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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讨厌甜食。就算是工作,也别想我碰它一下。」
以上是武藤隆史的内心话。
蛋糕、巧克力、饼干、冰淇淋,为什么会有人喜欢那种甜死人的味道?像圣代之类的甜点,更让人受不了,根本就是砂糖和奶油做的炸弹。
甜食男?什么鬼东西!要是想吃甜的,喝咖啡加糖不就得了。每次看到一群人兴奋地讨论什么卡士达酱、炼乳的,实在有够幼稚。这些人不觉得可耻吗?
高中时代加入篮球社的武藤,体格十分结实,本来就很有男子气概的他,对甜点兴趣缺缺也很正常。
「我很怕甜食。」别人只要听到他这么说,不管有什么样的甜点,都会自动跳过他。全班同学都知道他讨厌甜食,就连情人节也不会有女生送上巧克力。
武藤连「人情巧克力」都没拿到,他却完全不在乎。跟女孩子来往,等于要跟甜点沾上边。这对他来说,简直比恐怖电影还惊悚。
不过,进入大学后琝多久,武藤在一场联谊上,头一次遇到讨厌甜食的女生。她的个性爽朗,和娇弱、客套等女孩常有的个性扯不上边,还说自己不只爱吃辣,也爱大口喝酒,看来酒量不小。
她坐在武藤对面,主动向武藤搭讪。两人先客套地聊了一些「最近食物都偏
甜」、「口味很单调」的话题,还聊到「蔬菜料理也是,好想尝尝以一刖那种带点苦味和酸味的口感」等,两人越聊越起劲。
武藤从来没遇到过口味这么相近的同好,再也没有比这更开心的了。武藤沉醉在初次邂逅「谈得来的异性」的喜悦中。联谊结束后,两人交换手机号码与电子邮件,相约下次休假日一起看电影、吃饭。
后来,他们一起去吃了彼此都觉得好吃的东西,也畅饮了觉得好喝的酒,还一起出游。随着两人越走越近。
然而,他们还是分手了。
不是因为吵架,也不是话不投机,只能说两人疏于联络、感情转淡,恋情也就无疾而终。
每每想起两人在一起的日子,武藤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认为:我们一定是因为太相像才分手的。
两人虽然想法、脾气相近,相处很愉快,却实在相像到仿佛在照镜子一样。可是话说回来,想要维持关系,如果没有互补的地方,也会相看两相厌吧?
所谓情投意合,应该不是两个人有多相似,而是能够包容彼此的差异吧?
这想法在武藤的心里生根之后,他再也没有发展过新恋情。一边想着「找到幸福还真难啊」,武藤就这样迈入三十岁。
武藤任职于西富百货公司芦屋分店的企画部,在历经了地下美食街、男装卖场的历练后,总算如愿以偿地进入这个部门。企画部是百货公司的明星部门。武藤在这里待了六年多,虽然还没独力提案过,但他的梦想就是希望自己主导的企画案能够登上百货公司的舞台。
没想到这个梦想意外成真了,只是是以武藤最不乐见的方式。
「这个案子……由我负责?」
周末,武藤在居酒屋里,一脸诧异地问自己的主管。
坐在桌子另一头的,是西富百货公司芦屋分店企画部的鹰冈部长。他正在拔下竹串上的鸡肉,慢条斯理地说:「你也想独当一面吧,我想你应该可以独力完成。这个案子还算轻松。」
「部长,你让我负责和甜点的企画案?这……不太对吧……」
虽然已经酒酣耳热,对方毕竟还是顶头上司,武藤这鲁莽的回答实在不妥。更况且今晚还是部长主动邀约的。事实上,鹰冈部长这番话等于是说「这案子就交给你了」。如果换成其他人肯定是毕恭毕敬地回道:「没问题,我一定全力以赴。」
然而,武藤的内心却发出痛苦的怒吼:「别把这种案子塞给我啊!」
他的脑子一片混乱,拼命思考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部长应该知道我讨厌甜食吧?记得我平常工作空档或尾牙时也说过好几次,而且他每次都同情地说:「讨厌甜食?这样很痛苦阤!」他应该不会忘记才对啊!所以是故意整我罗?难道我哪里得罪他了吗?
武藤战战兢兢地问:「那个……关于甜点的企画案,就是请来甜点师傅,在会场摆满甜点吗……」
西富百货公司在关西开了好几家分店,每年黄金周期间都会在总店与分店举办以甜点为主题的活动。因为有许多京阪神的甜点名店共襄盛举,所以每年都吸引大批人潮,尤其是女性客层。芦屋分店当然不会错过这项活动。
「这次不是我指名你来负责的。」鹰冈部长明白武藤心中的不安,只见他津津有味地嚼着鸡肉。「其实是『西宫花园』希望由你来主办……那边的联络窗口是绪方小姐。」
阪急电铁西宫北口车站南侧有一家大型购物中心。两年前,也就是二〇〇八年,名为「西宫花园」的店中店在此开幕。不但有直通车站的联络桥,地理位置与周边环境也是一级棒。去年十二月联络桥增建屋顶,夜间还有LED照明,更添华丽气氛。
西宫花园楼高五层,一楼到三楼进驻多家名店,顶楼则是文化会馆与美容沙龙,四楼是餐饮区。
鹰冈部长说:「我们的咖啡厅不是进驻那边的四楼吗?」
武藤点点头。不少餐厅与甜点店纷纷进驻西宫花园,其中一家名为「甜点宫殿」(Palais Doux)的复合式咖啡厅就是由西富百货公司投资设立的。
「甜点宫殿」与多家西点店签约,商品柜里陈列的都是甜点师傅们的得意之作。也因为集合多家名店商品,所以商品种类丰富是「甜点宫殿」的一大特色。店内空间十分宽敞,与其说是咖啡厅,更像小型餐厅。每年都由西富百货公司芦屋分店企画部负责在这里举办各种活动。
鹰冈部长喝了一大口啤酒后继续说:「他们啊,想利用那里办一场甜点嘉年华。」
「可是甜点宫殿没有百货公司的活动会场那么大。」
「只要企画内容够强,场地不是问题啦!那里本来就是为了这种企画而设计的,适合举办小型活动。」
「这是绪方小姐的提案吗?」
「没错。本来是想她能兼顾办活动和厂商沟通就太好了。问题出在活动时间很紧,能力再强也分身乏术。」
「我觉得由绪方小姐主导,我来从旁协助,这样比较有效率。」
「但她非常希望这次由你负责!」
「要我负责让女性客人满意的企画案,会不会有点太……」
「最近不是流行什么『甜食男』吗?往这方面发想也不错啊!比如男人可以轻松带女友一起享用甜食之类的主题。」
鹰冈部长看到武藤面有难色,微笑着说:「我知道你很讨厌甜食啦!」
「既然如此——」
「可是呢,只要待在企画部就会遇到各式各样工作,难不成你遇到『自己讨厌吃的东西』或是『对这方面没兴趣』的工作就要打退堂鼓?这样的工作者很失格耶!」
「其他的我都愿意做,唯独对甜点实在是……」
「这样好了。你可以请教绪方小姐,但企画案必须自己写。我丑话先说在前面,要是你随便交差了事,我可不会放过你哦!这案子一定要赚钱,知道吗?交给你了。」
话已至此,推也推不掉。武藤食不知味地吃完饭后,和鹰冈部长道别。
在回家的电车上,武藤不停思考各种对策——都是些跟企画案无关的。例如怎样才能不用接触到甜点、让绪方代劳的方法等,他绞尽脑汁地思考怎样躲掉甜点。
——请她享用名店的甜点,然后趁她心情大好时顺势提议,应该是最好的方法吧?
「不行,这招肯定行不通。」武藤摇摇头。
其实,按照进公司的时间来说,绪方丽子算是武藤的后辈。跟武藤不同的是,
她一开始就被分派到企画部,所以虽然小武藤两岁,企画经验却比他多。
绪方丽子是个肤色白皙、一头短发、很适合戴胭脂色金属框眼镜的可爱女人。
「我超爱甜点,吃一整天也不会腻!」比起她对甜点的可爱发言,在工作上,她可是超严格的。
武藤曾经在一场企画会议上,目击丽子义正辞严地驳倒男同事的情景。那位男同事语带讪笑地批评丽子对于甜点太严苛,只见丽子骤然变脸,怒喝「别小看甜点和女客人!」然后展开一场激辩。
如果丽子只是发发牢骚,别人也好缓颊说:「没事啦!绪方小姐,冷静一点。」或是「其实他也没什么恶意。」之类的。
但那次的情形可没有那么轻松,因为丽子是冷静地和对方反复辩论,甚至到了穷追猛打的地步。她具体列举各项资料,质问对方到底了不了解客层,逼得对方逃出会议室才罢休。
「要是自己被说成那样,恐怕也会受不了。」武藤一想到这里,不由得发抖。
但换个角度想,正因为丽子是这种个性……「如果自己有理,就有可能说服她,也能让她心甘情愿拔刀相助,不是吗?」武藤心想。
隔天,在西富百货公司芦屋分店的会议上,武藤正式被指派为「甜点宫殿」甜点嘉年华的负责人,鹰冈部长下令在下次开会前提交企画大纲。
会议结束之后,武藤立刻拦住绪方丽子。虽然两人平常在工作上有交流,但从没私下小酌什么的。也许是因为亲眼目睹了那场激战的关系,所以武藤没告诉过丽子自己讨厌甜食。
没想到武藤一说出口,丽子却一副「我早就知道了」的模样。
「八成是从鹰冈部长那里听来的吧。」武藤心想。
丽子那双藏在镜片后头的眼睛露出兴致盎然的眼神,微笑着说:「我听鹰冈部长说了。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尽管说,我会在能力范围内尽量协助的。」
「谢谢,还请你多多指教。方便一起吃顿饭聊聊吗?」
「现在吗?」
「嗯,不方便的话,改天也行。」
「我随时都OK。」
「那就打铁趁热吧。」
武藤招待丽子到JR元町车站附近一家法国餐厅,这家餐厅的套餐跟怀石料理一样,前菜到甜点的分量不多,却都很精致可口。可惜靠窗位置都已经有人坐了,幸好餐厅后方还有不会被打扰到的座位。
虽然分量不多,但料理里有许多奶油和酱汁,吃起来很有饱足感。每次一上菜,丽子就兴奋地嚷着好吃。吃完主餐,肚子其实已经很撑了。
「武藤先生,这家餐厅的料理很不错呢!」
「想吃点好料的时候,来这里就对了。虽然是法国餐厅,一个人来也能轻松用餐。」
甜点则是任选两种蛋糕搭配冰淇淋或果冻。一共有六款蛋糕、三种冰淇淋、三样不同口味的果冻,怎么选都行。
「我喝咖啡就行了。」武藤说。「我的甜点就让给绪方小姐罗!」
「咦?真的吗?」
「反正套餐本来就有含甜点,你就选自己爱吃的吧!」
丽子喜孜孜地多挑了一分蛋糕搭配冰淇淋的组合。等服务人员送来后,武藤将甜点挪到丽子面前。
点心盘上放着武藤根本叫不出名字的蛋糕,因为其中一款是深咖啡色,所以连讨厌甜食的武藤也猜得出应该是巧克力做的。另一款则是烘烤成浅咖啡色,搭配的冰淇淋是暗紫红色。武藤想像不出到底什么水果能做出这样的颜色,反正他不感兴趣也不想碰。
「武藤先生,真的不吃吗?」丽子又问了一次。「像这样的店做出来的甜点味道应该很优雅,不会太甜。」
「我来过好几次,从来没吃过甜点。我有跟店里的人打过招呼,所以他们都知道我不碰甜食。」
「主厨真可怜!」
「为什么?我还是照付套餐的钱啊!」
「我不是指钱的部分……套餐的甜点也是一道料理,主厨会挑选适合的甜点来调和整体口味,所以跳过最后这一道,实在有点说不过去呢!」
「咖啡加点糖喝,不就得了吗?应该也能达到调和口味的效果吧?」
「完全不一样,因为甜点不只是有甜味的食物。」
丽子看向原本是武藤那一分的甜点。「比如这样的组合,虽然是一般的巧克力蛋糕,但巧克力的美味绝对不是只有甜味,而是融合苦味、酸味和油脂的味道,再加入砂糖产生的美味。」
「酸味?巧克力也有酸味?」
「原料之一的可可豆依照产地和农地的状况不同,味道也会不一样,这是影响酸味的因素,烘焙方式则会决定苦味的程度。所以,专业巧克力师傅吃一口巧克力,就能分辨出差别。」
「哦……」
「所以,在蛋糕中放入巧克力时,会因为蛋糕使用的水果是酸还是甜而不同,必须先考量巧克力本身的酸味与苦味,再融合水果的味道。像这款没有用水果制作的蛋糕,会直接突显巧克力的特色,所以必须思考要用哪一种蛋、面粉和牛奶来制作面团。」
「是喔。只不过是一小块蛋糕也那么费工。」
「用『只不过』这种字眼来形容,不太好吧。武藤先生今后的工作,可是跟这个『只不过』大大有关喔!」
「关于这件事……」武藤抛出正题。「你看也知道我完全不懂甜点。虽然被指派做甜点企画,但我真的不知从哪里下手。当然我也可以仿照之前的企画案,稍微改一下就行了,但是部长交代一定要有新意。」
「『甜点宫殿』是一家才开业两年的店,如果当作一般的分店来企画,确实了无新意。」
「老实说,我连找哪些店、哪种甜点来参加活动都搞不清楚,所以要是能从绪
方小姐这里得到一些最新情报,可真是帮了大忙!只要照着这些情报来拟企画案,
应该连我这种甜食白痴也可以万无一失吧。」
丽子皱眉。「这样就不算武藤先生执行的啦!」
「虽然部长说我不能凭着个人喜好来工作,但我就是对甜食没辄。不论北海道物产特展,还是深海鱼特卖活动,我都能发想出非常棒的企画。如果是食物以外的东西,那就更简单了。不管是珠宝、和服或高级女性内衣,我都很有自信做好。只有对甜食没办法,不论蛋糕或温泉馒头之类的甜点都不行。」
「我觉得很不可思议……」
「什么?」
「武藤先生到底是讨厌甜点哪一点呢?」
「……我觉得甜食很难吃,非常、非常难吃。」武藤伸手阻挡急于回话的丽子。
「我不想跟你辩。这只是我个人的主观感受。绪方小姐应该很清楚,味觉是非常主观的事。」
「是没错啦!」
「就像要讨厌海胆与咸鲑鱼子的家伙,认同海鲜丼好吃是很困难的事。也就是说,即便是同样的食材,只要烹调方法不一样就不想吃。像刚才吃的牛排,要是上头淋了便宜的番茄酱,就算肉质再怎么美味,也会让人食欲大减吧?」
「是啊!」
「就算绪方小姐再怎么喜欢甜食,也不会想吃用巧克力烹煮的鱼料理吧?」
「这个嘛……如果是用巧克力烹调的白肉鱼就会想吃……」
「啊?」
「巧克力也可以用来做料理!也有用巧克力烹调嫩牛和鸡肉类的料理,超好吃的呢!」
见武藤诧异地说不出话来。「先不聊这个了。」丽子说。「我懂你说的海鲜丼理论。武藤先生如果真的那么讨厌甜点,指名由你负责这项企画确实强人所难。」
「就是啊!虽然是工作,但要我立刻就接受甜点,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务。」
「但我说过,我很乐意协助你,毕竟挑选店家是这次企画的核心……」
「所以我一定要表明自己的难处,当然也会尽全力做好。关于甜点的卖相、价格等,我都会努力研究检讨。对了,那个东西叫什么啊?就是电视上常出现,像是巨型雕塑作品的甜点……」
「你是指造型甜点吗?」
「对!那种东西我还评比得出好坏,什么样的造型比较符合会场气氛,怎么设计看起来比较华丽,但味道就没办法了。我没办法评断最重要的部分。」
武藤早就有被丽子反驳的心理准备,所以只是静静地观察她的反应。丽子会遵从上司的指示,还是接受初次担任承办人的哭诉?这问题其实没什么好犹豫的,因为上班族只有乖乖听令的分。但既然他都自己承认了,丽子肯定会藉机说他一顿吧。
没想到……丽子什么也没说。
丽子没理由不插手「甜点宫殿」的甜点企画案,如果她真的酷爱甜点而且她对自己的工作能力很有自信,不可能不出手帮忙为这件事伤透脑筋的人。因为,人类的优秀程度,大多与自尊心有关。
丽子是那种会视对方情况来采取对应行动的人,不会一下子就栽进去。
要是交出以丽子意见为主的企画,肯定会被鹰冈部长当场驳回吧。万一弄个不好,今后他就别想碰其他企画了。绝不能犯这样的错。
丽子迟迟未下结论,只是默默地吃着甜点。
圆筒型容器里有红色、粉红与白色等三层颜色。丽子舀了一口,感动莫名地叹气。「啊,这个实在太美味了……」
武藤苦笑地说:「那是什么啊?」
「草莓慕斯,软绵的口感与鲜奶油,真的好吃到不行……」
「看你好像吃得很开心呢!」
「甜点就是让人心情愉快的东西啊!武藤先生小时候应该也喜欢甜点吧?」
「没有,我从小就不吃甜食。」
「因为过敏吗?」
「只是单纯地讨厌甜食。」
「可是小时候妈妈不是都会做布丁、松饼之类吗?那你的点心时间都是吃什么呢?」
「不太记得了。」
「和果子如何?像馒头(馒头:这里是指温泉馒头之类的点心。)、三笠(三笠:关西方面称为「铜锣烧」。)、蜂蜜蛋糕之类的。」
「没办法,我都不喜欢,尤其讨厌糯米皮红豆馅点心入口时那种黏黏的感觉。」
「看来你很讨厌做工扎实的甜点呢!可惜这里的甜点那么好吃。」
面对丽子尝一口看看的提议,武藤摇摇头。「不好意思,我真的不敢吃。」
「是喔……那我就不客气了。」
丽子边大啖甜点,边介绍每一款甜点。草莓、芒果、西洋梨、黑醋栗、起司、巧克力……如何使用每一种素材,调制出什么样的味道,以及向顾客推销的要点等。
在被迫听课之下,武藤发现甜点也有所谓的要点。它跟料理一样,如果有绝妙的组合,就能催生无敌的美味。但也有绝对不能兜在一起的组合,就像京料理绝对不会使用猪排酱一样,甜点也有如何做得好吃的要诀。
武藤明白个中道理,也知道他如果不亲自吃一口,还是很难向客人推销。所以就算丽子说明得再仔细,武藤也没办法只靠知识来挑选甜点,
丽子提议:「还是要吃一下比较好吧。就算只是一小口也没关系,这是挑选店家时一定要做的功课。」
「嗯……」
「武藤先生讨厌水果吗?」
「不会特别想吃,但至少比甜点来得容易接受。」
「既然如此,从水果塔开始尝试,如何?」
「蛋糕上的水果是用砂糖煮过吧?我不喜欢。」
「也有使用新鲜水果做成的水果塔啊!要是讨厌塔体的话,只要吃一小口就可以了——」
「这样也尝不出甜点的美味吧。」
「慢慢就会习惯罗!不是一定要吃光,才分得出好不好吃。」
所以他还是得吃甜食吗?丽子瞧见武藤不太情愿的样子,又补了一句:「要是武藤先生肯多少尝一点,我一定会尽全力帮忙,但不能让鹰冈部长知道就是了……」
「嗯,这部分我一定会小心处理。」
看丽子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武藤忍不住在心里大叫:「成功了!只差临门一脚。」
「我向你保证,要是遇到敢吃的东西,我一定会吃的。你说得对,也许从水果类的甜点着手比较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
两人隔天就开始挑选店家。虽然「甜点宫殿」与多家店签订长期合作契约,但为了配合活动,还是必须陈列其他店家的人气商品。
活动时间为期一个月,相较于购物中心的活动只能在黄金周举行,在「甜点宫殿」举办的活动时间可以拉长一点,所以事前必须进行各种沙盘演练。
武藤虽然答应亲自吃一些,但看到丽子拣选的店家名单时,还是不禁哑然。店家的名单有整整两大张之多。
「不会吧?要试吃这么多家?!」丽子瞅着一脸铁青的武藤,微笑说道:
「当然罗!」
「我没办法啦!」
「反正武藤先生只要吃一小口就行了,很轻松啦!我会负责确认各家店的推荐商品。」
「这样吃不会胖吗……?」
「放心,我会一边控制卡路里一边试吃。」
武藤光看名单就觉得头晕,各款甜点前的小名牌上,写的全是一些他看不懂的商品名。
对武藤来说,这项任务有如耶稣背负着沉重的苦难,被绑在十字架上——既甘又苦的「甜点之路」就此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