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存在自我觉醒的时候,第一个感觉到的就是世界的狭窄。在时间几乎静止、无限狭窄的世界,只存在着自己的意志以及无限的能量。这个存在对眼前的事实漠然地感到不满。
然而狭窄的概念毕竟是建立在比较的前提之上,这个存在的不满其实是针对比较基准并不存在的事实。世界只有自己的存在,自己只能默默地存在于这个世界。对于这个世界形成如此的结构,这个存在感到不满。若代换成我们所能理解的说法,就是孤独难耐——这样的意思。
然而这种情况在某个时间点产生了变化,那就是自能量的振动之中现身的一对少年少女。然而这个世界实在过于狭窄,空间更是受到极度压缩,两人面临了现身之后立刻被还原成能量的命运。不过事实并非如此,因为单独存在于世界者对他们产生了兴趣。这个存在保护两人不被消灭,同时针对两人的身分进行探索。
当时的接触让这个存在意识到自己是孤独的。少年的认知与记忆,让这个存在理解了孤独的概念。明白自己——甚至连这个认知也是当时所产生的——到底为了什么而焦躁之后,为了寻找逃离的方法,这个存在针对少年做了进一步调查。过程当中,这个存在替自己做出定义。从少年的认知与记忆当中,找出表现自己的概念。
令人惊讶的是,少年已经在过去的时间点遇见了这个存在。借由当时的情报基础,这个存在创造了自我。绽放九色光芒的长发、纤细修长的女性身躯、类似和服与巫女装扮的独特服装——遇见了被超时空反发弹弹出宇宙的孝太郎后,这个存在成为了她。
将孝太郎和可蓝送回原本的世界之后,她扩张自己的世界,创造出宇宙。若非如此,孝太郎和可蓝势必会遇上大麻烦,不过这么做的目的之一,也是为了疗愈自身的孤独。
不过她的尝试并不顺利。宇宙诞生之后历经无数的星霜,许多文明诞生之后又消逝无踪。在这些文明当中,有少数人发现她的存在,然而这些人里面却并未出现可以将她从孤独中拯救出来的人物。全知全能成为她的包袱。邪恶的人只追求全知全能,到头来还是对她弃之不顾。正直的人则是拒绝了全知全能,他们认为全知全能的力量是世界的乱源,人类无法承受。
让她燃起莫大希望的是古代佛德赛人。他们追求公平正义、善良、热爱生命,令她寄予厚望。然而古代佛德赛人最后还是主动封印长剑,断绝了与她之间的联系。再也没有比那个时候更令她悲叹于自身的全知全能,没有人可以体会她的孤独,也没有人愿意跟她在一起。
孤独产生永无止境的痛苦、不断重复的失望以及绝望。独自承受一切的她,还是有个唯一的希望,那就是孝太郎的存在。
在这个具备永恒时间以及无限空间的宇宙,孝太郎是唯一可能接受她的智慧生命体。孝太郎必须面对被卷入时间旅行,前往过去世界的命运。移动到过去的行为产生回馈,创造出无限的现在——亦即平行世界。这意味着孝太郎这个人具备无限的可能性。既然孝太郎无限存在,或许其中会有个可以接受她的孝太郎——她将希望寄托于此。
而且除了时间旅行之外,孝太郎还有另一种特殊的资质。
奇莉华口中的特殊资质让孝太郎产生了疑惑。
「特殊的资质?没那种事!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提到资质的话,你们每一个都比我更特殊吧?」
孝太郎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殊的资质。突然听到奇莉华这么说,真的百般疑惑。只见晴海朝着孝太郎微微一笑,继续奇莉华的话题。
「所谓的资质,不是那个意思。」
「要不然是什么意思?」
孝太郎反问,晴海脸上的笑容不知为什么突然消失,以真挚的眼神及声音继续说道:
「因为小时候的经验,你从未打从心底接纳他人。你总觉得不管是什么人迟早都会消失,所以早早就放弃了。」
孝太郎小时候因为自己的过错而失去了母亲,结果在内心留下严重的创伤。这的确不是可以笑着谈论的话题。
「你可以接纳的人,只有绝对不会消失的对象吧?」
孝太郎无法否定晴海的说法。就结果而言,现在的孝太郎认为这种想法并不对。跟九名少女共同度过的日子——这段长远的时光教会了孝太郎这点。然而过去确实是这样没错。即使是现在,他也无法就本质面舍弃这个念头,要改变一个人没那么容易。本质的问题,只会随着未来的日子慢慢出现变化。
「不过现实生活中,不可能有绝对不会消失的人。就算真的有,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里见,你需要的是人类眼中全知全能的神。」
全知全能并非绝对必要,就算是普通人也没关系。不过为了成为绝对不会消失的存在,全知全能是必要的条件。这不是目的,而是手段。孝太郎具备接纳全知全能的资质。
「在所有从事时间旅行的人当中,只有你具备的特殊资质。」
时间旅行可能是人为的,也有可能是自然现象。被卷入时间旅行的人,不是只有孝太郎一个人。翻开全体宇宙漫长的历史,许许多多的人都拥有移动到过去或是未来的经验。然而在这些人当中,就只有孝太郎具备接纳全知全能的特殊资质。
「我居然……不过这倒是……」
孝太郎睁大双眼,呆呆地站在原地。晴海的说法超乎想像,却也言之有理。孝太郎认为其他人迟早有一天会消失,却又无法完全斩断跟他人之间的连结。他害怕孤独,心中的某个角落一直在寻求他人的慰借。孝太郎这种矛盾的愿望,确实只有晴海口中的存在能够满足。
「或、或许真是这样……」
孝太郎有种被浇了一盆冷水的感觉。坦然面对被自己隐藏的愿望并不容易。晴海理解这点,一直以温柔的眼神凝视着他,于是露丝代替晴海继续说:
「虽然将军大人本质上一直追求绝对不会消失的人,还是很难在短时间之内突然接受全知全能的神。」
不管孝太郎的心愿是什么,全知全能都不是人类所能掌控的,这个问题依然存在。跟全知全能的神并肩同行,难度实在是太高了。
「所以不要勉强,必须让你慢慢理解,才能逐渐接受。先从小事开始,习惯之后再换大一点的事情……一点一滴,必须按部就班地依序前进,让将军大人在毫不勉强的情况下接受不可思议的神迹。」
这就跟运动一样,习惯才能成自然。一个人不可能突然变得跟顶尖的田径选手一样。孝太郎也需要练习,才能接受全知全能的神。
「等、等一下!!」
一切都是事前演练,目的在于让他接受全知全能的神。若真如此,露丝口中的『先从小事开始』指的又是什么?——发现这点之后,孝太郎再也无法保持沉默。
「所以你们就是为了这个而来的!?为了让我的心更加宽广!?」
孝太郎的心——基本上应该是每个人的心——都没有接受全能神的空间。这就像是将整个宇宙塞进三坪房间的感觉,所以他选择不让任何人进入房间。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她先把『小事』送过去,等到孝太郎习惯之后,再换成『大一点的事情』。她打算重复透过这种方法开拓孝太郎的心。从光是自己的事情就忙不过来的三坪房间这种等级开始,一直到为了伙伴纵横宇宙、冒险犯难的银河等级。这么一来,或许就可以接纳全能神——这就是她的想法。
「看来似乎是这样没错。」
提亚耸耸肩,脸上露出苦笑。即使是讲究排场的提亚也做不出这种事,虽然算是自己的事,但提亚也为之讶异。
「与此同时,这家伙也将自己分割成九等份,慢慢告诉你她是个怎样的存在。」
像早苗那样强大的灵力、像由莉佳那样以魔法改变世界,像奇莉华那样拥有洞悉未来的聪慧,像提亚那样具备强大的战斗能力、像露丝那样精确的情搜能力、像可蓝那样先进的科学技术、像真希那样难以违抗的心灵操纵能力,以及像晴海和静香那样的创造与破坏。九人合而为一,就是所谓的全知全能。
「不只如此,她也将烦恼分割成九份。」
早苗的表情非常认真,这倒是十分罕见。事关自己和同伴的存在以及命运,即使是她也没办法笑谈。
「我一直都是孤单一人,奇莉华找了你好久。由莉佳身边的人都不了解她,提亚和露丝则是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真希冰冷的心需要他人的温度,晴海为了追随你而飞跃世界,眼镜女则是在时间旅行的时候碰上神的烦恼。静香独自守护一〇六号房——我们的世界。」
烦恼也跟存在相同,九人合而为一后,就成为她本身的烦恼。她一直在等待自九种烦恼获得救赎的那一天。
「分成九个人之后,我们互相对立。她所抱持的精神层面的问题以及挣扎化为实体,并让里见一头栽了进来。」
静香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生气。能力、烦恼、立场,这些种种埋藏在九色光辉的少女心中彼此对立。分割成九份释放出去之后,当然也会造成对立,故众家少女总是争执不休。结果一〇六号房因为这样几乎要被掀了屋顶,所以静香现在的心情相当不悦。事关自己却找不到宣泄的管道,这也是她不开心的原因之一。
「所以她……」
孝太郎逐渐明白少女的心事,以及她要的到底是什么。
「没错,她一直在等待。等待你让我们所有人握手言和,等待你接受我们每个人的那一天。」
孝太郎的推论获得了可蓝的赞同,这就是那个少女最真实的一面。
「时间旅行造成了反馈,所以你具备无限的可能性,贝德利欧。如果是你,终有一天能接受我吧——她为此已经度过了无限的时刻,行走了无限的路程。」
宇宙不是只有一个,这里也不是原始的世界。奇莉华的预测是正确的。无限存在的宇宙中,有孝太郎存在的宇宙为数众多,只要其中一人找到这里就好。孝太郎让九名少女握手言和,解决所有的问题,进而接受有九名少女的世界。如今身在此地的孝太郎,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了。
「难不成是这样!?你费了那么大的劲做出这些事,就只是想问我『你喜欢我什么地方』!?」
这是女孩子经常用来刁难男孩子的问题。不管怎么回答都会动辄得咎,根本就是小恶魔的问题。不过她实在玩得太过火了。孝太郎这两年的生活完全是一场混乱,已经不是刁难的程度了。
「没错、没错。而且里见的回答是全部都喜欢喔!」
「我的人生需要你们每一个人——里见是这么说的吧?呵呵呵。」
事情的真相实在超乎想像,孝太郎不禁呆呆地站在原地,结果被两名魔法少女取笑。众多孝太郎当中唯一并且属于自己的孝太郎完成了少女期待的一切,这点令众家少女倍感骄傲。
「现在的将军大人应该不会畏惧这位少女了吧?」
「那当然!她身上全都是你们的气息,有什么好怕的?」
当初面对九色光辉的少女之际,为什么会有那种熟悉的感觉,现在孝太郎终于明白了。她的气息就是侵略者少女们的气息混合而成的,因此孝太郎并未感到恐惧,也没有产生警戒。
「说得也是,这就跟不会害怕这把剑……亦即纳尔法拉乌连的道理一样。」
「所以这把剑是!?」
听到露丝这么说之后,孝太郎的视线落在眼前飘浮在半空中的纳尔法拉乌连之上。这把长剑所流露的气息,同样来自九名少女。
「没错,孝太郎。这把剑具备撼动整个宇宙的强大力量,你却不会感到畏惧,毫不犹豫地拿起、并且接受了它。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接受了我们。」
诚如奇莉华所言,这的确说不过去。这把剑的力量非常惊人,只要符合特定条件,甚至可能破坏一颗星球。然而孝太郎却毫无惧意,因为他知道这是众家少女的一部分。
「于是你回到这里,带着九道光芒的长剑,只为了再度与她相见。」
接受了这把长剑,代表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因此众家少女消失,引导孝太郎前来此地。除了当初两年的期限将届之外,其实还隐藏了这样的真相。
「一切都是为了这个时候?就只是为了让我理解你,理解你的境遇与孤独,让我面对你的时候不会害怕?」
「就是这样,孝太郎。她实现你的愿望,同时暗中祈求你对我们亦有所求。她是第一个、也是最后的侵略者。虽然只有一个人,却也是三坪房间的九名侵略者。」
这就是两年多以来,孝太郎的身边总是大小事件不断的原因。一切都是孝太郎与少女的心愿所造成的,想要跟其他人产生交集的这种小小心愿。LOVE IS ALL,这就是一切。
听到众家少女的解说之后,孝太郎大致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过也因此浮现新的疑问。
「我有不明白的地方。你不是全知全能吗?用不着兜那么一大圈,一开始就直接创造出你所期望的世界不就好了?」
孝太郎疑惑的是毫无效率这点。他总觉得这样实在太花时间了。孝太郎的时间旅行一次就跨越两千年,毫无限制地一再重复,他不禁觉得这实在太浪费时间。
「我要的不是徒具你的外表的人偶,而是希望你透过自由意志接受我——不,接受我们。」
少女的回答跟真希的想法有点相似。真希可以轻易操纵人心,也可以轻易创造出她所期望的环境。不过这么一来,她就只是得到人偶罢了。她真正想要的是跟其他人的交流,自然不能这么做。
「就算是这样,也可以更积极地介入吧?这样太没效率了。」
「这就跟前往过去的你一样。我不被时间与空间所束缚,贸然介入只会增加更多的平行世界,同时也会产生反作用的浑沌。」
「浑沌?」
「你应该已经多次目睹了,就是吸收恶意之后产生异常力量的巨大漩涡。那是我的世界所制造出来的反作用,迄今依然对世界造成影响。」
在空无一物的地方创造世界,等于是对漠然存在的能量赋予秩序,因此也会同时产生反作用的浑沌。浑沌与秩序接触之后会互相抵消,还原成能量。浑沌的漩涡就是透过这个特性,试图让世界还原成空无一物的状态。
如果她强行改变这个世界,就会产生浑沌。产生浑沌的做法称不上明智,应该透过更小的力量,在尽量不插手的情况下静待世界的改变。
「……创造出人偶毫无意义,而且也不能增加浑沌,只能以最低限度的介入静观其变,结果就跟前往过去的我们抱持着同样的烦恼……这真是名符其实的神的烦恼……」
不能刻意动用全知全能的力量。若遇到非介入不可的情况,只能限制在眼前非常小的琐事,否则只会替自己增加麻烦。创造这个世界之际的反作用浑沌已经存在了,可不能让浑沌继续增加下去。孝太郎和可蓝曾经订定过介入历史的条件,两者间确实有几分相似。
「可是你应该知道我在这种情况会说些什么,或是采取什么行动才对,毕竟你是全知全能的存在。结果仍然无法避免一切变成傀儡戏,不是吗?」
孝太郎还有其他的问题。少女表示她不想玩傀儡戏,然而全知全能的力量难道不会形成阻力吗?少女不是可以预测孝太郎的言行举止吗?到头来少女的心愿还是无法实现,也得不到救赎,只会成为早就知道剧本怎么写的傀儡戏。
「不,我无法预测你的未来。」
令人讶异的是,少女居然摇了摇头。之后又眯起双眼微微一笑,彷佛看到什么刺眼的画面。
「你说什么?」
「我的部分力量附着于这把长剑之上,所以长剑才可以保护你。」
「可是你的力量不是很强大吗?」
「是的。不过加诸密码跟破解密码相比较,破解密码的难度还是比较高。别说是未来的你了,我连现在的你在想些什么都不知道。」
「这把长剑的存在意义,就在于创造出你也看不透的未来。」
「是的。」
附着于纳尔法拉乌连之上的力量只有一小部分而已。只要少女认真起来,大可突破防线,轻易读取孝太郎的未来或是内心世界。不过这需要一点时间,因此只要趁着这段时间变更密码锁,就可以成功阻止少女。当然没收长剑就未必如此了,不过她并不打算这么做。对于少女而言,长剑是她与孝太郎之间的联系,不可以随便收回。
「你……该怎么说呢?你真是个一板一眼、一丝不苟的神。跟其他神比较起来,你真的很吃亏……不过我也不认识其他的神就是了。」
跌破眼镜,大概只能这样来形容吧。深入事情的真相之后,孝太郎对她愈来愈有亲切感。少女跟神话或是传说中的神或女神明显不同,她人味十足,而且个性很容易吃亏。不过她是九名少女的集合体,或许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我也不认识其他的神……我只有你而已,不想对你做出不好的事情。」
从她身上感觉到亲切感之后,孝太郎发现一件事。
——说得也是。一般来说碍于女神身分这层隔阂,不会让对方知道这些。这样的信念令这名少女感到痛苦,所以……
孝太郎现在发现了自己先入为主的观念反面的模样。听起来似乎有些矛盾,不过她虽然是全知全能的神,却也是个普通的女孩子,就跟三坪房间的众家少女一样。自己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正是她处心积虑试图打破的障碍。就因为她是全知全能的神,只能用这种旷日费时的方式,在毫不勉强的情况下消除先入为主的观念。她相信孝太郎迟早会理解,所以才刻意选择这种不确定且又特别花时间的方法,为的只是不让自己轻率的决定践踏一个人的自由意志以及生命。
「其他的神吗……对了,就姑且当作参考好了。不知道我是第几个人?」
从与她的对话中,孝太郎突然对自己是第几个人——亦即时间旅行的回圈到底发生多少次才会变成这样——的问题产生兴趣。孝太郎想知道她到底绕了多少次远路。
「计算方式不同,结果也会有巨大差异。」
「若只限于再度回到这里的我呢?」
「大概是第五十六亿七千万人吧。不过手持九色长剑现身的孝太郎,站在这里的你是第一个。」
无限存在的平行世界之中,有许许多多的孝太郎。其中包括了并未跟九名少女之中的任何一人产生连结的情况,只跟其中一人产生连结的案例也不在少数。而且在某些情况,九名少女也不是这九个人。例如站在绿色柱子前面的不是奇莉华,而是艾法莉亚,或者是站在白色柱子前面的是阿莱亚或瑟蕾修。在无数的孝太郎之中,回到这里的共有五十六亿七千万人。也就是说,世界重复了这么多次的回圈,少女和这个孝太郎才得以站在彼此面前。
「所以你唯独不知道我的未来是何种样貌吗?」
「是的,你的心和未来是我唯一无法判读的。你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就算从其他类似的平行世界中你的所作所为进行预测,也不会有用。」
「……所以你刚刚才会说『唯一』吗……嗯?」
「呵呵……呵呵呵……」
「你看起来挺高兴的呀?」
「是的,我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我明明全知全能,却遇上了无法预测的未知。」
集结九道光芒之后,长剑才能成为她的部分力量,发挥应有的功能。颜色不足的时候,长剑的力量就会变得不够完整,让她看见孝太郎的想法以及未来。反过来说,当孝太郎集结九道光芒回归之后,她就不再全知全能了。这正意味着她变成一名普通女孩子。
「就是因为如此,我要问你……你的第三个愿望是什么?」
「没有第三个愿望,愿望要靠自己实现。所以……我只要带着大家回去。」
「……这样啊,或许就是这样吧……」
听到孝太郎的回答之后,少女微微一笑。孝太郎满足了所有的条件之后回到此地,只要在最后解放她自身的存在,将所有的一切分赠给九名少女就好了。这样子每个人都可以得到幸福,她会因此感到喜悦也在所难免。
「孝太郎,请你一定要珍惜她们……」
除此以外,她没有其他的盼望了。这一段过程已经让他们吃尽了苦头,因此她完全无意从孝太郎的身边收回九名少女,或是从九名少女身边收回孝太郎。连结已经存在,孝太郎接受了九色少女最真实的一面,而且还是要带着九名少女回去。她所期待的小小奇迹真的发生了,一切都在这一瞬间获得了回报。
「那我们回去吧。」
『好——』
最年长的晴海一声令下,九名少女纷纷集合到孝太郎的身边。站在房间正中央的少女目送九名少女的背影,脸上再度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旋即并拢双掌开始祈祷。这件事是她最后的工作。解放自己的存在,将一切分赠给九名少女。
「你在做什么?你也要跟我们一起走啊。」
然而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孝太郎硬是抓着她的手,朝着出口的方向走去。或许是有点难为情的缘故,孝太郎的语气有些粗鲁。
「啊?走去哪里?」
意料之外的事态让她吓了一跳,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孝太郎接受了九名少女,她应该做的就只是将自己的存在分赠九人,与她们同化而已。对她来说,外貌和人数其实并不是如此重要的要素,然而孝太郎可不这么认为。
「走去哪里?当然是可乐娜庄啰!!你傻了吗!?既然你是这几个家伙的集合体,我怎么可能不把你也一起带走!!」
眼见少女完全在状况外,孝太郎对她发了怒。不仅是九名少女,孝太郎也打算带她一起回去。孝太郎接受九名少女,无论是好的一面还是坏的一面,全部都概括承受。这个身上发出九道光芒的少女可谓九名少女不为人知的一面,既然如此,当然不能丢下她。唯有她也存在,孝太郎才称得上真正接受九名少女的一切,因此他自然一定要这么做。毕竟面对『你喜欢我什么地方?』这个问题,他的答案是全部都喜欢。
「也罢,我早就料到会变成这样了。」
「毕竟雷……不对,毕竟里见是毫不犹豫地拯救了佛德赛、佛沙里亚以及大地之民的人物。」
「里见孝太郎的笨拙,是超合金等级的。」
「拯救了我的男人,不可能放那个人自生自灭。」
「既然多了一个人,打通一〇六号房和二〇六号房会不会比较好?」
「不会吧?静香居然下了改建这个重大决定!?」
「请趁此机会顺便扩建我的壁橱吧!」
「……由莉佳,你就完全没有离开壁橱的念头吗?」
「呵呵……或许这就跟我们和将军大人从没打算离开可乐娜庄一样。」
神奇的是,讶异的只有九色光芒的少女,九名少女一点都不惊讶。她们打从一开始就料到这个结果。两者之间的差异,显然是出于实际跟孝太郎一起生活的那两年。
「可是,我是全能神唷?」
「那又怎样?」
「你说『那又怎样』……你的生活会变得乱七八糟喔!」
「在这种情况下,我才不在意。」
多了一个全能神,孝太郎等人的生活势必会变得更精彩。不过孝太郎并不介意,他认为这是自己的责任。
「可是我介意!!」
然而她说什么都很害怕这样的发展,因此孝太郎稍微让了步。这也是孝太郎在这两年的生活中有所成长的部分。
「……那就暂时不要当神,当个普通人吧。你是全知全能的存在,这点小事应该难不倒你吧?」
「可以是可以,不过……」
「不必担心这么多,就暂时享受难得的假期吧。大概休息个一百年左右。」
说穿了,正因为她不喜欢介入世界,那就算变身为人类,也不会产生多大的影响吧。至于这段期间要是那漩涡又出来作乱,孝太郎会负起责任加以应对。如此一来,应该就完全没问题了。
「……孝太郎,你是说真的吗?」
「我骗你做什么?还是干脆把这个当成第三个愿望?」
「我……是个很麻烦的女人喔?」
「我知道,因为你就是这几个家伙。」
「抗议!我一点都不麻烦——!」
「我自私又任性,除此之外只会等待而已!」
「是啊,不过我也知道你不会冀望任何事,向来都是等待他人跟自己许愿。毕竟如果你许下愿望,任何事情都会实现……」
孝太郎头也不回,就这样朝着出口大步前进。因为有些难为情,孝太郎不敢看着少女说话,却也说什么都不肯放开她的手。
「……啊、我!我……」
「笨蛋,乖乖跟我来就对了。你这个人就是想太多。」
她也一样。嘴巴上虽然继续否定自己,却说什么也不愿放开孝太郎的手。她办不到。泪水让她看不到前方,哽咽的状态让她说不出话。掌心的温暖指引了未来的道路,如今这就是她的一切。
九名少女跟在两人的身后,脸上无不露出开心的笑容,同时频频以两人听不到的音量窃窃私语。
『我就说嘛,孝太郎不可能在那种情况选择袖手旁观的。他可是推掉半个银河的赏赐,只能以超级大笨蛋来形容的完美骑士。』
『殿下,这种表达方式似乎有些不妥。虽然我知道您的意思,不过……』
『真没想到女神也挺迟钝的耶——』
『是不是少女漫画看太少了?』
『我们一共有九种意识和视点。在预知无效的情况下,对孝太郎的行动也有所帮助吧。而且因为有预知和读心的能力,反而让她不习惯靠自己的力量想像他人的内心。』
『就我脱离黑暗彩虹的经验来看,其实那个人心里很希望里见带她一起走。她只是觉得这是不应该许下的愿望,就跟当时的我一样……』
『每当对方散发出这样的气息时,里见的感觉就会特别敏锐。』
『骑士的博爱平等地给予每一个人,即使是黎明女神也不例外……里见的表现总是超出我们的期待。两千年前如此,现在也……相信未来亦是……』
她们完全可以体会九色光芒的少女此刻的感受,也知道未来她说不定会碰上哪些事情。毕竟九名少女当初就是这样一路走来的。
LOVE IS ALL。
这已经不是时间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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