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一话 命令的人是我而不是仙台

网译版

翻译 陈泽威

校对 醉生梦死 人活着就是为了百合 浮生

高三后的第一次期中考试惨不忍睹。

我虽然讨厌读书,但考试前我都会翻一番课本,背一下公式、年号之类的。不过,既没让我记住,也没起任何作用。

拜其所赐,本来就不好不坏的成绩更糟糕了。

都怪仙台。

因为考试前那件事,我的一切都乱七八糟了。

我背靠床坐在地上,轻叹着。

六月后换上夏季校服,穿得更轻薄的仙台淡定地坐在我身边看着杂志。

她的位置应该在床上才对。

我不清楚是不是接吻过的缘故,她表现得似乎更加随性了。

我看了看完全读不进去的漫画,很快又将其合上。我瞄了眼仙台在看的杂志,她又翻了一页。杂志封面上写着些类似“怎么打扮更可爱”,“怎样提升好感度”之类的轻浮内容,跟仙台那天在书店里忘带钱包时买的杂志是差不多的类型。

仙台面不改色地又翻了一页。

【据说只有第一次会难为情哦。】

仙台曾这么对我说过,但即使五月我们接吻之后,再约她来时,她看似也丝毫不难为情。

搞不懂。

接吻过后,我更加搞不懂并非朋友的仙台了。

我将漫画放回书架,拿起一本新书。

——要是没约她来就好了。

今天也没什么烦心事,但还是把仙台约来家里了。

我花五千元,买下课后的她。

至今都是这么过来的,今天也是如此。

为了不让她觉得“我会因为接吻就不想约她来了”,我特意想摆出风轻云淡的表情来见她,但其实我已经开始后悔了。

五月发生的事一直影响着六月的我。

可是,她却和接吻前一样,一如既往地解开衬衫和两枚纽扣,并松开了领带。

“宫城爱看这种杂志吗?”

快速翻着不知道有没有在看的书的仙台抬起头,向我问道。

“不爱看。”

“你一直盯着这里看,还以为你喜欢呢。”

“我才没看呢,我对这种杂志没兴趣。”

听她那轻飘飘的口吻,就知道她在开玩笑了,我对此平淡地回答道。

“我也不怎么爱看。”

“那你为什么非要买这个看啊?”

“没错,我就是非要买不爱看的杂志。”

仙台乏味地说罢,便合上杂志。

虽然知道了她不喜欢看这种杂志,但我还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去买。不过,这点倒是能从她跟朋友的关系来推测。

封面上写的标语,全是茨木喜欢的。

八面玲珑也挺不容易呢。

如果她在我面前发挥她那八面玲珑的一面,那我们就能相处得更舒服点。但这房里不需要那种仙台,要是她是那种仙台的话,那我也不会一直约她来家里了。

“对啦,宫城。你考得怎么样?”

仙台一边喝着麦茶,一边问我。

我不想说我考得稀烂。

她可能会去深究我考得这么差的理由,所以我绝对不会说的。

“一般般。仙台呢?”

“我也一般般。告诉我你的平均分吧,成绩单出来了对吧”

成绩单确实出来了,但期中成绩单惨不忍睹,我不想回忆此事了。

“凭什么我非得告诉你不可啊。想听的话,先报下自己分数吧。”

“好吧,帮我拿下包吧。成绩单就在里面,你自己看看吧。”

说着,仙台碰了下我手腕。

因为衣服已换成了夏服,衬衫也从长袖变成短袖的了,所以我和她手之间没布料间隔,她的体温透过肌肤传来。包就在我附近,她的手,让我僵住了。

真是胡来。

我轻叹一口气,推开仙台的手。

“不用看,我也知道你考得很好。”

“不算很好,一般般啦。”

“学霸的一般般,对我来说就是考得不错。”

“没那回事,帮我拿一下包吧。”

仙台轻轻拍了下我手腕。

也许,分数怎样对她无所谓吧。

因为我说不想看,她才抱着找乐子的心态故意要给我看的。

她老是干这种事情。

我夺走仙台膝盖上的杂志,抛向了她的书包。

“给我捡回来。”

我看着仙台,冷冰冰地说道。

拿包就顺便把杂志也捡回来吧。

“是是是,命令对吧。”

“是”只说一次,无论说了多少遍仙台就是不听。她“嘿咻”地站了起来,捡回了杂志。我还以为她要递给我,结果她又坐回原处翻了几页后,给我看了波浪卷发型的女生。

“你看看这发型。”

虽然展示的发型挺可爱,但跟我不搭。

“我帮你整头发吧?”

她伸过来的手唤醒了我的回忆。

接吻之前,她曾用手……

温柔体贴地抚弄过我头发。

然后抚摸我脸颊——

“不用了。”

我避开她那只唤醒我记忆的手,在她摸到我头发前,我赶忙说道。

“跟你很搭的。”

“跟搭不搭没关系。”

我不清楚她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今天的仙台比平时更亲近了。

一般这种时候,她都会使坏。

接吻时也是这样。

故意诱导我下命令。

我想我既没被她讨厌,也没被她捉弄,但我不清楚为什么仙台一直拘泥于被我命令。我唯一清楚的就是,仙台对我百依百顺。虽说我并不讨厌和学校里不同,不伪装自己的仙台,而且也想和这样的她有亲密接触,但这种事情实在是让人有些心神不宁。

我靠向仙台。

看着能她那能让老师网开一面的浅棕秀发。

以及那于半束的秀发间显露的耳朵。

“你没耳钉呢,我还以为你会有的。”

仙台虽然不算花里胡哨的类型,但有个耳钉也不奇怪。老跟她一起混的茨木就有耳钉,还经常被老师训斥。

“被老师盯上就麻烦了。宫城你想搞一个吗?”

“不想。”

我短短答复后,扯了扯仙台那有耳钉也不奇怪的耳垂,仙台露出被吓一跳的表情。之后我又将手指,慢慢挪入她耳朵里。

“好痒的。”

她平静地说着。

“就这样别乱动。”

今天我还没命令过她。

我可以尽情做我想做的事。

就在我缓缓地将手指滑向她的耳根时,仙台抓住了我的手腕。

“都说了好痒的。”

听她的语气,似乎并不抵触我摸她。不过,她还是将我折腾她耳朵的手,用力扯了下来。

“我叫你别动,你没听见吗?”

这不是请求,是命令。

仙台也明白吧。

“而且,你怎么被摸下耳朵就大惊小怪的。 莫非,这是你的软肋吗?”

我伸手,又开始拉扯起仙台的耳垂。

“宫城,这样扯着,好痛。”

仙台眉头紧锁,并没有否认软肋。不过,她也只是变化了表情,身体一直没动。

我的手指慢慢地,随着她的耳廓往里面伸去。

再次碰到她耳根时,仙台肩膀微微一颤。

面前的她一脸不满,虽然她不爽我这样的行为,但没像刚刚那样来抓我手腕了。

“就这样乖乖听话。”

我看着默默听从命令的仙台,倍感安心。这次没有像上次那种“明明是在自己房间却像在别人房间一样忐忑不安”的感觉了。

这里的主人是我,不是仙台。

回到原本的关系后,紧张不安的心终于冷静了。

我的手指顺着耳朵的轮廓描去。

仙台仿佛是石像似的保持着一脸不爽的表情,我手指从她耳中掠过,她逃避似的拉开身体。

“喂。”

她虽然低吟了,我还是给她挠痒痒似的继续在耳朵里摸来摸去。

仙台手举到一半,又放下了。

她听话地不乱动,任由我摆弄她耳朵。

学校里一本正经的仙台,此时闷气忍耐的样子真是太有意思了。

仙台觉得有意思的,肯定对我来说没意思。我觉得有意思的,仙台肯定觉得没意思吧。

毫无疑问,我和她相差甚远。

毕竟她到了六月后,就仿佛上个月无事发生似的,我无法理解她也是当然的。我不可能理解仿佛沐浴在日光之下,一直都阳光开朗的仙台。

我手指从她耳背滑向侧颈。

仙台娇躯一颤,压抑地沉吟道。

“你是在找乐子吧。”

她忍不住抓住了我的手腕。

“因为太好玩了,允许你抵抗哦。”

“适可为止吧你。”

仙台露骨地露出反抗的眼神。

“才不要呢。”

一句话拒绝了仙台,我挥开她的手,然后,又扯她耳朵去了。

“宫城,好痛的。”

我猜也是。

我就是故意想让她痛才扯她的,她反应倒是挺正常的。

我满意后,微微贴近她。

就像我和仙台像上次接吻时那般,近在咫尺。

如同小鹿乱撞般的心脏,让我误以为对仙台有好感。

我无视掉跳得飞快的心脏,含住了她的耳朵。

甜甜的香味刺激着鼻子。这是仙台那天睡在我枕上的气味,并不讨厌的气味。

她到底用的什么洗发露呢?

以前想过很多次的问题夺走了我的思考,我舔了舔她的耳朵。

“好痒的啦。”

仙台推开我肩膀。话说,她好像没忘记我说不准动的命令,推得并不用力。她在允许的范围内抵抗着,我轻咬她的软骨,仙台身体狠狠颤了颤。

“别咬我啊。命令就到此为止吧。”

虽然她没发火,但声音比平时更低沉了。

“不行。”

“不行个头啊,快住手。”

“仙台——”

正要在她耳边低语之际,我突然止住了。

然后,重新措辞道。

“叶月,你好烦啊。”

我曾在房里被仙台叫过“志绪理”的名字。

我只是想报复下她,并没别的意思。

契约将我和仙台连接在一起,我们仅仅是这种关系。从第一次买她时就定好了,跟她一起的时光也是有限的。

最久也不过到毕业……

然后就到此为止。

我们没有一直来往的理由。

这段终将告别的关系里,喊一下姓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又吻住了她的耳垂处。

仙台搂着我背后的手一紧,又马上松开了。当我舌尖滑过她肌肤后,她静静喘了口气。微弱到耳朵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伴随着我的心跳声。我想掩盖这声音似的,将舌头伸进她耳朵里。

“宫城,好恶心啊。”

她还是平常的声音。但是,她呼吸似乎变繁乱了。我的心脏也是,跳动得飞快。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但,此刻我那加速的心跳……

我压向仙台,就这么将她扑倒了。

轻松地将仙台压倒在地面。本来想咬她耳朵的,结果却狠狠地亲在了她锁骨上。

“再这样就犯规了。”

我们曾规定过,不能做爱。

她大概想说这种事违规了,但实际上并没有。

“才没犯规呢。”

我移开脸抱怨道,仙台推着我起身了。

“这种行为,也差不多吧?”

“难不成,你很舒服吗?”

我开玩笑地说道。

仙台擦了擦自己耳朵后不耐烦地站了起来,俯瞰着我。

“笨蛋吧你,我叫你别推倒我。”

她不客气地踢了下我的大腿。

“对了,宫城。”

仙台一边平躺在床上一边喊着我。

“怎么啦?”

“以后你就喊我叶月了吧。”

“才不呢。”

我一边靠床一边说完后,她用枕头拍了一下我的头。不是很疼,我却故作夸张地说着“好痛”。但是,她并没道歉,而是又用枕头拍了一下。

“宫城,真没意思呢。”

她那低喃声,确实透露着无聊的意思。

◇◇◇

在黑板上书写世界历史的高桥老师——懒桥,今天也穿着一身蓝色衣服。 懒桥反复讲述我不感兴趣的国家兴衰史,我左耳进右耳出。

每次都不能如我所愿。

结果命令完后,她也只是动摇了一小会儿,最后我才是心神不宁的那个。

我要的才不是这个。

我翻了翻课本。

仙台的呼吸。

她好闻的体香。

还有她柔软的耳垂和锁骨的触感。

以及那稍微红晕的脸颊。

脑子里全是昨天的事。因为脑子里源源不断的记忆,仙台夺走了我大半的心思。

这也太奇怪了吧。

明明到现在为止做那些事情早就见怪不怪了。

亲也亲过了,咬也咬过了。昨天干的那事,压根不算什么。

但这记忆却在脑海念念不忘,愈发清晰了。

最近我老这样。

一旦牵扯到仙台,就没好事。明明只是心血来潮下开始的关系,她的分量似乎越来越重了。

我从笔盒中掏出仙台给我的橡皮。

从我这里到她手里几经辗转的橡皮丝毫没有用过的痕迹。

明明不必特意还给我也行。

那时她不来教室找我的话,我和她的关系可能就已经一刀两断了。之后也不可能接吻了。

“别东张西望的,看这里。”

仿佛在对我指名道姓,我听见懒桥的声音,抬起了头。不过,被点名的是前面两排的男生,还被提问了刁钻的问题。

幸亏不是我。

从惯例的懒桥的发飙臭骂中逃过一劫的我,拿出了笔盒的另一个橡皮,漫无目的地擦掉了笔记,擦掉了世界历史的一部分,将上课的内容化为乌有。

面对刁钻的问题,懒桥迟迟听不到答复。

我又抄了遍黑板,将仙台还我的橡皮收入铅笔盒内。

今天最后的课,懒桥换了个撒气目标,我没遭殃,就这么结束了。

“每到这种时候,天气预报老是不准。明明我还期待今天的体育会练习能终止呢。”

班会结束后舞香可惜地说道。

她的心情我能理解。

虽然马上要到体育会了,但我不喜欢占用放学时间的活动。

“我也希望没了。全班练习挺没劲的。”

我叹息着回答后,便看向窗外。

明明早上新闻还说要带伞,天上却只是乌云密布没下雨。

“有必要特意放学后练习吗?要练习也用上课的时间练习啊。”

亚美仰望着没有落一滴雨点的天空说道。我们对体育会的共同练习抱怨个不停,最后又加了句“好想快点回家”。虽然也有期待体育会的人,但我们三人却没那么期待。

“算了,抱怨练习也不会中止,在被骂之前快走吧。”

“的确呢”我同意了投降似的舞香,带着体操服起身了。三人无精打采地离开教室走向更衣室。亚美在走廊上一直嘀咕着“真不想练习”,舞香也一直同意附和着。

天气预报还是那么不准,我们来到了操场。

不愧是共同练习,本应该宽敞的操场此时却挤满了人。无意间,我看到了仙台。

她们还没开始列队。

虽说是无意间,但因为是按学年和班级分的,要找我也能很快找到邻班的她就是了。至于茨木,她必然在仙台身边。

虽然仙台已经很醒目了,但茨木更醒目。

明亮的褐色头发,配上不得体的体操服。

而且还戴着耳钉和美甲,还有学校里目中无人的言行举止。除了仙台以外,她其余的朋友也都是那副德行,简直就像是在不同的世界似的。不过,开心地对男生们打招呼的茨木,她看起来跟仙台一点都不搭。

我搞不懂当初她俩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以前我从远处看,她俩就是志同道合的同志,如今看上去或许是我搞错了。

仙台和茨木并不算臭味相投。

“志绪理,你愣着干嘛啊?”

舞香“啪”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仙台也从我的视野里消失了。

“唉?我在想能不能快点结束。”

“明明都还没开始不可能现在就结束吧。话说,那不是茨木吗?我还以为这个时候她会翘掉呢。”

舞香看向我刚刚所看的地方。

“你是在担心自己报考成绩吗?”

舞香对亚美说的话回应“现在担心也太迟了吧”。

“就算迟了也总比摆烂强。”

“也是,的确呢。对啦,话说志绪理。从那以后你跟仙台是不是有什么故事啊?”

舞香从茨木那儿将视线转向仙台,期待满满地问道。亚美也一脸“我也想听听”地抓住了我手腕。

仙台来教室里找了我。

对舞香和亚美来说确实该吃惊,从那以后两人就经常把仙台挂在嘴边了。简单来说,特意来找我的仙台成了两人感兴趣的对象。

我姑且编了个理由应付她们,可从那天以后过了很久,直到现在都还对仙台的事情问个不停,她们大概是不买账吧。

两人一副明摆着想看乐子的表情,我轻叹了口气。

“能有什么故事?”

“唉?肯定有故事吧。”

舞香理所当然地说道。

“我们怎么可能有故事。”

“也是呢。”

舞香肯定我的话后,我心情稍微沉重起来。

不过,真的只是稍微。

我才没那么难过呢。

“明明体育会到时再弄就好了。”

舞香失去我和仙台间关系的兴趣后,嫌麻烦地说着然后蹲下了。我也回了一句“要是不下雨也能中止就好了”,又看到了仙台。

她和茨木正有说有笑地聊着什么。

当然,她并没在看我。

到高三以后,我对仙台这份莫名其妙的情感愈发不知所措了。这份感情不受自己控制地飞速狂奔着,感觉自己仿佛失去了理智一样,完全被仙台牵着鼻子走了。

我应该放下这份对仙台的情感。不这么做的话,就麻烦了。我自己也明白这一点。但明明自己明白,却一直欲罢不能地想命令她。

我想让她听话,顺着我,服从我。

——我跟笨蛋一样。

我慢悠悠地仰视天空。

书店里交给仙台五千元的那天,也是这种半成不就的天气。

那时是期末考试结束不久后,从七月初到现在还不满一年。

去年这时的我,到底在干嘛呢?

虽然想回忆,但与仙台相遇前的记忆都浑浑噩噩的。

“快点列队吧。”

我发愣之际,舞香从背后戳了戳我。

总之,去年的体育会无聊至极。

我就只记得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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