐只是一脸呆滞地站在原地。

「所以我说何必一定要用我的」

「教练!你也该适可而止!」

最后,老姐抱着头说道。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怎么会这应该是我该说的吧?」

「这句话才是我该说的,我根本不懂教练到底想说什」

就在这个时候,老姐突然打住。

噗通

我仿佛可以听到这样的心跳声。

我视线中脸色苍白的老姐突然以颤抖的声音说:

「难道说」

接着出现在我眼前的是老姐那像瞬间被烫红的一百亿美金美貌。

在老姐眼神中闪动的东西肯定是某种错愕。

「教练,莫非你」

说到这里,老姐将自己通红的脸从教练眼前别开

「还对我?」

「」

喀、叩、叩、叩、喀、叩、叩、叩

时钟的声音再度支配一切。

「是这样吗?」

这个仿佛会持续到永远的世界因为恢复神智的瞳姐所发出的杀气而产生龟裂。

「是这样吗?优司!?是因为鹤纱吗」

「你、你们在说什么」

「果然还是年轻女孩比较好吗!?」

现在,一切正面临崩坏。

得想些办法才行,这种时候什么都不重要,况且瞳姐也才30不对!

「瞳姐,等一下!」

我豁出去了,如果现在不赶紧替教练辩护,全部都会乱成一团的。

「不会有那种事的,一定要说教练的喜好的话,也是三代总教练吧?对吧?」

「那算什么!那我又算什么只是年纪刚好在中间吗」

该死!我反而火上加油了。

但是,在杀气腾腾的瞳姐面前,我没有反省的时间。

「你说话呀!优司!」

「喂、这你也应该知道吧。早在鹤纱5岁的时候,我就亲手细心地」

「变态」

只见瞳姐气呼呼地涨红着脸僵在原地,随后就像一阵暴风雨那样

「你这个恶魔!你不是人!真不敢相信!」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了一些事,奇怪冷静下来,洋子。

记得教练刚才说过5岁的时候,那是我和老姐来到高岛家的年纪

「啊!」

出声阻止一切奔向灭亡的人是教练。

「对了、对了,原来你是在为那件事生气啊!」

只见教练突然笑出声来,边摇头边这么说道。

而看见教练如此反应的我,脑袋里也

「啊!」

迟来的电光闪过!明明只是数分钟前的记忆,差点就要永远消失了。

记得高岛教练昭告瞳姐是cherry之后,的确还这么说:

也就是所谓的Icecherry。

教练最近沉迷于以怕水而不敢游泳的少年为主角的电视连续剧「WATERCHERRY」,而我也从没看过瞳姐站到冰上过;瞳姐绝对不是运动白痴,但是她似乎就是拿滑冰没辄。

「原来是这样啊」

强烈的安心感让我有些无力,不过

瞳姐依然带着如恶鬼般的神情瞪着嘻皮笑脸的教练,教练大概还没有发现自己就是事情的元凶吧。不过就算发现,现在要平息瞳姐的怒气也不容易。

而提到老姐,她只是在一旁一个劲儿地自言自语,以我粗浅的读唇术来看,内容大概是:教练对我、教练怎么可能对我、教练对我、教练怎么可能对我、教练对我、教练是光源氏

就在这个时候,教练发现瞳姐随时都会爆发,于是微微向瞳姐低头说道:

「呃、对不起,是我把重要的事忘记了。」

咦?说「忘记」感觉好像有些怪怪的

「你也在5岁时尝试过嘛!说你是cherry是我不对,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生气」

「你在说什么」

「咦?可是,你不是」

为什么?为什么还在朝最糟糕的方向持续下去?

怎么办?我该怎么做?

老姐她也只会在僵持不下的两人旁边蕃茄化。

「别再说了!我受够了!」

「你、你听我解释」

「我不想听!」

瞳姐如狂风暴雨般的连续追击将教练逼到临界点的边绳上

「我真是看错你了!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瞳!等一下!你冷静点!那不是你自己跟我说的吗」

「说什么!?」

「是你自己说你5岁的时候曾试着要到上面,结果受重伤的吧。」

「你」

「你不是说你感觉又硬又痛得要死?你自己还说过你发誓绝对不做第二次呢!」

「」

时间又停止了。

还年幼的我,此刻只知道现在是终局前的一击,我还知道,现在谁都无法阻止了。

「想起来了吧?你有说过吧!?」

我不禁别过头去

「所以现在才会无论是谁找你,你都」

啪!

短暂的回音随即消失。

世界再度只剩下古董立钟的滴答声。

「你最差劲了!」

一切都完了。

瞳姐虽然没有跑出家门,但是却尽可能迅速地从客厅消失。

「小瞳~~」

只留下仍旧搞不清状况,一手抚着脸颊的老公。

「远山,瞳姐她讨厌樱桃吗?」

「不晓得耶!我也不是很清楚。」

不知从何时变成旁观者的美佳与秀悟这么说着。他们坐在客厅的桌前,为总算结束的骚动松了一口气,美佳大概什么都听不懂吧。

不过那种大人的对话,我自己也不是很懂。

「洋子,瞳姐她是不是讨厌樱桃」

「天晓得。」

我一点都没有想说明的意思。

「但是我很喜欢樱桃。」

「我也是。」

只见秀悟和美佳开始伸手去拿篮子里的樱桃。

我则是坐到秀悟身旁一口气抓了三个樱桃放进嘴里,接着将樱桃籽吐在旁边的小碟子里,另一方面

「教练真是的现在跟我这么说,要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看见老姐在一旁自言自语,美佳出声对她说:

「鹤纱,你讨厌樱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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