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拉进了开阔的空间似的感觉向久远袭来。被拉入的场所是个充斥着白色黑暗的空间,分不清上下左右,甚至脚落地还是漂浮着都不知道。
自己被从现在的自己当中抽出扔进前一秒的自己的感觉重复体验了成千上万遍直至感到被一个特别大的女人抱住的时候,那种感觉才停了下来。
「这个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那个人以非常温柔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在旁边的男人也一样柔和地看着自己这边。
「久远,这个孩子的名字就叫久远吧。包含着『愿她成为一个被她所珍视之人永远地宠爱的孩子』的意义,怎么样?」
那个时刻是自己被赋予新都久远之名的瞬间。大大的女人是自己的母亲,比现在年轻的父亲和母亲满脸高兴的样子,怜爱地看着久远这边。
(自己,回来了啊。)
也许能够帮到重要的人,也许能够在戏剧上借安娜之资,将所有的爱意都倾诉出来。一想到那儿,久远就非常高兴,大声哭了起来。
活动身体的生理结构一点点地生长完成,三岁的久远就能自由地走来走去了。有十六年记忆的久远因为是个懂事的孩子,懂事到父母反而担心的地步。
某一天被父母带去参加什么的竞拍,现场人山人海。对于三岁的久远,大人们看起来就像巨人一样很可怕。为了不走散,久远抓住了母亲的衣服,但被大人一撞就撒开了。赶紧向着母亲走去的方向前进,才得以找到因女儿没了而焦灼着的母亲。那天晚上,父亲为无力感到沮丧。
到了四岁,新都家要搬家了。久远本以为能遇见结羽太了,但搬入的不是那个家,而是一个小小的公寓。
(啊嘞?)
好奇怪啊。根据自己的记忆,本该因这次的搬家搬到刻谷家隔壁的。也不能对谁询问为什么会那样,久远闷闷不乐地度过了一天又一天。
久远上了幼儿园,用得来的零花钱一人前往结羽太家。仅仅因为想要遇见他。那儿有的是,与印象里熟知的刻谷家和曾住惯了的家不同的家。
在那个庭院的时候有偶遇到结羽太。感到喜悦打算走近他的时候。
「老公,饭做好了哟~」
不认识的孩子坐在结羽太旁边,玩着过家家。根据直觉,那个人是并非久远的青梅竹马,久远感到揪心,打算当场离去。但脚却不听使唤,脚底一软重重地摔了下来。
「没事吧?」
注意到了摔下的久远的结羽太跑到跟前打了声招呼。因为那真是太高兴了。看到了平安无事的结羽太,喜极而泣大哭一场。乘着来接自己回去的父母的车回家的时候。直到看不到结羽太的身姿为止一直看着窗外。为了不被父母察觉,一边无声地哭泣,一边直到看不见都一直在看着。
*
久远一上小学,新都家就又搬了一次家。与刻谷家的距离是相隔着仅凭小孩子的零花钱无法前往的距离了。一直依靠的结羽太不在身边,久远开始做家务。顺着那个势头也开始了自主学习。也结交了很多和之前的人生不同的朋友,虽然能排忧解闷,但有时会突然猛地回忆起结羽太来。
「小久远。这回去不去看下这部电影?」
(是和结羽太一起去看过的电影。)
「我和我弟一起玩过这个游戏的诶。小久远要不也和我一起玩一下?」
(这个是和结羽太一起玩过的游戏。当时他毫不留情,惹得自己立马就生了气来着。好怀念啊。)
十二月一日也是回想起结羽太的一天。结羽太的生日是十一月三十日,久远的生日是十二月二日。每年,他们都取中间的这一天,也就是十二月一日一起过生日。
(记得只有今天会在被说之前做好料理。)
强烈思念起结羽太的日子的夜晚,就只好一个人在房间里抽泣。
「……结羽太……」
一念到他的名字的话就会十分揪心,只能不断哭泣。无论喊多少遍名字也不会有回应。只能任凭自己的声音溶入虚无的空中去。
想见你。想见你。想见你。想见你。想见你。想见你。想见你。
仰躺于床,用枕头遮住脸拼命地想要阻止将要溢出眼眶的泪水,但眼泪是绝不会停住的。
(…………好想见你啊。结羽太。……………………结羽太…………是谁来着?)
惊于短短数秒发生的事情,久远反射性地起身。
「什、什么,刚才的是!?」
久远对于变得不知道结羽太是谁的自己感到惊恐。
不可能,一定不会的。自己居然忘了结羽太什么的。刚那么一想,觉得不会忘记的男孩的脸和名字又变得模糊了一分。
不可能那样的,回顾了一下与结羽太的回忆。可是久远首次意识到,她正在一点一点地忘记她同结羽太的回忆。
自己和结羽太的全部回忆都正在变成没发生过的事。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也许是冬夏所说的副作用。即便知道是那样久远也无法做些什么。
一点一点地但又确确实实地从久远记忆当中,「刻谷结羽太」的身影消逝而去了。
*
束起留长了的头发,久远面向新的学校走去。
初中二年级的夏天,新都家又一次搬迁了。当得知新的家是杜乃丘高中的学区房时,久远不知为何喜上眉梢。
不知道有什么理由。但感觉杜乃丘高中非去不可。
成为毕业生,向双亲传达了想进杜乃丘高中的想法,但他们劝阻久远:
「按你的成绩的话,能上更好的学校吧?」
老师也说了和父母一样的话,身为孩子的久远只能听从大人们说的事情,考了个成绩和自己匹配的学校。
合格名单发表的那天。当找到了自己的准考证号时,眼泪夺眶而出。
「啊,诶?什、什么啊,这是?」
没完没了地像坏了的水龙头一样,浸润着视野只能任凭眼泪不断涌出。
这不是喜悦的泪水而是因悲伤而哭泣这点我还是知道的。所以才搞不懂啊。自己是为什么感到悲伤而哭的呢?
初中毕业上高中之后,也有时孤身一人,突然感到伤心难过,孤独地哭泣。
总感觉自己少了些什么东西。感觉那个东西就在杜乃丘高中。回过神来不知不觉就走向了杜乃丘高中。
独自一人站在校门口,目送着一个又一个人放学回家。
(在搞什么呀,自己。)
对于连自己也不理解的迷惑行为,正当考虑着回去吧的时候。忽然一个少年闯入了久远的视野。
咚咚,清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胸口的深处在躁动。随着少年的渐渐靠近心跳也渐渐加快。久远注意到了自己在期待着些什么。
(……自己是来见面的?见这个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知道了自己是来见这个少年的。所以久远能够确信他一定也会注意到自己的。
但是,少年从久远前面横穿了过去,把久远当成电线杆、路标一样,毫不在意。
(……啊……)
久远似是要伸手够及少年的后背。但是,没有伸出手。
视野一下子模糊了,不能再待在那里的久远,逃也似的从校门前跑开了。不知道为什么要逃走。也不知道为什么,仅仅是没被那个少年注意到,胸口就会这么苦闷难受。唯有痛苦的心情渐渐填满胸口。
没有必要去感到那么痛苦的杜乃丘高中,明明本应该那么想的,但久远还是一有时间就去杜乃丘高中。因为想要遇见那个少年。
今天也没能注意到自己,昨天也没能注意到自己,明天一定也不能注意到自己,但是,后天可能就能注意到自己了。心中抱有那样的想法,不断地站在校门口。
虽然没事,但也不能打招呼,只是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回过神来已经上高二了,夏去秋来,杜乃丘高中进入了学园祭的准备当中。
十月七日。杜乃丘学园祭当天。久远一个人去了杜乃丘高中的学园祭。
到了白天,体育馆被开放了。对于什么也没发生感到满是安心,久远放心了。
白天也过去一半了,体育馆内充满着各色食物的味道。是在外边的摊位上卖的食物的味道。调味汁的香气、油炸食品特有的气味,让人忘记这是在学校的体育馆这回事儿。
偶然看向舞台,那里正在进行着下午第一场举行的戏剧的准备。被描绘在胶合板上的背景满载着真实的手工制作感,所以有学生的演出节目这样的氛围。
久远缓步向舞台走去。
看着被描绘出的背景,不知为何有种很怀念的感觉。
紧随其后迸涌而出的,还有孤独感、疏远感、空虚感。由负面情感孕育的心情也接踵而至。
「为什么我现在还在这儿呢?」
感觉有个不是自己的自己向久远询问,回过神来又在静静地哭泣着。泪如泉涌。即便眨眼睛伸袖拂去,又会立刻涌出来。
周围欢乐的声音增加了久远的孤独感,看到忙着制作舞台的人的话,就会有种疏远感在心头膨胀。因无法感受生活至今的每一天的意义,更上一层楼的空虚感向久远袭来。
「……为什么……为什么……」
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会哭呢?为什么心情会变成这样呢?为什么会身处此地呢?为什么那儿没有自己呢?
无法忍耐的久远正要放声痛哭的时候。
「……终于……找到你了……」
像是要阻挡看着舞台的久远,那个少年突然闯入了久远的视野。
泪眼朦胧难以看清,而少年则满脸是汗,穿在西装夹克下面的衬衫吸饱了汗黏在身上。
「抱歉啊……。……一个人很辛苦吧。我会把你所经历的痛苦之事全部回归虚无的。所以,再等我一会儿。这次由我去……在这儿等等我。」
那么说完,将手里握着的什么一饮而尽。
那个是,对于久远而言,对于少年而言,成为了那个重要的日子诞生的契机。
尚还口齿不清,不成话语的话语传达到了年幼久远的耳边。也许说不定是在叫名字。声音的主人握住了在拍卖场和父母走散了的久远的手。一边还向久远露出童真的笑容。久远注意到了是那个少年,久远喜极而泣。男孩子在母亲来之前一直陪在久远旁边。
那一天在拍卖场和男孩邂逅,之后所有的记忆都发生了变化。
「……哔嗞嗞……」
忍耐着的声音掺杂着呜咽自然地漏出了嘴。
「结羽太的可乐饼……」
「是这样哦,一起做吧!」
小学一年级的某一天,本应该是打算模仿着谁的可乐饼制做的。旁边有了个小男孩。回过神来久远已经被让坐着,男孩一个人做着可乐饼。
「可乐饼。好好吃!」
「太好了。再多吃点?」
「嗯,想吃!」
久远对令人无法想象是小学一年级学生做的可乐饼面露微笑。
「……哔嗞嗞……」
那个诱拐事件发生的那天。久远装病请了假。
「……真的是身体不舒服吗?」
看着脸上血色挺好、也没发烧的久远,觉得不可思议的男孩知道久远的父母无法请假,所以为了照顾病人他也请了假。
「真的哦。你看,咳咳咳。」
「刚才明显是我预示之后才咳嗽的吧?……不过,算了,我去做碗粥过来。」
「我想吃结羽太的可乐饼!」
「你真的是生病吗?」
被诱拐的事也没有了,男孩也不认为用在目的以外的时间是浪费。本该抱有的讨厌浪费时间的心灵创伤也没有了。
「……哔嗞嗞……」
雨下个不停的梅雨季的某一天。本应该是一个人在客厅看电视嘟哝着「好无聊」的一天。
「结羽太!就没有稍微对女孩子温柔一点的心思吗!?」
是面对面用携带式游戏机的竞技类游戏和男孩决一胜负的记忆。结果久远十战十败。对于绝不手软的男孩久远鼓起了腮帮。
「抱歉啊,下次会注意的。」
「被让着即便赢了也开心不起来啊!」
「想要我怎么样!?」
结果变得无趣停止了游戏。为了鼓着腮帮闹着变扭的久远,男孩跑向了便利店。
「看,久远。这下心情可以给我变好点了吧?」
男孩买来了绝不便宜的冰淇淋。稍微期待着变成这样的展开的久远,缓和了刚刚鼓起的脸颊。
「真、真没办法啊。所以把手——」
「用冰淇淋就简单地恢复了心情而且还高高在上地怒目而视,所以果然还是不给你啦」
「我错了!我要冰淇淋!」
温柔的男孩冒雨到便利店去给自己买来冰淇淋,记忆向温暖的回忆变化而去。
微不足道的日常让人高兴得不能自已。
「……哔嗞嗞……」
明明应该是毫无目标,仅仅只是枯燥地重复着每日的初中生活。
「我说,久远。要不要一起去考杜乃丘啊?」
以那句话为开端,为了能考进杜乃丘高中,两个人变得日常性地学习。然后合格名单发表的那天。
「考上了!我考上了哟,结羽太!已经可以不用再学习了哦!」
「在合格发表的现场不要堂堂正正地说那样的话啊。总之恭喜你考上了!」
「结羽太也同喜!接下来的三年里,请多指教!」
和未能成为朋友的空悟、花火、三月又重新成为了熟人,久远又能够成为他们的朋友了。
「……哔嗞嗞……」
每天走向杜乃丘,日常想着是否有朝一日能注意到自己。直到暑假结束、九月也要过半了的时候的记忆发生了改变。
「果然还是久远吧!」
学园祭迫在眉睫,决定了要演戏剧,男孩是主演候补。被问道女主角是谁好时,久远被指名了。
「我、我吗?好麻烦啊。」唔~嗯——嗯,好吧。」
久远知道了世界在一口气地改写。在眼前穿着制服的男孩也发生了变化,换上了因戏剧准备好了的衣装。久远的长发也被理短了。然后——
「久远。」
微笑着的发小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结羽……太……」
知道少年的名字。那是在记忆中呼唤了无数遍的名字。但是,又感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没喊了,呼唤的名字能够传达给对方真是太幸福了。因为眼泪心乱如麻的久远,紧紧抱住眼前的青梅竹马。
「结羽太……结羽太!结羽太!结羽太!!」
无数遍地重复,无数遍地喊起名字。无论喊多少遍都觉得喊不够。结羽太悄悄地将一边哭着喊了无数遍的自己的青梅竹马回抱在怀。
两个人的记忆被慢慢地统合为一。
结羽太复原了与久远邂逅,又重新变回了青梅竹马的记忆。
返回了自我的二人不明白相拥在一起的理由,红着脸拉开了距离。
还无法把握现状的二人,被同班同学催促着,投入到了戏剧的准备中。
*
看起来戏剧得以隆重闭幕了。
「之后就只剩下最高潮了啊。」
中途表演者忘记台词去读剧本而消失在舞台幕布里等等,引发了许多纠纷,但那就那样吧!如今这份儿上也能称得上成功了。
在舞台的另一边,与坐在椅子上的结羽太不同,久远为了避免换好的连衣裙起皱而站着。
虽说是连衣裙,但没有婚纱那样的华丽,而是学生们在便宜衣物上点缀上装饰的自制品。就算再怎么吹爆也不能算得上什么高档玩意儿。
即便那样,该说多亏是久远穿着的吗?看起来还像是颇为美观的装束。结羽太看了几次身着如此装扮的久远,但每次都会看得出神。
「结羽太已经不紧张了吗?」
「嗯?啊啊。不是的,紧张着呢。结果到最后也还没能习惯啊。」
「最后……吗。学园祭明天也还有,但我们该做的事就到此结束了啊。总觉得有些寂寞呢。」
摸着放在椅子上的剧本,久远小声嘀咕。
「那么,就最后一回配合下我吧。」
那么说着的久远将手置于胸前,以紧张的表情说出了设定台词。
「『我的心意与王子一样……』」
坐着的结羽太也站了起来在久远面前单膝跪地,抓住久远的另一只手。
「『终于能听到坦率的你的想法了。』」
终幕旁白解说用得多,主演的二人则用这两句话结尾。顺应主题,虽然没有爱恋之语但却包含了心心相印的意味的场景。
除此以外也是,完全没有主角两人向对方言语示好的场景。
结羽太认为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有注意到的观众,但这或许是写剧本的花火的执着吧。
「……无论练多少遍都觉得羞耻啊,这句。」
「是啊。」
两人面对面害羞地相视一笑。结羽太再次坐回到椅子上,久远开心地说道。
「但是太好了。没有『喜欢』这句台词。」
「嗯?」
「毕竟,我还没有对喜欢的人说过嘛。所以第一次说喜欢果然还是想说给喜欢的人听。」
「……是吗?」
没能让她对自己说出那句话,结羽太心中有些沮丧。
「结羽太好像挺冷静的吧,毕竟是自己要参加的主角竞选呢。」
结羽太正想对此做出回应的时候。
「你们两个!差不多可以给我在幕布后面预备了!」
「是~!虽然还在紧张着……加油干吧!」
被空悟下达指示,久远向结羽太准备区域相反方向的幕布跑去。
被留下的结羽太一人喃喃说道:
「明明是最了解我的,最重要的事上却完全不理解啊。」
真羡慕王子和安娜,结羽太一边摸着久远放那儿的剧本一边那么想。不说喜欢地传达,要是能够相互理解心意的话该多轻松啊。
「喂,结羽太!」
空悟呼叫着还没来舞台幕布后的结羽太。
「啊啊,这就去。」
以结羽太来到幕布后为信号,解说就位。
【已经无法再向自己的心意撒谎的安娜,将王子喊到了回忆中的场所,也就是能看到洒满月光的海面的山丘上。】
结羽太从幕布后确认舞台照明被调低,只有背景被聚光灯照着。另一个聚光灯则照着舞台的幕布上,久远带着紧张的表情将要在那里登场。
【安娜一个人一边回顾着与王子的点滴,一边等待王子的出现。然后——】
「喂,要上了哦,王子殿下。」
被空悟轻推后背,结羽太也不知道是否能入戏,以揣测着安娜心情的表情登上了舞台。
【登上山丘,找到了安娜的王子缓慢靠近而去。】
按照解说所说饰演王子的结羽太走近过去,饰演安娜的久远注意到了王子。
这之后王子站在安娜面前说起两人在舞台后面磨合好了的台词,王子单膝跪地亲吻安娜的手,然后落下帷幕。
本该是那样的。
站在久远面前,结羽太注意到了久远正不合常理地紧张着。眼睛不聚焦,虽然薄薄一层但明明涂过粉底的,即便那样脸颊还是肉眼可见地染得绯红,置于胸前的手微微地颤抖着。正因为在至今的场景中都未有过这种程度的紧张着的样子,结羽太十分困惑。
「喂,久远,没事吗?」
压下麦克风以小声询问,也像是没有传达到久远的耳朵里,她小做深呼吸然后:
「『我……我喜欢……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着。』」
久远将台词里没有的话,在这场戏剧里不能说出的话说了出来,对此同学们几乎都惊得瞪圆了眼睛。
「喂,喂,久远……」
心想着是不是玩笑啊,正要保持着压低麦克风的样子向久远询问,直到刚刚为止还不知道在看着哪儿,久远的眼睛现在正噙着眼泪笔直地捕捉着自己的身影。
(什,什么啊,这是?……因为久远,刚刚不是说过了吗?)
『所以第一次说喜欢果然还是想说给喜欢的人听。』
回忆起了在舞台后面久远说过的话。
(……那个是……说是要对喜欢的家伙说……)
虽然在内心某处怀着期待,但自己一直认为事实并不是那样。
但是,久远说出来了。说了喜欢自己。久远神情一本正经,说出喜欢的这句话并非谎言,结羽太比谁都清楚。
那么,自己应该怎么做好呢?是不是再次蒙混过去比较好呢?
维持青梅竹马的关系就可以了,自己也没有什么不满,就当结羽太打算佯装不知而将戏剧继续下去的时候
『即使我不在,也要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她,可以跟我这样约定吗?』
突然,谁的声音响彻在脑海中。
「……我还真是没出息啊。」
为自己的不争气小小地抱怨着,要不是你在背后推自己一把的话——
「『……我也……我也喜欢你哦。』」
——对做好觉悟向自己传来爱意的久远,竟然说不出自己真实的心意。
听了结羽太的话,久远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然后高兴地笑了,溢出了眼泪。结羽太用手指为她拭去眼泪,久远悄悄地合上了眼睛。
忘记了这里是在体育馆的舞台上,正在演出着戏剧,结羽太静静地吻了上去。
观众们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就这样两人喜结连理了。】
不知何时花火站在了解说的麦克前,说了句死了心的话。掌声响起,隆重地落下了帷幕。
「终于——能好好地说出来了。」
久远开心地轻声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