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班迪米昂公爵家,大约需要坐马车三天才能到达的地方。
是位于王都外不起眼的贫民窟,我们踏入了其中治安最混乱的地区。
环顾四周,散布着千疮百孔的石造房子,道路两旁卧着明明是白天却喝得酩酊大醉的人们。
只要在街上走,就会有衣衫褴褛的小孩子们来乞讨……
天空是如此的爽朗湛蓝,却越衬托出此地死气沉沉的氛围,让人不禁有些心痛。
没想到这种地方只离华丽的王宫咫尺之遥,显得越发不真实。
「那那卡,快看。那边那个被植物缠绕的老朽建筑。仿佛是历经千年之久的遗迹呢。只要稍动一下地基,就可以带走了呢」
「……那是别人的家。请不要随意搞破坏好吗」
「那那卡,快看。刚刚有个孩子用一枚金币卖给了我这个神秘的矿石。这么漂亮的石头我还是第一次见,用布擦干净的话它会发光吗?」
「……只是块普通的石头,用布擦的话布会脏的」
「那那卡,快看。刚刚我在路边的小摊买了烤串,闻起来超香的。这是鸡肉吗?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那个,是老鼠肉哦。吃了会拉肚子的」
「噫」
「唔啊」
在我揍了一拳和我擦肩而过的男人的时候,那那卡仿佛被吓到了。
「……!?你干嘛打人家啊……!?」
「唉?因为他偷了我的钱包啊。没事我没用全力。不过就打了一拳,感觉有点可惜呢」
「咿呀!?救命啊!杀人了!」
「……拜托你,老老实实闭嘴行吗?」
身穿黑色执事服的那那卡目瞪口呆地看着将小偷衣领抓起来的我。
而我为了方便外出也穿着黑色的礼服。
和家里华丽的服装不同,这是在途中临时买的。
毕竟不能暴露自己是公爵家女儿的身份,
不过,有些人好像对我的这身完美变装并不满意。
「那那卡你看到她那张得意洋洋的脸了么,好像以为自己乔装打扮得很完美呢。不管裙子怎么朴素,只要看到那醒目的银发,马上就知道她的身份了」
「……得意洋洋吗?我怎么觉得她是面无表情」
朱利亚斯大人穿着剪裁精良的贵族服饰,在那那卡耳边故意大声说道。
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挑衅人啊,这个人。
「你还好意思说我吗?你才是最容易暴露的那个吧。再说了,整个王都也就只有像您这么伟大的殿下,才拥有这种独一无二的气场。我猜你的面容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吧,所以你不应该先把脸遮起来吗?」
「我讨厌透不过气的感觉所以拒绝,王都里金发碧眼的男人不要太多。而且我对自己的演技还是很有自信的,可不像某些人一样还要用变装来掩饰自己。你走着瞧吧」
朱利亚斯大人边说边坦荡地走向街道。然后——
「快看啊!那个哥哥是王子大人吧—!」
「真的—!王子大人,行行好吧—!你应该很有钱的吧—!」
一瞬间就暴露了吗这不是,而且认出他的还是贫民窟的孩子们。
看着我和王子的样子,那那卡翻了个白眼叹气道。
「你们是来观光旅游的吗。是不是已经把正事忘了?」
算了,不和他闹了。朱利亚斯大人怎样作我也管不了,我可是认真的。
「当然没忘。这次来的目的,是为了见负责给戈德温大人和奴隶商人搭线的中介。不过他们胆子也够肥的,在王都眼皮底下搞奴隶贩卖。我很期待这次会钓出怎样恶臭的鱼呢」
「哎呀不好意思,在你开心的时候给你泼冷水。就因为你这种态度,才会被说成像是观光旅游的,这位银发大小姐。你稍微有点危机感好不好」
「啊啦,我看你刚刚还兴致勃勃的样子呢。我明白你迫不及待想要引人注目的心情,但是你已经很扎眼了,稍微收敛一下好吗,这位金发贵公子」
朱利亚斯大人的抬杠能力真的一绝,让我头疼。
那那卡懵逼地看着互相假笑的我们。
「……虽然你们两个关系不错,但是一会可不要惹是生非啊」
「听到了吗。能麻烦您配合一下吗,金发贵公子」
「那是在说你好嘛,银发大小姐」
那那卡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们继续向前走去。
「……听好了,如在这里给我搞出问题,被贫民窟的居民盯上就糟了。万一被安插的眼线将消息透露给上层的人的话,这些在暗中活动的人们都会因此提高警惕。要是变成那样,你们也休想抓到宰相的把柄了。算我求你们了,稍微成熟一点吧」
「当然,道理我都懂的」
「这是肯定的,不需要你一而再的提醒」
「……你们懂才怪了」
这种事情我当然明白。
为了将戈德温大人逼到绝境,这是必要的行动。
唯一让我不明白的,就是这位大人为什么也在这里。
「干嘛?你对我有意见?」
肯定有意见好吧。
为什么身为国家的第一王子,不带任何护卫就跑到这种地方来。
本来是由我和那那卡两个人去捅这群恶人的老窝的,这个人好碍事。
「没有没有…….只不过没有想到像第一王子这样的人,也会采取窃听这样的下三滥的手段」
「喂,我可听到了啊」
在仓库的时候,因为我的疏忽。
我和那那卡的对话全被朱利亚斯大人听到了——
「——原来如此。没想到戈德温宰相是你的雇主啊」
事情发生在三天前。在班迪米昂公爵家的仓库,我把那那卡从奴隶身份解放出来之后。
那那卡重新穿好女仆装,皱着眉不解地看着我的反应。
「……这不是你意料之中事的吗?」
「要是能料到就好了。哼哼,这样啊,原来是戈德温大人想要杀我啊」
脸色也随着心情缓和下来。
这样的话,我就有个人理由痛殴戈德温了。
「……你就不害怕吗?你的对手可是这个国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掌权者啊」
「我超怕怕哦。你看我的手都因恐惧而发抖。啊啊,好可怕啊,呵呵呵」
面对这种强敌,真是让我兴奋地止不住的颤抖。
「……但是,你刚刚的那招真是不可思议。让时间回溯的力量……没想到竟然真的存在……」
那那卡抿着嘴,用手摩挲着嘴唇。
得知存在着加护这种力量之后开始怀疑人生了吧。
要让他好好保密才行。
「……要保密哦,知道吗?要是你乱说,我可是会好好惩罚你的呢」
说着我向那那卡眨眨眼,他脸颊通红,有些恼怒的点了点头。
这孩子怎么生气了。
是不是因为我的语气太像哄小孩子了。
「……我知道啦。你不仅帮了因暗杀失败,罪该致死的我,还将我从奴隶的身份中解放出来。这份恩情我绝不会忘,我会认真保守秘密的」
之前也听他说过,兽人族是不会违背誓言的。
兽人族以刻己自责而出名。那边有名的俗语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就算对方是品行恶劣之人,也要恪守自己的诺言。
「不过话说回来,宰相为何会盯上我性命,可以告诉我理由吗?」
「……因为作为父亲的戈德温爱子心切吧。昨晚快马加鞭的来送信,说让我立刻将殴打他儿子海涅的人大卸八块」
海涅?没听过的孩子呢,我有打过他吗?
正当我感到疑惑时,那那卡补充道。
「是在舞会被你殴打的贵族之一,也是个对着第二王子奴颜婢膝的家伙」
我都没注意到有这号人。这种人物竟然也会和这群庸俗的人混在一起。
真是可悲啊。
「但是这并不符合逻辑啊。据其他佣人说,你是三个月前才来这里的。你是很久之前就潜伏在这里了吗?」
「…….我不是为了暗杀你才埋伏于此,只是因为接到了命令要杀你才动手的。我的本来目的是窃取班迪米昂公爵家的情报」
那那卡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厌恶,用嫌弃的语气将戈德温大人的恶行一一道来。
「戈德温狡猾奸诈,不仅班迪米昂公爵家,其他贵族家也潜伏着像我这样为他窃取情报的奴隶,然后再利用得到的丑闻威胁这些家族。还有贩卖奴隶、贪污受贿等等,无恶不作。而且还利用一些蝇头小利,将其他派系可为己所用的人骗入自己的阵营,以扩大体系」
「就是说你们是间谍咯。但是作为暗杀者你的水平还有待提高啊」
「……好烦啊你。还不是因为你太强了」
「这些年都白锻炼了」那那卡一脸愤愤不平地小声叨念。
我只是因为从懂事起就每天坚持实战训练,并不是有什么天赋。
因为不喜欢浑身肌肉,所有增肌的训练都被我略过了。
不过戈德温大人犯下的罪行真是罄竹难书。
可以说是这个国家的头号恶役了。
为了世人,这种事可不能放任不管。
「好,我决定了。去把戈德温痛殴一番吧」
「……哈?」
那那卡露出看神经病一样的表情。
我说的话有这么奇怪么?
不过毕竟种族不同,想法不同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事不宜迟,现在就备马启程,再迟会被哥哥察觉的。说来好久没去过王都了呢。还要准备一件便于行动的服装」
「……你不是来真的吧,现在就要去找戈德温报仇了?」
「以牙还牙十倍奉还,这就是班迪米昂家族的家训哦」
「……你在搞笑吗。你打算怎么惩罚他?那老狐狸十分惜命,不管在什么场合,他都安排了大量的奴隶和护卫在身边,想秘密行动根本不可能。就算你武力值逆天,估计连近他身都够呛」
虽然这孩子言之有理。
但是如果这样听之任之的话,肯定还会有第二、第三个暗杀者会来杀我。
想想就很烦躁。
而且之前我也已经决定了。
从今往后都不再压抑自己的本性。
「……冷静点,把这事交给你的哥哥或者第一王子吧」
「不行。那样我就享受不到乐趣了。在他们抓到戈德温之前,怎么说我都要好好揍他一顿」
「……你有病啊?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揍人啊」
「对于不爽的人就该揍一顿,这可是淑女的修养哦」
「……没听说过淑女还有这种修养」
那那卡看我油盐不进的样子,无奈地叹气。
然后紧闭双眼,抱起胳膊,稍加思索道。
「……戈德温每个月都会去不知位于王都何处的奴隶拍卖会,买自己中意的奴隶。只有那时他身边的警卫会相对薄弱。如果要报仇的话,这是最好的时机」
买卖奴隶不仅是为了金钱,还是为了个人私欲。戈德温大人可真是烂到家了。
「谢谢你提供这么强有力的情报。但是目前必须要知道拍卖会的地址才行。而且拍卖会是每月一次吧?我可没有自信能忍到那个时候」
「……戈德温下次出行是在一周后。虽然不知道具体地址,但是你可以把我作为奴隶交给联系奴隶商人的中介。所以要去的话请务必带上我」
那双兽人族特有的琥珀色双眸直直地盯着我。
目光中没有一丝迷茫,能感受到那份坚定地心意。
「我就这样顺水推舟真的好吗?你这样不是背叛了原主?」
「……以前是因为有奴隶纹身的限制所以不得不听命他人。对欺骗我们一族,把我们当作奴隶肆意贩卖的家伙毫无忠义可言。能帮你向这种垃圾复仇,我心甘情当背叛者」
那那卡点着头说。
看到他这种表情,我也改变了主意。
相比一个人做事,有协助者的话效率会更高。
虽然如果身边有人,我会有所顾虑因此没办法大展身手。但是像他这么坚强的孩子应该不用我担心。
「你的决心我很欣赏。虽然之前打算一个人做,但是现在就由我们一起完成吧——向葛兰西尔特王都出发」
看着我伸出的手想要握手的样子,那那卡不知所措地伸出了他的小手。
「你不喜欢和人类握手吗?」
「……不是。只是不太习惯和女孩子握手」
噗,那那卡的脸都羞红了。因为觉得很稀奇,我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不许笑」
「没办法啊,谁叫你这么可爱」
「不许逗我!」
真是不好意思。因为穿着女仆装,所以显得更加可爱了。
「出发前,先给你换一身衣服吧。来这边,可爱的小女仆」
「……不许说我可爱!」
和闹别扭的那那卡走出仓库时,发现入口的门被打开了。
哎呀哎呀。看来是有人听到我们刚刚的对话了呢。
到底是谁——
「……怎么了?」
「没事没事」
总感觉哪里疏忽了,但是因为满脑子想着快点去王都,所以也没有过于在意。
而且因为出了各种事,在毕业考试出分前学院都放假了,所以在家里也要谨慎点为好。万一被人问起来就糟了,还是要尽快离开家比较好。
「我们快点准备吧。一小时后出发。要是被哥哥发现的话肯定就没戏了」
那之后过了三天。
我和那那卡,还有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朱利亚斯大人一起踏入了贫民窟的街道。
「——我以为没人知道我离家了,没想到半路竟然被印着皇家纹章的马车拦住了。还强行干涉我们的活动,真的让人很困扰呢」
「你这个大小姐,尽会把事情往坏里想呢。都不打算感谢一下我吗?要不是我帮你,你可是会沦落到要徒步走到王都的悲惨境地哦」
「好好好,真是太感谢你了,王子大人哟」
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这件事确实要感谢朱利亚斯大人。
那天,我正打算悄悄地登上备好的马车,发现哥哥正一脸严肃的站在那里。
不得不说哥哥的直觉也太准了吧。
小心翼翼的躲过哥哥的眼线,我们从后门偷偷溜出去,不知为何朱利亚斯大人的马车等在那里。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朱利亚斯大人你要和我们一起来。不惜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是要调查其他和戈德温大人有关的事吗?王宫秘密调查室是为此而设立的吗?」
「只是社会实践罢了」
「哈?」
朱利亚斯大人挠挠头,漫不经心的说。
「从学院毕业以后,我就要被关在王宫苦读帝王学了。只有现在才有机会去了解平民百姓的生活。特别是这种被上层贵族们遗忘的贫民街区,如果错过,可能一生都没机会见到了」
之前围绕着我们的那些衣不蔽体的孩子们四散而去。
朱利亚斯大人眯着眼睛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显得有些忧郁。
「我想趁着还能自由活动的这段时间,亲眼去看看这个国家的现状。我不打算今后做一个傀儡国王。我想要彻底的改变这个国家,把它打造成理想中的样子。所以为此也有必要接触一下它的阴暗面,所以才选择与你们同行。这就是我在此的理由」
真是非常深明大义啊。
如果对方不是朱利亚斯大人的话,我都想由衷的称赞他了。
「……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而且这么有趣的事情,怎么能少了我呢。不管怎样我都会跟着你们的」
看吧,果然这才是他的真实想法,这个腹黑王子。
「不过你也是个狠人。雷欧哥哥现在应该要被气死了。作为上司的你擅自离职不会给下面造成困扰吗?」
「不会的,就算我不在,雷欧也会打点好一切的。他也和你一样追踪着宰相的一举一动,说不定还会比我们先到呢」
比我们还要早吗。
这是哪里来的自信。
「……喂,你们两位也太显眼了,稍微安静一点啦——」
在那那卡实在看不下去我们两个针锋相对的气氛,忍不住提醒时。
我们被五个像盗贼一样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手里拿着短剑的人,堵在了狭窄的贫民窟小道上。
他们脸上带着卑贱的笑容,不停地打量着我们。
真是简单易懂啊。
「这就是传说中的坏人吗?」
我嬉笑着说,那那卡则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你为什么这么开心啊」
「因为我第一次见到这种简单粗暴的坏人啊」
龌龊的表情,粗俗的言语,还有鄙陋的举止。
就还真有这种人啊。
我还以为都是故事里编的。
「嘿嘿嘿……那可真是过奖了啊小姐」
「把值钱的东西都乖乖交出来」
「放心,不会杀了你们的」
「只要你们乖乖的把除了小命以外的东西都交出来」
真是野蛮的发言呢。
我们当然不会束手就擒。
简直是天赐良机。
我的拳头已经蠢蠢欲动了。
当我摩拳擦掌愉悦地走向前时,那那卡拦住了我。
「……等下。在揍之前,稍微问问话吧」
「我不觉得能和这种人正常交流」
我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背后传来朱利亚斯大人忍俊不禁的笑声。
这位金发贵公子真是没礼貌。
那那卡无视我们问道。
「……我们在寻找一个名叫JUNK的中介。可以麻烦告诉我们吗」
「JUNK?谁啊?就算认识也不会告诉你,傻逼!」
「你们还不明白现在的状况吗?少废话赶紧吧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看来完全无法沟通,这可真是让人心花怒放。
这群人应该能让我好好发泄一下压力。
「听说来了个用金币买石头的蠢丫头,跑过来一看,身边就跟着一个小屁孩和一个看起来就很弱的男人,真是像小绵羊一样可口。多亏那个小鬼的情报啊」
「那个小鬼也是好笑,兜里的金币被偷了不仅毫无察觉,还把消息透露给偷他东西的人」
坏人们一起哄堂大笑。
那那卡的脸则因愤怒有些扭曲。
「……真是卑鄙无耻」
「这是给他人生上了一课的学费。这贫民窟可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现在,你们也是要被吃掉的那一方了——」
咔啦!像似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是我把手里的石头握碎了。
唉,好不容易买到的神秘矿石就这么变成碎末了。
好可惜啊,要重新再买一个才行呢。
「什么声音……?」
「好像什么坚硬的东西碎掉的声音?」
「错觉吧。喂喂,把东西快点交出来,我们可都是急性子。还是说想要被我们揍到连妈妈不认识才肯老实吗」
「别打那边女性的脸哦,不然一会都没办法好好享受了。嘿嘿嘿」
「这家伙像是贵族的千金啊?如果绑架她的话不是可以捞到更多?」
「是哦,那样也不错呢!小鬼杀了也无所谓,那两个男女要活捉」
这些坏人们边放肆地聊天边逼近我们。
除了面前的五个人,又有三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堵住了我们的退路。
要是都站在一起就好了,也方便我下手,不过就这样吧。
「……前面的五个人我来对付。身后的交给你们了——」
那那卡说着挡在了我们前面。
我边施展着强化身体的魔法,边从口袋中掏出手套带上。随后抬手甩袖,把之前握着的石头碎片向面前五人扔去。
「卧槽!?」
「好痛!?」
趁着他们胆怯的一瞬,我迅速拉近距离,一拳直捣离我最近的光头男的脸。
砰的一声,我甚至可以看到他的脸凹陷了进去。
「哈?住,住——」
先下手为强,猝不及防偷袭而让对方减员,是多数战斗的基本套路。
是时候给这些还在状况外的蠢逼们好好上一课了。
「就当我给你们上课了。要好好交学费哦」
一拳打向另一个人的侧腹,我笑着说。咔!听到骨折的声音后,我又毫不留情的对他的下巴来了一发上勾拳。
咔嚓嚓!
顺着拳头的力道,感受到了下颚骨慢慢裂开的触感。
看来这傻逼暂时是不能好好吃饭了。不过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对这种只会欺负弱小的渣滓,吃饭对他们来说都是高等行为。
「我要杀了你这个婊子!」
其中一人从怀中掏出匕首冲我大喊。
其他人看到他的行为都在大声喝止他。
「你来真的吗?如果杀了她的话赎金就泡汤了」
「我只是吓唬吓唬她!像她这种贵族深闺小姐,看到刀肯定会怕的瑟瑟发抖了」
他真的以为我会害怕这种东西吗?
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吧。
「哎呀我好害怕。请快把那么危险的东西收回去」
「哼哼……你竟敢对我的兄弟们下手,作为惩罚我要把你那像绸缎一样的肌肤割烂才行」
我提起裙子,对着胡乱挥舞匕首的人优雅地行了一个屈膝礼。
看着他诧异的表情,我笑着说。
「您真是个无药可救的蠢货啊」
我突然飞起一脚。
被裙子藏起来的右脚蹬地而起,地面被鞋子刮擦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哎啊啊啊!?」
咔嚓!随着下巴骨裂的声音,他仰面飞了出去。
「抱歉失礼了,我脚上功夫不太好的」
随后对着他还没落地的身体来了一记回旋踢。
接二连三的骨折声不断响起,他整个身体都撞到了墙上。
「——呼,太爽了」
请不要在男人的面前做踢腿的动作,虽然以前被赛万提斯狠狠地训斥过。
但是不用担心。
我可是有穿衬裤呢。
「这,这家伙怎么回事!?只是个贵族千金,怎么强的跟个怪物一样!?」
「银发宛如魔鬼一样的千金大小姐…….这个人该不会是!」
「就是她不会错!有着如同寒霜般凌冽的青色瞳孔,毫不犹豫毫不留情地使用暴力!是斯卡蕾特 · 艾尔 · 班迪米昂!」
「她就是诛杀姬斯卡蕾特……只一晚就抹杀了贵族近卫兵近百人,让舞会变成尸山血海的鲜血公爵家的千金……!」
听到这句话,在我背后看戏的朱利亚斯大人直接笑喷了。
所以说我才讨厌跟这位大人一起行动。
但是这也太离谱了吧。
我并没有杀人,只是打了个半死而已啊。
「为什么这种怪物会来这里啊!?」
「别废话,我怎么知道!赶紧溜啊——」
「咕啊!?」
对着转身想要逃跑的一人,我双脚一起踹在他背上。
他的脸直接撞到了坚硬的地面上,不住地痉挛好像要气绝了。
真是漏洞百出啊。
把自己的背部朝向敌人,真是蠢到家了。
「那么,还剩最后一个人了」
「呜,呜啊啊啊啊!?」
因为其他四人一瞬就被都干掉了,他也陷入了半癫狂的状态。
握着刀毫无章法的乱挥。
就像胡闹的熊孩子,看起来滑稽极了。
刚刚明明还是一副从小孩子手里偷了金币洋洋得意的样子。
「我记得,刚刚你们是说弱者只配当强者的食物是嘛」
「别,别过来!再走近的话我就杀了你!」
「按照你们的说法,对于比我弱的你们…….就算被我怎么处置都应该毫无怨言的吧?」
「咿!?」
用手刀打落他手中的匕首。
大概是由于恐惧和疼痛的双重作用,眼前的人一下瘫坐下来。
「从小鬼那里拿的金币我会好好还回去的!所,所以求你饶了我吧!」
「你是否曾经也放过了像这样跪在地上,委曲求全的人呢?在摧残别人的同时,你是否也有被他人践踏的觉悟。这对你来说,也算是上了不错的一课吧。那么贵安」
我面露微笑,挥起拳头。
虽然那样说教了一番,但是我只是单纯的想打他罢了。
「等,等一下!你们是在找那个叫JUNK的中介吧!?那么从这里往前走,从右边通下地下的楼梯下去会看到一个肮脏的酒吧,他就藏在哪里!暗号是『请给我一杯便宜的麦芽啤酒』!」
「明白了,谢谢你告诉我们」
「你们要的情报我已经说了!所以饶了我吧!」
「为什么要饶了你呢?」
「啊?因为已经告诉你情报了啊…….」
「既然得到了我们想要的,你不是也没用了吗」
「噫啊啊!?」
拳头砸向他的脸。
他吐血向后倒下,这下最后一个人也解决了。
虽然爽度比不上揍贵族们的时候,但是偶尔揍揍这种小人物感觉也不错。
「…….你就不能稍微控制一下尺度吗」
我转过头,那那卡抱着胳膊愣在那里。
他背后的三个人,已经都抽搐着倒下了。
他们倒下时没有一点声响,也看不出明显的外伤。
是用了什么毒吗。
「我已经十分注意我下手的力道了。虽然有点粗暴就是了」
不过就算这样,还是太可惜了。
后面三个人明明是我难得的甜点。
但是竟然被那那卡这么快就干掉了。
看来有必要重新评估一下他的战斗力。
「那么请告诉我,在我们战斗的时候,那位金发贵公子在干什么」
我笑着望向朱利亚斯大人。
他竟然在整理自己的刘海。
明明什么都没做,头发不会乱的吧。
「啊啊,我是想掩护那那卡来着,可是他一个人就搞定了。怎么,要我帮你吗?」
「绝对不要」
听到我条件反射般的回答,朱利亚斯大人又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又是这样像似看穿我一样的表情。
瞬间就让我不爽了起来。
「斯卡蕾特,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表情吗?还是别做这种装作风轻云淡的样子了吧,为了掩饰愉悦的心情还不得不得板着脸。不过,就这样也不错,我觉得很有趣」
「你很烦耶…….快走啦。去揍那个中介一顿」
「……不要揍中介人啊」
那那卡自暴自弃的走在我后面,叹了口气提醒我。
按照那个坏人的情报,我们顺路往前走,来到了通往地下的楼梯前。
周围一片漆黑,可以看到酒馆门半掩着。
楼梯四壁沾满了血迹和黒污,简直就是坏人的老巢呢。
这可真是让人期待满满,我的拳头又跃跃欲试起来。
正当我喜出望外地打开酒馆的门时,朱利亚斯大人从旁边插过来,站到了门前。
「等等」
诶?这是什么操作。
想挨揍吗?
「要是被你认为我是个无所事事的人可不行。这里就先交给我吧」
「…….哈?」
朱利亚斯看着呆住的我,爽朗地笑出声。
「那个叫做JUNK的中介男,是介奴隶给商人的咯?好办」
不不不。这位大哥在说些什么。
「你是有什么计划吗?」
「没有啊。我只是觉得这种地方我比较适合去,你觉得呢?」
看着举起双手装傻的朱利亚斯大人。
这样完全暴露了好不好,说这种煽动性的话无非就是想逗我玩吧。
「…….等一下。我本来也没说这件事就只交给你们两个人做啊」
看吧,那那卡也面露难色了。
碍事的王子大人就别给自己加戏了啊。
「那那卡原本是戈德温的手下,说不定会被人认出来。为了以防万一,这里让我去比较好。放心吧,我和那边的大小姐不一样不会使用暴力。五分钟就好了,交给我吧」
那那卡嘟囔着答应了。
等等啊。
你也不反驳一下他吗。
那位大人只是想方设法想要激怒我啊。
「如果是怕暴露的话,那朱利亚斯大人你的知名度不是更高」
「恰恰相反。谁也不会想到第一王子会不带护卫来这种地方」
「你忘了吗,之前那群小孩子们不就认出来了?」
「那是因为小孩子们思想单纯。但是这里都是些污秽的大人们,疑心重重的人不会发现我的身份」
这句话更加打消了那那卡的疑虑。
他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那就交给你了」
「等等,这里应该由我……」
「少数服从多数。你这个女孩子就好好在这里等着吧,五分钟后我会搞定的」
打断我执意说着应该由我去的话,朱利亚斯用一副胜利的表情走进了酒馆。
看见了吗,那副表情。
这就是明知故犯啊。
舞会那时候也是,说着想看我揍那些蠢货的场面,所以到最后才姗姗登场,真是腹黑啊。
「要是过了五分钟,朱利亚斯大人还没出来的话,我就突击进去吧?」
「不行…….就刚才的事来看,我觉得不能只交给你一个人」
那之后,门外是那那卡拼命阻止连五分钟都等不住就想要进去的我的场面——
「久等了」
刚好大约五分钟的时间,朱利亚斯大人毫发无损的走了出来。
「奴隶商的名字和住址我都知道了」
「…….没想到真的就只用了五分钟。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那那卡带着惊讶的表情自言自语。
因为对那那卡一直是暗杀者的印象,所以忘记了他的本职是做这样的情报工作。
他有些怀疑人生也无可厚非。
以为只是高高在上的一国王子,没想到做起谍报工作来比自己还要优秀,轻而易举就拿到了消息。
和在学校一样。
朱利亚斯大人如果动起真格来,肯定轻松会超越比他还努力的人,让其他人彻底失去干劲。
可怜的那那卡,摸摸头安慰一下他吧。
「你是怎么让他说的?是扭断了他的手?还是打断了脚?」
「我不是说了不会用暴力吗,哪里都没有让他折掉哦。只不过稍微动摇了一下他的意志,『我可是知道你把以前顾客的消息暗自倒卖给了其他同业者哦』之类的」
你在佩服些什么啊,那那卡。
这位怕麻烦的天才,怎么会得知这么多情报啊。
「不过这种事情肯定是你信口开河乱编的吧。朱利亚斯大人真是有当欺诈师的潜质呢?」
「对于我这种常人不太有的才能,你的评价是不是有些低啊」
「至少,努力这种才能你很欠缺啊」
「努力?如果交给你,这个酒馆已经成血海了吧。对于能够连犯罪者心灵都折服的我,真是充满了圣母般的慈悲」
「你只是暂时让他们逍遥法外,然后用更加残酷的手段制裁他们不是吗?而我只是想让他们付出流血的代价,相比来看我才更仁慈好吧」
「哎,哎?」
听着我们的对话,那那卡仿佛凝固了。
看着这个表情的那那卡,我们边笑着边走上酒馆的楼梯。
对于今天的肉——那五个恶汉来说。
下次还是想揍充满油脂,上等的贵族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