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译版
译者:野樱纱奈子
嵌字:落合葵
润色:野樱纱奈子 落合葵
校对:野樱纱奈子 落合葵
三年前。
高二的最后时光,三月下旬,也就是我的生日。
在樱花飘飞的荒川河畔,月爱羞涩地对我说。
——我,想和龙斗……涩涩
不论是她的声音还是,印着轻浮睫毛的阴影的那脸颊,都被染成上樱红。
——生来第一次,有这种想法
她喃喃自语时,不论是眨眼的次数还是眨眼的瞬间。
都像我看过很多遍最喜欢的电影中的一个场景那样,清晰地烙印在我的眼里。
然而,即使是现在,我仍然会去寻找过去的记忆。
我的青春岁月,那段疯狂而令人魂牵梦萦的时光。
♣
从河边回来的路上,我的脑袋一片混乱。
——我,想和龙斗……涩涩
我的脑海里只回荡着月爱刚才对我说的话。
我的心砰砰直跳,一直保持着快速而又稳定的速度,我处于一种轻微的兴奋状态,仿佛只是由低烧转变成常温那种。
一想到我这种欣喜会经过与月爱紧牵着的左手传递出去,顿时感觉非常羞人
月爱也是满脸通红,久久不语。
我们大概回到了A站附近,正经过站前的闹市区。
忽然,眼前的风景一闪而过,却又深深刻在我的眼里,我的心猛地一跳。
地球酒店The Earth
・钟点房 9000日元
・住 宿 16500日元
闪闪发光的招牌上有着如此耀眼的文字。
我不禁地看向月爱。
「…………」
我们四目相对,从她尴尬地移开视线的反应中,我可以得知她也在看到了这个招牌。
「还……还挺贵呀……」
都这样了总不能当作没看见吧,所以我就尽量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了出来。
「休,休息就要9000日元……」
「就,就是啊,难不成因为它在车站前面?」
为什么会这样!江之岛酒店的住宿费可便宜多了。
我身上可没那么多钱。
「奶奶……今天在家……吧?」
这样下去我想干什么肯定会被知道,虽然真的很不好意思,但是,我还是姑且问一问。
月爱很抱歉地点点头。
「嗯……还有爸爸」
「那……那好吧」
月爱的父亲是一名销售员,所以他的假期不固定,就算是工作日有时也会在家里。
不过……,仔细想想,这也许也挺好的。
我想起了关家以前跟我说过的话。
那是在学校旅行之后,我向关家深入询问了他和山名的那个夜晚
——第一次,果然会很疼吗?
——我也不清楚啊……我也是第一次和女孩过初夜,但如果真的很痛的话……
——原来你还会在意这种事啊
——毕竟你想想,不还是有法律规定嘛,比如说『淫行条例』
与关家分别之后,我查了一下「淫行条例」
是指任何人不得与未成年进行淫乱性交或类似性交的行为。
淫……淫乱?
任何人?
那我呢?虽然我自己也是个未成年,但我不能与同为未成年的月爱来一个爱的交合吗?
我搞不懂,于是立即跳转到一个类似于解释性的网站。总结一下我的现阶段所知道的。
即使是未满18岁的青少年之间,也有违反《淫行条例》的行为。
如果他们已经订婚或处于「按照订婚真诚的交往关系」中,则不适用。
情况就是这样。
「按照订婚真诚的交往关系」这句话让我挠头。
我和月爱将来一定会结婚吧,我想月爱也是这么打算的。
但谁能证明呢?他们在细则里都这么说明的话,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规定,但万一我们在love酒店里正欢时,警察突袭了我们的房间,说「你违反了淫行条例」,搞出骚乱的时候,难不成还需要一个成年人来来证明我们的「真诚交往」。
转而言之,在做这样的事情之前,我们至少应该向月爱的监护人,表达我们结婚的意愿。
「……那接下来,怎么办?」
当我们来到车站时,月爱像是照顾我的心情说着。
我想做啊。
我的脸肯定写满了这些字。
我也知道月爱跟我是一样的感觉。
所以我才要这么做。
「……我送你回家吧」
不出所料,我也说不出「我想得到你父亲的允许之后再来」这样的话,所以我还是安排自己送她回家吧。
「诶……嗯,好」
月爱的表情明显变得沮丧。她大概以为约会已经结束了。
并不是这样的。
再等我一下,月爱。
我怀着沉睡的斗志,走在老旧的居民区街道。
「…………」
走到家门口时,月爱默默地摸了摸家门,回头看了我一眼。
「啊等一下,月爱……」
「嗯?……」
月爱歪着头看着我。
「…………」
——父亲,我会认真考虑和月爱的未来。
正当我在心里默念着该说的话时,脑海中虚拟的月爱爸爸开口了。
———啊?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你还是高中生吧?只是耍嘴皮子谁都行,你怎么不具体跟我说说如何让我女儿幸福?
我无言以对。
再过几天,我就是高三学生了,从现在起,我必须努力学习,把偏差值提高近20,无论如何都要进入法应大学的录取范围。
可是即使我被一所好大学录取,我也还是一名大学生。
我觉得,无论我对这位靠自己的力量工作、挣钱、养家的父亲说什么,此时此刻都没有说服力。
况且,自从元旦那天,我在拜年回家的路上冲进月爱的家,请求他能稍微晚一点和再婚对象同居后,我就再也没见过月爱的父亲了。
我想起了把父亲辩倒的那次对话,「这次轮到我了吧」,不经意间,身子忍不住的颤抖着。
「……怎么了,龙斗」
听到月爱这一声,我吓了一跳。
「不,这个,啊,……」
我惊出一身冷汗,心想该怎么办?
我注意到手机在口袋里晃动。
「嗯……?」
因为我的朋友都是阴角,所以我很少接到临时来电。但铃声已经响了很久,我总不能继续放着不管,于是拿起来看了看屏幕上的显示。
当然,来电的不是月爱的父亲,而是我的爸爸。不过这也很不寻常,毕竟我们家人也是阴角。
「龙斗的爸爸?那快接电话呀,说不定有急事吧」
月爱关心地看着我,我按下了通话键,说:「嗯嗯」
「喂,你听到没,大事不好了」
电话里父亲的声音提高了。父亲的声音沙哑而不耐烦,这与他沉默寡言、拘谨内敛的时候很不一样
「你妈得了癌症,要做手术了」
「什么?……」
爸爸接着又解释了很多关于住院的预计日期什么的,但我根本听不进去,我傻愣愣地挂了电话。
「龙斗……」
月爱关切地看着我。她就在我身旁,也许听到了我们在电话里说的话。
「对不起,月爱…….」
我干巴巴地说,月爱认真地看着我,点了点头
「没事的,今天早点回去陪妈妈吧」
「……嗯,谢谢……」
我转身离开了白河家
在车站的路上,我低头回忆着和母亲经历的点点滴滴,发现视线越来越模糊。
没法与月爱合为一体的遗憾,此时确实已经消失殆尽了
然而,当我回到家时,母亲的状况却正常得令人疑惑
她站在面向客厅的厨房里准备晚饭,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哦,你回来啦,是不是回……」
看到我出现在客厅,妈妈露出意外的表情
「……爸爸给我打电话说……妈妈得了癌症……」
听了我的话,妈妈皱起了眉头。
「不是吧,你爸还特意打电话给你?啊,我猜他不知道你们在约会」
然后,她擦了擦做饭弄湿的手,走到厨房附近站在我身边。
「这不是癌症。这叫『子宫颈部异形成』,是宫颈的一种异常,也就是说宫颈癌前的一个阶段。所以可能要进行手术,在癌变之前切除这部分。我也是年度体检时才知道的」
「所以意思是……其实并没有严重到那种地步吗」
「目前还没那么严重啦,不过,也有癌症进展比预期快的病例,在进行手术之前,癌细胞已经癌变到无法切除那种」
看着再次布满乌云表情的我,妈妈仿佛想要拂开这片云雾一般
「不过医生也说了,以我的病情和年龄,应该没问题,所以不要愁眉苦脸的啦」
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但我知道肯定不是什么愉快的样子,一想到这张总说长的像母亲的脸可能会成为遗物,我的心就揪得紧紧的,百感交集。
「…………」
仿佛是为了消除我沉重的心情,母亲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你真的很温柔呢。就像你爸爸一样」
「所以我才要这么做」
「你爸爸他呀,总是自责的说着『都是我的错』」
母亲笑了,有点不好意思
「所以我才要这么做?」
我一时之间不懂她的意思,不过这么说来,我好像听说过宫颈癌病因之一就是性传播,所以妈妈说的应该就是这件事吧。
虽然我对爸妈的恋爱起源没什么兴趣,但我想起来爸爸妈妈是大学同学,而且爸爸对妈妈来说是第一次交往的对象。
「现在可以用疫苗防止就是了。不过要是年轻的时候有这疫苗就好了,那我肯定会去接种,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所以我才要这么做」
「哦……」
「你还能说『哦』」
因为话题变得有点尴尬,所以我回了一个表达不感兴趣的文字,却被妈妈责备了。
「这可不是事不关己的事喔。毕竟HPV疫苗也可以由男生接种喔」
「……诶?」
「还『诶?』什么啦。真是的,你这人太没有防范意识了」
妈妈傻眼地这么说,让我觉得有点不自在,我于是走出客厅。
「……H……PV疫苗……?」
我走进自己的房间,用手机查了一下。
引起宫颈癌的主要原因就是人乳头瘤病毒HPV通过性传播感染病变,上面还写着为了防止这种事发生,不只是女性,连男性都要一同接种疫苗才是有效预防。
Q.戴套之后会感染吗?
A.安全套虽然可以一定程度上预防感染,但人乳头瘤病毒也会透过手指感染。
「……要命……」
也就是说只要做了,就不会是零风险了。
——爸爸自责地说:「都是我的错」
的确,看妈妈的情况,感染源应该是爸爸吧。
月爱在我之前就已经跟交往过的前男友们做过了,所以以后要是有宫颈癌的话,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我
可是,接下来就要和月爱为爱合一了,很难说我不会是感染源
——现在可以用疫苗防止就是了
如果会因为这种行为把心爱的人逼到死亡的危机之中。如果我能将这个机率接近零的话。
或许我还可以考虑看看。
「……唉……」
我仰躺在床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在跟月爱合而为一之前,要做的事情增加了。
是我想太多了吗?
只不过,我越想要是珍惜月爱,就越无法像工口漫画那样轻易出手。
「……麻烦死了……」
我觉得自己这种个性麻烦得要命,甚至想要第二人格占领我身体一段时间。
要是我能够什么都不想,仅凭着本能跟月爱拥抱,全身上下肆意传递爱意,不知道会有多么舒服
但这种事情,只能在妄想中实现。
至少,现在还能。
「……唉~……」
就在我第二次深深地叹气的时候。
手机震动了一下,仔细一看,我收到了月爱传来的讯息。
妈妈怎么样了?
「啊……」
她在担心我。
大概跟我分离之后就一直这样吧
——你真的很温柔呢,就像你爸爸一样
虽然我不太理解自己是否能够称之为温柔,但我认为月爱才是真心温柔善良的女孩。
母亲的癌症骚动并没有想象中严重,为了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我起身打电话给月爱。
「原来是这样啊……也就是说,等手术顺利结束后,就可以放心了吧?」听到我的说明,月爱用有些开朗的声音说道。
「嗯,抱歉,也让你担心了」
「没事,不用跟我道歉。龙斗一家人才是最受打击个吧」
「谢谢……」
月爱真的很温柔。
「……我说啊,龙斗……」
这么温柔的她,隔着电话突然难以启齿似地开口说道:
「我今天说了那种话……」
那种话,指的是……
——我、想和龙斗……涩涩
是指这件事吗?
「……不用着急哦」
「咦……?」
「我之前听妮可说过……关家第一次跟她发展成那种关系时,好几个月都没有念书的想法,导致成绩非常低落。所以关家也说过,在考完之前,不想跟妮可深入交流」
这么说来,好像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
——虽然我第一次的时候当了半年左右的猴子就是了。
——不过我也大概想得到。一旦做了那种事,只要有空就会一直待在彼此的家或旅馆里,像猴子一样天天蠢蠢欲动,而这样的日子还会持续三个月左右。等到我总算回过神来变回人类时,早就已经考完了。一言难尽啊。
「我不希望你变成那样……你都坚持不懈上着补习班了,都说过接下来要好好努力念书的时候,我却像是在想要妨碍你一样……说出这种魔咒的话,对不起,我在反省了」
「不、不会影响到我的,……大概吧」
至少我觉得应该是比关家还要理性的人。
「可是,龙斗还是第一次吧?『不试试看怎么会知道呢?』可实际试试看之后,等到事情变成那样就太迟了……」
「…………」
没那回事,没事的。所以我们现在马上就来吧!
之所以没办法这么说,是因为我心中还有淫行条例、HPV疫苗等想法阻碍着。
而且,我觉得现在也不是非得鼓足干劲认真备考的时间,反而是该认真解决这些问题
「我可以等你的。毕竟我对你的心意一直没有改变……那个,『想做』的心意也是」
最后,月爱用有些难为情的声音小声说道,那模样很可爱,如果不是隔着电话,我甚至想紧紧抱住她。
「我会等你的。等你考上法应大学」
「……我知道了。谢谢你,月爱」
她这么明理地为我加油,我只能这么回应她。
「我会努力念书准备考试的」
接着,我挂断电话。
「唔喔喔喔喔~~~~~~~~!」
我翻开补习班的文章,在笔记本上振笔疾书,彷佛要发泄出多余的性欲。
♣
于是就到了现在
刚升上大学三年级的春天。
「……事情就是这样」
我对坐在东京铁塔展望咖啡厅对面的久慈林说完了自己的事情。
「然后,等我考上大学后,这次轮到月爱的双胞胎妹妹出生、然后成为社会人士之后,又变得非常忙碌,偶尔见面时也会被家里人或职场叫回去,就这样再也没有机会营造出那种气氛……直到现在」
「唔嗯」
久慈林双手抱胸,听着我说话,这时他低声沉吟:
「……也就是『过于漫长的春天』吗?」
「咦?」
「这是三岛由纪夫的著作。也是当时流行的语言,象征交往期间过于漫长的男女之间安稳的倦怠期」
「这、这样啊……」
总觉得这正是我们目前的状况,让我有些焦虑。下次我应该读读看吧。
「……不过,这样我就明白你今天兴高采烈的理由了」
「咦?」
「今年夏天,是第一次冲绳旅行……对吧?」
「嗯、嗯」
i-025
被久慈林这么一说,我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
「我……我看上去有那么兴奋吗……」
「你自己照照镜子吧。表情充满着丑陋至极的欲望」
「我没有!是你看错了!?」
「不管小生怎么说,对你来说连屁点伤害都没有,只要想起冲绳的事情……」
「这……这个嘛……」
坦白说,我很想做。
这样的想法,从跟月爱交往的当天开始就没有改变。
那一刻终于要来临了,怎么会有人会兴奋不起来呢
在这个夏天,在冲绳,我会和月爱……第一次做涩涩的事!
「……令人嫉妒……令人可恨……」
久慈林看着这样的我,喃喃自语:
「不,可是,你想想,我现在还是『童贞妖怪』……」
我原以为自己是在替他说话,可没想到却被这无意间的事实而受挫。
没错……我还是童贞……直到现在……
「……我自己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啊……从高中开始交往……大学都已经过了三年了……」
久慈林同学一脸认真地盯着语带自嘲的我。
「……对于这个世界的现充来说,或许这是一件特别神奇的事」
「…………」
「然而,那也只有生活在物质世界的人才会这么认为吧」
久慈林终于与我对上视线,虽然是在聊天,但他的表情却相当认真。
「你们恐怕……正如「胧」所示,在慢慢的相互靠近」
经他这么一说,我想起以前久慈林告诉我的,关于我跟月爱名字的故事——「月」与「龙」吗?还真是千载难逢的组合啊。
——两者都表示「模糊的东西」。月亮散发出朦胧的光芒,看不见轮廓。龙则是虚构的生物,看不出真面目。因此,我们组合起两个汉字,写作「胧」
「…………」
正如「胧」所示,在慢慢的相互靠近?
「这个……如『胧』所示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们都顾虑彼此的心情,自然不会轻易采取行动,结果就是将自己束缚起来……如果你只注意到眼前的事象,你确实跟小生一样都是童真妖怪,自然,你们二人之间就不会发生什么。可是在你们之中,那个东西确实存在着」
「?」
我感觉自己彷佛被烟雾笼罩,看着久慈林的我,脸上应该露出了狐疑的表情。面对这样的我,久慈林扬起嘴角,低下了头。
「『那个东西』又是什么呢……对小生这种铁打的童真妖怪来说,有些过于不相配了」
由于久慈林看起来很害羞,导致我凝视着他都变得很难启齿,于是将视线转向周围。
偶然间,恰好是人潮退去的时机,映照在一整面玻璃上的蓝天与东京的全景立体画,在格子状的栅栏上整齐划一地划分开来,映入我的视野之中。
这一瞬间,我不禁倒抽了一口气。
「人们不是称之为『爱』吗?」
听见久慈林这番话,我的胸口因为突如其来的绝然余韵而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