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诗歌得了最低分?」
我看了关于塞拉菲娜的学习报告,不满地嘟囔道。
——塞拉菲娜的学习被完全交给了我。
因此,要确认每门课的教学进度,考虑整体的平衡性,以一个月为单位来安排教学计划,但是在诗歌老师提交的报告上,却写著最低分的评价。
「你是说『第二王女殿下创作的诗歌具有个性和独创性,按一般评价来说是最低分』?」
我一边读著报告书,一边看著旁边的侍从。
「诗歌不就是歌颂黑暗中星光闪耀、爱情让我痛苦之类的吗?感性是因人而异的。如此贬低塞拉菲娜的诗歌,难道不是因为没有理解她的感性吗?」
报告书上说,塞拉菲娜的诗歌能力非常低,但是要求六岁的孩子表达深刻的心情本身就是错误的。
难道不应该承认并评价她现在所拥有的率真感性吗?
我一边这么生气,一边瞪著报告书,这时侍从客气地开口了。
「……能被选定为王女殿下的教师,诗歌教师在这方面应该是非常优秀的。希里乌斯阁下平时就说,『意见应该听取双方的意见』,所以也听听塞拉菲娜殿下的意见怎么样?」
「原来如此。」
我点点头,向塞拉菲娜的房间走去。
幸运的是,塞拉菲娜正在房间里看书。
我若无其事地坐在她旁边,询问关于诗歌课的问题。
于是,塞拉菲娜把书放在膝盖上,脸上突然焕发出光彩。
「诗歌课非常有趣!只要把想到的东西用语言表达出来就行了!」
但是,这时她的面色阴沈了下来。
「但是,当我把我想的说出来的时候,却被说『太过zi you了』。因为我觉得自己做得很好,所以也不知道哪里做错了。」
塞拉菲娜小声说著,抬起头看著我。
「希里乌斯,你能听一下我的诗歌吗?然后告诉我不好的地方。」
虽然我这么回答,但我应该并没有诗歌的才能。
对于她展示的作品,我是不可能评论好坏的。
没办法,我心想不管塞拉菲娜表演的作品是什么样子,都要加以称赞,于是为了听她的歌,我重新坐在椅子上。
于是,塞拉菲娜站了起来,用独特的语调愉快地讲了起来。
说著说著,不知是不是心情来了,一边动著手脚,一边开始做原创的动作。
「嘿,嘿,乌贼生气啦*!
*乌贼和生气是同一个读音
我有十条腿—。八条腿的是章鱼哦—。
这么乌贼(生气)的白色家伙,除了乌贼以外别无他想了吧!(哎呀,算·啦*!)
*算啦和乌贼也是相似音
嘿,嘿,章鱼摸鱼啦!
*章鱼和摸鱼是一个发音
章鱼、章鱼、章鱼、章鱼、章鱼、章鱼。
这么章鱼(呆瓜)的章鱼家伙,除了章鱼以外别无他想了吧!(哎呀,呆·瓜!)
*章鱼也有骂人的意思
章鱼很忧伤(绿松石蓝)*!」
*原文ターコいずぶる,Tako is blue(章鱼很忧伤)/turquoise blue(绿松石蓝)。
「………………」
人在接受超出理解范围的东西时,所有的功能似乎都会停止。
就像证明这一点一样,当时的我头脑一片空白,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是什么?诗歌吗?不,不是。不是吧。应该不是。
不行。我无法判定这个是好是坏。到不了那里。
或者说,在眼前跳舞时我才发现,塞拉菲娜的腿好短啊。不是,现在这无关紧要吧。
各种各样的——但是毫无用处的思考开始混杂在一起,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塞拉菲娜用闪闪发光的眼睛注视著我。
根据以往的经验,我准确地把握了她的心思。
塞拉菲娜在等著被夸奖……
虽然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但她自信满满,相信会被夸奖。
「啊啊…………,是啊…………」
不行了,那首诗歌无法用『美妙』来形容。
我找不到任何一个应该被表扬的地方。
「卡诺珀斯………………啊,对了!卡诺珀斯会讲述你的诗歌的优点的吧!塞拉菲娜,你做得太棒了!」
我全权委任跟随塞拉菲娜的护卫骑士负责表扬。
「嘿诶?」
一向冷静的卡诺珀斯,发出了一声闻所未闻的怪声。
然后,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盯著我看,我垂下眼睛,拒绝和他对视。
……卡诺珀斯,这里是你作为骑士的分水岭啊!因为骑士是通过克服考验而成长的。
卡诺珀斯盯著我看了一会儿,明白我这边完全帮不上忙以后,又把视线移回到塞拉菲娜身上。
他咽了一口唾沫,紧张地开口。
「……那个……,真是美妙的诗歌,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押韵的诗歌。特别是「章鱼、章鱼、章鱼」,「章鱼」重复了7次,还是同样的音韵这点,非常出色。」
「没错,卡诺珀斯说得没错!重复『章鱼』的部分是最棒的!!」
我一边夸奖塞拉菲娜,一边想著「章鱼」的部分与其说是押韵,不如说是在重复吧,但她的表情突然变成了高兴的表情,我认为这是琐碎的事情,便舍弃了冷静的分析结果。
「谢谢,卡诺珀斯,希里乌斯!虽然老师没有给我好脸色看,但是我对这首歌很有自信!我想你们两个人还是会明白的!!唔嘿嘿嘿嘿,其实我还写了《海豚和水母》的诗歌呢,想听吗?」
「咕……………,那个,要去骑士团的会议……我好像……」
我立刻说出了自己的借口,塞拉菲娜高兴地拍了拍手。
「骑士团的会议室离这里好远啊!那我可以跟你到会议室前面去吗?我可以在走廊边走边展示!」
塞拉菲娜会向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不特定的多数人展示现在的诗歌吗?
「不!我有时间!好了,塞拉菲娜,就在这个房间展示吧。」
我下定决心,重新深深坐在椅子上。
我(和卡诺珀斯)的考验似乎还在继续。
后来,我收到了诗歌老师的留言。
内容是,因为被我夸奖诗歌写得好,塞拉菲娜高兴得忘乎所以,因此一直在写重复同样单词的诗歌而让他感到为难。
信中还附有她最新创作的诗歌。
「(塞拉菲娜·纳维最新诗歌)
蛇,蛇,蛇,蛇,蛇,蛇,(重复30次),蜥蜴!」
「………………」
我无言地捏碎留言,吩咐侍从把藏在仓库里的珍藏葡萄酒送给诗歌老师。
我下定决心,今后绝不再向塞拉菲娜本人确认她的课程内容。
顺便一提,她创作的《蛇与蜥蜴的诗歌》是她的亲笔作品,所以被裱了在我的房间里。
因为只有塞拉菲娜一个人会进出我的私人房间,所以不用担心会被其他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