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水深的那一天
哪怕看见了那场告白,我们每天也会一起回家。这也就是说,我们一起回家是如此地稀疏平常。这么一想,我反而害羞了起来。
「小卖部平时一直在卖的桔子小吃今天居然卖光了。这件事让我很不痛快,我就把放学后吃的桔子在中午吃掉了」
我并不知道她有没有理解到我内心的想法。她和往常一样,对我这么说。
「那还真是挺倒霉的」
我很高兴她能这样做。正因如此,我才能承蒙她的好意,接受这个现实,但是她又是怎么想的呢。我心想: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挺让人害怕的。
「等一下,我现在就去救你!」
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从我的面前跳了出去。我立刻把手伸了出去,但比我早一步采取行动她,早就去到了一个我无法触及的地方。因此,我放声大喊了出来。
「如月!!」
在我大喊时候,如月扔下了包。紧接着,她跳进河里的声音传了过来。
真的假的。不成声的喊叫从我嘴巴里发了出来。
和寻求帮助的孩子们一样,我也是一脸惊讶。这段时间里,她拉住溺了水的男孩的手,把男孩拉到了岸上。她跳进水里的时候溅起了水花,他们两个人也都因此湿透了全身。男孩的同伴对男孩开始嘘寒问暖。而当事人——差点被水流冲走的那个男孩则是一脸淡然地笑了出来。这应该多亏了如月行动地及时吧。
或许是救了人让她涌出了一股成就感,如月的脸上写着大大的『满足』二字。全身湿透的她和那个男孩想必并不知道我心里想的这些事情。
「给你」
我无何奈何,从帆布包里取出毛巾,递给了他们两个。
「谢谢你。没想到你还拿着这个」
「最热的时候虽然已经过了,但还是会热得满头大汗」
我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用上它,不过,毛巾应该也会高兴自己派上了用场吧。男孩用力地擦拭着自己的脸颊——而如月则是用毛巾轻轻擦了几下,问向了他。
「小朋友,你家在附近吗?」
她居然会把『小朋友』这个第二人称给说出口。
「家里有大人在吗?」
「没事!马上就能干了!」
男孩这么说的同时随手把毛巾还给了我。
「说是这样说……」
他除了脸以外的地方还都湿着。我们虽然不认识这个小孩,但也不能看着他感冒,我伸出手给他擦了擦,他便发出了格格地笑声。如月看着这个乐观的男孩,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看不下去,便将男孩扭向了如月。
「听大姐姐的话吧」
说出大姐姐这个词之后,我看着面前的如月,不禁苦笑。虽然有些违和感,但我应该没有说错。而男孩则是终于不再笑了。
「听好了,小朋友。快点回家,洗个澡,暖一暖身子,可千万不要感冒。刚发生了这么危险的事,后面那两个也是,你们不要绕路,快点回去吧」
「好!」
男孩们一起点了点头,一脸精神地道了谢,踏上了归途。如月抚摸着自己的胸口,目送着他们回去。如月的样子,真的就像是一个大姐姐一样。
「你连孩子都要用敬语啊」
「嗯、是啊」
「话说回来,虽然是为了救人,但你怎么突然就跳出去了。要是连你也溺水了该怎么办」
「要是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我肯定会想一想,但我现在可是和北斗同学在一起呢」
「……我可救不了你啊」
「没事的。北斗同学一定能帮上我。因为最近比赛游泳,北斗同学的泳技提高了不少呢」
她这么说的时候转过了身,眼睛里充满了认真,毫无把握的我下意识点了点头。
「……我会加油的」
「这才对嘛」
得了感冒的那一天
「就这些了。你们各自多多注意,回家吧」
一段长长的说教后,班主任停下了口,班会就此结束。从这一刻起,就是放学时间了。
「宇佐美同学」
因为没有其他的事情,所以我便打算回家。就在我站起身时候,一个慌张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我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到班长——柳站在那里。
「怎么了?」
齐刘海下的那双眼睛,今天也格外锐利。
「刚才班主任应该也讲过——因为班主任的原因,虽然今天刚把这个发下来,但是明天就得交上去。我已经把班会发的文件和今天课上用过的文件收齐了,你能把这个交给如月同学吗?」
「哈啊」
她说完,便递来一沓薄薄的打印纸。我很感谢她能把课上用的文件收起来,但这份工作居然会落到我这里。我虽然心中有所不满,但是还是把文件乖乖收了下来。
「那就拜托你了」
班长见我接下文件,下一秒便转身离去。
我盯着她留给我的文件看了一会。
「哈啊……」
不过,在这盯着它看也不是个办法,我决定把它交给如月。把东西拿在手上直接交给别人也不太好,因此,我便把文件放进了帆布包。
平时总是待在我身边的她,今天请了假。虽然她对男孩们说过不要得感冒,但是她自己却患上了风寒。真的是让人啼笑皆非。
○
我回了一趟家,把行李放好。为了确认她的状况,我打了一个电话。嘟嘟嘟的机械声格外贯耳。
因为班主任忘了发下来,所以明天就得把文件交上去,这可以称得上是一桩紧急案件。这种情况下,应该让班主任直接交给她,或者是只对她宽松一下期限不是吗。我等待她接通电话的这段时间里,开始一一列举我的不满。
下一秒,电话接通的声音,把我的意识拉回了现实。
「喂,我是如月」
「我是宇佐美」
「看到来电显示就能知道哦」
「……说的也是」
但也有所谓的万一不是吗。报上姓名总归不是一件坏事。
「怎么了?你还专门打电话过来。难道是担心我吗?」
「也有这个原因,不过,有人拜托我把发给你的文件交给你。我现在给你送过去,你现在方便吗?」
「现在吗?」
「嗯,现在。越早才越好吧」
她咳嗽了两下,看得出来,她的感冒真的很严重。我并没有在怀疑她。透过手机确认到这个事实之后,我不禁握紧了手机。
「可能会传染给你哦」
「有的文件明天就得交啊。再不行,我就给你放到信箱里」
「等一下。学校莫非是要让一个明天都不知道能不能去上学的人,在明天把文件交上去吗?」
「应该是这样。我觉得是这样」
要是不把文件交给你,我就得承担责任。下一秒我才注意到,她现在是听不到我在想什么的。
「话是这样说,但我明天应该能去上学」
「是吗,那就好」
「但是我现在还会咳嗽,以防万一,你能戴上口罩再来吗?」
「口罩对吧?我知道了。还有一件事,我想知道你家地址在哪,你家周围有什么能当成信标的东西吗?」
「我一下想不起来。我把地图发给你,你就顺着地图来找我吧」
「帮大忙了。我现在就从家里出去,你稍微等我一下」
「嗯,我等着你」
听她说完之后,我挂断了电话。文件还放在包里。我背上帆布包,戴上放在玄关的口罩,走出家门,朝着她平时回家的方向开始走。
不过,在正要走的时候,我停下了脚。再怎么说她也是个病人,这么一来,我就是去慰问的——我应该带上东西去。等她把地图发过来,应该还有段时间。
想到这个,我就换了一个方向,开始前往离我最近的便利店。那里是我第一次给如月买桔子果冻的地方。虽然没有多少回忆,但多少也是有点的。桔子果冻放在一个距离收银台特别近的地方,很是显眼,我同往常一样买下了它。我一点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把它放在这里,不过,我对此感激不尽。
我走出便利店,照着她发过来的地图朝她家走。
我之前刚见过她被告白的场面。去她家,让我紧张不已。
○
按响门铃之后过了几秒,戴着口罩、穿着睡衣的如月打开了门。整扇门半遮半掩,足以见得,穿着睡衣来见人让她很是害羞。
再怎么说我也不能直直盯着她不放,我看向放在玄关的芳香剂,说道。
「……下午好」
「下午好。怎么来这么晚」
「抱歉。给你,这个是文件,这个我刚才去买的果冻」
「这是桔子的呀」
「是啊,是桔子的」
她的脸上立刻就挂满了欣喜。看见她这个样子,我真心觉得,给她买些东西真的是买对了。
「你专门给我去买的吗?谢谢你。我明天会健健康康地去上学的」
「嗯」
她看着我递给她的文件,说道。
「交这个文件是为了什么啊?」
「我记得……好像是关于学校的方针的」
「啊,这东西不只要我一个人的签名吧。要是只要我一个人的签名,还能更轻松一点呢」
「你要乖乖给家长看。可千万不要模仿家长的字迹交上去」
毕竟不可能有人会这么做——于是我便随口开了句玩笑。我本以为她会会心一笑、一笔带过,但不知为何,她却慢慢移开了视线,脸上写满了动摇。
「……莫非你」
「不是啦。怎么可能呢,我从来没有模仿家长的字迹交过文件哦」
她是故意说地这么惊慌失措的吗。
「从你这个语气来看,你是做过吧?」
「……只有一次哦?」
「只要不是零,哪怕只有一次,也代表你做过」
「那个是事故!真的!」
她拼命地向我诉说,我不禁后退了一步。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没有恶意。看你这个样子,应该是没什么事」
「可实际上很严重呢」
「欸、真的吗?」
「反正病已经好了,已经没事了」
我从她的话里听到了一丝勉强。我开始有些担心她,不过,我还是不要继续追问下去为好。
「那么我回去了。明天见」
因此,我决定在这个时候回家。
「要保密哦!」
「我知道啦!」
「那么明天见!」
她用力地挥了挥手,我不禁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得了感冒。
开玩笑的那一天
如月的感冒好之后过了一个星期。让人身心俱疲的学校活动热潮,也终于接近了尾声。
「确实很累人呢」
「只要你在边上,就有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让人闲不下来」
「感谢夸奖」
「我可没有在夸奖你啊……?」
教室里最近传的话题,大都与修学旅行有关。她请假的时候还只是一两个人说,她一开始上学,说这个的人就翻了一番。
修学旅行是二年级第二个学期——不、即便说是三年校园生活里最大的活动也不为过。我们要不分昼夜地和同级生一起度过五天四夜,要在大自然中度过如此长的一段时间。
「你很期待修学旅行吗?」
「还行吧,也就普通人的程度罢了」
「我挺愁的」
「欸、为啥啊?」
她这句话出乎了我的意料,我不禁睁大了眼睛。在文化祭之类的活动上,她可是全身心地享受了一番,我还以为她对高中生活里最大的活动也很感兴趣。
「我不是很喜欢团体行动」
「啊……」
在修学旅行中,每个人都必须结伴而行。她这么一说,我不禁回想起小学、中学修学旅行时的景象。自由行动或是去景点的时候倒还好,问题在于要怎么度过在旅馆里的那段时间。多人行动中,哪怕一脸的不情愿,也必须要和同伴一起走;两个人结伴,也只会一直沉默下去。沉默本身倒也无所谓,但就连洗澡和睡觉的时候也要在一起,心多少会有些不适。
她十分赞同我的见解,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
一想到那种尴尬的感觉,我也开始忧愁了起来。
「反正都是要去一个地方旅行,单人旅行也比它好」
「呃……不好说。单人旅行也有单人旅行的麻烦」
「那也比和一个关系不亲不近的人一直在一起吃饭睡觉好的多得多」
她说『多得多』的时候,语气愈发沉重,足以见得,里面包含了她几近无限的厌恶。
「我就是这么不想去修学旅行」
说完,她便叹了口气。头发慢慢散落在桌子上,被夕阳照射之后一闪一闪、闪闪发着光,仿佛映照出了她的喜怒哀乐。这件事本无任何对错可言,但我站到她的立场上这么一想,就不由得同情起了她。因此——
「我们要不就不要去了?」
我不禁这么说了一句。
「我们两个人就去其他地方,去我们想去的地方旅行」
这句话里,一半是在开玩笑。不过,这也不是我这种只能让父母出旅费的人该说的话。所以,它也只能是一句玩笑。
「别在意,我开玩笑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声音走了调。我不禁害羞起来,和她一样趴在桌子上。这时的我只能看见自己的影子,和一些透过胳膊之间的间隙照过来的光——以及一缕黑色的美丽长发。
她忍俊不禁的笑声传了过来。或许是我拼命否定的模样,看起来十分滑稽可笑。
「北斗同学倒是去呀」
「……为啥啊」
「我想要礼物」
她原来是想让我给她买礼物啊。我看着从窗边撒落进来的光,问——
「那我就先问一下,你想要什么东西?」
「我想要可爱的东西」
她一脸开心地回答道。
「哈?」
「我想要可爱的东西」
「你让我给你选可爱的东西?」
「是呀。我想让你从最可爱的店里面帮我选一个最可爱的礼物」
「我拒绝……。与其我自己一个人去那种地方,我还不如把你给拉上」
「欸,你不愿意给我选吗?我到时候可不会客气哦」
「你现在也没有在客气吧」
「说的也是呢」
我向上瞥了一眼,看到如月那绪正一脸坏笑。比起刚才那副一脸嫌弃的表情,她现在的样子要好得多。
「我有些期待修学旅行了呢」
「那就好」
不允许
「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干典装模作样地站到了我的面前,仿佛煞有介事。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专门跑过来会和我说的事,不会是什么好事。
「我拒绝」
我立刻摇头道。干典长长地唉了一声,像是很遗憾。这是他的习惯——他明知道会被人拒绝,却还是要粘着别人。我的预感似乎猜中了。预感在这个时候这么准确,我一点也开心不起来。要是在考试的时候能这样就好了。
「这可难办了呀。我被开门杀了呀」
从他专门把我带到远离教室的地方开始就已经能够窥见一二。他虽然语气和平时一样,就像是在开玩笑,但是眼神特别认真。不管怎么想,我都不觉得是什么好事。
「这事一定要和我说吗?」
「这件事必须要和你说,所以你稍微听一下好不好?」
「我拒绝」
「为啥啊?」
「我只要一开始听,就回不了头了吧」
「差不多吧。我只是想和你商量一下,这次展销会上,能不能让那绪来当一下店员啊」
「呃、为啥找我啊?……哈」
我下意识地反问了回去。干典看着我,笑了一下,仿佛在说『和我计划的一样』。真的是,这也和我猜的一样,我已经没了退路。我一点都不喜欢展销会这个单词。
「我只是想让那绪当我们的店员,和我们一起去展销会而已」
「然后呢?想必也不是当个普通的店员吧?」
「您还真清楚!」
干典的镜框似乎闪了一下。
「要是可行的话,我还想让她做一下COSPLAY」
「……我就知道你总有一天会这么说」
「什么?你知道了?」
「我不想知道就是了」
如月那绪很漂亮。即便是颜色鲜艳的、二次元里的那种衣服,她也穿得了。干典不可能会放过她这项才能。
「我有得到那绪同意哦。但有一个条件——就是也要把北斗带上」
「啊……」
展销会的人口密度相当地高,只是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也需要相当多的精神力。如月应该是预想到了这个,所以才会加上也把我带去的条件。而且就如月那个人,我一下就能猜出来——她是对未知的世界产生了兴趣。真的是,这也太给人添麻烦了。
话是这样说,但要拒绝也很简单,不过——我有一个疑问。
「你想让那家伙COS什么啊」
「就等你这句话!看这个!」
干典洋洋得意地拿出了手机,点开了一个介绍角色的视频,这是他最近公开的插画。角色顶着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身上穿着以红色为基调的制服——这个设计确实很适合如月。
「……这个先不管,衣服你要怎么准备?」
「我自己做出来了」
「做出来了?」
「我给你看」
频频闪过的画面最后,出现了一个丝毫不比刚才的视频逊色的东西。说实话,我觉得他真的很厉害。
「万年无休的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把这个做出来的啊……」
「我可是乐此不疲哦」
「难道不是因为只有你一个人一天有四十八个小时吗?」
「这样的话我就太开心了!但很遗憾,我也只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可做不出完成度这么高的衣服」
「哎呀,既然你会夸奖这个就代表你打算去了对吧?」
干典露出了期待的眼神,看向我这边,我则是弹了他一个脑瓜崩。
「那个和这个是两回事。我拒绝」
干典捂着他的脑门,大叫道。
「你这个大坏蛋!」
「随便你怎么说!」
「北斗是个大笨蛋!」
「……」
实际上,我并非是不想看如月的COSPLA。但是,在不特定多数人面前打扮成那样并不好。如月很漂亮,什么样的人靠过来也不奇怪。要是真的有那种人,我一个人是保护不了她的。不管怎么说,这都不是一件好事。
「北斗是个大笨蛋!」
「这句话不用重复两遍吧!?」
「我就是要说!我就是想看她穿这件衣服!」
「什么想不想的!话说回来,小学生才这么骂人!」
「小学生才弹脑瓜崩!这一小下可是很痛的!」
「抱歉。……你也要来一下吗?」
「我倒是不讨厌北斗这种献身的风格,但是你应该再多注意一些」
「是、是吗……」
既然是干典说的,那我就多注意一下吧。
再访的那一天
「真的没事」
我已经重复了不知道几遍。
「不能这样。没关系的,习惯就好了」
「真的吗……?」
「真的」
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主张着这一点——她的表情仿佛在说她说的才是正确的,这显得她脾气很暴躁。感冒好之后能精神起来是件好事,但我要是知道会变成这样,我就会让她再多休息两天。可当时的我不可能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如月抓着我的手臂如此主张:她感冒的时候,我在她家太紧张了。要是这样下去,等交上女朋友,去人家家里的时候——我总不能还手足无措吧。所以就去她的房间,习惯一下。
我觉得我没有在紧张,而且这完全是在乱来——话虽如此,因为她一直都在这么说,我也就不禁开始这么想。我心中的一角开始以第三者视角冷静分析,所谓洗脑状态也不过如此。
如月的家已经出现在我的视野。照这样下去,不出几分钟,我就会走到她家门口。
这件事本身倒也无所谓,我愁的是要以这幅状态去她家里。我也可以用力扯开她的手——但绅士的我是不会这么做的。
「话说回来,你觉得这样真的好吗。你就真的愿意让我进你房间?」
「我有打扫干净哦。收拾得干干净净」
「你好厉害啊」
……这确实很厉害,但我现在想说的不是这个。
「呃、我不是想说这个」
「比起别人的事,你倒是多关心一下你自己啊。再走几步就到我家了,你感觉如何?心悸严重吗?有感觉不舒服吗?」
「你以为我是谁啊」
「胆小鬼……吧」
「胆、胆小鬼」
我着实没有想到她是这么看待我的。
「可能也确实是这样,我倒也无法否定」
「所以我才会这么提案」
「与其说是提案,更接近是强制的」
「到我家了哦。快进来吧」
「哈啊……」
我无法从她那不容分说的视线下逃脱,只能应邀进到家里。我前几天刚来过这个家,但这次是要从玄关进到家里面的。
「打扰了」
我整理好脱下的鞋子,这么说。
「你还真是守礼节。啊,给你穿这个」
她拿出了客人穿的拖鞋,我心怀感激地穿上了它。
「谢谢。……虽说是让人硬拽过来的,但这毕竟也是别人家里」
「我顺便说一句,家里除了我们没有别人哦。我妈妈应该暂时回不来」
「这真的没事吗」
「你是指什么呢」
「指好多事情」
「我们原本就是朋友,去一去对方家里没有什么不对劲的。正因如此,才方便做这种进女孩子房间的练习」
「是啊,说的也是」
也确实是她说的这样。莫名在意这件事的我才是最奇怪的——当我明白了这一点,我便突然感觉一身轻松,光明正大地跟在了在前往自己房间的如月身后。此时她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我。
「怎么一下子就不紧张了?」
「你不都说了,这只是来朋友家里玩而已」
「只是来朋友家里玩……呢……」
她说到这里,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满脸纠结地继续往前走。她的这个表情很难形容,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最后,我们走到了一扇门前,门上挂着一块板子,板子上写着『这里是那绪的房间。建议敲门哦』。并非强制,而是推荐——她的这一点很是惹人怜爱。
「我开门了哦」
「开吧」
我说完,她便打开了门。门的另一面,是一间朴素的卧室。卧室以白色为基调,既漂亮又干净。房间的每一个地方都放着布偶,这些布偶表现出了一种自然而然的可爱感。
「……不要盯着看呀」
「呃、欸?」
话是这样说,但是进到房间里,眼睛肯定会看向什么地方。
「等一下。难道盯着别人房间里的东西看也能归类成性骚扰吗?」
她稍微思考了一会,皱起眉,回答道。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要是真的是这样,我向你道歉」
「真是的。不是什么事情老实交代出来就好,知道吗?」
就像是看到了小孩子的恶作剧,她露出了困惑的表情,笑道。再道一次歉感觉也怪怪的,于是我便闭上了嘴。她似乎觉得我这幅样子很有趣,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找个地方坐下吧。我去倒茶」
「啊、嗯」
「点心能上蛋糕吗?」
「莫非你家常备蛋糕?」
「不是啦。我知道强行把别人叫过来不太好,就出去买了一些。我买的可是我们之前去过的那家店的桔子蛋糕哦」
「那玩意还挺好吃的。我等你」
「那你稍等一会。啊,你在这个房间里是找不到什么有趣的东西的哦」
「我才不会做那种事」
「嗯,我知道」
她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前去倒茶水。
房间里只剩下我独自一人,就在这时,我看到如月随意放在一旁的包。此时我才意识到,我是在她的卧室里。我不由得开始心生紧张——就算我们是朋友,她也是一个女孩子,到女孩子的房间可是一件大事,不紧张反而才更奇怪。一想到这一点,我就感觉所见之处都在发光,我只好闭上眼睛,像是在修行一样正坐等她,这段的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了一样。
「久等了……你在干什么呀?在冥想吗?」
「我感觉我走进了一条不认识的路,迷路了」
「你这个笑话好冷啊」
被她这么一说,我才回想起刚才说的话——冥想、迷路。
「……确实」
我完完全全没有自觉。
「不自觉地就会说一些冷笑话呢」
「我没想到你会从这个角度上夸我,我只觉得很害羞」
「总之,你先喝一杯热红茶冷静一下吧」
请喝,她这么说的同时,把茶杯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我缓缓拿起茶杯,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在我体内开始流动——或许是因为太过紧张,能够分辨出红茶的香味的我,此时竟然尝不出它的味道。
「你渴了呀?早说呀」
「呃」
我本来是想说一句『好像是这样』,但却未能说出口——我的嘴巴确实也干的很。
「我去拿茶水来」
啪嗒啪嗒的声音响起,如月走出了房间,我的目光追随着她,停留在了她走出去的门上,我直直看向了门。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我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嗓子很渴,大脑里一片空白。我在如月的房间里——这件事让我很紧张,甚至远远超出我的预想。直到刚才,我一直觉得这只是去朋友家,在轻视它。可就算是朋友,如月也是一个女孩子。我是第一次到女孩子的房间,不可能不紧张。
「久等了。我把茶壶也带来了,你随便喝」
「谢了……」
我挤出声音,向她道谢。我喝光了她给我端来的茶水。茶水的味道与我家不同,更是与干典家的不同,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这件事让我更加紧张。
「你太紧张了。比起朋友,你更是把我当成了一个女孩子。这件事对你来说不好吗?」
「毕竟如月就是个女孩子啊」
要是这个时候她说上一句『很遗憾☆我其实是伪娘!』,我就会对所有女性开始另眼相待。
「话是这样说,但这样一来,你就不应该用平时的态度了——应该用更加温柔的语气和女孩子接触哦」
「我也确实是这样想的」
「既然你这么想,那就必须要有所改善」
「突然就变得很温柔的话,别人会觉得我另有所图吧?」
「最重要的是自然。为了做到这一点,也只能是让你习惯下来」
「习惯本身就很难」
「要来用我练习一下吗?」
她嘿嘿地笑了一声,把头发轻轻地挂在了耳朵上。之后,她直直地看向了我的眼睛。虽然我早已看过无数次——但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着实惹人怜爱,我下意识地把手伸了出去。我伸出去的手,抚摸着如月的头。如月的头发和我预想的一样,质感顺滑流畅。
「欸」
如月惊讶的声音让我回过了神,我慌忙把手抽了回来。
「抱歉。看见你那么可爱,一不小心就这么做了」
「什、什么叫一不小心呀」
「真的抱歉」
愧疚感让我开始畏缩,我急忙伸出手,打算拿上帆布包回家,但是如月鼓起脸颊,抓住了它。
「就是你这只手不好」
被她惹人怜爱的眼睛盯着,我感到手指有些发痒。如月的手很小、很柔软,给人一种女孩子的感觉。我并不觉得哪里疼,只是觉得心脏吵闹得很。
我被她盯了一会,满足过后,她松开了我的手。手被松开的那一刻,冰凉的感觉让我意识到——我们两人的手竟是如此地温暖。
「……这样我们就是平手了」
「与其说是平手」
「与其说是平手?」
「我反而觉得自己赚了」
两件事都很让我高兴。我突然想起来,这个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当心里开始感到烦躁的时候,我或许就应该从这个地方离开。
或者,是必须离开。
「叨、叨扰了!」
一想到这里,我便立刻向如月鞠了一躬——之后迅速离开了她家。
学生总会的那一天
我们两个人一起走向大门的时候,经过了挂着学生会室门牌的教室。房间里开着灯,里面应该还在开会。
毕竟刚刚发生了那种事,这也没什么奇怪的。
「学生总会真的很有干劲呢,和平时完全不一样。我也难得没有睡着,认真听了一遍」
「不不不,你应该一直清醒着才对」
「平时的学生总会总是会淡淡地把事项决定下来不是吗。它又臭又长,让人就是想睡觉」
「什么叫『让人就是想睡觉』啊。就算无聊,那也是关乎我们校园生活的大事。我觉得你还是听一听比较好」
「北斗同学总是一本正经呢」
「这很正常。话又说回来,你不是坐在最前排吗」
「是呀,怎么了?」
如月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我看到她这幅样子,不禁头痛起来。
「……既然坐在最前排,再怎么说也不能睡觉吧」
「要是这么说的话,不管坐在哪一排,都不应该睡觉」
「你这个睡着的人居然还有脸讲道理」
不过,我觉得应该没有人会神经粗到去警告正在睡觉的她——因为她现在依然是大多数人畏惧的对象。
结合这次学生总会的内容,我不禁叹息。
「这次的争论还真是惹人不快」
「北斗同学是这样想的啊」
「那个不叫惹人不快还能叫什么啊」
「震惊!学生之间发起巨大论战!」
「与其说是学生之间,倒不如说是只有两个人……」
学生总会是在上第六节课的时候举行的。普通学生与学生会长产生口角,是在几个小时之前。我记得内容是关于部团活动的,不过——内容我记得并不太多。虽然我自己对别人说不要睡觉,但是我很讨厌他们两人开始不断激化语气,于是就想起了别的事情。
「再怎么说也不用说得那么带刺吧」
「『那只是你的个人理想,对于普通学生而言,这只是强加于人。你是怎么看待这一点的?』——我记得他是这么说的」
「……你记得还真清楚啊」
她应该是在模仿那个与学生会长辩驳的学生,但是和以前一样,模仿得一点都不像。完全就是她自己在复述。
「咱们班的同学不是都说了好几次了嘛」
是这样吗。
「我完全不记得」
「你到底去哪了呀」
「我一直都在教室……话说回来,那也不是应该记住的东西吧」
这又不是谐星的梗——只要觉得有趣就能肆意消费它。
「话是这样说,不过,我也不知道是哪个人记下来的。我只是听每个人都这样说,然后就记住了」
「难道不是你自己吗」
「不是啦」
「那能是谁啊」
「一定是一个德高望重到能够开同窗会的人吧」
「但那也不是德高望重的人会说的话啊」
我对班上的同学并不熟知,以致于无法指出特定的人物,因此,我也不打算继续思考下去。哪怕思考,也不过是浪费时间。
我拿出鞋箱里的鞋子,把室内鞋放了进去。走出玄关之后,缓缓清风带出一丝凉意,这青蓝的天空早已褪去一些夏日的色彩。正因如此,才教人意识到如今已是金秋。
「毕竟内容是关于社团活动预算增减的,话题之所以会愈演愈烈,应该是因为提出这个事情的人让很多学生产生了共鸣」
原来是在说这种事情。会过度激化也可谓理所当然。
「不管哪个社团,应该都想增加一些预算吧」
「是呀。话是这样说,但仅凭会长的一己之见也不能把这些事给定下来。预算的最终决定权在老师们的手里。正因如此,会长才会一直说一些理想论:『我们应该依靠现有的预算尽最大的努力』。因为这个原因就对他严加指责,我觉得未免也太过分了」
这确实是能够让人竖起耳朵仔细听下去的内容。但与此同时,她的这个建设性意见,也让我吃了一惊。
「……我原本就觉得不应该去指责会长」
「要是你当时能把话说出来,应该就会变得更有趣一些呢」
她笑了笑,仿佛在说:我只是在开玩笑。
「我可没那份勇气」
即便是我们说着这些话的现在,指责与被指责的一方也都不曾有所改变。这还真是一个讨人厌的话题。
「不过——就在我们从学生会室门前走过的时候,他是这样想的哦」
「他在想什么?」
「『这个讨论很有意义。要是平时也能这么热烈就好了』」
「啊……」
平时在学生面前威风凛凛学生会长笑着说出这句话的样子,不禁浮现在我脑中。
「他还真是顽强」
「如果不是这样,或许就无法担任所谓的学生会长呢」
「不愧是在学院故事中被称为最强的职务——学生会长」
「哈啊」
「难道不是这样吗……!?」
从楼梯上走下的那一天
铃声响起,老师返回了教师办公室。上午的授课结束,学生们活力满满的声音开始在教室里回响。坐在我前面的男学生似乎忘了拿便当,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和地板响起了一道清脆的声音。紧接着咚的一声,他和别人轻轻撞在了一起。
「抱歉。你没……」
「我没事」
一道英气的声音打断了他。
「你是急着去小卖部吧?」
「啊、嗯嗯。是,抱歉」
注意到声音的主人是谁之后,他低下了头。感觉到如月特有的视线,我佯装不知,无视掉了它,然后——把便当放在了桌子上的教科书上面。隔过几公分,她的便当也放在了桌子上。我忍不住抬头看了过去,下一秒便和有些生气的如月目光重合。
「你好过分,居然无视我」
紧接着,她借过旁边的座位,坐在了我桌子的正侧方。
「我开动了」
她缓缓合上手之后,便动起了筷子。我沉默不语,看着她默默吃饭的样子。她完全没有在意我这边的视线,和往常一样吃着饭。
「欸?怎么了。好稀奇啊」
干典的说话声,以及椅子往我正前方拉动的声音,让我回过了神。
「我一时心血来潮。给你添麻烦了吗?」
「没。我不觉得麻烦」
当我说出『我』的时候,他应该就已经知道我在感到为难。不过事到如今也无所谓了。
「我又没觉得麻烦」
「真的?」
我只是有些惊讶。
「真的」
我照着他的样子合上双手之后,打开了便当盒。不管怎么说,还是应该先吃点东西。毕竟肚子都空了。
「今天体育课上的那绪真厉害。居然在那个位置就能把球给投进去」
「你看到了?好害羞哦。那只是偶然啦」
「就算是偶然也很厉害啊。那个时候,体育馆里的所有人应该都在瞩目着你吧。你说是吧?」
「啊啊,应该是吧」
我听着旁边两人的闲聊,望着天。我也没记得具体的内容,或许说成是置若罔闻会更准确一些。
〇
而第二天,第二天的第二天,她都是和干典在谈笑中度过午休。既然他们觉得这样就好,我也就不应该说什么。虽然我如此解释了一番,但我对她突然而然的行动依然抱有疑问。如月不是很喜欢楼顶前的那个平台吗。
「你怎么突然就从平台上下来了啊」
放学后,我站到她的面前,这么问她。
「不行吗」
她嘟囔了一句,点了点头,露骨地移开了视线。这家伙还真是容易懂。
「我不是说这个。我只是觉得你的样子有些奇怪」
「这应该是你的错觉吧」
「换教室的时候,你也是跟在我的后面,这莫非也是我的错觉吗?」
她仿佛要说些什么,轻启樱唇——但什么也没说,又把嘴唇缓缓合了回去。她知道我是有注意到这一点的——她应该是觉得,只要她一开口,就隐瞒不下去了吧。
「……稍微等一下」
她开始有些黯然。我只能是重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正,望向挂在墙壁上的钟。在这个距离下,她是听不到我在想什么的。她拜托我等一下——从这一点来看,应该就是有什么内因在里面。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地方可能是被封锁了,但这件事也没有必要瞒着我。而且,再找其他地方也是可以的。这样的话,就是她自己出了什么事。
如月的叹息声打破了这段长长的沉默。她站起身,拿上包,拼命作出笑容,让人看不下去。
「我们一边回去一边说吧」
「我知道了」
我这么说,拿起帆布包,跟在了她后面几步的地方。
我们走出校门,走到了周围不见人影的地方——此时,她重新开了口。
「人们的恶意让我感到很害怕」
她的声音很小,从听清到理解,我花了将近三秒。而直到理解其真正含义,我花了五秒时间。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站在她的面前,呆立不动,看着她害怕的样子。她的眼眶立刻就变得通红。透过我的思考注意到这一点的她,马上就用手遮住了眼睛,最后只剩下了她啜泣的声音。她在哭。是我让她哭的。是我不小心弄哭她的。这都是因为我。是我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将沉寂带给了她。
「这不是北斗同学的错」
她用颤抖的声音如是说——但却没有丝毫的说服力。
「这都怪我,怪我在你旁边」
「是我接近你的。想待在你旁边的也是我。这不怪你」
看到正在哭泣的她,我反而更想让她把原因放到我头上。我想让她不必如此沉重,想要伸出手去抚摸她的背——但是我放弃了。
我从口袋里拿出了纸巾——或许是因为一直放在口袋里的缘故,纸巾上布满了褶皱。她一句话都没有说,接过纸巾,开始拭去脸上的泪珠。
「要是我不知道别人在想什么就好了」
她悔恨地嘟囔了一句。她想要平凡地生活下去——这是她最殷切的期望。
我很想实现她这个愿望。
「……只要不知道就行了吧?」
惊讶之余,她抬起了脸。下一秒,充满期待的眼瞳问向了我——『能做到吗?』。
「我当然做不到。问一问干典的话,他应该就能介绍出比较清楚这些事情的人」
可能性是个未知数,可能性为零也是很有可能的。
「除此之外,就只需要说明一下关于你的事情了」
我觉得他应该早就知道了事情的前后。在明知的情况下,他还是什么都没问。情况应该就是这样。
「不过,拜托别人可能会遭到嘲笑,这是你的自由」
「……我知道了」
就如同她自己说的一样,她点了点头。被沾湿的纸巾连同袋子一起被扔进了垃圾箱。我把停止哭泣的她送回家后,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在自己房间里
起因是一些琐屑的小事。
(宇佐美君看女孩子的眼光真差。明明没必要和那个危险人物在一起。他为什么会甩掉由乃呢。真是可惜)
走在学校走廊的时候,我突然听到别人心里这么想。我下意识地环视了周遭——然后就和一个女生视线重合在了一起。她注意到我的视线之后,立刻就绷紧了脸。这个变化很微小,她本人应该都没有注意到,但即便如此,我还是注意到了这一点。
(不好!难道她真的能听到别人在想什么?这样的话就真的很不妙欸!)
在温和的笑容背后,她说着我和其他人的坏话。我明明早就习惯了这些事情。但那个时候不知为何,我感觉心中有些刺痛。我快步离开了那里,想要从她的内心中逃离。
(话又说回来,也真亏她能一直黏着男人不放呢。反正也没朋友,自己一个人呆着不也行吗)
但是她的思念十分强烈,无论我走到哪里,它都会跟着我。我找到北斗同学,仿佛逃跑一般溜进了教室。
我终于找到了他,走到他的旁边后,我的大脑便立刻安静了下来。那一瞬间,我不禁想要哭出来,但是我拼命忍住了将要掉落下来的泪珠,开始调戏一脸惊讶的他。
我向北斗同学坦白事情的原委,大哭一场、回到家中之后——我再次痛感到,要是没有这个能力就好了。这是因为北斗同学现在觉得:即便我没有这个能力,也能和他在一起。
他的提案根本靠不住——他并不是要自己亲身解决,而是要去找能够解决的人。因此,我也只能够将其评判为靠不住。
话是这样说,不过,这份实事求是的温柔也是他的优点。做不到就会说做不到,该道歉就会乖乖道歉——我喜欢的就是北斗同学的这份率直。
所以,我给干典发了一封短信。
『修学旅行结束之后,我能和你商量些事情吗?』
——你已经无路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