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用尽所有探测魔法、解析魔法探索四周,扼杀诺伊修生存的可能性之后,才回到了凯菲斯领。
艾波纳平安无事,她成功将蛇魔族米娜诱离大都市盖尔,目前仍在远离城市的地点战斗。
而且,洛马林公爵家的精锐魔法骑士赶到了凯菲斯领,原本支配城里的魔物与蛇人都已扫荡完毕,城里得救了。
蒂雅与塔儿朵似乎与那群精锐魔法骑士一同行动,还有过一番活跃。
尽管凯菲斯领的骑士们变成了魔物还受到操控,这场动乱能在短时间镇压,应该是因为绝大多数的战力都让诺伊修带走了。
我则在骑士团设立的作战总部,转达了诺伊修变成魔物后企图做些什么,还报告过自己已经杀了他及其部下,接着才向对方借用医护室。
「得对左臂进行急救处理。」
在战斗中为了让诺伊修产生破绽而牺牲的左手痛得厉害。
【超回复】提升的终究只是自然痊愈力,只能让放着也会好的伤痊愈。
左肩接下诺伊修一剑而造成的单纯骨折要治好应该没问题,但是珐尔石的反作用力带来的重度灼伤与复杂性骨折要是没有经过相应的处理,就绝对不会痊愈。
医护室自当有医生在,不过由我亲自急救才是最好的。
我能运用图哈德家的医术,这里没有比我更优秀的医生。
我做出觉悟,展开以神具构成的第三条手臂,并在摘出碎骨以后,用金属魔法补强剩余的骨头助其塑形,再撕掉因灼伤坏死的皮肤细胞,然后从其他地方剥下活着的皮肤贴上去。
做到这一步应该就能靠【超回复】治好了。
只要有魔法与【超回复】,像这样蛮干也可以。
急救告一段落以后,我缠上特殊绷带,还制造了金属以便固定骨折的部位,再打上石膏做保护。
只要有三天时间……恐怕就能靠【超回复】的效果治好。
大概无法完全回复原样就是了。
「卢各,我听说你受了重伤耶!」
「你没事吧,少爷!」
蒂雅与塔儿朵沾满泥巴与尘土,喘吁吁地赶到医护室。
「你们不必担心。只牺牲左臂就了事,我也已经急救完毕了。」
「太好了,谁教我们一到这里,大家就在嚷嚷卢各受了好严重的伤。我可是很担心耶。」
「果然,我应该陪在少爷身边才对。」
蒂雅抱了过来,塔儿朵则显得泪汪汪。
看见她们那样的反应,我紧绷的心宽慰了一些。
「我也一样担心你们。在这里的骑士都身手高强吧?幸好你们俩也平安无事。」
「卢各,与其担心我们,你才让人担心喔。」
「蒂雅小姐说得是。剩下的事就交给大家去办,请少爷安静休养。」
打算起身的我被她们俩按回床上。
「……你们放手吧。我休息一小时就会离开这里。我想做准备。」
「你身体这样还打算做什么呢?」
「替艾波纳助阵。她似乎还在跟蛇魔族交战。」
勇者艾波纳上场战斗,场面会犹如天灾。
明明她们离这里相当远,目前仍在交战的情势却透过声音、光与热传达到了这座城市。
而且,正因为那是灾害等级的战斗,就算是这里的众精锐也无法过去助阵。
蛇魔族米娜获得【生命果实】后的力量,似乎与艾波纳同级。
光靠我赢不了。但是,由我去替艾波纳助阵应该就能让天平倾向我方。
「太乱来了啦!你要相信艾波纳,静静地留在这里。卢各,现在的你会成为累赘,懂吗?」
「没有错。就算是少爷,也没办法立刻治好那条坏掉的左臂吧?再说少爷的体力与魔力都已经耗尽了,我看得出来。」
她们俩都打从心底在为我着想。
而且分析也很精确。
「所以说,我会再休息一小时。经过那段时间,起码伤口就能愈合,体力与魔力也会回复。」
就算骨头没有接回去,只要用石膏固定便不会恶化,至少贴上去的皮肤定形以后,就能堵住伤口表面,灼伤的剧痛应该也会跟着消失。
「你无论如何都会去,对吧?你的脸就是那么说的。」
「我想要确认诺伊修打算做的事情是正确的,还是单纯受了欺骗而已……更重要的是,我本身无法原谅米娜。」
杀死诺伊修是我的罪。
然而,逼我这么做的是那家伙。
「知道了啦。相对地,我们也要跟你去。」
「现在的我们应该不会妨碍到少爷。」
「你们俩了解状况吗?那是艾波纳与接近魔王境界的魔族在战斗。就算是你们也会有危险。」
「我会怕啊。不过,我已经有了觉悟。」
「我们两个会代替少爷的左臂拿出表现。」
看了她们俩的眼睛,我有把握。
无论再多说什么,无论发生了什么,她们俩都不会让我一个人去。
要是我一个人出发,她们就会擅自跟上来。
那样更危险。
不,应该有更好的方法。
「……蒂雅、塔儿朵,为什么你们都摆了架势?」
她们俩明显是要提防我,都在防备攻击。
尤其要防备瞄准下巴的一击。
毫无破绽。
至少目前无法用左臂又消耗殆尽的我应该会反被她们修理吧。
「卢各,谁教你在这种时候就会盘算着把我们打晕,然后自己出发。」
「我的意见跟蒂雅小姐一样。少爷用一拳就能让人脑震荡呢。那会变得三个小时都站不起来。」
「对呀对呀,那种朝下巴揍一拳,就会让人天旋地转倒在地上的招式好恐怖。」
被她们猜到了啊。
之前我用过同一招,似乎就给自己留下了败笔。
「我认输了。三个人一起去吧。」
「你肯听话就好。」
「少爷,那我先去整装。」
塔儿朵快步离开,而蒂雅坐到了我的病床。只有塔儿朵跑去做准备,是为了把蒂雅留下来监视。
万念俱灰的我从摆在床头柜的包包里拿了特殊营养剂猛灌,还将口粮清光。
然后我躺了下来。
为了让身体状况尽可能接近万全,我决定睡一觉。
蒂雅摸了摸我的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
「总觉得,你看起来好难过。卢各,你有发现吗?你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脸喔。」
「我杀了朋友,心里当然会觉得难过。我做出觉悟,在判断只能杀对方以后才那么做的。原本我以为自己能看得更开……却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
我在前世杀过好几次朋友。
奉组织的命令,我杀了好几个叛徒。
我认为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既不会烦恼,也不曾哀伤。
我只会不屑地吐出一句「愚蠢」,然后就挥刀杀人。
现在的我怎么也无法办到那种事。
「会难过是当然的啊。卢各,你好努力喔。」
蒂雅又摸了摸我的头。
我觉得哀伤的情绪好像平复了些,还对哀伤平复这一点感到内疚。
「你现在要休息。我会像这样陪着你。」
「……谢谢。麻烦你,让我撒娇。」
我感受着蒂雅的体温,闭上了眼睛。
蛇魔族米娜,我绝对要找那家伙问出一切。
然后,我会杀了她。
身为暗杀贵族,那是替国家切除病灶的行为……同时,也是我出于极为个人的杀意所做的决定。
(插图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