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进入结论吧。才没有什么见鬼的旗标咧。
容我向各位介绍那间魔道具店的女儿。我跟她从刚才到现在,一直聊得有说有笑的。
这位可爱的女儿,有著颜色极淡的栗色头发。
单身、年轻,无庸置疑地是个美人胚子。而且当然是人类女性。
名字叫做堤露。
真是个惹人怜爱的好名字。
意想不到的是,她现在竟然坐在我的大腿上。
我问她:「你几岁?」她就害羞地张开五根小手指头,回答:「五岁。」
五岁……
喂。
喂,大叔。
这是怎样啊?什么叫做五岁啊?
没错,她即使年纪小,仍是位可敬的淑女。我也会有礼地与她相处。
但是啊,看你这张老脸,女儿至少也该有个二十几岁吧。你这个男人怎么这么没用啊……
总而言之,小堤露跟她这个奸商父亲完全不像,是个非常乖巧的好孩子。这点老实说让我松了口气。
现在也是。她看到我这个稀客显得由衷开心,在我的大腿上笑咪咪地跟我说话。真是个好孩子,我感受到了基因的未解之谜。
一定是像到过世的母亲了吧。
听说他们家的太太跟小堤露得了同一种病,药石罔效,在前年过世了。
大叔丧妻,背债独立养大生病的年幼女儿,会因为身心俱疲而老得快又掉光头发,也是不难理解的。
这孩子现在看起来是很健康,但以前似乎真的生过病。
我是不清楚这世界儿童的平均发育状况,但从镇上的人们来看,应该跟原本那个现代世界相差无几。这个世界的粮食种类似乎很丰富。
然而小堤露却长得相当娇小……
我一开始见到她时,还以为她大概是幼儿园小班的年纪呢。
我想这应该是她长期卧病在床,到了最近才有所好转造成的。
想到那位夫人必须留下这么幼小的女儿,以及一点都不可靠的死鬼老公撒手人寰,心中想必充满了遗憾──
「真是,我都想哭了……」
我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望著左手边的窗户。开始变得昏黄的夕阳余晖,从这世界特有,透明度莫名地低的玻璃窗照进室内。
附带一提,我们现在所在的这栋房屋,是魔道具店大叔的家。
地点与白天跟流氓们引发骚动的那间店铺所在的中央大街,相隔了几条巷子。
那件事发生后,大叔请我们来到他的这栋私人住宅,让我们在这里暂住几天。
大叔请我们住在家里,对我们而言可说求之不得。
虽然我手头的钱还够住旅店,但老实讲,我现在尚且处于人生地不熟的状态,也还不太会用钱。他的提议让我们暂时不用花钱费心找地方住,我没理由拒绝。
大叔今晚让我们过夜的住处,空间还满大的。以这座城镇来说,很少看到这种两层楼的建物。
或许就是像这样手上显而易见地还有点小钱,才会遭到那帮人勒索吧。
「欸,睡伊哥哥,然后啊──我跟你说喔──」
坐在我腿上的小堤露,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活力充沛地摆动著小小的腿,跟我展开精采绝伦的异世界幼女谈话。
这孩子起初还有点怕生,但现在已经完全跟我混熟,真的是个天真纯朴的好孩子。容我一再重复,实在无法相信她是那个邪恶大叔的小孩。
「然后啊,堤露长大以后,要开哗丙店──然后呢,跟你说喔──」
听著大腿上的小女孩讲著温馨可爱的话,我也若无其事地配合著说:
「哦,要开哗丙店啊,好棒喔。小堤露的话一定可以的。」
当然,我完全不知道哗丙是个什么东西。但光是不继承大叔钻法律漏洞的商店,就已经值得称赞了。
加油,小堤露。我会诚心为你的梦想加油的。
小堤露一双色素较淡的大眼睛闪闪发亮,用腼腆的笑脸继续说些童言童语。
「然后啊──堤露想要……呃……」
她在我的大腿上晃著双腿,开始扭扭捏捏了起来。小孩子不像我们大人,光是要把想法转换成语言都得费一番劲。
小堤露忽然神色一亮,用可爱的笑容抬头看我。
「堤露啊──要当睡伊哥哥的新娘!」
「什么?这真是我的荣幸。」
吓我一跳。真是位热情的淑女。
呵,谢了,小堤露。你这番纯洁善良的话语,想必是你发自内心的真诚心意吧。
可是呢,大哥哥我很清楚。
等到再过个十几年,你就会离开大哥哥我的身边,幸福地与来路不明的男人共结连理了。
「真是,我的,荣幸啊……」
我满怀哀愁的心情,轻轻地、温柔地摸了摸小堤露轻柔的淡色发丝。
小堤露眯起眼睛,好像被我弄得有点害臊。
这时我感觉从我的右边,有某种极其危险的气息在摇荡。
转头一看,只见坐在我旁边的魔太,正在慢慢地对小堤露伸出手来。
她那白皙的指尖,不知为何正在激烈地颤抖,好像青筋都要突出来了。
「……?魔太你在干嘛啊?」
怪了。刚才我明明感觉到右边有股危险的杀气,不知道是怎么搞的?
我还以为身边出现了魔兽咧……但冷静想想,魔兽不可能出现在这种民宅里。
看样子来到这世界之后几乎天天都在战斗,让我变得有点神经过敏。
方才那种可怖不祥的气息,一定是我的心理作用吧。
因为在我身边的魔太,不太可能对小堤露做出什么坏事。
毕竟这家伙平常都把我当小宝宝一样照顾了,整个人充满了过度强烈的母爱。我猜她应该很喜欢小孩子。
我懂了,她伸出这只手是想摸小堤露的头吧。
我就知道魔太喜欢小孩。
「嗯嗯,魔太一定可以当个好妈妈的。」
不过我不知道魔像能不能生小狗就是了。
我话才一说完,魔太那只激烈抖动著,徐徐靠近小堤露脑袋的手,忽然当场顿住不动了。
然后这只手,开始摸起了小堤露的头。
(插图005)
啊啊,多么美丽的光景啊。
祥和的夕阳余晖从窗边照进室内,映衬出一具白色希腊雕像抚摸著天真幼儿的模样。其神圣庄严的气氛,甚至凌驾于拉斐尔大师绘制的圣母子像之上。
但是只有一点让我有点在意。
「我说啊,魔太,你摸她的动作是不是有点粗鲁?」
她在摸我的时候,我感觉她总是更……就像处理一件纤细的玻璃工艺或是宝物那样,碰我的动作又轻又温柔。
不过无论如何,小堤露被她这样把头发乱摸一通倒也显得很开心,所以或许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顺带一提,我这时感应到了另一道危险的气息。
发出气息的人,隔著桌子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就是那个魔道具店的大叔。
「……你好像对我有意见啊?」
自从方才小堤露对我使出了幼女式求婚之后,大叔宽广的额头就浮出了一跳一跳的血管。
照这样子看来,搞不好会提早死于高血压。
为了进一步缩短大叔这个可恨仇敌的寿命,我出言挑衅。
「你府上的女儿,果然不像某个没用的老爸,很有看人的眼光呢。真是位聪明的千金。」
大叔的头皮被我这样促进血液循环,已经快变成桃红色了。
「……你老兄可不要误会了喔?白天那件事我的确很感谢你。但是呢,这跟那是两码子事,我家的堤露不能嫁给你。」
「哼,说什么傻话。想嫁给谁是本人的自由好吗?」
哼哼,真是个蠢到没救的大叔。
竟然把小女生特有的甜言蜜语当真,幼稚地发起脾气来了。
不管你再怎么溺爱女儿,小堤露迟早会跟某个来路不明的男人展开新生活啦。到时候难看的是你。
而那也是为了她的幸福著想。
好吧,在她嫁人的前一天,我可以在你全额请客的前提下陪你喝酒,听你抱怨。就让我拿你懊恼的模样下酒,好好取笑你一顿吧。
***
起居室后侧的桌子上,堆著墨水瓶与写到一半的文件。
我跟魔道具店的大叔两个大男人,现在稍微离开方才的沙发,来到他位于室内较深位置的工作桌前坐下。
「刚才幸好有你解围,我真的很感谢你。让我重新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丘托斯。就如你所知道的,在这缇巴拉镇经营魔道具店。」
把稀疏头发抚平到头部侧面的矮个子中年男人,当著我的面做了自我介绍。
「那么,我也郑重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睡伊•劳土。顺便提一下,在对面房间抱著你府上千金的,是我的伙伴魔太。全名叫魔像太郎。」
自称丘托斯的大叔听到我这番话,顿时有了反应。
「原来如此,蛮妃『魔夏塔露』是吧……都说人如其名,看来这个令人敬畏的杀戮与嫉妒的美神之名,取得是恰如其分呢。」
「…………!」
大叔,连你也是吗?你也属于把她叫成魔夏塔露的势力吗!
魔太的全名不是魔夏塔露,是魔像太郎。只有这一点我赌上命名者的骄傲,绝对不会让步。
之前我跟司培里亚老师争论到一半就屈服了,但这一次,我绝对要让这世界的居民接受我美妙的命名品味。
总之先从这个丘托斯大叔开始吧。我的最强命名品味席卷这世界的历程,就从此时此刻踏出第一步。
我极力加重语尾声调,用清晰的发音说了:
「因为我的『魔像太郎』是非常强悍的,那点程度的小混混根本算不上对手。」
「你说他们是小混混……但那帮人的老大人称『坏剑』达兹,在这附近一带是人尽皆知、恶名昭彰的不法之徒啊。不过好吧,在面对你老兄操纵的『魔夏塔露』时,真的变得跟小混混无异就是了。」
「…………」
这个大叔,竟然还继续叫她魔夏塔露。
怎么会有这么倔强的男人?
「哼,那种只有个头比较大的男人,让『魔像太郎』出马,就算一次来个一千人也对付得了。毕竟我的『魔像太郎』可是全世界最强的战士呢。」
「你老兄对自己的本领与『魔夏塔露』的性能还真有自信呢。」
够了没啊!我说过她不叫魔夏塔露了!就跟你说是魔像太郎了啊。怎么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懂?
不过,还没完呢。我不会这么轻易就死心的。
后来,过了大约十分钟。
「算了,魔夏塔露就魔夏塔露吧……大叔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你在说什么啊?」
我的心血与努力全白费了,丘托斯大叔到头来,还是没正确听懂「魔像太郎」这个名字。
我的心又一次被迫彻底屈服。
看到我憔悴不堪的疲惫模样,丘托斯大叔先是偏了偏头,但随即大声乾咳了一下。
然后不知怎地端正了坐姿,转为面对著我。
「睡伊啊,关于我用不正当的方式压低土巨魔魔导核价格的事,我郑重向你道歉。我真的很抱歉。既然事已至此,这些魔导核……你就用原价买回去吧。」
丘托斯大叔的表情很严肃。
事实上,那只装有猴子魔导核的皮袋,现在就放在我眼前的桌上。这是长发流氓遭魔太打倒时弄掉的,被我姑且捡了回来。
店主大叔那时倒在地上发抖,总不能把贵重物品就那样放在地上吧。
话虽如此,既然我已经把东西卖掉了,现在这皮袋里的东西,终究仍是属于大叔。
「原来如此,让我用原价买回来,是吧?」
「抱歉……以我店里目前的经营状况,只能做到这样了。」
丘托斯大叔咬住嘴唇,低下头去。
我双臂抱胸,思考了一下。
这项提议换言之,就是让我用原价向丘托斯大叔买下魔导核,所以说穿了,就是恢复到脱手之前一开始的状态。
我不清楚这世界的商业惯例,但这或许算是一个妥当的解决法。更何况这个大叔已经债台高筑,我不认为继续谈判下去能让他赔钱给我。
「……知道了。我没有异议,这件事就不再追究了。」
我点了点头。
所幸今天的午餐有那位披萨哥请客,我也还没买任何东西,所以完全没用到钱。
因此,魔导核的变卖金额还一毛不少地在我手里。
只要把这笔钱完完整整交给眼前的大叔,这件事就完美落幕了。
多亏有同年级学生披萨哥请客,以结果来说帮我省了许多麻烦。谢谢你,披萨哥。假如下次还有机会,到时候换我请你一顿吧。
「这些就是今早你在店里付给我的钱,你清点一下吧。」
我拿出变卖得到的硬币,放到桌上。
丘托斯大叔则是从桌上拎起装有魔导核的皮袋,把它递给我。
我稳稳地收了下来。
这样,事情就落幕了。我想把皮袋直接放回包包里。
但不知道是怎么了,丘托斯大叔抓著皮袋不肯放手。
「喂,请你放手好吗?」
「抱、抱歉,一时忍不住……」
「这哪里算是一时啊!」
我硬是从大叔手里抢走了皮袋。
真是,怎么会有这么贪婪的大叔啊。我有点傻眼地想把皮袋放进包包里,这时忽然停住了动作。
总觉得拿过来的皮袋好像不太对劲。
「喂,大叔。我怎么觉得皮袋里的东西,好像比刚才少了一点?」
「…………!」
只见大叔满头冷汗。
仔细一瞧,他手里握著一颗黑色魔导核。
喂,你这条码头别跟我开玩笑了!
我想从丘托斯大叔的手里抢走魔导核。大叔哭著不从。
「拜托,求求你了睡伊,拜托!别把这个也拿走!」
但我还是冷血无情地从大叔手里抢回了魔导核。
「唉。」
我把手肘支在桌上,叹了一口气。
其实大叔做出那一连串丢脸难看的举动,是有原因的。
虽说讨债的流氓们已经收手了,但他欠的钱并不会因此而消失。他们那个大块头老大说过,他们只是替某某商会代理讨债业务罢了。
记得好像说是……佩斯利商会?
佩斯利这名字,听起来还真像外国服饰的花纹。不过这不重要。
丘托斯大叔背负的债款,大概就是向那个佩斯利商会借的吧。换句话说,只要没有偿还跟商会这个债主借的钱,迟早还会有别的讨债人上门来。
大叔就是因为这样,才会死抓著魔导核不肯放。
因为他背负的问题根本没有解决。
只不过是我偶然介入,使得结局延后了一段时间罢了。
当然,我对于商会唆使那种犯罪暴力集团,对妻子离世又得照顾生病年幼女儿的中产阶级残酷无情地讨债的行径,也不是没有任何意见。
可是,借钱还钱本身是一件正当的经济行为。
我记得一开始,那个倒楣被魔太把右上半身骨头打得个七零八落的长发流氓大声说过「有借有还是社会上的常识」。单从这一点而论,那个男的说得确实没错。
结果到头来,也得怪这个大叔跟那种有问题的商会借钱。
不过,为了替一病不起的太太与小堤露买药,他或许也是走投无路了吧……
不、不对,才不是!我不会再上当了。
一定都是这个短视近利的条码头不好。
「唉。」
我再次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视线落在我拿在手里的皮袋上。
从袋口可以看见一部分璀璨的黑色晶体。
这些石头原本对我来说,不过是在路边捡到的飞来横财罢了。我也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才会想到去捡,可谓得来全不费工夫。
想到这些没意思的小石头,居然会完全改变艰辛度日的人的一生,就觉得心里有点难受。
「作为参考,我想问一下。要有几颗这种魔导核,才能还清你的债?」
「四颗……不,我想只要有三颗,应该就能还清了……」
这样就够了吗?没想到还满少的。
装在这个袋子里的魔导核,我没实际数过有几颗,但应该有三十颗左右吧。我还以为要把这些全部卖掉,才能勉强还清债款呢。
这样啊,只要三颗就够了啊。
「嗯?三颗……?」
我的肩膀抖动了一下。
「你说只需要三颗?喂,你这条码头给我等一下。」
「调马头?什么意思?」
「当然是在说你那些所剩不多的头发啊。」
「什么?谁说我秃头了!」
「啊?任谁来看都是光明大军正在往发际线快速进攻好吗?」
「收回你说的话!我明明就还一头茂密秀发!」
「够了没啊,别这样丢人现眼了啦!你以为用这种古怪发型掩饰得过去吗!首先男人到了四十岁后半,头发本来就该稀疏一点才会有威严与韵味。你应该要对上了年纪的自己更有自信,活得抬头挺胸──不对,谁在跟你说这个啊!」
不行,一不小心就激动起来把话题扯远了。
我用双手啪一声拍打了桌面。
「听你刚才的说法,也就是说你只需要三颗魔导核,却贱价把我的魔导核全买走了是吗?」
「啊……」
「少跟我开玩笑了,你这不学无术的条码头!」
我揪住大叔的衣领,粗鲁地把他的脑袋乱摇一通。
「呜喔喔!对、对不起!那件事我真的很抱歉!我只是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有人白痴到被那种随口胡诌的假话骗倒,真的把所有魔导核就那样低价贱卖出去啊!」
中年男人甩乱头发,再次化身为落难武士,声泪俱下地喊叫。
可恶,你这家伙到底是在赔罪还是在呛我,给我说清楚!
「唉……真是。」
我放开大叔的衣领,深深地叹了第三口气。
然后,我从皮袋中拿出几颗魔导核,叩咚一声放到了桌上。
我想了想,又再拿出一颗放在一起。
「这样就有……四颗。」
我定睛注视摆在桌上的四颗黑色魔导核。
然后,我将这些靠拢在一起,推往大叔那边。
「这四颗就交给你吧。」
「什……你、你是认真的吗?」
「是啊。不过,你可别误会了,这不是施舍。四颗魔导核当中的一颗,是店铺的修理费。因为我家魔太踢飞讨债人的时候,把你店里的墙壁整面撞坏了。」
我维持著极其不苟言笑的严峻表情,用指尖轻敲了几下放有魔导核的桌面。
「其他三颗只是投资。你就用它们还清债务,重振店里的经营吧。最后你可得好好连本带利地还给我喔。」
我骗他的。
这只是权宜之计,以免太纵容这个大叔。
真要说起来,我根本就没打算慢慢等一间濒临倒闭的店铺恢复业绩还我钱,在这座城镇待到天荒地老。
「……!」
眼前的中年男子轮流看看桌上的四颗魔导核与我的脸。忽然间,他发出好像喉咙梗塞般的声音,紧紧闭上了眼睛。
「我、我很抱歉。」
定睛一看,他收下魔导核的双手,抖得简直跟酒精中毒病患没两样。他一张猥琐的脸弄得皱巴巴地,流著脏兮兮的鼻涕抽泣。
「喔,喔喔!我嗯抱歉,真、真的嗯抱件……谢、谢谢你,谢介你睡伊……我刚才不该欺骗你……」
「唉恶!喂,不要哭了啦,很恶心耶。你再哭我就把魔导核收回来喔。」
「呜,呜呜,我就是停不下来啊……」
「什么意思啊……」
我是真心拜托你,振作一点好吗?那个五岁小女儿的将来,全都靠你这父亲今后的干劲了耶。
就是啊。事实上,假如我放著大叔的债务不管,我有预感他的女儿小堤露今后铁定会迎接悲惨的未来。
这世界有那种恶劣霸道的流氓横行,等小堤露进入青春年华时,想必会被那些讨债人抓去卖给一些妨害风化的店。要是变成那样,大哥哥恐怕真的只能跑去当第一号客人,负起责任把她娶回家才能救她了。
我不想看到那孩子的眼泪,以及那么悲惨的未来。
没错。我这次稍微出一点力帮丘托斯大叔还钱,全是为了堤露这个可爱小妹的未来著想,大叔的未来只是附带的。我才不管大叔会怎么样咧。
绝不是因为我越想越对沮丧又窝囊的单身中年爸爸放心不下。
这点非常重要,不要误会了。
「呜,呜呜呜……」
大叔趴在桌上,还没哭够。
我看著这个窝囊父亲紧握魔导核发出呜咽的模样,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叹气了,大动作地耸了耸肩。
然后,我漫不经心地看看他最宝贝的女儿。
我们一个是欠债秃头男,一个是魔像小白脸,两个废到极点的大男人正在进行著丢脸难看的对话。由于严重有碍儿童教育,我请年幼的小堤露待在远一点的起居室沙发上,让魔太抱著。
像这样远远望去,两人还真有那么一点像姊妹。
小堤露整体色素较淡,皮肤非常白皙,魔太更是不用说,通体白皙。
应该说,魔太啊。
你从刚才就一直凝视著我,同时把小堤露的头粗鲁地乱摸一通,到底是想跟我表达什么?
好吧,反正被摸的小堤露笑得那么高兴,应该没什么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