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虽然说昨天,拜访在昏睡状态,或者说伪睡状态中的上吊子酱的病房时,由于是被慌慌张张叫出来的,导致我无意中空着手到了(严密来说我是带着签名的,但那是给护士桑的),而这次前往新妻跟踪狂伤害致死事件的发生现场,我到底还是在途中的花店,买了一束花。
虽说去往云类鹫鹰子桑身亡的大厦的那时候,由于我要伪装自己的身份,所以在那时也没能买花就是了,但是作为不是职业的只会在犯罪现场乱窜的新人侦探而言,买花这种事应当说是理所当然的礼仪了吧——但是,这个礼仪,居然招来了不曾设想的展开。
作为被害者的新妻,是绫町枫桑(24)。
事件大约发生于一个月前,杀害时间是早上六点左右,她正在进行以健康为目的的每日慢跑时,被从结婚之前开始就纠缠着她的跟踪狂给袭击了——在报道中,倒是没有明说凶器是黑杰克,但是有着类似于『后脑部被殴打』、『导致脑内出血』这样的记载。
有着值得调查看看的价值。
而且,明明被跟踪狂所纠缠着,却在天亮时分开始女性一个人进行慢跑,有种不太上心的感觉……,是因为尽管被性质恶劣的跟踪狂给盯上也不想胆怯的改变每日的行动方针,有着这样的好胜心?还是单纯的因为,迄今为止的跟踪行为没有被视为威胁——或者说,扑杀犯其实另有其人,这样的感觉也不是没有。
所以如果提到这位扑杀犯的动机为何之时,也可以把构成veildeman假说的一连串事件,放在一起来说。
那就是完全不知道犯人的目的是什么。
为什么要用布来作为杀人手法间的联系的理由自不用多说,现在连为什么把目标选为她们都不知道——又不是以金钱为目的,也不是为了怨恨,那么为什么杀人?要是只是单纯的的愉悦杀人的话,从事件中也看不出冲动性。这是花费了时间和工夫,来优哉游哉的杀害的。而且被害者的共通项除了皆为女性以外,也没发现什么其他的相同之处。
要是能知道这一点的话,就有了新的调查思路,但是正因为不知道,所以才会说调查现在寸步难行。正处于现在进行时的未解决事件的伞下散花桑的事件,关于它的调查,看起来也没什么进展——嘛啊,即使现在去走访一个事件已经发生过一个月的现场,我也不太相信可以找到能让事件发生后第二天就被逮捕的跟踪犯洗清冤屈的新的遗留物,但是这里还是学习多云酱的,不考虑后果的行动力吧。
而当我奋力骑着公路自行车,到达了犯罪现场的时候,已经有先来的客人了——而且是数量众多的,先来的客人。
如同上吊子酱是在森林公园中的散步道上被上吊的,绫町枫桑被扑杀的地方,是在球技场周边的慢跑场地上——把这一点来作为共通项也是很勉强的,因为这两者其实是似是而非的存在。至少,像这样在白天到访的话,以圆环描绘出的慢跑场地的附近十分开阔,放眼望去,是和犯罪无缘的健康气氛。
与之相对完全不同的杂树林呢,则是无论何时发生了什么都不会奇怪的那种万般可疑——有着要在那里进行森林浴这一想法的,恐怕也只有天然素材的治冶木桑了吧。
尽管在数据库上进行了搜索,也在网上的慢跑者俱乐部打探了消息,但还是没能特定到绫町枫桑是在这个慢跑场地的几公里处被袭击的,但是意外的,直接来到这里之后,从自行车上下来,姑且看了一圈这个路线,身亡地点便一目了然了。
就在三点五公里地点处的看板旁边,被献上了大量的花束——有许多先来的客人,在这里。
看起来这位绫町枫桑,是被很多人所爱戴,被很多人所仰慕的新妻啊……,这样一来的话,我作为犯罪调查的借口而在途中买了花束的这件事,除了肤浅的社交辞令就想不到其他的了,这就已经让我感到很内疚了。
即使经过了一个月献花也依旧未断绝。
至少这个人,不会是仅仅在侦探小说的登场人物一览表中,以『绫町枫——第二位被害者』这样子一笔带过而完结的人物。其实我也没刻意去这样想,不过她和在葬礼时应该只会有家人到场的我来说,是有着天差地别的。
爱着她的『许多人』中,也有跟踪犯的这一现实,是令人遗憾的副产物嘛……,我抱着无地自容的心情,非常抱歉的,把伪善的花束放置在了那里的最末端。毕竟来都来了,总不能把花又给带回去。
然后为了表达反省之意,我闭上双眼双手合十,持续了比起以往来更长的——
「是……吗?」
突然。
这时候在不注意之间,从右侧传来了说话声。
应该是我忘记了身处于慢跑场地,以至于妨碍到了运动者,我是这样想的,但其实却不是如此——当我一时间睁开眼睛摆好架势后,
「是枫的朋友吗?」
被这样子问了,重新的问了。
带着像是绕场跑了十圈以上之后的疲惫不堪的氛围,这里有着我和同世代的男性——但是,要是这么跑下来的话,穿在身上的这么厚的汗衫,却好像完全没有被汗水浸湿。
「真是感谢您。特意为了枫而来」
「——那,那个」
就算你深深低下了头我也……,并不是朋友,什么都不是。而且重新挖掘本该解决了的事件,也就意味着我就像来盗墓一样……,谁啊,这个人是谁啊?是和我不一样,真心真意前来献花的人吗,但是目前所见他也是两手空空的——我也有种在哪里见过他的感觉……,啊,难道是。
「在生前,妻子承蒙您的关照了」
这位憔悴的男子,保持着低着头的姿势如是说道。
2
有新妻的话,那么新郎的存在也是理所当然的——然后呢,有被害者的话,被害者遗族的存在,也是同样的理所当然。就像单身母亲的伞下散花桑,她所留下的孩子——这孩子目前已经被娘家的双亲给收养了。就算是独自一人生活的云类鹫鹰子桑,也有离开她生活的儿子,身份不明的上吊子酱也是,要是她就这样死去的话,也应该会有为她感到难过的人。
心头苦痛会成倍增加。
不对,我也真是的,作为吹奏野家的一员,我所协力过的异常规非公式的家族的调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更不止十几二十次。所以说,没发生过和被害者遗族接触的事,是不可能的。但是,我还是会尽量避开这种事的,因为我对于自己所做的事是多么的无神经还是有所自觉的。
这既是为了对方考虑,也是为了保护我自己——要是非见面不可的话,我也会做好相应的心理准备后再去相见。也就是说,没做好这种觉悟的状态下,在我不注意间和他初次见面了——在我前往事件现场的这个时间点上,被害者的丈夫居然出现了,这是何等程度的偶然啊。
要是这样的话,显得憔悴也是理所当然的。
从我的角度来看的话,我所做的事是为了得到假说得到验证而来到了没到一个月的发生伤害致死事件的现场,不过从这位新郎的角度出发的话,是距离失去心爱的妻子,还没经过一个月。然后我有种在哪里见过他的感觉也是理所当然的,一定是在筛选数据库时,我看见了被揭露出的他的面部照片吧——如此的憔悴,要比照片中逝去的绫町枫桑,更加让我认不出来。
他的名字——可恶,想不起来。
我搞忘了,但这种说法不对……,从最初开始,我就缺乏了要把这给记住的气势。至少把被害者遗族的全名给……。就算这么说,现在,在本人的眼前,拿出手机来确认数据这种事是做不得的。
「真是失礼了,竟然突然出声什么的。因为,我是最近才能够外出的……,我是在那边的长椅那里,坐着看着您。一直都在看着。看着为了妻子,双手合十的大家」
因为没能出席葬礼,他这样说着。
「葬礼那方面拜托给其他人了。真是丈夫脾气呢。毕竟我很没出息。所以说,至少在这里,来思念我的妻子——」
「还请节哀顺变」
我还不容易才说出了这句话,除此之外什么话我都讲不出口。不过这也是社交辞令就是了。
一方面来讲,我总算理解了——原来如此,看来这,不见得是一场偶然。要是不止今天,他始终都在这个三点五千米的地点处,怀恋着亡妻的话,突然出现了个骑自行车的,这样子的话我们相遇就是必然的了。
哎呀哎呀,我真的感到十分抱歉。
不用说也能知道,因为我对于绫町枫桑,哪怕是说过话这样的生前的回忆都没有……,这种情况下,新郎还礼貌地来打招呼是不合常理的。就算这里不是慢跑场地,我的羞耻心也都要跑着逃走了。
说到葬礼的话,我就像只为了蹭吃蹭喝,而到场的那种家伙——但是,我并不是过来玩的。大家可能会说,侦探游戏什么的不就是来玩的嘛,但实际上,虽然这确实不是工作,但姑且,我还是带着任务来的。虽然还不能确定崇高与否,总之有任务。
在这里沉默下来,忍耐不住心头的悲痛,垂头丧气的回家去,并不是吹奏野家的第三子该做的事……,无论有多么困难,毕竟我背负着家纹,在这里逃跑可是不行的。不如说这里要是有捉住这个好机会的大胆的话。
……虽然这么说了,嘛啊,虽说我也不是读空气的好手,但把这次相遇当做一个好机会,突然毫不客气地,开始向新郎发起质问战,这是不能做的事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
和面对贷主兼管理会社的塔条桑时一样,我想要刨根问底的新妻跟踪狂伤害致死事件的详细情况如山一般多——不过总是我还是首先,和被害者遗族的愤怒进行同调。
「跟踪狂什么的,真是不可原谅呢」
像这样开口。
虽说我是别有用心,但贴合未亡人(对象是男性的话,也可以这样称呼吗)的心情来说话未免也太难了——拙劣的讨好导致对方发怒也没啥办法,但是这里新郎他,却做出了意外的反应。
「……被捕的那个男人不是犯人哟。真犯人,其实另有其人」
「诶?」
「不,失礼了。不要说多余的话,警察是这样告诫我的」
立刻推翻了前言,他背对着我,直直的向长椅的方向走回去了——一直都很疲惫的他,像是在一瞬间爆发出了自身的情感一样,但是他刚刚,脱口而出了什么?
那句明明是我最想听到的话,让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不好意思,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默默目送着他的背影什么的才不会去做,我直接朝着新郎追去——而从结果上来说,他坐了下来,而我也擅自的并排坐在了他一直以来都坐的这条长椅上。
不留心神经减负的话,总有一天会变得这样。
「为什么说真犯人另有其人。说被捕的那个男人不是犯人」
「是我失言了。还请您忘掉」
「这是冤罪吗?要是这样的话,真犯人又会是谁呢?」
我纠缠不休——幸好新郎没有把像跟踪狂一样纠缠的我给赶走,但虽说如此,他也什么都没说。
只是一味的摇着头。
在这里表现出如此的在意,而且也让被害者遗族如此的痛苦,这并不是我的本意——但这里一旦放弃追问的话,通过这条途径来了解消息可能就不行了。来想一个他能轻松回答的问题吧。
「说起来,有电视局的人前来取材吗?在这期间我也接受了采访,对,作为枫桑的友人……」
「……嗯,是的,我也接受了采访。有多少次呢。我到底经历过这个多少次呢。是个很漂亮的大美女,把麦克风对着我的」
是姐姐啊。
这时候我才确信了,姐姐为了立证veildeman假说而追寻的事件,不是小料理店杀人事件,而是这边的新妻跟踪狂伤害致死事件——虽然这确认手段说不上是反证,而是奇怪的验证方式。然后,把『漂亮的大美女』就理所当然的认定为姐姐,我想想自己,好像也不是个没问题的弟弟。
不管怎样,为了隐藏起我是那个拿着采访设备之人的弟弟,我说出了自己也接受了采访这样拙劣的谎言,明明不这么说,新郎那边好像也不会起疑心——一天从早到晚都一直坐在这里的话,正经来讲,他看起来漫不经心的。更何况,他并不觉得杀害妻子的那个跟踪狂,是真正的犯人的话。
如同逮捕并不代表着有罪一样,逮捕也不代表着事件解决了——未解决事件。这跟是不是veildeman所为没什么关系——
……我突然很在意,在采访之中,姐姐是如何询问这位新郎的?她肯定是比我要更厉害的……,难道说她和我一样与新郎面对面,主张着veildeman假说,来跟他谈话的吗?给予被害者遗族这样怪异的真犯形象的话,作为报道机关来说可是罪孽深重啊——而且要是他是听了这样的话之后,才觉得『真凶另有其人』的话,我在这儿听取事件也没有意义啊。
因为情报源和我的出自同一处。
这就和昨天看的吵吵闹闹的电视节目的内容差不多了——嘛啊,没称呼姐姐为『利香姐』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这位新郎,不像是能早起的人。
「我也只关注了新闻,但是在众说纷纭中,实在是很难弄清何为真实……,枫桑,是怎样被跟踪狂所杀的呢?」
我刻意的在问话中,强调了『被跟踪狂』……,这其中有挑拨的意味,而且『众说纷纭』这样故弄玄虚的表现,也是撒了个小谎。不如说不预先确认过在这世上其实没多少讨论的和这个事件相关的话题是不行的。因为这才是关键。
真是的,我的罪孽之重,比姐姐也差不到哪去。
「是黑杰克哟」
意外的直接回答了。
虽然多云酱不上道的这样说过了,不过推理小说的读者以外,居然意外的也有人知道这凶器?不,作为事件的当事人而言这是应当知道的事——不管如何,新郎对着我,说明了这是怎样的凶器,而不是那位医生,更不是海贼的标志。
「在慢跑中,就这样,从后面殴打她。粗略来看的话感觉也没受到外伤,还是如此的漂亮……就只有倒地的时候,把膝盖给划破了……」
他淡淡的说着。
内容却不如语气这般平淡。
一个接一个的质问着耷拉着脑袋的他,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但是,就算是目前已知的情报,从当事者的口中说出来的话也会更具有真实感,而他的话一说出口,我也有了疑问。
在慢跑中从后面殴打?
「也就是说,犯人也同样,在慢跑中吗?因为至少不比您妻子跑得要快的话,就无法殴打到慢跑中的人的后脑」
而且,想像一下的话,只比她跑得快一点点的那种程度也是不行的……,因为枫桑往前跑时,不是会导致黑杰克的威力减弱嘛?当然不会造成伤害是不可能的,但是应该不会造成致命伤……,而且在慢跑场地骑着自行车也是行不通的,更别提公路自行车了。
「啊啊……,与其说是慢跑,以我妻子而言,说是走路才更为接近。完全是以健康为目的的,一天走一万步」
原来如此。
说的像是比起高山爷爷早上的散步,更加能活动身体的体育活动。
「因为是边用耳机听音乐边走路的,所以才会没能察觉到后方有人在接近」
没有想要指责被害者的意思,更没有针对被害者遗族来说,不过这真是不用心啊……,就算没有跟踪狂,就算不是女性也不应不用心到这地步。而这对于针对女性的跟踪狂来说,动机充分得不得了。
「关于凶器是黑杰克这一点我倒是知道了……,那个,您妻子的尊容,是否有被布给遮住吗?」
因为是以被害者朋友的立场来提问的,『您妻子』暂且不论,『尊容』这种说法会让人感到不必要的疏远,但不这样去询问的话是不行的。
「布,是吗……」
新郎,在此时这样子抬起了脸来。
「虽然不知道布这个说法是不是妥当,当时是有帽子遮住的。防日晒用的……,以前妻子是在夜里跑步的,那时候会带着帽子,毕竟会担心太阳升起的时候的太阳光」
把慢跑时间选为日夜交替之时,这不是完完全全的不用心嘛?而遮太阳用的帽子的话,确实,取决于种类也会有完全遮住脸的那种……,但怎么说都不会是滑雪时只露出眼睛的那种吧,虽说倒是满足了条件。
说是速度很慢,不过在慢跑中,目标并不是一动不动的状况下,犯人所想要的,并不是自己下功夫,而是被害人自身,就把脸用面纱给遮住了,可以这样来假定吗?
Veildeman。
用布来遮住,用布来杀。
在这之后我呢,从垂头丧气的新郎那里,得知了当绫町枫桑被其他的慢跑者发现时已经处于心肺停止状态了,也没有在附近发现疑似犯人的人物,当她被送往临近的大学附属医院时,已经『逐步』死亡了,而包含安装了音乐的手机在内,没有任何一件东西被盗走,类似于这样那样的情报——尽管是缺乏体贴的提问,能答得出来的,他还是一五一十的回答了。看着他没什么力气的样子,我心里就算再过意不去,这时候也不能放手。
比如那个游戏『屏幕·学校』,我也试着问了她是否是这个游戏的玩家,而与之相关的,
「不是的,不如说妻子对于游戏很苦手……,虽然也不是对于运动很得意,但要说的话她是户外派的」
这样子回答了。
正因为此才会来慢跑的啊。
被害者全员,都是特定的社交网络工作类游戏的玩家这一假说,这时候就也不成立了……,但新郎对于为什么我要问出这么意义不明的问题,这一点,他并没有反问。
所以说呢,抛开由于罪悪感而导致我受到了精神伤害不谈,事件听取方面已经圆满结束了——什么的,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还有一件我没问,想问但是问不出口的事。
那就是绫町枫桑的生日。
她被杀的一个月前的那天,是她的生日吗?如果可以的话我就问了,但以亡妻的友人这种立场来讲,就很困难了——虽然有尽管是朋友,却仍然不知道生日的情况存在(比如说,我就不知道治冶木桑的生日。正确的年龄也不知道),但我并不想无端的增加暴露出诈称身份的风险。
无论从哪方面去考虑,都是该收手的时候了。
再呆在这里的话,真正的吊唁客出现了的话事情就大条了——尽管来讲,要是能够从这位吊唁客那里厚颜无耻的听取事件就最好不过了,但要是新郎一直都坐在这个长椅上的话,这个所谓的最好不也达成不了嘛。
我以最后的疑问为目的,又多问了一次——反正问问又没什么损失。
「要是跟踪狂不是犯人的话,真犯人到底会是谁呢?究竟谁会,把枫桑给……」
「……想知道吗?」
这样子。
这时候,新郎向前站了起来——哦呀,难道真的是出现了吊唁客,他又去打招呼了吗,我有些慌张,然而并不是,他往从献花的地方来讲,完全是相反的方向那里踉跄而去。
也没有吊唁客过来。
「想要知道的话,还请跟过来。让我来告诉你——被面纱遮住的,新妻的真实」
3
在什么时候又是因为什么,让他改变了主意呢,而且既然说是要告诉我,为什么在长椅这里就不行呢,于此时追问的选项,其实是没有的——毕竟他有些神经质,要是因为追问导致他再次改了主意那我可受不了。所以说不如就顺着这个流向来。虽说我这也是钻了他情绪不稳定的空子,但就算再怎么迷茫,话都已经放在这里了,我还是让这千载难逢的机遇给溜走的话,这样的英才教育我可没有接受过。
总之,作为被害者遗族的寡夫所把我给带去的,果然还是他自己家——在不久之前,还是新婚夫妻二人的爱巢的,带有庭院的小独栋。
在路上则是没这么说话,可以说是尴尬死了……,虽然说我这样不擅长问问题的还是不要多问为好,不过这样也很让人担忧啊。而理所当然的,房子是在离慢跑场地不远的徒步范围内——所以说这种尴尬的场景,实际上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我也认为这是可以余裕的再回来的距离,所以就把公路自行车停在了停车场到时候回来拿。那么我在调查阶段里有没有弄清楚绫町枫桑生前的住所呢,答案是没有被新郎发现出来的没有——所以不得不让他不发觉的走在前面……,和生日一样,虽说作为『朋友』连她自己家在哪里都不知道是有些不自然,不过为了能听到『被面纱遮住的新妻的真实』这种没什么方法弄到的东西,完全装作无知的样子才更为有利。
「有想让您见见的东西」
用玄关的钥匙开了门,脱了鞋走了进来之后,新郎这样说道。
「请吧,招待不周还请见谅……,毕竟是一个男鳏夫,也未有孩子。能先请您,先移步到那边,右手边的客厅里去吗。那件想让您见见的东西——不得不让您见的东西,已经在那里了。等我准备好了,也会马上过来的」
我有些激动了啊。是因为期待吗,还是恐惧呢。
新郎一边说着要去准备茶水,一边走向了厨房那边——尽管是第一次进入的家里,我还是本能的,知道厨房的位置。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的,按照所说的那样去向客厅——我不由地发出了呻吟。
当我打开隔扇的那个瞬间所感受到的,是别人家的那种味道,然而并不是这种东西。生理上不由自主的,让我向后退了几步……,这就和云类鹫鹰子一样,感觉和物理层面上被殴打到了鼻子差不多。就像水果腐烂了一样。
难道说想让我见的是榴莲吗?
但是,在和室的中间放置的,别说是榴莲了,连放在篮子里的蜜柑都没有……,在大夏天的客厅里放着被炉,而且还是有着厚厚的被子的那种,是稍微让我觉得有些不平衡的室内装饰,但这也是,具有家中的个性的,生活感的表现啊——也可以把这解释为没有空闲来整理被炉。和有一大家子人,无论是客厅还是私房都用光了的我家相比,有这样的客厅也是说得过去的。
问题在于,这刺鼻的异臭,是如何从这个被炉的内部散发出来的——该不会,这里面放了咸菜之类的让它发酵吧?我倒是也听说过有人用被炉来做酸奶的……。
想到这里,我一边想着这是有些失礼的行为——不,讲实话,没涉及到礼仪做法的话我是不会回头的——这时候想到了父母该怎么办啊——一边把被子卷起来一看,就发现了这内部有个掘地炉,而在可以把脚给放进去的凹陷里,然后呢,在那里的是。
在那底下的是腐烂的成人男性的尸体。
这是可以一眼看出是死了的,可以一眼看出是腐烂了的,这种程度的尸体,这种程度的腐烂。
和『发现』上吊子酱时不同,这种东西,连写下来发送给牵竹奶奶再等待她的意见的必要都没有——而且因为把被炉的被子给卷起来了,比之前更强的臭味,也就是腐烂臭,让我脊髓反应似的站了起来。
诶?
谁呀,这男的?
虽然之前说过这是一位成人男性,不过更加具体的来说的话,他是在掘地炉被挖掉的那部分里,保持着体育坐的姿势被埋着的,裸体男性——而且就像是发酵了一样,全身都稀稀烂烂的腐烂的,倒是无法一眼确认有没有外伤,至少这不是一位『女性』。毕竟是被不像是布的被炉被子给覆盖住的,也就意味着这应该并不是veildeman的所犯下的罪行……,而且,作为男性,也不满足veildeman假说中成为被害者的条件……。那到底为何,在绫町枫桑生前的家里,现在仍然是被害者遗族所生活的家里,有尸体呢?首先,在同一屋檐下有着尸体,甚至还是散发着臭味的那种个,新郎应该不会不注意到才——诶?
那,难道说这就是『想要您见见的东西』?『不得不让您见的东西』?
就这个腐烂的尸体?
「————咻!」
这时候。
总之,无论是从保存现场的意味上讲,还是从这腐烂臭中逃离的意味上讲,当我开始考虑离开这间客厅之时,我的后颈部,突然一下,这次才是真正的,受到了物理的冲击——我的意识开始远去。因为是向前倒下的,在我倒转的视线的那一端,我捕捉到了右手拿着布袋的,新郎的身影。
看上去沉甸甸的布袋——黑杰克。
一下高高的子向上挥起,『布的凶器』,再次挥向了我倒地的头部——然后爆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