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击文库MAGAZINE Vol.36」刊载
2014年2月
二月份的神社十分清闲。
社务所里,身为宫司的老人向房间角落注视过去。那边是堆成山的破魔箭,全都是正月卖剩下的。宫司相信自己的经验,认为不景气的时候来新年参拜的客人会增多,便在年末准备了大量破魔箭。他鞭策着衰老的身躯,凭一己之力制作了150支破魔箭。然而,只卖出去了8只。
他走近小山,从剩余的142支之中拿起一支。
「社务所也是时候要关门了呢……」
『……主啊……』
不知从哪儿传来犹如天女一般神圣的天籁之音。
『……神主啊……』
「是谁,你究竟在哪儿」
『神主啊,我在这里』
宫司循声落下目光。
声音竟然来自手中的破魔箭。
『您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破魔箭竟会说话」
『正是。神主啊,侍奉神明的您在制作我时向我的身体里注入了灵魂,因此羽箭获得了神通,最终产生了心灵』
「多么伟大的奇迹啊……谢谢您,破魔箭大人,谢谢您」
『神主请不要拘礼,反倒是我要向您道歉』
「您要向我道歉?」
『我是只卖出八支的,不值钱的破魔箭,我对此深感抱歉』
「怎么会呢。把破魔箭卖剩下,我才是该感到内疚啊……」
『神主啊,我们有着同样的心意。我也希望能卖得更好……想要大卖特卖,被国民们拥戴,尽情地除魔……!』
「这说法没问题吗?」
『这在我们业界是很普通的说法。可是,不论我想要大卖的心情多么强烈,但毕竟连手和脚都没有,什么也做不到』
「毕竟是破魔箭呢……」
『神主啊,请助我一臂之力』
『这是现在的我』
『普普通通的破魔箭』
「的确是普普通通的破魔箭」
『神主啊,跟其它卖得好的破魔箭比起来,我是不是显得……有些太朴素了呢?』
「言之有理……我知道了。增加流穗试试吧」
「是增加了两个颜色」
『是啊…………差异甚微啊』
「再加点吗?」
『再加点吧』
「会不会很奇怪?」
『不,这样很好……倒不如再加把劲』
「太奇怪了吧」
『难道不行吗』
「颜色增加的太多了……感觉反倒变难看了」
『说的也对……。啊,我明白了。以神通力洞悉一切的神主啊,您的孙女有正好合适的东西哦』
『king blad X10十二色炫彩光棒』
「嚯嚯……关灯试试吧」
『好厉害,好漂亮。这样一来,到了晚上参拜客肯定纷至沓来』
「社务室发出十二色光,肯定会让人们感到好奇呢」
『可是这样一来,其他部分就显得太朴素了。比如说箭羽』
「箭羽啊……说起来,孙女说有不要了的羽绒服」
『很好,非常好。像振袖一样』
「变得好像很贵的样子了」
『就像东京女孩展演』
「你说的那是什么」
『去问您孙女吧。脖子变得华丽了,结果下边显得像是赤裸了一样,一下子变得没羞没躁了』
「我准备罩个塑料袋」
『透明的更羞耻……』
「那该怎么办」
『找孙女』
「借来了人偶的衣服」
『好漂亮,近乎完美。只有一点美中不足』
「是什么呢?」
『我对自己的脚还是比较自信的,所以裙子可以再短点』
『短过头啦,不行。太色情了』
「不好意思,我不是很懂」
『嗯,挺有品位的嘛,神主』
「我觉得这样更好拿了」
『好了,既然都这样了,就把绘马匾也换一换吧。就算上面写了迎春,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意思』
「这真的是破魔箭吗,破魔箭大人」
『无礼』
「非常抱歉。可是破魔箭大人,您说更改绘马匾,可除了干支之外就只有花和不倒翁的图案了」
『神主,把耳朵凑过来』
「请赐教」
『其实最近呢』
「嗯」
『很流行痛绘马喔』
「让孙女帮忙画了个」
『这就是……我……』
「跟最开始一比,变成了完全不一样的东西了」
『神主啊,这全都是你的功劳。我重获新生了。这样一来,肯定能卖得稀里哗啦,然后终有一天让全世界的人民步入神道……』
「可是破魔箭大人,这么一看让人感觉……」
『感觉什么?』
「已经根本不是什么破魔箭了呢」
『啊!』
面对宫司指出的问题,破魔箭愣怔怔地定在了原地。
『不是破魔箭了……也就是说,我为了大卖过于急功近利,迷失了破魔箭的本质……失去了箭羽,流穗也不摆弄了,而且还需要电池,这样的我根本已经不是破魔箭了……只是区区……区区…………什么来着……』
「说不清」
『我明明是想成为能大卖的破魔箭啊……』
消沉的破魔箭身上,失去了神圣的威光。破魔箭原地蹲了下去,身体蜷缩起来,这样子连箭都算不上了。
可就在此时。
『你这是丧的什么气』
突然,其他破魔箭开口了。
『破魔箭……』
『因为这点小事就丧失自信像什么话?队长破魔箭都这个态度,这不是让我们其他的破魔箭跟着一起失落下去吗』
『你说得对』
『破魔箭……』
『你不是要成为大卖特卖的破魔箭吗?不是要让民众们购买,驱霸天下吗?』
『是的……你说的没错,就是这样』
破魔箭把背脊挺得像箭一样直。
『制作人』
「是宫司」
『我干,我们一起干。我们一定要大卖,然后驱遍全日本!事不宜迟!赶紧联系孙女!』
就这样,破魔箭们登上神社节分祭祀的能乐舞台,以破魔箭组合『神柜驱魔队』的身份出道。她们神圣的表演一举成为话题,转眼间便获得了国民级人气。但是,就在人气达到巅峰之时,她们又突然消失了。她们的活动仅仅持续了一个月,是一组犹如流星划过的偶像。
知晓她们行踪的,就只有年迈的宫司,以及神社背后腾起的一柱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