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穆尔铎办完事情的我们决定搭马车回去。
虽然像来时一样跑回去会快得多,但我有某个理由。
「蒂雅、塔儿朵,你们觉得在贵族社会最恐怖的是什么?」
「唔,我想是权力吧。还有金钱!」
「我也跟蒂雅小姐持相同意见,贵族的大人物甚至没有把我们当人看待。啊,不过,图哈德就完全不一样了。」
权力及金钱确实是贵族的力量象徵。
「你们猜错了。金钱及权力是恐怖的,不过呢,光是握有那些并不恐怖。问题在于,动用这两者的动机。贵族的行动原理大致有三,出人头地的欲求、面子、嫉妒。尤其第三项最为棘手,毕竟其他动机多少还可以掌控,只有嫉妒无从下手。」
「……啊,这我或许能够理解。」
塔儿朵歪头表示不解,然而蒂雅生为大贵族,似乎就相当能体会我要表达的意思。
「贵族这种生物一旦受嫉妒所驱,就会变得有攻击性。首先会跟同样受嫉妒所驱的同伴一起说人坏话,也会散布谣言陷害人。假如这样还不能满足,就会设法让对方中圈套……或者采取更加直接的手段。」
「呃,你说直接的手段是指?」
「意思就是有碍眼的苍蝇大可动手拍掉。尤其嫉妒的对象若是下等贵族,不只会加深『凭那家伙也配』的心理,又方便靠实力的差距将其斗垮,便很容易采取行动。」
出头鸟在任何世界都会挨打。
而贵族则是拘泥于虚荣心又小有权势,情况就更为恶质。
不过,因为受封圣骑士而遭受嫉妒,多少会让我觉得荒谬。
毕竟这是为了把勇者留在中央才准备给我的大帽子。
「嗯,所以你才特地选择搭马车回去,又挑在这种时候谈那些喽?」
「亏你想得通。我们从今天早上就被一批狠角色跟踪了。从完全揪不住对方狐狸尾巴这点来看,属于颇有能耐的高手。」
「那会不会只是在监视呢?」
「八成不是。单纯监视不会散发出杀气。」
对圣骑士有兴趣的人多得是。正常应该可以照蒂雅所说的视为监视。
然而,正因为我是暗杀者才会切身感受到,对方冒出的杀气。
「卢各少爷,既然如此为什么要选在天色暗的时段搭马车离城呢?这样跟表明叫对方来袭击差不多啊。」
「我就是要叫对方来袭击。这是在钓鱼。一直被伺机找碴应该不舒服吧。所以,我要让对方出手,还以颜色后再把人逮住……逼对方招出雇主。」
会绊脚的害虫就该尽早揪出来,不从源头断绝是不行的。
「可是,事情会进展得那么顺利吗?」
「顺不顺利要看我们。幸好,对方似乎有安排。三百公尺前有两棵包夹著街道的树吧?你们仔细观察那两棵树之间。」
我说的话使她们俩将魔力集中于图哈德之眼。
「啊,卢各少爷,有一条细细的线。」
「朝那种地方撞上去的话,马儿就太可怜了。」
有钢丝般又细又坚韧的线拉得紧绷。
太阳已经下山,若非有我,就会浑然不察地撞上去,伤到马腿让马车翻倒吧。
「所以,我们要朝那个陷阱撞上去。」
「我懂卢各的想法了。你觉得避开陷阱的话,对方或许就不会攻过来对吧?」
「答对了。我要巧妙地摔这一跤。你放心,我会让马儿摔得轻一点。」
「这我并没有那么担心哟!」
这匹马是租的,让它挂彩的话要付高额赔偿金。
……对于拥有欧露娜的我来说固然不是多大的金额,但我不打算浪费钱。
为了摔得巧妙,我聚精会神地操控缰绳。
「先跟你们俩交代注意事项吧。来袭者有意杀我,因此相当老练。」
于巨魔魔族袭击之际的活跃大概无法让人轻信,然而我是以首席成绩入学,还曾经单挑打赢骑士团的副团长,对方也知道这一点。
主谋者不会派三脚猫来。
「嗯,我就觉得是这样呢。」
「所以,我觉得这刚好能成为不错的练习。塔儿朵还有蒂雅,敌人就交给你们击退吧。」
她们俩睁大了眼睛。
「咦,由我们对付吗?」
「少爷,我不太有自信。」
「没问题的。追上来的那一伙有三个人,实力为骑士团的副团长等级。亏对方凑得到这样的阵容,幕后黑手八成是哪里的大贵族。」
具备魔力者有多强,端看与生俱来的资质有多少。
正因如此,贵族才会不停招纳强大的血统,好比配种似的一直改良品种至今。
这么做可以生出强大的子嗣,强大的子嗣会带来财富,然后就能将心力与金钱投注在教育方面。
这个国家一定程度上有本领强弱与权力成正比的倾向。
有如此高强的对手来袭正好。
毕竟身上继承有高贵血统,一无所知地被人当弃子利用的可能性极低。
「我听起来一点都不觉得没问题耶!」
「都说没问题了吧,区区副团长等级而已。蒂雅、塔儿朵,你们都已经强得不会为此所苦了。准备好,要摔车喽,小心别咬到舌头。」
几秒钟以后,马腿就被那条线绊到。
我拖到紧要关头才减速,以免让对方察觉有异,还灵活地操控马匹,一面注意不让它摔痛,一面巧妙地让车厢与马分离开来,车厢部分则是照对方期望横倒在路上。
马发出嘶声爬起后逃走。
好,顺利达成了。
在对方看来,会觉得我们中了圈套。
而我们身边有巨大的火球飞来。
火系魔法。像这种车厢,应该一瞬间就会烧光。
……我稍微往上修正给对方的评价。那恐怕是嫡系贵族,而非旁系。
除非从小接受英才教育,否则使不出这等魔法。
「唉,真是够了。有危险的话,你还是要救我们哟。」
蒂雅豁出去喊了一声后,从大地耸立而起的土墙随即包覆住车厢。
土系原创魔法,将术式简化至极限以利在两秒左右造出屏障,适用于实战的魔法。
超高温火球纵有威力也不具质量,未能穿透土墙就溃散消失。
不愧是蒂雅,迅速准确的魔法发动可比艺术,而且判断状况的能力也出色优异。
「好啊,我会从远处观望。你们放心作战……所以我先走喽。」
话一说完,我便动用土魔法将地面挖掘开,并从马车里脱身而不让来袭者察觉。
我把来袭者推给她们俩应付固然是为了训练,然而我自己也有事要做。三名来袭者的手法莫名熟练。
这类玩阴招的人不会全是看得见的对手。
看得见的敌人交给蒂雅和塔儿朵,我要解决另一边。
◇
蒂雅那道土墙垮下的同时,她和塔儿朵就冲了出去。
三名来袭者有两人上前应战,第三人则是在后方唱诵。
前锋与后卫,理想的职责分担。
相对地,她们俩则是由塔儿朵在前、蒂雅在后,采取了类似的阵型。
「【土墙】。」
蒂雅用了方才从火球攻势中保护马车的魔法。
形成的土墙将蒂雅包围。
不同于方才的是前方有空隙。
这原本是蒂雅为了安全进行唱诵而研发的魔法。
以魔法为主轴,而非打肉搏战的情况下,难免会有唱诵中无法靠魔力强化体能而毫无防备的弱点。
即使要前锋保护自己,后方、侧面会出现的死角多得是,风险便高。
正因如此,才要用这种魔法。
由土墙拦截前方以外的所有攻击。
像这样,只要塔儿朵没让敌人越过防线,就能制造安全的处境专心唱诵。
为了攻击而将空隙开在前方,象徵蒂雅信任塔儿朵不会让敌人越过防线。
至于塔儿朵……
「敌人,好厉害。」
形势落于下风。
幸亏在马车里头,她已经发动风铠缠身的魔法,尽管勉强能招架,战况却是吃鳖。
理由很简单,因为对手有两个人。
那两人各为本领不错的剑士,还从头到尾利用走位对塔儿朵发动夹攻。
枪的优势在于攻击距离长,但是被那样夹攻就发挥不了优势,两者中总有一边可以轻易拉近敌我间距。
来袭者默默挥剑,将塔儿朵逼入绝境。
塔儿朵的风铠不只能防御,还能把风朝著任意方向释出,藉此当加速装置。
多亏有这项功能,即使间距被拉近,她依然可以靠风应付无法完全避开的剑,或者乘风拉开距离重整战局。
话虽如此,那样撑不了太久。
风铠强归强,效果时间却没有多长。
而且,凭塔儿朵的魔法唱诵技术,并不可能在战斗中重新发动风铠。
可见塔儿朵倒下是迟早的事。
此时又来了进一步的追击。
在后方唱诵的第三人已将魔法完成。
……那招是最初施放的火球。那大概是他能施展的最高火力魔法,把戏有限。
「既然敌人的魔法就这点本事,没有必要提防呢。」
蒂雅用魔法将飞来的火球击穿了。
同属火系魔法,但是蒂雅的魔法应该称为炎枪,威力差太多了。
炎枪击穿了火球,还顺势将位于后方的施术者一并贯通。
蒂雅的原创魔法【炎枪】,不只让火系魔法获得了本属弱项的贯穿力,甚至能追踪敌人。
她察觉到塔儿朵被人用魔法瞄准,所以早就做好了准备,无论对手施展什么样的魔法都可以迎击。
而且,既然打倒了后卫,蒂雅就不必防备敌方的魔法,也可以参与攻击。
正因明白这一点,来袭者也开始拚命了。他们已经注意到蒂雅的魔法有多大威胁。
不巧的是,塔儿朵的风铠正逐渐解除,有效时间到极限了。
其中一名来袭者将间距拉近,进入出剑的距离。而且塔儿朵还分神在另一人身上,反应慢了半拍。
来袭者脸色一缓,举剑挥下。
长枪这种武器被逼近后就不好应战。
从敌人来看,这种距离、这个时间点,要取胜有十成把握。
不过,他误解了。
塔儿朵虽会用长枪,却不是枪术士。
三道枪声响起。
塔儿朵放下长枪,从系在右大腿的枪套拔出手枪,连续开火。
换成手枪,在出剑的距离就能进一步攻入敌方内侧。
威力高达麦格农子弹两倍的弹药连魔力强化过的肉体都可贯穿。在我的设计下足以办到。
……塔儿朵有好好遵守我的嘱咐。
用那种短枪身搭配如此威力,就不可能精准射击。
所以我有教她那把枪必须在近距离使用,还得瞄准躯干中心而非要害,无论中不中都要连开三枪。
她遵守了这一点。
瞄准躯干中心,即使弹道有些偏移也还是能命中身体某处。连开三枪则是为了确实取命。
实际上,来袭者的右肩头及左膝以下都开花了,腹部更冒出大洞。
弹道就是从躯干中心偏离得这么远。万一瞄准属于要害的头部,子弹应该就射不中了。
而且,假如只开一枪就杀不了敌人。
瞄准躯干中心并连开三枪,就是射击的定理。
「卢各少爷的枪保护了我……剩下一个人!」
塔儿朵把枪举向仅存的那一人。
而那一人选择了退后。
明智的选择。既然合三人之力也伤不了塔儿朵与蒂雅分毫,单打独斗更不可能赢。
然而,遗憾的是她们俩不会糊涂到让对方逃。
一道枪声响起。
比塔儿朵那把手枪尖锐的枪声。
步枪弹打穿来袭者的腿,使他摔了一大跤。
「我对狙击可是挺有自信的喔。」
是蒂雅的【枪击】。
有别于塔儿朵设想在近距离使用的手枪,那是以魔法造出步枪开火的远距离精密射击。
对蒂雅来说,属于从小就用惯的魔法。
而且,蒂雅还会一并使用提升命中精准度的魔法,因此在三百公尺内狙击的误差可以控制到数公分以内。
有她这样的精准度就能瞄准要害,即使只开一枪也无妨。
……她们俩都成长了。
正如我所料,那三个人是本领匹敌骑士团副团长的高手。要对付如此的三人不会苦到她们。
「塔儿朵,你赶快把人抓住,因为只剩那家伙了。」
「好的,我立刻就去!」
起初那两人不立刻杀掉就会造成危险,因此没有让他们无力化的余裕。
然而,最后一人则是要用来逼问情报便没有杀掉。为此蒂雅才会瞄准腿而非心脏。
原本我以为她们光要获胜就会费尽心力,没想到居然还能顾及这些。
之后得夸奖一番才行呢。
◇
目睹她们俩获胜以后,我做起我的工作。
以团队执行暗杀会有某种铁则。
那就是在实行部队的后方要布署观测员。
于实行部队暗杀失败的状况,观测员被赋予的职责是替我方收尸以及湮灭证据,就算办不到这些也要将情报带回去。
对方不仅以团队采取分工行动,而且手法俐落,状况应对熟练。正因如此,我才判断有观测员存在。
……还有,我绝不能放过那样的角色。枪械与原创魔法是我方的重要底牌,对方别想把这些情报带走。
我跟她们俩分开行动,就是为了找出观测员。
原本还以为找出观测员要花一番心思,多亏来袭者当中的第三人出错才替我省去工夫。
他曾在逃亡之际求救,把视线转向观测员潜伏的位置。
我从观测员的死角悄悄逼近,掷出短刀并避开要害,刀不偏不倚地插进对方侧腹。
「唔!」
观测员忍住惨叫,发出模糊的声音。
刀上涂了连大象都会动弹不得的神经毒,脖子以下应该动不了半根指头。
「放心,我不会杀你。」
我从背后朝对方搭话。
观测员似乎是女性,体型娇弱,但身怀的魔力几乎与蒂雅同等级。换句话说,以人类而言可列入顶级之谱。
……我有些讶异。跟这女的一比,那三个来袭者逊色多了。
有此等力量的人物,为何会来做这种骯脏差事?
「我有几件事要问你。老实回答的话,我不会对你不利。但是,倘若你不回答问题,我就会来硬的。」
这场袭击有许多令人不解的疑点。
我们是秘密来到穆尔铎的,而且来时的交通手段是用腿跑,情报最不易外泄。
明明如此,对方怎么会在城里发现我们?
还有,就算是出于嫉妒才动手,派得出这种精锐人员的大贵族如此行事,是否有欠思虑?
无论用什么手段,我都得向这女的问出来。
「那么,头一个问题。」
就在我开口的时候。
女子的表皮裂开,从中冒出蟒蛇,獠牙伸了出来。
原来这家伙并非人类,而是化成人形的蟒蛇魔物?
「啧!」
我一边咂嘴一边惊险躲开,还拔出怀里的短刀捅向对方当作还击。
然而,被剖开肚皮的蛇流著血,却还是跟我错身,遁逃而去。
「我得向米娜大人报告,这家伙危险,危险。」
双方错身之际,我听见了蛇说话的声音。
我突然感到目眩,当场跪在地上。
这是淋到那家伙的血所致。
血里蕴藏剧毒。从小培养抗体而能应付绝大多数毒素的我都会被剥夺行动自由的剧毒。
我发著抖,仍从【鹤皮之囊】取出枪械。
接著,我不依靠发花的眼睛,而是以风魔法感应对方,经过瞄准后,再用磁力操控魔法而非发抖的手举起枪。
『只好杀了她。』
原本我想活捉对方取得情报,但对手是蛇。
即使射穿头部之外的部位,仍会凭过人的生命力逃走。
第一要务是避免情报被带走。
既然如此,该瞄准的只有头部。要是想活捉而失手就完了。
「【枪击】。」
(插图011)
子弹飞射出去,贯穿了蟒蛇的头。
我脚步蹒跚地靠向树木。
先用手头的水洗掉毒素,再提高魔力强化自我痊愈力及免疫力。
我第一次中毒这么深,就算全副活用【超回复】还是得花十分钟左右回复吧。
强大无比的魔物,那绝不可能是寻常魔物。
……得把溅到四周的蛇血带回去才行。
用途很多,这会成为不赖的土产。
◇
我足足休息了十分钟才回到塔儿朵她们身边。
塔儿朵和蒂雅在唯一活捉的来袭者前面露出凝重脸色。
「啊,卢各你好慢喔。」
「抱歉,对手比我想的难缠。你们俩做得很好,能活捉对方是大功一件。」
我看向被捕的男子。
他被绳子绑著,也已经止血了。
……不,照这样看来。
「为什么他已经死了?」
虽说蒂雅的【枪击】曾对他造成重创,但只要立刻止血就能获救才对。
「对不起!我立刻做了治疗,却让他死掉了。明明好不容易才有情报来源的。」
塔儿朵使劲低头赔罪。
我则是动手验尸。
「不用道歉,他的死因是中毒……应该原本就打算在失手被敌人逮住后自杀吧。」
另外,尽管我没对她们俩提起,却有一点更令人挂怀。
这种毒跟蟒蛇魔物让我中的毒成分相同。那头魔物与这几个男的果然有所勾结。
而且,他并不是被捉才自杀。
毒素被变更成迟效性发作,预先让这些人服下了。
无论有多么出乎意料的事态发生,这些家伙都在发动袭击前就注定得死。
完全是用过即丢。
「等一下,这样很奇怪耶!毕竟这个人是贵族喔,还是相当高贵的出身。我没听说过贵族会这么不择手段。」
蒂雅感到惊讶也是可以理解的。
那种魔力量不会来自寻常的家世。
更何况这家伙身穿的铠甲上头所刻的家徽属于奥莱纳伯爵家。
图哈德家要比都没办法比的大贵族。
跟那里有关系的人物居然会被用在以服毒送命为前提的任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套铠甲和家徽是奥莱纳伯爵家的,而且,我认得这张脸。他是奥莱纳伯爵本人。为什么他会做这种勾当?」
「伯爵家的一家之主会做这种事?可是,他好笨耶。明明不惜自杀也要隐瞒情报,却还像这样穿了附家徽的铠甲过来,根本都没有隐瞒好嘛。」
蒂雅讲得有理。
虽说这次是因为我认得奥莱纳伯爵的脸,家徽就不算特别需要的情报,可是未免太马虎了。
原本最希望隐瞒的情报便是事情由谁指使。
不,慢著,假如这样的前提有错……
「或许有比家族进退重要的情报,而他想隐瞒的就是那个。」
「这实在不可能哟,对贵族来说才没有比家更重要的事物。」
正常来讲是如此。
但是,这次袭击并不正常。
说起来,伯爵家的一家之主成了弃子,还跟魔物联手,又知道我们几个在穆尔铎,事情从头到尾都不对劲。
思考到这里,我脑中浮现一项假设。
……奥莱纳伯爵想隐瞒的情报,莫非跟真正的幕后黑手有关?既然他是颗棋子,这么想就很自然。
比方说,有魔族潜伏于贵族社会的中枢,还操控了以奥莱纳伯爵为首的几名贵族。跟我交手的魔物,则是用来看管那些受控贵族的监视人员。
这么想就兜得起来。
毕竟暗杀行动中的观测员一角本来就会由地位最高者担任,而那名观测员是魔物。
我的行动之所以被看在眼里,不正是因为对方肩起了贵族社会的中枢吗?
原本我认为这次袭击源自贵族的嫉妒,其实是视我为危险因子的魔族打算除掉我?
万一我的假设正确,事情就严重了。
「蒂雅、塔儿朵,我问你们。假如有魔族披著人皮混进了贵族社会,而且还位居中枢,操控众多贵族,你们觉得这个国家会变成怎样?」
「你在说什么啊,不可能发生那种事啦。」
「不过,万一有那种事,亚尔班王国就完了。」
不可能发生。
我也这么希望。
但是,状况不容我这么希望。方才我杀掉的蟒蛇魔物,那家伙咬破人皮冒出来的景象从脑海里闪现。
「……呼,总之我们回去吧。钓鱼失败。蒂雅,麻烦你将尸体全烧成灰,以免留下证据。」
「要吗?这会成为我们被奥莱纳伯爵家袭击的证据耶,我倒觉得可以藉此索求赔偿金。」
「像那样打草惊蛇才恐怖。这次的事就当作没发生吧。」
「那么,我要烧掉喽。」
我一边看著蒂雅烧尸体,一边决定今后要更加提防中央。
不只是提防,我还要动用欧露娜的情报网调查。
……万一确定已经有魔族混进其中,就非得优先将其暗杀才行。
敢在我的国家胡作非为,必定要受报应。
因为替这个国家除去病灶正是图哈德的宿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