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彩灯笼装点黑暗,多如繁星。我伴皇上行至京城大道。
「危芳仪娘娘将诞下皇子殿下,还是公主殿下呢?」
舌太监面色憔悴,向我发问。
「肯定是皇子殿下。我们女主人定是生男。虽说我也没根据。」
色内监自信满满道。
因皇上微服出行,我们未着宦官官服,而是豪商随从打扮。
「无论生皇子殿下还是公主殿下,都不会改变皇上对娘娘的宠爱。」
我微笑道,望向皇上与危芳仪。
二人扮作豪商与千金,杂在百姓中放天灯。前不久,刚得知危芳仪有孕。皇上挂虑危芳仪,常疼惜般于她耳畔细语。
(皇上想必深爱危芳仪娘娘吧。)
我不知为何,有此确信。危夕丽将成绍景帝最初亦是最后之宠妃。
后宫之中,无数爱恋屏息。人人可动情,但并非人人之情,均可开花结果。正因如此,相互理解才是无可替代的幸福。
即便这无上幸福,不过一枕黄粱。
(看着皇上与危芳仪娘娘,我便想起你。)
我念及亡妻。妻为跟随普宁妃之女官。
我们曾两情相悦。结下夫妻之契,誓愿相守共白头。
但约定化作泡影。愧于自己未能搭救普宁妃,妻自绝性命。发现妻之亡骸时,我仿若气绝。心爱之妻已去,我怎能独活于世,便自暴自弃。寻死也并非一次两次。
但我仍活着。胸怀妻之记忆。
(与你相识,亦是观灯时。)
怀念之感灼烧胸膛,渗入天灯,天灯寻夜空而上。
生与死。邂逅与别离。幸与不幸。现世万物,黑白共生。虽无意违抗天定之律,但有人心者,必难舍希冀。
愿今夜,新相逢恋人之蜜月,天长地久。
愿其与心爱之人,永无阴阳相隔,尽享天年。
那是我未能实现的梦。是寄于来世的凄切之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