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话 我知道宫城并不美味了

翻译 陈泽威

校对 人活着就是为了百合 壹人弗如 浮生

「我回来了。」

我回家时例行公事般,对客厅说道。我虽然听到亮光的客厅里有说有笑的,却没人回应我。平时他们对我爱答不理太正常了,我也没法抱怨什么。

再者,今天如果突然对我说「欢迎回家」什么的我也为难,不回应我才好。这样才自然。

我在宫城家吃过了不是很健康的便当,肚子也还不饿。没理由去客厅的我,去了自己房间。

在只放着几件必需家具的房间里,我换下制服。作业也在宫城家做了,今天已经没事可做了。我从包里掏出钱包,抽出宫城给的五千元。然后,我将五千元塞进积少成多的存钱罐。

里面有多少钱呢?

宫城每周一俩次,一次给我五千元。虽然记不清里面有多少张五千元了,这份关系从去年七月起持续到现在,也该攒了不少钱吧。

我没必要特意打碎去确认,她的钱无论攒了多少我都不打算花。不过,倒是挺好奇我和宫城处了多久了。

摇了下存钱罐,就嘎吱嘎吱地响了。

这大概,是以前五百元硬币的声响吧,我也不知之前到底存了多久。

我把存钱罐放回柜子上。

宫城随便命令下就付我五千元。

每次都给我,高中生本不能轻易拿出的重金。虽然她说过自己不缺钱,但一想到存钱罐里大把的五千钞票,我就有点如坐针毡。要是命令的内容和价格相称合理的话,我收下五千元就不会多想。

这么一想,今天,宫城将笔插入我嘴里让我摆臭脸的这种命令值五千元还差不多。

那时的宫城,是今天乐得最开心的一次。

不过,真要给我五千让我干那种事,我也不乐意。说她「宫城真特么变态呢」 也丝毫不为过,但她也没变态到让我讨厌的地步。

与其干这种事,干脆让我像狗一样顺从算了。

居然想看人家臭脸,只能说宫城病得不轻。

「她到底在想什么呢?」

我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解开秀发,手机微信传来消息。一看屏幕,是羽美奈发的,写着「追剧了吗?」。

话说,今天是羽美奈最爱的偶像剧的日子。

打开电视时偶像剧已经结束了,我回复道【刚刚洗澡去了,等下看回放】。

然后开始看起偶像剧,就算跳过广告也要被迫坐牢五十分钟。

不用想也知道多麻烦。

被迫坐牢看的是恋爱偶像剧,虽然我并不讨厌这类型,但只是不喜欢羽美奈看的偶像剧剧情。虽然说不上是浪费时间,但与其看无聊偶像剧不如看点其他的。

我从没被宫城连着叫去过,明天放学大概和羽美奈她们出去玩吧。在闲得蛋疼的放学后,虽然不讨厌跟她们一起玩,但为了愉快相处要花不少功夫倒挺麻烦的。

明天出去玩,绝对会聊偶像剧。

「要是我没看的话,她怕不是又要闹脾气了。」

明明对象是宫城的话,就不用特意去追剧了。

我躺在床上,伸出手臂。

在房内灯光照明下,我盯着食指。

情人节宫城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消失了。

嘛,真留下痕迹了我也脑阔疼。

那天,毫不犹豫咬住我手指的宫城让我大吃一惊,但还好第二天没留下痕迹。

因为将我们关系暴露给大家就违反契约了。

留下牙印后万一被羽美奈问这问那的,那我们的约定就不攻自破。因此,可能她手下留情了吧。也可能是牙印本来就好的快,我从没被别人咬过,也不知道宫城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我轻抚牙印所在的地方。

并没什么感觉。

的确呢。

就咬在手指第二关节指根的附近

被宫城舔虽然很恶心。不过,被柔软无比的舌头爱抚的神经却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我不会也露出她那种表情了吧。

被我舔脚,咬脚时的表情。

我依稀还记得她那时的表情。

难不成我真露出那种表情了吗?

我微叹一口气,起身了。

还是看偶像剧吧。

我直接调成二倍速放缩短时间,然后按下了遥控开始键。

我不喜欢痛楚。

不喜欢被粗暴对待。

即便如此,但还是觉得在宫城房里比自己家里还舒心。

可能我中毒太深了吧。

我并没别的意思,我们互舔肌体后,我们间的距离可能也不对劲了。但是,我不打算做任何改变,也不会修正失控中的宫城吧。

我调高电视音量。

羽美奈喜欢的帅哥演员声音也更大了。

然后,我将心思放在了没什么意思的偶像剧上。

◇◇◇

我想交个男友。

要交个又帅,又专一的男友。

男友,男友,男友。

放学KTV包间里,羽美奈像个复读机似的不停说男友。

朋友脱单后她就成了这幅德行。一月末被男友甩掉的羽美奈变成了找男友机器。这种时候的羽美奈超麻烦。亏我特意看了无聊偶像剧,却在今天一点卵用没有。

「叶月这么受欢迎,真羡慕啊……」

羽美奈喊道我名字,我迎笑道。

受欢迎。

不管这话说得对不对,该回答什么从一开始就定好了。她在等我说「羽美奈才受欢迎呢」,哪怕她自身不会承认也不会否认。

女生就像蛋糕,奶油上面装饰各种各样的水果,但是,里面不一定像蛋糕那么甜。有时看上去秀色可餐的东西入嘴后,可能有毒。所以,尽量不得罪羽美奈地一边捧她,一边说我没那么受欢迎。

但是,闷闷不乐的羽美奈可不吃这套。

「情人节那天,叶月你中途不就走了嘛。约了去见谁对吧?帆田?佐佐木?难道说是陌生男人? 」

「我之前都说了,不是那样的。是被父母叫回去了。我有男友的话,肯定早跟羽美奈说了。」

因为情人节被宫城早早约走,第二天,羽美奈都怀疑我找男友去了。这误会本该老早就解除了,但她撒气撒到我头上老把我拖出去鞭尸。

羽美奈倒也不坏。

我失落时她也关心鼓励我。就是她人情绪波动较大。

因此,一直看她脸色挺累的。

KTV包间的四人,一个交了男友开心雀跃。另一个被羽美奈嘲讽整得没气了。这下子,只剩我一个人给羽美奈的臭脾气擦屁股了——

真特么麻烦——

要是这时,宫城能来个电话就好了。

我虽然也可以随便找个理由离开这里,但有个正经事更方便闪人。不过,宫城从未连续约过我,这点毫无例外。我没等来她的电话。

结果,被宫城约去时已经是下周了,那天晚餐也一起吃了些不健康的东西。后面去的那次吃得也不健康。宫城,一次都没让我给她做饭。

因此,今天看到约我的消息后,我去超市里,买好了鸡肉后,去了宫城家。

我想:

拿外卖便当,泡面,冷冻食品之类垃圾食品当晚饭真的好吗?

而且,我也想看看,在我违背她命令的刹那,她到底是个什么表情。没必要照顾想看我摆臭脸的宫城的心情。饭在自己家做,在她家做都差不多,我带着晚餐食材走进宫城她家。

「你去找茨木她们了吗?」

宫城给我五千元时,顺便打听了下我迟到的理由。

「今天不是的,这些,放冰箱里。」

我纳下五千元,将超市塑料袋塞给宫城。

「这啥啊?」

「炸鸡的食材。」

「为什么带这么多来?」

「等下做饭啊。」

「我又没下这种命令。」

宫城露出显而易见不爽的表情。

虽然我们约定过。

必须服从她的命令,但又没说不准在这儿做饭。因为没命令时都随我怎么来,我想,今天做个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宫城自己也清楚,所以没说过绝不能做饭之类的她只能不爽地眉头紧锁。

并不是我想故意惹她不爽,只是宫城盯着不听命令的我那不愉快的样子实在让人忍俊不禁。

「虽然你没命令过,但也是你一直请我吃饭的回礼。而且,我也想吃点正经东西。」

告诉出一个让她无法拒绝的理由,再次将超市袋子递给家主,宫城还是不收。

「你自己来吧。」

她冷淡地说道,宫城离开暖气开得热得要命的房间走向厨房。我脱下西服和外套,跟在她后面。我带着塑料袋走进厨房,打开大得离谱让人好奇家里几口人的冰箱,和外表相反的是里面空空如也几乎没放多少东西。

「冰箱几乎空空如也嘛。只剩果汁,太糟了吧?」

「不糟啊。」

她低声似乎在断言这样就好。

嘛,毕竟没法抱怨人家的冰箱呢。

我默默地将食材装入冰箱。超市袋子快搬空了,拿出估摸着家里肯定没买就买来的小麦粉对宫城说道。

「今天的命令是什么?」

「什么都行吧?」

「那等下说吧,要不先做炸鸡吧?」

「还没想好,随你便吧。」

宫城摆烂随便地说道,打算离开厨房。

「等等, 帮我切个东西。」

我从冰箱拿出卷心菜,递给宫城。

「让我来切?」

「除宫城以外,还有谁啊?」

「是仙台说要做的,全部自己搞嘛。」

「难不成,你不会切菜?」

我一边清洗砧板和菜刀一边问道,她低声小声说道。

「……切。」

她到底会切呢,还是不会切呢?

虽然不明所以,不过宫城已将卷心菜放在了砧板上。

我在她旁边,磨碎生姜加入酱油和酒。大蒜的话,我不是很喜欢就不放了。我将切好的鸡肉,放入调好的调味料中搅拌。

忽然有点好奇,往宫城旁边一瞟,她切包菜差点没切到自己手指,切得就是这么夸张,我秒懂菜刀给错人了。

「宫城,等一下。这也太危险了吧?」

「哪危险?」

「手呀,手!像猫手一样的切啊!」

「猫手是指什么?」

「以前,你料理课里没学吗?」

握住左手,压住要切的对象。

她应该学过的。不过,用指尖压卷心菜的宫城真恐怖。

「忘了。」

宫城说罢,便放下菜刀。 然后,与其说她在切条不如说在切片的洋白菜散在砧板上。

「这切法不对,卷心菜切不好反而会切到手的。你菜刀举得太高啦!」

说挥砍可能有点过头了,但菜刀确实举得太高了。

「仙台,旁边唠唠叨叨的好烦啊。」

「啊——受不了了。宫城,我来,你走开。」

只是看看我就毛骨悚然。

这样的话,全部让我自己来好了。但是,她死活不让开。

「说了我来,别管我。」

菜刀砍着卷心菜,整得砧板当当响。

不该让她来的。

无论我多后悔,都追悔莫及了。结果,我一边胆战心惊一边将调和好的小麦粉和土豆淀粉涂在鸡肉上

当。

当。

听上去完全不像在切菜的声音响了几次后,我听到宫城一小声娇吟。

「怎么了吗?」

她沉默不语。

「宫城?」

我看向她的手边,绿色的卷心菜混着红色的血迹。

「等下宫城。血,你流血了。切到手了,早点告诉我啊!」

我洗掉手上的面粉,抓住宫城的手腕。但宫城却用手接近流水的水龙头,关上了水龙头。

「切到手指了,这时舔舔不就好了吗?」

「你漫画看多了。舔也不能疗伤,洗干净贴个创可贴吧。」

「消毒呢?」

「消毒好像会让伤口愈合的更慢……话说,创可贴呢?没有的话,我去拿我的吧?」

伤口,看起来并不是很深。

但涓涓细血还是从食指间流出。

用水冲洗,贴上创可贴,然后把宫城赶出厨房。

明明这些都能轻而易举的做到的,但宫城偏偏给我使绊子。

「用舔来消毒吧。」

说罢,将被切的食指伸到我面前。

「都流血了,舔不能解决问题!」

「这是命令。」

「…你故意切的?」

「怎么可能啊。」

宫城将手指放在我面前,她命令是绝对的。

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她的玉指。

只是看看,铁锈味就仿佛在嘴里缭绕。

「仙台,快点舔。」

虽然我舔过自己的血,但未曾舔过别人血。

不是自己的血,和自己的血尝起来也一样吗?

我,很快就知道答案了。

将嘴唇放在染血的指边舔食的感想,出人意料。

无论是谁的血都难喝呢……

宫城的血和自己的血舔起来都是铁锈一样的味道。其实我也没舔过铁锈不知道对不对,但是的确难喝。难喝得像我不喜欢的汽水一样。

「给我多舔舔。」

她说着便紧压她玉指,她体内流出的液体滋润了我的朱唇。条件反射地闭上嘴。但是,宫城玉指撬开我合上的皓齿,插进了我嘴里。

舌头在手指爱抚下,尝到比刚刚更清楚的血味。

她是A, 还是B……

还是说其他血型呢?

虽然不知道她血型,但不管她什么血型我都不会喜欢舔。但是,她不在乎我情感似的,丝毫不打算抽出手指,伤口压紧舌头后血味更加浓郁了。

比以前舔自己血时更鲜明的血味,果然不好喝。

这种事,只对宫城做吧。

以后,找到了恋人,就算她切到手指我也绝不去舔了。就是这么难喝,也不卫生。这种事情,宫城是我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我咽下嘴里回味的血液。

别人体液通过喉咙流入胃里的感觉,不是很舒服。我抗议地用舌头狠狠抵住她伤口,宫城苦闷地娇喘了。

然后,铁锈般的液体又玷污了我的舌头,我喝下血液。

伤口血流不止。

因为我们也没在止血,这也当然。

血扩散在我嘴中,我身体仿佛被宫城渐渐侵蚀似的,让我身体发颤。

这样不好。

这命令不对劲。

被人命令就听话的人,虽然自己也不对劲。但我知道现在这么做不对。

一边想着,我一边狠狠咬了下伤口。

嘴里染满了血的味道。

明明不想喝的,宫城的血却流入了我喉咙。

「嘴巴,张开。」

宫城抑制着感情说道。

我不肯乖乖听话,她强行抽出她的玉指后,问道。

「人血好喝吗?」

嘴里,还留着血的味道。

比汽水还难喝,令人不快的液体仿佛沾满了我嘴里。

「吸血鬼可能觉得好喝吧,我是人类所以不好喝。」

「可以补铁哦。」

宫城不负责任地说笑着。

我,没有用人血来补铁的爱好。如果要我补身体的话,还不如让我吃不喜欢吃的猪肝呢。

——对哦!

宫城进入我体内的液体,会成为我身体一部分。

想想就愈发倒胃了。

「我借下杯子。」

我在她回复前就打开餐具柜。拿出平时喝汽水的杯子,加入半杯水。

咕咕。

我喝水用水冲干嘴里留下的血。

喝干杯子后一看宫城,还是血流不止。

「手,伸出来。」

她不打算听话。我抓住说不通的宫城手腕,冲洗她那被血弄脏的葱葱玉指。这次,她没有反抗,而是老实让我冲洗。

「我去拿创可贴,你在这等等。」

就算问宫城,反正他也不打算告诉我创可贴在哪。那么,还不如自己去拿快点。

我回到宫城房间,从包里取出疗伤的创可贴。穿着拖鞋啪嗒啪嗒地一路小跑去厨房,宫城正盯着自己伤口看。

「给。」

我递出拿来的创可贴。

「你不帮我贴吗?」

「你是让我来贴吗?」

她没回复,而是伸出手指。

这么宠她会把她宠坏的。

没错,变成宫城一样的废物。

都高中生了,还撒娇不会自己贴创可贴。

但是,这也是命令的一环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帮你贴吧。

「今天,饭煮了吗?」

我一边把虽然实用但不够可爱的创可贴的垃圾扔进垃圾桶,一边问宫城。

「煮了。」

「那,你就坐那边去吧。」

「那卷心菜呢?」

「我自己来切好了。」

我不是很急,切菜之类的急也没用,万一又切到手指就麻烦了。

我将宫城赶出厨房,开始切菜炸鸡。

我随意地拿出盘子,盛上菜。

把饭菜同盘子一起放在桌上。坐在她身边异口同声地说道「我开动了」,然后旁边的宫城闷闷不乐地尝了尝炸鸡。

一口,两口。

她面不改色。

「不好吃吗?」

我问道,她没马上作答。

「好吃。」

能夸我做的好吃挺开心的。

但是,第一次见好吃却吃得这么不开心的人。

「仙台。」

「嗯?」

「你为什么这么对我啊?」

「刚刚也说了,是晚饭的回礼。」

「别再这么做了。」

方才说好吃的宫城的声音却冷冰冰的。

「讨厌炸鸡?」

「谈不上喜不喜欢,别做了就行。」

学校里的宫城,不是那种将负面情绪形于色的人。时不时看见她和朋友有说有笑的。和我说话时截然不同。是因为在自家房子里不一样吗?和我一起的宫城看起来不知所措的。

但是,她似乎没有敞开心扉。

去琢磨脑子里不知道琢磨什么的人的想法,想想就累。而且,脸色只看羽美奈的就够受的了。

「宫城,你不会做饭吗?」

我换个话题,打算改变闹僵的气氛。

「不会做饭也没事。」

「要不,我教你做吧?」

「我不做饭,不用了。」

「是吗……」

也是。

我想她也会这么说。

我也不想强行教她所以就此打住话题,尝了尝鸡块。

自认为还不错。

宫城默默无言地,将桌上晚饭纳入自己胃里。吃饭的时间远比做饭的时间短,回到宫城房里后,她又讨厌地命令我朗读小说。我就滔滔不绝地读着长篇文章。

过了几十分钟。

当然,没有读完。包括晚餐差不多在宫城家呆了三小时后,我离开公寓。

后面几天虽然被宫城约去了,但她却没让我做饭,我就也没做饭。不过,还是一起吃饭了。白色情人节的晚餐虽然也是一起吃的,她却没送我巧克力。

今天也被宫城约去,一起消磨时间后,回到不欢迎自己的家里,将五千元放入存钱罐。

我到底,对宫城期待个啥呢?

拿起柜子上的存钱罐,不轻也不重。

◇◇◇

今天暖气的温度,设定得比冬天低。

即便如此,宫城房里还是很热。

明天过后就是春假了,严格来说现在应该是春季了,这么想暖气温度再低点也合理。但是,宫城连制服都不脱地读着漫画。

她也太怕冷了吧!

室温刚刚好的房间里有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只能有个人妥协了。正常来说应该优待身为客人的我,但我又不客人,所以无论何时都要优先宫城的喜好。

不过也没关系。

但是,脱掉制服的我已经没东西可脱了。解开衬衫上的一枚纽扣。我下床去拿汽水。桌上放着一袋爆米花。

平常明明都只放汽水的,今天真稀奇。

喝着不喜欢的汽水,又松了一枚纽扣。然后,从爆米花袋中拿出两颗爆米花放进嘴里。

「春假,你打算去哪玩?」

我坐在看着漫画的宫城的身旁问道,她没有作答。

我来这里时,她就闷闷不乐的。不如说,最近一直闷闷不乐。更准确来讲,从做炸鸡那天起就闷闷不乐了。

原因要是那天的那事的话,那她心胸也太狭隘了吧。

我拿起宫城在看的漫画,封面画的是个持剑的男人,翻了几页后,听到旁边冰冷的声音。

「那仙台打算干嘛?」

「嗯——,跟羽美奈她们出去玩,然后补课。」

「寒假没去补课吗?」

「去了啊。」

四月份就高三了,就成应考生了。

我未来的路已经定好了

那就是追上优秀的姐姐。

不过,这对我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大我两岁的姐姐,去了高材生去的名牌大学。在爹妈的逼迫下,我为了考上和她一样的大学,如今不得不去补习班补课。我真想就此躺平摆烂不干了,但长假不去补课怕不是要被踢出家门。

「仙台,可真喜欢学习啊。」

「也没那么喜欢。」

不知道宫城眼里是怎么看待我的,但我说的也是事实。我以前还挺喜欢学习的,但成为父母比较姐姐用的道具后就不那么喜欢了。

「宫城不去哪转转吗?」

「我要和朋友去。」

「宇都宫?」

我念道一个一直和她一起同班同学的名字。

她比宫城长的头发在脑后扎成一束,是个正经人。和宫城一样不起眼地被埋没在同学中。不是书店和宫城相逢后,来这个房间,我可能一辈子不会喊她名字吧。

「没错。」

宫城短短地答道,从我这拿走漫画,然后,打开半分钟前读过的地方。

对话结束。

不必多说,一看宫城将脸埋在漫画里我就懂了。无所事事的我,继续吃着爆米花。

要么吃黄油的,要么吃甜的。

爆米花要吃就这两种味道,但是这房里只有咸味的。宫城她还真是具有宫城风格呢,无法满足我。当我打发时间地又抓起一个爆米花时,宫城抓住了我的手腕。

「怎么啦?」

「我来喂你。」

开始了。

就算不说命令,看到笑容满面的宫城就知道命令游戏开始了,但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宫城抓住爆米花袋,哗啦啦地撒在她手掌上。

「好,过来吧。」

她说着,便将盛满爆米花的左手放在我面前。

不知为何……

不知为何我觉得她会对我做点什么。但是,这想法已经从脑海消散了,我抓起她手里的爆米花,放进嘴里。

「别用手,像狗一样地吃。」

在我咀嚼嘴里东西前,她一清二楚地命令道。

果然……如此呢。

难怪会有平常没有的零食呢。你还不如让我像狗一样顺从算了,虽然真让我像狗一样我也不好受就是了。不过命令就是命令,我老实地听命了。

我面向她的方向,脸贴近她的手掌用唇刁起爆米花。

不用手一点点地啃。

慢慢吃进嘴里。

吃着她手掌的爆米花,其实与其说像狗不如说像鸽子一样。这么做有意思吗?我抬起头,宫城的表情难以言喻。

「全部吃掉。」

她催促似的,扯着我的刘海。

看样子,她不打算停手这无聊的命令。

我像吃面包屑的鸽子一样,啄着她的手掌。她时不时抚摸我的脑袋,仿佛在告诉我,你不是鸽子你是条狗。虽然我觉得这也太傻逼了,但还是将爆米花吃得一干二净。

最后还舔了舔她手心。

宫城娇躯一震,收回自己手掌。

宫城说过了,让我像狗一样。

我抓起她打算撤退的手掌,再次用舌头狠狠舔手。从指根一直缓缓舔到的手心,全都是爆米花一样的味道。

「下次买甜爆米花吧。」

如她所愿像狗一样舔食她手掌后,我要求道。

「没有下次了。」

宫城从餐巾纸箱内抽出两张白纸,擦了擦手掌。将纸巾揉成一团,扔到垃圾桶内。然后,她毫无征兆地抓起我的领带。

我做好被戏弄的准备后,她行云流水地解开我领带,毫不犹豫地扒开我衬衫的纽扣时,我情不自禁地推开她的手。

「等等,这违规了吧。我,没打算和宫城成为那种关系呢。」

衬衫被解得只剩俩枚纽扣,因为宫城的锅,我已经胸口大开。虽然被看看也不会少块肉,但我们不是能解开衣服纽扣的那种关系。

「我只是帮你松松领带而已,就那种关系的。你想多了吧?」

宫城用没有半点非分之想的正人君子语气说道。但是,对被松开领带外加纽扣的我来说,很难不去怀疑。

「那么,你打算干嘛?」

我问题的回应,比我预想还来的粗暴。

宫城扒开我扎好的头发,粗鲁地按住我的肩。

她似乎丝毫不手下留情。

咬我手指时那次也是,咬得出奇得用力。

如今,我被她强硬地压倒在地上。

「好疼!」

床上还好,因为被按到在没有坐垫的地板上,我手腕和背后被压地生疼。然后,宫城乘骑位的姿势让我动弹不得。

「果然,想干那种事嘛……」

我试着婉拒她。

「不是的。」

看着声音冷若冰霜的宫城,她表情没有半分情欲,也没醉眼迷离。

那么,我到底要被干什么呢?

义正言辞,面色镇定的宫城,将手伸向桌子。

唉??

宫城将手里拿起爆米花袋子——

下个瞬间,爆米花一股脑倒在我头上。

「喂,宫城!」

我脸上,头发上,衬衣上,全沾满了爆米花。

我草,我草,我草。

「开什么玩笑!」

我抓住宫城领带。

我头发,是花时间精心打扮过的。护理精油用的也不便宜,吹风机用的也是高级货。

如果,掉头上的只是爆米花就还好。但是,那些细粉和残渣却万万不可。和头发混合在一起简直日了狗,我火冒三丈。

「没开玩笑。我只是,想多喂你吃点爆米花而已。」

她面不改色,宫城将散落一身的爆米花一个个地塞进我嘴里。像是在泄愤似的。我愤怒地将塞进嘴里爆米花咬碎,宫城从桌上拿起玻璃杯。

「….什么鬼?」

她将汽水在我头顶摇了摇。

宫城浅浅一笑。

将汽水倾倒而出,我情不自禁松开她的领带闭上眼,用手遮住脸。被倾盆大雨淋湿似的。睁眼一看,杯子已经空了。

「太过分了吧,你!」

我自然地低声说道。

「原来仙台也会生气啊?」

我也是人。

平常不生气,只是因为我在忍。

「不生气才离谱吧,这种事!」

「我已经手下留情了。」

「哪有?」

「你制服也好,领带也好,裙子也好,全都没事呢。衬衣简单洗下就好。而且明天就放春假了没关系吧?」

「….你从一开始就打算好了?」

宫城沉吟不语,站起身来。

被解放后的我也起身,扇掉身上的爆米花。

确实,淋湿的只有衬衫。但是,撒人一身爆米花,还泼人汽水也不对吧!别说抱怨一句,不抱怨一百句我都不解气!但是,我开口前她就扔来了毛巾和一件长袖衫。

「穿这个吧,送你了。不必还了。」

说罢,她便离开房间。

失去抱怨对象的我,脱下衬衫用毛巾擦擦被汽水淋湿的手和头发。 看看扔来的衣服,是件比宫城大点跟我尺寸差不多的衣服。

不想穿。

一回想下宫城干的好事,就不想穿了,但又不能再穿湿的衣服。无可奈何穿上宫城的衣服后,门开了。

「我送你走吧。」

擅自赶我回家的宫城,拿着装着湿衬衫的袋子说道。

这种时候还要彬彬有礼的送我走,不得不怀疑她的精神状态。但是,她从一开始就是个怪人。因为她和同班同学玩命令游戏时起就已经不对劲了,我还以为她就是这种人就接受了她。

反正,就算我抱怨,她也会说我就想这么干吧,不见得会改善。

不对,不是改善不改善的问题。

命令的人和被命令的人。

因为有五千元维系的缘故,但这天终究还是到来了。这么一想倒也能接受了。但是,我还是无法释然。

「仙台同学。」

她催促我似的说道,我穿好衬衣。然后,俩人习以为常地走出家门进电梯,走向出口。

「拜拜。」

在我开口说再见前,她就早早地说道,然后转身走了。

「这衣服,我会还你的。」

我对着她背影喊道。

衬衣被她搞脏了。即便如此,我也不想收下她送我的衣服。该还的必须还。

明天就是春假了,下次见宫城就是四月了。

我仰望星空,天上挂着几颗孤星。

三月还算风和日暖。

将天上星星连成线,就能看到星座了。

要是无事发生的话,今晚还真不错。

但是,一想到今天发生的事,今晚就糟透了。

然后,回到家后,桌上还放着练习题。那个既不是暑假作业也不是寒假作业,是四月起到考试结束为止不得不去的长期补课班的作业,我郁郁不乐。

真不想去啊。

我叹了一大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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