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0 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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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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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之秋。艺术之秋。食欲之秋。

好像还有个说法是运动之秋,但那跟我是一点点关系都没有。总之秋天是适合当家里蹲的季节。夏天会有一大堆形形色色的活动,秋天才正适合发挥家里蹲的精髓。

「窗户搞定。门也没问题。都已经确实锁好了。」

这样就不会有人来妨碍。

趁着变态女仆跑去上洗手间的空档,我将我的房间弄得像要塞一样。还有为了以防万一,我有在门板上贴了一张纸,上面写了一道命令「今天不用继续工作去外面玩吧」。

确定可以放心外加安全无虞后,我从书架上拿出「安德罗诺斯战记」最新的集数,整个人「砰!」地飞扑到床铺上。这是前几天才刚发售的续集,而且听说这本书的作者还是七红天芙蕾•玛斯卡雷尔的姊姊。如果去拜托芙蕾,是不是还能拿到签名……不对,光是去跟她讲话就会被杀掉吧。还是放弃好了。

「很好──!已经把薇儿关在外面了,今天就不用再工作了吧,我要尽情享乐!」

「不好意思。我人还在这边,今天也还有工作要做,不能尽情享乐。」

「喔哇啊啊啊啊啊!?」

听见不可能出现在这的声音,我从床铺上跌了下来。

这是幻听吗?还是我太累了──想到这边,我害怕地看看床铺上头。

奇怪的是那个变态女仆正将海豚抱枕(第二代)推开,人就躺在我的床铺上。

「你……你怎么在这!?没有看到贴的那张纸吗!?」

「我决定当作没看见。」

「那不就看了!」

「看了也没义务遵守。」

「……」

她的回答未免也太直接了,听了马上放弃的我真没用。这家伙真的是我的女仆吗?该不会和跟踪狂搞错了吧。应该没弄错吧。

我盯着一脸淡然的薇儿看,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书本。

「……退个一百步说,你入侵的事情就不跟你计较了。反正在我内心深处也觉得『那家伙一定会闯进来吧』。但你是怎么进来的?应该不是把门破坏吧?上一次你把门弄坏,害我被爸爸骂。」

「请您不用担心。这次我是挖穿下方楼层的天花板入侵的。」

「你在干么啦啦啦啦──!?」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地上已经出现跟下水道口一样大的空洞了。

底下的楼层看得一清二楚。往那边看还会发现洞上面搭着梯子。有够糟糕的。

「你这样做明显更恶质吧!爸爸又会骂我!而且不小心踩空会很危险耶,你要怎么收拾!」

「请您放心。我有盖上布条。」

「那不就跟陷阱没两样了──!」

我嘴里吐出大大的叹息。这根本是在威胁我,就像在说「若是你要当家里蹲,不管使出怎样的手段都要入侵」。最近这个女仆很想把我带出去,都已经超过必要程度了。

我在洞口四周放上书本,弄出一个「禁止入侵区域」,同时瞪着薇儿。

「你为什么要纠缠我到这种地步?我很想有个人的独处时间啊。」

「人生苦短,不去外面等同在虚度光阴。」

「时间这种东西多到都快烂掉了。而且对我来说,当家里蹲看看书写写字,那才是更有意义的消磨时光方式。」

「为了天下万民工作,这才叫有意义。所以说我把工作带过来了。」

「我不要!工作这种东西都炸光好了!」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请您看这个。」

话说到这边,薇儿将一张信交给我。我看八成又是大猩猩发来的宣战书吧──不抱期待的我将纸张打开来一看,一段意想不到的文字窜进眼帘。

〈派对开办通知〉

「……我只觉得有不好的预感。」

「关于这次的事情,真的没有任何危险性。因为这次的派对目的是要促成和平友好关系。主办人是天照乐土的大神。」

「我可不会被骗。若是去了一定会发生麻烦事。」

「不会发生──可玛莉大小姐应该还对上个月的六国大战记忆犹新吧?为了不让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各国都倾向于和其他国家和平共处。若是六国要缔结同盟,这次派对就形同是上一阶段吧。」

「好吧……听你那么说,这次的派对或许真的很正常……」

那高潮迭起的八月已经过去了,光阴似箭,如今来到十月中旬。

那场战争为这个世界带来重大创伤──其中受到影响最深的莫过于战争发起者盖拉•阿尔卡共和国。

该国总统马特哈德人间蒸发,国家的名字也趁机改成「阿尔卡共和国」。新闻又说为了庆祝国家重新出发,首都那边连日来热热闹闹的,好像在办庆典一样。而且大约是上礼拜的事情,他们举办总统大选来选出下一任领导人,纳莉亚•克宁格姆赢得了总统职位。就连我都受到招待,能够参加下个月的就任大典,我打算过去一趟。

没错──就是纳莉亚。

她没问题吗?纳莉亚的确很强。拥有的战斗能力不是我比得上的,而且很有领导者风范。可是她跟我年纪相仿。才十五岁就成为一国的领袖,照常理来看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我就是不由得会担心。她有没有好好吃饭呢?

或许是因为她曾经被母亲教导过,才让我觉得自己跟她之间莫名有种亲近感。会不会是因为我们曾经一起到核领域冒险,才有那样的革命情感?或是互相交换血液带来这种一体同心的感觉?还有在上个月的战争中,最后纳莉亚说「算了,今天就先这样吧。」在我们即将正面对决之前,她愿意以平手收场。虽然换来观众一片嘘声就是了。

「可玛莉大小姐,若是担心克宁格姆大人,那您就应该去参加派对。」

薇儿在说话的时候还把脸埋进我的枕头中,嗅闻那些味道。

我赶紧把枕头抢回来,真是不能大意。

「……纳莉亚也会来参加派对吗?」

「是,除了各国的要人都会来,『六战姬』据说也会全员到场。」

「那是什么啊。」

「是最近红极一时的六名少女──有阿尔卡共和国的纳莉亚•克宁格姆,天照乐土的天津•迦流罗,夭仙乡的艾兰•林斯,拉贝利克王国的莉欧娜•弗拉特,白极联邦的普洛海莉亚•兹塔兹塔斯基,以及姆尔纳特帝国的黛拉可玛莉•岗德森布莱德。」

「拜托不要把我当成那种野蛮团体的一员。」

「您不觉得若是要挑衅他人,这是个好机会吗?」

「去挑衅人家要干么!?」

在吐槽薇儿的时候,我同时也在思考。

冷静下来想想,我有预感会出事──但这次的目的既然是促进友好关系维持和平,应该不至于发展成「那好吧我们来互相厮杀」。而且拿参加派对当借口,搞不好还可以把别国将军发来的宣战通告推掉。再说我也想跟纳莉亚见面。

「……好吧没办法。既然你都那么说了,去也没什么不好的。」

「明白了。那我们赶快来去物色派对洋装吧。」

「为什么啊?」

「虽然穿制服出席也可以,但那样就太糟蹋一亿年来难得一见的美少女了。我们去买新的吧。」

「嗯……说、说得也是。我可是一亿年来难得一见的美少女。」

「是,让我们选出让会场内所有人都会看得目不转睛的洋装吧,也可以找人订做。到时就不只是一亿年而已,还会升级成十亿年来难得一见的美少女。」

「不对等等,还不至于吧。」

「可是天照乐土的天津•迦流罗大人据说被人们称作『一兆年来难得一见的美少女』。为了跟她对抗,可玛莉大小姐也要──」

「去比这个做什么,很丢脸耶。」

「事到如今说出去也不怕人见笑了。你们二位在战斗能力夸大上可是有得拼了,简直就像小孩子一样。」

关于这档事,那是因为有生命危险才不得不那样。

这点姑且不谈,迦流罗的事情也让人在意。

她说起来也算是跟我志同道合,都想维护和平。自从在核领域的监牢跟她分别后,都没有再见过她,希望在派对会场上可以跟她好好聊一聊。

「那我们走吧。来去寻找衬托一亿年之美的服饰。」

「嗯。」

脑子里还在想那些事情的我被女仆用力拉住手,就这样走掉了。

在这个时候,我完全没料想到。之后会被人脱掉衣服,直接徒手测量身体各部分的尺寸,接下来那五个小时都变得像换装娃娃一样任人摆布。

「──这样根本就像洋娃娃一样!算什么『五剑帝』!」

走在长长的走廊上,天津•迦流罗气呼呼的。

这里是天照乐土东都──伫立在中央地带的一座大宅邸。

也是天津的本家。

难得一个星期天,她想要过得有意义却被人家叫过来。

而且还是当家把她叫来的。迦流罗原本就是容易随波逐流的性格,她怎么可能违抗对方,再加上对方还说「来得太慢就杀了你」,于是她不敢大白天睡懒觉了,只能匆匆忙忙跑过来参见。

可是她口中却陆陆续续吐出无限大的怨言。

居然这样强人所难,她对天津本家很是不满。

「再说了。五剑帝可是身负守护国家的重责大任,原本应该要让兼具实力和辉煌战绩的人来当才对!却让我这样的人空坐在位置上,简直是让国家蒙羞嘛!?」

「同意,迦流罗大人就跟肮脏的泥巴没两样。」

有个穿着忍者服饰的少女跟在迦流罗后头。她是世代服侍天津家的忍者集团「鬼道众」之长──小春。平日里都在保护迦流罗,对她而言是很重要的左膀右臂。

「那不是软烂废柴迦流罗大人能做的工作。」

明明是人家的左膀右臂,这个忍者面对主人却也非常毒舌。

「没错,那不是我能胜任的工作!真不知道大神大人和奶奶在想些什么。让我像个摆在女儿节看坛上的人偶,这样一点意义都没有。那两位大人应该也很清楚这点才对。」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把你找出来吗?」

「不晓得,但恐怕是要对我说『多跟人战争』吧。」

「这也是原因之一,但我觉得主要还是为了甜品铺。」

「对喔……」

最近迦流罗在京城那边经营一个叫做「风前亭」的日式糕点铺。

当然身为将军的天津•迦流罗在当店长这件事是个秘密。可是这个糕点铺在市面上颇受欢迎,就连东都的杂志社都曾经来采访过。想要打造成京城第一的日式糕点铺,这样的梦想越来越有可能实现。

「……若是被人发现风前亭的存在,可能会被要求『把店收掉』。」

「要不要在下通牒前先收掉?」

「那样根本是本末倒置!」迦流罗转头看小春,手还握成拳头状。

「──对,今天一定要跟他们说清楚。看了纳莉亚小姐和黛拉可玛莉,我觉得自己要跟她们学习。应该要贯彻自己的意志!这样的人才会受到神明眷顾!」

「去跟他们摊牌吧,迦流罗大人。」

「我会说的!」

「那来练习吧。『我才不想当将军』!」

(插图007)

「咦?可、可是……」

「迦流罗大人那么懦弱,需要事先演练一下。已经能够想见您碰到奶奶后,会变成只知道点头的红牛玩偶。来吧重复一遍。『我才不想当将军』!」

「我、我才不想当将军!」

「再大声一点──『我要改行当糕点师傅』!」

「我要改行当糕点师傅!」

「很好──『我不会再听从家里的安排』!」

「我不会再听从家里的安排!」

「『奶奶去吃屎吧』!」

「奶奶去吃屎吧!!──呼~~~~我觉得好像可以喔。只要带着这份果敢的心去跟奶奶诉愿,到时一定能──」

「──你叫谁吃屎?」

她听见死神的声音了。迦流罗就好像密合度不是很好的木板门在开启那般,「叽叽叽」地转过头。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奶奶已经站在背后了。

那目光锐利得宛如刀刃,眉宇之间堆着皱纹,这两点令人印象深刻,她就是天津家的大当家。照理说都已经年近七十了,往年那让人闻风丧胆的将军「地狱风车」依然宝刀未老,前些日子有侍从不小心打翻味噌汤,据说她直接赤手空拳戳穿对方的额头,让他「脑味噌」四溅。而且这号人物还是十年前在当天照乐土国主「大神」的豪杰。

迦流罗被奶奶盯着看的时候,连动都不敢动。

只要跟这个人面对面,身体就会发抖,没办法好好说话。迦流罗满脸苍白,转头看追随她的忍者。

「……我说小春!?既然祖母大人在这边,你就该告诉我啊!」

只见小春稍微「嗯──」地想了一会儿,之后面向奶奶那边。

「因为你没有任何存在感,所以我都没发现──迦流罗大人曾经说过这种话喔,老夫人。」

「小春求求你了,拜托你快住口,我会给你点心吃。」

「没存在感真是抱歉啊。我想说你怎么那么晚就过来迎接,看看你这是什么样子?光顾着说别人的坏话。你还有身为将军的自觉吗?」

那些尖锐的话语刺中迦流罗的心。她转头看奶奶,乖乖低头认错。

「……对不起。」

「你背负着王国的命运,是应该为天照乐土带来繁荣的天津家女子。可是你却说『不想当将军』,简直太荒谬了。看来你对于自己所处的定位毫无自觉。」

「…………」

「这样下去不行。天照乐土总有一天要成为领导六国的霸主国,你不振作一点怎么行?必须孜孜不倦的努力。」

这个家带给她的咒缚真的好烦人。

从很久以前开始,奶奶就强迫迦流罗成为「下一任领导者」。

可是──她怎么能够在这个节骨眼上灰心丧志。闲散度日也是一种办法,但她若是真的想要实现心愿,做好相应的觉悟也是很重要的。

「祖母大人。」

迦流罗这时带着誓不退让的决心定睛望着奶奶。

「您能不能准许我当糕点师傅?」

「我们这一族世世代代都要守护王国,你身上背负着使命。」

「那请您吃吃看这个吧。」

迦流罗从怀中取出一个包裹。若是要说服奶奶,只能这么做了──就是要让她见识自己的实力,让奶奶无话可说。奶奶换上狐疑的眼神,迦流罗当着她的面拆开包裹。

「这个是我做的水果羊羹。口感吃起来很有弹性,里头放了桃子和苹果,吃起来多汁又爽口。是我的最高杰作……应该会是。您要不要品尝看看?若是认可我的实力,请准许我辞退将军之位。」

她的手被人用力打了一下,发出「啪」的一声。

迦流罗精心制作出来的羊羹画着美丽弧度飞了出去。

啪哒──伴随这个声音,羊羹即将掉到中庭的踏脚石上,都还没有将这一幕看完,一道威猛的雷电就劈了过来。

「你说要辞职不当将军!?你怎么说得出这种话,啊!?」

看到奶奶的凶狠样,迦流罗差点哭出来。但她的手紧握成拳,一双眼盯着奶奶看。

「──太、太过分了!竟然这样浪费食物,真是不敢相信!」

「既然你那么认为,就用烈核解放试试。如果是你,应该能够让一切恢复原状吧。」

「简直莫名其妙!只有像纳莉亚小姐或黛拉可玛莉那种特别的人,才能做到这么厉害的事情!祖母大人太看好我了!也太强人所难了!都不会想多多体谅您的孙女吗!?」

「都怪你太散漫,我才逼不得已对你这么严厉!听说你最近还擅自在京城卖起日式点心是吧!是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祖母大人凭什么对我说三道四!朝廷都已经颁给我营业许可证了!对不对小春!?」

「抱歉迦流罗大人。我忘记去申请许可证了。」

「没有许可证!?那不就变成非法营业了!?」

「我不会忘记报警,放心吧。」

「拜托不要在这种事情上能干啦!!你也太脱线了吧~!!」

「蠢的人是你才对!!」

「咕唉!」

迦流罗胸口的衣服被人一把抓住。按照常理来看,天底下有哪个奶奶会对孙女这么做,但是迦流罗还记得从前曾经被打过好几次,因此事到如今也不觉得讶异了。自从奶奶以身体欠佳为由辞去大神一职后,接下来这十年──迦流罗的奶奶依然是位很有攻击性的激进人物。

这下要被杀掉了。迦流罗在心里想着。

「天津家是为国家卖命的『武士』,都已经跟你说过好几次了吧。」

「我、我明白。明白是明白……」

「哼,既然你这么不想当将军,我就给你辞退的机会。」

「咦?咦咦?」

「这是大神下达的指令。」

迦流罗突然被人粗鲁地放开,紧接着对方就用强大的力道将一张纸按到她胸前。

奶奶正用宛如恶鬼的眼神不屑地看着她。

「你应该知道天照乐土对六国广发邀约,准备举办宴会吧?」

「知、知道。」手里拿着那张信纸,迦流罗点点头。

「大神那家伙似乎会当场宣布召开『天舞祭』。详细事项都写在那张纸上了,等一下你自己看吧。今天跟你讲这些,我已经累了。」

接着奶奶说了一句「你也差不多该做出觉悟了」,说完就走了。

迦流罗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在她旁边的小春鼓着腮帮子,一脸愤慨样。

「明明是她把我们叫过来的,真没礼貌。」

「算了……祖母大人就是这样。」

「连个招待用的配茶点心都没有……」

「原来你在意的是这个。」

「没办法了,来吃迦流罗大人的点心好了。」

小春开始去捡掉落在地面上的羊羹,迦流罗赶紧抓住她的手制止她。

「别吃了,会吃坏肚子喔。」

「但这个是迦流罗大人拼命做出来的……」

话说到这边,小春脸上浮现「糟糕」的表情,并将嘴闭上。

迦流罗不由得笑了。

「等我们回家,我随时都可以做给你吃。」

「……我是觉得这样太浪费那个点心了,所以才吃的,并不是想吃迦流罗大人做的点心。」

「是这样啊。但那个东西还是别吃了吧。」

「嗯……先不管那个了,来看信件吧。」

对方回答的时候一副很不给面子的样子,迦流罗看了不禁苦笑。这女孩也不够直率呢──这让她心中觉得暖洋洋的,同时打开信件看起那些秀逸的文字。

「……啊?」

她看完心脏一口气冻结。

迦流罗变得浑身僵硬,在一旁的小春偷瞄信件内容。

「写了什么啊。『开办天舞祭:候选人乃天津迦流罗与玲霓花梨』──啊,原来可以不当将军指的是这个。太好了呢,迦流罗大人。」

「──呜。」

「呜?」

「呜──呜──!呜呜呜呜──!」

迦流罗放掉手中的信件,开始在那呻吟起来。

天舞祭。这是决定天照乐土未来的重大活动,千载难逢。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成为参加者之一。天底下竟然有这么扯的事情。

「怎么会……怎么会举办天舞祭……」

「上面写说这都是为了替王国带来变革,还有要对抗恐怖分子。」

「恐怖分子在哪──!天照乐土不是很和平吗~!」

迦流罗的呻吟声被秋风带走,消散在东都的天空中。

既然她身为天照乐土五剑帝,那就不能违背大神的决定。一旦违背了,她就会被炸死。就算会把这整个世界搞得天翻地覆,她也不愿碰上那种事。

如今想想,自己总是在按照别人的命令行事。

不用再为这些事情苦恼、梦想得以实现,这天真的有机会到来吗──边收拾掉落在地面上的羊羹残骸,迦流罗边在脑海中想着这些事情。

其实恐怖分子近在身边。

发出金色光芒的下弦月高挂在夜空中。

在天照乐土东都──那个被称为「花京」的风雅街道受夜色笼罩,人们都在睡觉,变得静悄悄的。人们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国度正受到恐怖分子威胁,仍在睡梦之中。

「──这里未免也太和平了吧。」

身为国主的大神就居住在樱翠宫之中,有个人影站在宫殿的屋顶上。

那是一个腰上配有刀剑的娇小少女。她向下眺望着东都的风貌,取出原本放在怀里的通讯用矿石。每当到了三更半夜,那个啰哩吧唆的上司一定会联络她确认情况。

『情况怎么样了?没什么问题吧?』

另一头传来男子平稳的声音。少女在回答的时候显得有点不快。

「若是现在就出问题,情况也未免太绝望了吧。黛拉可玛莉•岗德森布莱德都还没来呢。」

『要多加留意。这次的敌人都是拥有烈核解放的怪物。』

「用不着担心。管他是烈核解放或其他的,我都会解决掉。」

矿石另一头似乎有人在叹气。

『……你千万别忘了。我们的目的不是残杀,而是获得天照乐土的魔核。若是能够完成这个任务,想必公主大人也会很开心吧。」

「公主大人啊……」

那个「弑神之恶」不时会说──「死亡乃生者的本怀」。

因此恐怖组织「逆月」才会企图破坏能够赋予人们无限生命的魔核。专挑这种苦差事──想归想,那少女想起自己的胸口上也透过契约魔法刻上了逆月的纹章。这个图腾呈现月亮形状,看起来令人发毛。

月亮是吸血鬼王国的标志。

而这个组织要完全朝向「相逆」的方向行事──逆月就是这样的存在。

『但拜托不要让天津觉明发现。这样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是因为派系斗争吗?明明一样都是『朔月』,真是辛苦你了呢。拜托不要把我拖下水,跟这种烦人的事牵扯在一起。」

少女用魔法让通讯用矿石浮在半空中,双手在胸前交叉。

东都已经进入秋天了,夜晚有些许凉意。但这正好用来让她冷却在心口中盘根纠结的杀意。

「──我可以照自己的意思做吧?」

『要请你先遵照我们的安排。前半段的重点是要按照计画行事。』

「我先说清楚,你的计画漏洞百出。如果是真的想要杀掉对手,那就应该毫不犹豫用上任何手段才对。太在意一些形式上的东西导致失败,那样太惨不忍睹了。」

『因为自尊心的关系作茧自缚,这样的你有资格说这种话?』

「哼,反正就让我照自己的意思做吧。」

『拜托你别太逞能──』

通讯用矿石被人扔在屋顶上破坏掉了。

根本不需要和对方联系报备。这名少女该做的事情,唯有达成最终目标。不管经历怎样的过程,只要能拿出成果,上头就不会有话说了吧。

凉风抚过少女的发丝。

伫立在东都且树龄高达八百年的樱花树发出叶子摩擦声。

明明已经来到秋天了,这里却盛放着樱花色。这棵树正是并设在樱翠宫的「天托神宫」主神,是整年都会开花的魔法樱花树。真是一点风情都没有。

「……好冷。」

少女的身体不由得抖了一下。

阅读之秋。运动之秋。食欲之秋──人们赋予了各式各样的说法,但对少女而言,这些形容都是错误的。最适合秋天的还是艺术。

要用血液和惨叫为这个世界增添色彩,引发革命。

「──追求强大就跟艺术很相似。想必你也清楚吧,黛拉可玛莉•岗德森布莱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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