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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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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的多克尼斯领地洋溢着活力。
眼前这副与传闻中截然不同的景象让工匠丹恩如此自言自语。
「看样子,这里很恐怖的说法只是谣言。景气似乎比王都还更好吧?」
为了赚钱而从王都远赴此地的丹恩,完全不觉得这座市镇称得上繁荣。毕竟他知道比这里热闹许多的港口,也曾经去过位于山中但发展程度更胜此地的都市。
景气相当好──丹恩之所以对眼前这座理当不会带来特别感想的市镇给予如此评价,理由在于他的职业。
多克尼斯市镇正在大兴土木。驶过道路的货车,载运的货物几乎都是建材──从木材到石材,以至于砖瓦等。走到哪里都可以听到敲打钉子的清脆声响。现在这种状况,肯定不用担心找不到工作吧──丹恩怀着「来这里果然没错」的想法,在路上满心欢喜地走着。
「虽然好像已经晚了点……算了,总比在王都过年要来得好吧。」
丹恩光是走在路上就已经看到了不少熟人。不只是工匠而已,途中也跟熟识的旅行商人擦肩而过。许多没有特定据点,随兴来去的同行聚集于此,进而引来了想将餐点、酒类等卖给他们的商人,这些人当然也会在当地的店家消费……传闻中魔王居住于此的多克尼斯领地,现在真的充满活力。
要是问起有没有什么让丹恩感到在意的事,多半非「地面有着坑洞」莫属吧。他才走了不久就已经看到了好几个坑。那些圆坑看来像是岩石从天而降的产物……不过也不值得特别关注。
丹恩一边在街头漫步,一边思索今后该怎么办──首先要找到监工好确保工作,接着要找落脚的地方……不知道能不能拜托监工一并介绍住处?不,在这之前还是应该先找到提供好吃饭菜的店家──
这时,丹恩因为听到有人开口喊自己的名字而中断了思考。
「丹恩先生?这不是丹恩先生吗!你也到这里来啦?」
「喔,汤姆!好久不见。」
「应该有两年了吧。你也来这里赚钱吗?」
一个面带讨人喜欢笑容的青年跑向丹恩。两人曾经在同一个工头底下共事,直到丹恩独立为止都维持着不错的交情。
面对怀念的晚辈,丹恩因为想打听很多事而开始和对方闲聊。
「因为王都一直没什么改变的关系啊。听说这里景气不错,所以过来看看。」
「景气真的很好。不但有大型宅邸、结婚典礼会场,甚至还有扩大市镇规模的计画。工作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喔。」
「结婚典礼会场?为了婚礼而特地盖一座吗?」
「名义上是要盖新教堂啦,不过其实是为了婚礼而盖的,所以大家都叫它婚礼会场。」
「喔~所谓的贵族,光是结婚也会弄得这么盛大啊。不错不错。」
「哎呀,这个嘛,唔……」
对于丹恩这句嘲弄贵族的言论,汤姆暧昧地回应。看到晚辈以欲言又止的表情低喃,丹恩认为自己说错话,急忙环顾周围。
确认旁人并未特别在意自己后,丹恩压低音量开口。
「这里的贵族不能接受批判吗?不好意思,我忘记魔王就在这里了。」
即使是平民之间闲话家常也不容许对自己有任何批判──世间确实存在着这样的贵族。何况这里还是「那个」尤蜜拉•多克尼斯支配的土地。想像到据说以龙焰歼灭邻国军队的她可能会施以何种刑罚,丹恩不禁浑身发抖。
然而,汤姆摇了摇头,表示不必担心。
「没关系啦。只要不是在大家面前公开演说,我想应该都不会有问题。」
「因为这座市镇感觉很和平,所以我一时大意了。她是暴君这件事应该没错吧?」
「其实算不上暴君……啊,可是她不时会大闹,所以……啊,不过领主的未婚夫是个好人。」
汤姆对「暴君」一词不置可否。丹恩因此无法掌握尤蜜拉在居民心目中的形象。
眼看丹恩以带有「给我说清楚」含意的视线望着自己,汤姆开口辩解。
「因为每个人的说法都不太一样,所以我自己也还没搞清楚啊。不过,居民们好像还算爱戴她喔。前任领主那时真的很过分的样子。」
「的确,我在王都也听过她夺走父亲爵位的事。与其继承家主,单纯当个贵族家的成员,悠闲过日子,这样不是比较好吗?贵族大人的想法,果然还是有哪里跟我们不一样吧。」
「多半不太一样吧。」
「你看过她本人吗?我只知道她有着一头漆黑的头发……嗯?这里也有坑洞啊。」
丹恩边说话边伸手指向另一个神秘的坑。虽然这些坑都没什么奇特之处,但随处可见还是令人不解。毕竟坑洞可能会造成危险,为何这里的人一直没填平?
汤姆对这些坑的由来似乎略知一二,他以熟知内情的表情开口解说。
「啊,这些坑吗?因为会避开人跟建筑物,所以很安全喔。可能会卡到马车的地方也会尽快填平。」
「有人挖的吗?谁,为了什么理由挖的?」
「不,这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喔。」
从天上掉下来的……什么东西?──丹恩还没开口发问,注意力就先被某个走在路上的人吸走了。
对方只能说是典范级的千金小姐。她一身唯有贵族才穿得起的华美装扮,配上一头又长又漂亮的金发。即使在王都也难得看到这么高水准的千金小姐。这个散发出高贵气质,完全不适合出现在偏乡小镇的她,十分慎重地抱着一截木料。她身边还围着一群拿着类似物品的小孩。
「他们真的给了呢!这些要拿来做什么呢?」
「不是说过要拿来当柴火了吗?公主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咦~烧掉太浪费了啦。」
即使穿着老旧衣物的男生以粗暴语气对自己说话,她依然面带微笑。
高贵的千金小姐与常见的孩童集团──丹恩望着这个奇妙的组合,无言以对。
「丹恩先生?你怎么了吗?」
「难道说那人就是领主──」
「不是。」
「对喔,她不是黑发。这样的话,那人是谁啊?领主的姊妹之类的?」
「据说只是领主的朋友。我之前听说她好像是公爵家的独生女。」
丹恩目送由神秘千金小姐率领的那群人远去,边思考很少听见的「公爵家」这个词边继续说话。
「说到公爵,那不就是只比国王低一级的贵族吗?……嗯?不久前的叛乱事件,带头的应该就是公爵吧?」
「咦?这样的话,或许是我搞错了吧。贵族的爵位实在很难懂。」
听汤姆这么一说,丹恩也开始感到不安,不确定叛乱的主谋是否真的是公爵。对丹恩来说,不论是公爵或伯爵都同样是贵族大人。因为并未真的爆发内战,所以丹恩也不太了解叛乱事件的详情。
虽然刚才一直在谈令人费解的领主与神秘的千金小姐,然而,工作才是丹恩现在真的想知道的事。他认为继续花时间聊这些跟自己无关的传闻也不是办法,调整好心情后再次开口。
「那么,想找工作的话要去问谁才好?」
「因为比较大的工作都由亚基特商会负责,所以要去找商会经理。我会帮忙介绍。只要丹恩先生到时说是我的前辈,对方就不会怀疑你的技术,有大型工程经验的人,待遇都会比较好喔。」
「喔喔,谢啦……话说回来,亚基特啊……这样就不必担心了哪。」
亚基特是从销售木材起家,一路发展到足以承包建筑工程的商会,在相关业界十分有名。这个商会虽是近年才崛起的新秀,但旗下不仅拥有许多工匠,甚至还有聘用魔法师。
即使是兵多将广的大商会也还是时常遭遇人手短缺的情况。倘若是实力达到一定水准的工匠自然更不在话下。像丹恩这样没有加入任何组织,凭一己之力过活的工匠并不罕见。
丹恩怀着「看来可以期待丰厚报酬」的雀跃心情迈开脚步。
「好,那就麻烦你带我去见对方吧。你再不回去的话也会挨骂了吧?」
「这么快就决定啦?丹恩先生之前就接过亚基特的案子吗?」
「只有一次就是了。除了画图的人没来作业现场之外,其他都非常理想。」
「说到这个……真的没有耶。我已经为亚基特商会工作了大概一年多,可是从来没看过画设计图的人。」
丹恩不喜欢依照未曾谋面之人画的设计图施工。
即使是为人处事宛如学者般的其他建筑师,至少也还是会前来确认自己设计的建筑……设计者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让人看到自己长相的理由?
就在感到愤慨与疑惑的丹恩准备开口之际……
他遭到来自后方的爆炸声袭击。
震耳欲聋的巨大声响,以及几乎令人站不稳的强烈冲击。
丹恩惊慌转身,注意到漫天飞舞的烟尘中有个人影。
在周遭众人一时之间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事而僵在原地时,高高扬起的泥土已经掉回地面,尘埃也慢慢落定了。
果然有个人影──有个黑发少女因为受到众人瞩目而看似尴尬地站着。
「今天是超人力霸王式着地……不好意思惊动大家了。」
相对于依然目瞪口呆,希望知道这个罕见事件会如何收场的丹恩,其他人已经陆续回到了原本的日常生活。
丹恩身旁的汤姆也以一副若无其事模样继续说话。
「真的让人吓了一跳哪。那么,我们这就去找监工吧。」
眼看汤姆不以为意迳自开始移动,丹恩慌慌张张地追上他。
「喂、喂!刚才那是怎样啊?她就是那个领主大人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嘛……这种事其实很常见,很快就会习惯了啦。」
「…………她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
那个在巨响中现身,留下难以理解的发言,居民们也都没有理会的少女,肯定就是尤蜜拉•多克尼斯吧。丹恩因为担心会被她听到而硬生生咽下「不逃跑真的没关系吗?」、「她不会攻击我们吧?」之类话语,改口问起她从何而来后,汤姆伸手指向天空。
丹恩抬头一看,发现高空之中有头巨龙。他猜想,那多半就是偶尔可以在王都看到的漆黑巨龙吧。
她是从那头龙身上掉下来的吗?为什么能够以双脚着地啊?
丹恩一边仰望冬季干燥的天空,一边如此自言自语……
「回王都会不会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