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后,映离座去上洗手间与倒新的饮料。
看准两人独处的时机,我向亚里亚小姐提起那件事。
「夜华说过要我『相信她,等着她』,但赴美那件事实际上感觉能解决吗?」
大概是我发问时的表情特别凝重吧。
亚里亚小姐板着脸喃喃地说。
「人生是对爱的考验呢。」
「所言甚是。」
我感慨地点头赞同她的话。
「如果只靠喜欢的心意,就能让一切顺利进行,明明就轻松了。」
「连亚里亚小姐也会这么想啊。」
「每个人都会遇到吧。对家人的爱、对情人的爱、对朋友的爱,有各种形式的爱,明明并未讨厌对方,却面临分离。毕业、升学、就业、结婚,死别等等,人生中充满数也数不清的时机。」
那句话对正好变得很敏感的我带来强烈的影响。
「那么,现在的状况呢?」
「可能性还是一半一半吧。小夜还没跟爸爸谈过,所以没有进展。我想他们在温泉旅行时总会沟通的。」
「……亚里亚小姐感觉事不关己呢。」
「我今年大三了吧。明年度就会从大学毕业。没什么理由在这个时机才出国,也没什么意义。」
「的确没错。」
听她一说,的确是这样没错。二十一岁,就读大学三年级的亚里亚小姐将于明年度毕业。由于她要求职,也要考虑到学分,离开日本的损失很明确。
她们的双亲应该也不会特地不惜叫优秀的长女留级,也要带她去美国。
相反的,夜华十七岁。在时间上有余裕在美国度过整个大学时期。
「所以这次,问题在于小夜自己要怎么做。」
「我还以为亚里亚小姐会支援夜华呢。」
我本来期待这位可靠的姊姊,会为了妹妹出力相助。
「……我害怕会变得像从前一样。所以我不能干涉。」
亚里亚小姐的脸上蒙上阴影。
我感觉我是第一次看到表情如此消沉的亚里亚小姐。
「这是什么意思呢?」
「阿希从小夜那边听到的一家人分开生活的经过,是什么样的呢?」
「她说在与你讨论过后,你们送父母出发。」
「在小夜记忆中是这样啊。」
「咦,不是吗?」
「只看事实的话,是这样没错。我和小夜讨论后,做出了送爸爸和妈妈去美国的结论。」
「从亚里亚小姐眼中来看,实际上是什么状况呢?亲子分开生活是一件大事不是吗?」
我很在意她那一连串迂回的说话方式。
看来夜华的认知与亚里亚小姐有微妙的差异。
「跟爸爸与妈妈分开,我当然也很寂寞。不过,我在日本有朋友,实际上他们也告诉我,在美国生活会很辛苦。在这个前提下,我不想成为双亲的枷锁。既然他们有想做的事,又获得可以去做的机会,我想支持他们。而且,就算姊妹单独留在日本,我有自信可以帮助小夜──不,是过于相信自己了。」
亚里亚小姐的嘴角扭曲。
「我想小夜一定是被我的意见影响了。当时十四岁的我与十岁的小夜,差距比现在更大。明明还在想对父母撒娇的年纪,她却按捺着自己的寂寞与不安,配合了我。」
她的声调前所未有的低落,简直像在说是自己有错一样。
「亚里亚小姐,不是的喔。」
「咦?」
「正因为很喜欢你,夜华才会选择相同的结论。因为能够跟姊姊在一起的安心感胜过了与父母分开的不安,她才有办法支持双亲。」
我十分清楚有坂姊妹坚定不移的信赖关系。
「若是这样就好,可是……」
亚里亚小姐显得格外缺乏自信。
我立刻想到了那个理由。
「难不成夜华是在令尊令堂前往美国后才开始模仿你的?」
「你真的很了解小夜呢。」
亚里亚小姐点点头。
「因为除了夜华以外,我想不到其他会让亚里亚小姐那么气馁的事情。」
「被你掌握了姊妹两人的内心想法,有点可怕耶。」
亚里亚小姐勉强一笑。笑容还有些僵硬。
「我不打算滥用,放心。」
「在把我们玩弄于股掌之间时,你就是个坏男人喽。」
「听你这么说真遗憾。」
我不可能控制得了这样的美女姊妹花。
我只想看她们开朗的表情。我不希望她们面露消沉,也不想害她们如此。
「别说帮助她,我还对向我寻求建议的那孩子说『别再模仿我了』,把她推开。小夜的直率,比当时的我所想像的更为沉重。」
亚里亚小姐垂下长长的睫毛继续说。
这个人明明比一般人能干,对于做不到的事情却会长久耿耿于怀。
当时亚里亚小姐一方面也暗自在以自己的方式逞强,想当好理想中的姊姊吧。
我总算迟来地察觉。
「谁也没办法变得跟别人相同啊。即使是亲密的姊妹也一样。」
夜华本来就不擅沟通。
以前的她憧憬善于社交又开朗的亚里亚小姐,试图模仿姊姊的言行举止。
她们姊妹在能力上没有差别,但夜华和亚里亚小姐的气质大不相同。
夜华因那个落差感到压力,向最喜欢的姊姊征求意见。
然而,当时的亚里亚小姐未能完全回应妹妹的憧憬和期待。
这并非具体上有哪一方有错。
每个人都夹在大人和孩子的夹缝间受折磨。
「但是小夜停止模仿我,相对的还放弃了与他人的沟通。我还是觉得我有责任。」
夜华借由拒绝与他人沟通获得精神上的稳定。
这个转变看似极端,但不违背自己的气质反倒是正确选择。
有时候干脆放弃,会比继续忍耐下去更轻松。
尽管如此,唯独最喜欢姊姊这一点坚定不移,真有夜华的风格。
我在永圣第一次遇见夜华时,她正处在这种状况中。
这对姊妹的羁绊强烈到让我嫉妒。
「这不是亚里亚小姐需要觉得有责任的事情。最终同意的人不正是令尊令堂吗?他们对当时的夜华是怎么认知的呢?」
她们的双亲是如何看待这样的女儿们呢?
只要在旅行或回家探亲时见面,他们也会发现女儿的变化吧。
「从我们在日本一起生活时开始,爸妈就保护过度。我一直跟他们商量关于小夜的事情,他们也很关心。但是小夜在讲电话时都表现得没事,与双亲见面时又会很高兴而精神奕奕。」
「也许她是因为不想让他们担心才这样表现,但这不会让你的双亲更加焦虑吗?」
我现在正是这样。
夜华对我说「你要相信我,等着我」,决定不给我添麻烦。
她坚强又惹人怜爱。
「当然会啊。爸爸和妈妈都最喜欢我们了。他们好几次都说过,他们对于单独前往美国心痛不已,我们也明白这一点。只是,有些事正因为爱意存在,才会难以处理。」
亚里亚小姐冷静的分析现状。
有时候正因为是喜爱的人,才会无法坦率吧。
「太过强烈的爱意真棘手。」
我焦急又难受。
「小夜会跟爸爸起争执,也是因为受到当时的事情影响。他好像难以完全相信孩子所说的话。」
对他们的双亲来说,将亚里亚小姐和夜华留在日本也是一个艰难的决定吧。
纵然如此──
「大人或许会做出聪明的选择,但他未必是正确的选择!」
我表明自己的立场。
「我想相信,我也持相同的意见呢。」
亚里亚小姐的表情终于放松下来。
映正好在这时候端着饮料回来。
◇◇◇
我们也到饮料吧端来新的饮料,重新开动。
映热衷地吃着加点的甜点大份圣代。
「亚里亚小姐,可以再具体一点告诉我关于令尊令堂的事情吗?」
为了夜华,我想更多面性的掌握有坂家的资讯。
「具体一点啊,他们是热爱工作,工作能力很强的夫妻,现在彼此是商务伙伴。」
「请说一点,那个,更能了解为人的小故事。」
「他们是同年进入外资顾问公司工作的同事。妈妈超级优秀,不过是单打独斗的类型,另一方面爸爸则擅长客观地进行分析,驱使别人行动。他们好像将彼此视为劲敌,为了胜过对方拼命投入工作。」
「他们是怎么由此发展到结婚的呢?」
根据听到的内容,两人感觉不怎么契合。
「契机是爸爸决定前往美国赴任。在分离后,两人终于发现他们把对方视为劲敌,实际上是特别意识到对方。他们展开远距离恋爱,在爸爸回国时结婚。当我出生后,妈妈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比起工作更热衷于育儿。她说过,孩子的诞生改变了她的人生观。」
「有了新的家人,很令人高兴呢。」
映出生后第一次回家的那一天,我也记得很清楚。
我既欢喜又难为情,又是满心怜爱。
我对于有了妹妹,成为哥哥这件事感到奇妙的自豪。
「等到小夜长大时,爸爸凭借累积的成果与在美国时代建立的人脉独立出来。公司愈来愈忙碌,妈妈也正式地回到工作上。」
「在那个阶段,对于亚里亚小姐和夜华来说没有问题吗?」
「因为我们两个本来就是不需费心照顾的小孩,家里也雇用了家事阿姨。而且我们发现,妈妈其实想做更多工作。」
「夜华也说过同样的话呢。」
年幼就很聪明的姊妹,察觉了母亲想做的事。
「于是工作更进一步上了轨道,由于待在美国会比在日本更方便工作,就形成了有坂家如今的生活型态。」
「感觉是能登上报纸和经济杂志的耀眼经历啊。」
……………………嗯,我知道的。
这种事情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吧。
我的情人是非常富裕家庭的孩子。
只要看看夜华居住的高楼层公寓就一目了然。
可是,一听到具体的情况,老实说我吓到了。
「这次换成阿希表情消沉了。你还好吗?」
「听到刚才那番话,自然会这样吧。」
「我就是知道你会有这种反应,才不想讲。」
「我和夜华都被迫站在人生的岔路口上。不管怎样都会在意啊。」
「我说阿希──你逞强过头不会难受吗?」
亚里亚小姐看透了我。
「人家也这么觉得!」
映代替我早一步反应。
别抓准时机发动追击啊,我恨恨地看着身旁的妹妹。
我叹了一口气,转向亚里亚小姐。
「……你答应过我,不会暴露别人隐藏的心声吧。」
我自己也明白。
追求理想绝非轻松的生活方式。
「刚才那么说只是关心而已。因为阿希你并没有隐藏啊。你抱着可能会与情人远距离恋爱的不安、对于未来前途不明确的焦虑,还有听到我家双亲的故事后吓得厉害。」
跟这个人交谈,我没办法再倔强下去。
一切都快被她得知,自己脆弱的部分快暴露出来,感觉好可怕。
而且,这是心境的问题。
即使有人代为解决了外部因素,如果当事人的想法与感受方式没有改变,那就没有意义。
现在的我,被我与有坂家之间的差距所压倒。
像这样的我想帮上夜华的忙,是不是很自大?
我又擅自畏缩起来,胆怯蠢蠢欲动。
「请别把青春期的心剥开啊。我会很想死。」
当她面对面地指出来,我无法找借口推托。
「意思就是我说中了吧。」
「对啦,不好吗!」
「知道自己的观察力没有失准,我放心了。」
跟她的语气相反,亚里亚小姐的表情并不怎么愉快。
按照至今的情况,她具有解读对方的心声,在不知不觉中加以控制对方的巧妙能力。
不过,那种被亚里亚小姐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没有以前来得强烈。
是她手下留情?还是单纯状况不好呢?
亚里亚小姐喝了一口咖啡,对青涩的毛头小子给出建议。
「对我家双亲太过紧张防备没有意义可言。以类型来说,你跟我爸爸反倒很相似。」
亚里亚小姐突然说出无厘头的意见。
「我们到底哪里有相似的要素了?」
以讽刺来说,玩笑开得太刺耳。
以安慰来说,偏离重点。
不管是哪一种,我听了都不会安心。
「……阿希。」
亚里亚小姐像告诫般继续说道。
「爸爸的经历是他走过的时间的结果。如果只比较实际成果,十几岁的男孩不可能是对手吧。然而,为什么你试图拿现状跟他竞争?」
「唔!」
听她一说,我察觉自己的偏执。
「爸爸在工作中所做的事,跟阿希你至今为周遭的人所做的事基本上并无不同。首先听对方说话。体察对方的心情,代替对方用语言描述出来。打开封闭的心灵。调整条件、整理复杂的状况,若人手不足则出力相助。用拥有的知识来建立程序。自身也作为团队的一员,代为处理别人不做的事情,整合整体。」
「班长和顾问可是有天壤之别喔。」
「……在你像这样被想法所困的时候,的确是很难吧。」
亚里亚小姐自言自语般地说着。
我总觉得她的话中流露出一丝失望与烦躁。
「希墨,你的表情好可怕。」
原本在观察情况的映也停止吃圣代,露出担忧的表情。
「亚里亚姊姊,别太欺负希墨!」
「映。我没受到欺负喔。」我把手放在妹妹头上。
「对啊,小映。你知道我很喜欢阿希对吧?」
亚里亚小姐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向映。
在她这么说以后,映干脆地放下敌意。
「可是,老实说,我找不到由此开始扭转局势的方法。」
干脆不听她们双亲的事情,鲁莽地随冲动行动或许会更轻松。
「凡事都会有倾向与对策。或者说是保险方案。」
亚里亚小姐脸上浮现老样子的大胆笑容。
「怎么可能,又不是大考。」
这并没有考试的及格分数。
「即使无法使他们同意小夜与身为高中生的你结婚,也有至少能阻止赴美的说服材料喔。」
「真的吗?」
「父母这种存在会想给予孩子什么呢?你仔~细想想。」
她像以前教导我时一样对我说。
真是非常很擅长灵活运用奖励和惩罚的人。
她没有在让我们陷入沮丧后置之不理,也确实地给了我武器。
夜华的双亲想给予她的东西。
以及我现在能给出的东西。
能够中止她赴美的说服材料究竟是什么?
无论我再怎么动脑苦思,都没办法马上想出答案。
「提示一。利用双亲的爱反击。」
「这次是格斗技吗?」
「就某种意义来说,这是你跟女友父亲的认真对决吧。」
亚里亚小姐好像来了兴致,渐渐恢复原本的状态。
但是,我还没找到答案。
「那么提示二。昨天我听紫鹤说过,她跟你谈过那件事了。所以,你已经知道答案了。」
「听神崎老师说过?」
我回想在茶室里与神崎老师的对话。
经过一段沉默后,我终于想到了答案。
不久后,亚里亚小姐察觉我的表情变化,满意地点点头。
「好了,被平凡所困到此为止。」
◇◇◇
将亚里亚小姐送到车站后,我和映去超市购物,然后回家。
我在房间里休息一会,洗完了澡。
晚餐时,我们一家四口聚集在客厅,边吃跨年荞麦面边看年终特别节目。
我们把电视频道切到红白歌唱大赛,映喜欢的偶像Beyond the Idol刚好登场了。
一家人像这样悠哉地共度时光,映不知不觉间在沙发上睡着了。我心想不能让她感冒,把她背到二楼。在相隔许久后背起她,让我切实地感受到以前那么幼小的妹妹的成长。背一个十岁的女孩实在很吃力。我把她放到床铺上,回到一楼帮忙收拾餐桌。
回过神时,已是凌晨零时。
来到新年一月一日。
我跟双亲互道新年问候,自己也终于回到房间。
在濑名会的LINE群组上,不断此起彼落地冒出讯息及贴图。
我也回应了新年快乐。
大家讨论到要一起去新年参拜。我们确认所有人的行程,决定在最多人能参加的一月二日前往。地点是大家在夏日祭典时一起去玩过的邻近神社。
可惜的是,只有夜华还在旅行目的地,这次将会缺席。
在LINE的讯息平息下来后,夜华打电话过来。
『我也想跟大家一起去新年参拜~』
她开口第一句话,就用不满的声调说。
「夜华会想跟大家一起行动,对我来说就是压岁钱喽。」
在邂逅时那浑身带刺的夜华,渐渐消失在记忆的彼端。
『什么呀。啊,抱歉突然打过来。你现在方便讲电话吗?』
「当然可以。夜华,新年快乐。今年也多多指教。」
『新年快乐。彼此彼此,今年也请多多关照。』
「这是我们成为情侣后第一次的跨年呢。」
『嗯。去年我们没有交换联络方式嘛。』
夜华自电话那一头传来的声音很开朗。
看样子她在旅行地点也跟家人处得不错吧?
看来不是会突然听到她抱怨的状况,我暂时安心了。
「对了,我白天遇见了亚里亚小姐喔。」
『嗯。姊姊告诉我了。她说小映也在呢。』
「午餐是她请客的,帮我再次向她道谢。」
『了解。能在相隔许久后跟你说话,姊姊看来也很愉快喔。』
「嗯。还有她剪了头发,也让我吃了一惊。」
『我也吓了一跳。我第一次看到姊姊剪短发,不过很适合她。我还拍了一大堆照片。』
「真兴奋~又不是见到艺人明星。」
『对我来说就类似那样嘛。』
「……夜华,你曾因为以前的事情怨恨过亚里亚小姐吗?」
『没有。连一次也没有。』
不论从前发生过什么事,夜华对于姊姊的信赖与尊敬都坚定不移。
「可以的话,你直接告诉亚里亚小姐这件事吧。」
我不经意地传达,当作对于白天之事的一点回礼。
但愿这会稍微减轻亚里亚小姐的后悔。
『──我知道了。我会告诉她。』
夜华似乎也由此察觉了什么。
「对了,你跟你爸爸谈过了吗?」
『…………』
「你这时候不讲话,我会非常不安耶。」
『我知道。在这趟旅行中,我会设法谈谈。』
「这种叛逆期女儿的态度也太经典了吧。」
『因为实际上是这样。唉~如果姊姊也帮忙说服就好了。』
「这代表你到了脱离姊姊的时期吧。加油。」
『嗯。如果有进展,我会报告的。』
因为气氛不知不觉间变得严肃起来,我抛出轻松的问题。
「旅行怎么样?玩得开心吗?」
『嗯。旅馆很漂亮,温泉很舒服,餐点也很好吃,我很满意。』
「在温泉旅馆跨年真不错。」
『真想有一天两个人一起去温泉旅行呢。』
跟穿着浴衣的夜华一起亲密地泡温泉,我当然想去了。
夜华不经意的一句话,同时打开了我脑海中的粉红色开关。
我拼命地抹消如蒸气般浮现脑海的性感画面。
新年才刚开始,我在想些什么啊!
「嗯。听起来很好玩。」
我封印歪脑筋,努力地扮演绅士。
『跟情人一起过夜旅行,让人心跳加速呢。』
彷佛在嘲笑我的忍耐力,夜华说出暗示性的回应。
在耳边响起的情人声音刺激我的妄想。
这个真实版ASMR,对大脑的直接刺激太强烈了!
「…………」
『希墨?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夜华,你是故意的吗?」
『什么?』
「如果听到引人想入非非的话,我也会忍耐不下去喔。」
在我心中的绅士离开,野兽吐露真心话。
『──如果我说没错,你会怎么做?』
这是什么,是吊胃口玩法吗?她什么时候学会这种调情的把戏了!
「至少在温泉旅行中会睡眠不足喔。」
『到底要做什么呢?』
「那当然是肌肤相亲了。」
『比如说按摩吗?』
「内容是十八禁喔。」
『希墨真好色。』
「除夕的钟声不足以消除我的欲望。」
『要怎么做才能消除呢?』
我吞咽口水,话却卡在喉头没说出来。
这段因为在电话里才能交谈的闲聊,把人吊着好不尽兴。
别退缩,濑名希墨。在这里停滞不前怎么行。
说啊,说出来。白天我不是才慷慨激昂地说过『不说就无法开始』吗?
「我想跟你──」
『跟我怎么样?』
我想登上大人的阶梯。
把和你的关系发展得更远、更深入、更长久。
月光突然从忘记拉上窗帘的窗户照射进来。
白天时天空覆盖着厚厚的云层,但应该是正好散开了吧。
我从窗户仰望外面,月亮散发皎洁的光芒。
「想跟你一起赏月。现在月色非常美。你那边也看得到吗?」
电话另一头传来夜华移动的气息。
『嗯。这边也看得到喔。真的很美。』
「嗯。月色真美。」
『那句台词真令人怀念。那是交换联络方式后,你第一次传给我的讯息吧。』
夜华一边回忆一边笑着。
「你记得真清楚。」
『和你之间的回忆,我全都不想遗忘。』
「我也是。」
『从今以后,我们也制造更多回忆吧。』
「我向这美丽的月色宣誓。」
听到我夸张但认真的话语,心爱的情人再度愉快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