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间,我发现了刻在吉他琴身上的文字。
虽然以前曾摸过一次真冬的Stratocaster吉他,但那时我当然没注意到上面的字,因为那行字刻在不松开螺丝就不会露出来的琴身内侧。
「我也想改变吉他的音色。」
某次团练时,真冬说了这句话;那时我们已结束第一次现场演唱,而暑假也接近尾声了。当时我和神乐坂学姊正热烈讨论着效果器和音色的话题,听着听着,真冬不知为何一脸不高兴地拿吉他琴颈戳我的背。
「……你想改装吉他?还是说要用效果器?」
「我不太懂这些,直巳你帮我改。」
虽然我没有勇气改装价值三百万圆的老琴,但还是拆开背板来看了看。结果就在拾音器的正后方、琴身上的四方形凹洞侧面发现了那个。
「上面好像刻着什么字……」
「……那是俄文吗?」
凑过来窥看的千晶问道。原来如此,那看起来的确有点像西里尔字母。就在此时,真冬从我手中把吉他抢了回去。
「不、不可以看!」
「嗄?什、什么?」
「盖起来,里面可以不用管啦!」
她干嘛这么慌张啊?反正我们也看不懂西里尔字母吧?
「真冬知道里面有字吗?」千晶问道。
「我、我不知道。」
「学姊不是看得懂俄文吗?而且也读过很多俄国人写的书吧?」
「就算俄国是革命之国,但因此认为我似乎什么都看得懂,那你就想太多罗!」学姊答道。
真冬从我手中抢走螺丝起子、盖上背板,试图把螺丝栓回去,但是她的右手手指还不能动,所以旋起螺丝起子也挺费力的,看不下去的我就只好替她代劳了。
「上面刻了些什么啊?」我试着问她,真冬从我手中接过恢复原状的吉他后就紧抱着不放,一副要把吉他塞进身体里的样子。她三心二意地犹豫了一会儿之后,细声说道:
「名字——送我吉他的人的名字。」
送她吉他的人?
「原来琴是别人送的啊……」千晶抚弄了一下琴颈.
「世上还是有出手阔绰的人耶,竟然送这么好的吉他。」
「他说初学者最好一开始就使用好的乐器……」
「我以为姥沢同志的吉他是无师自通呢,原来有老师教啊……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呢?」
「啊、嗯……」
结果真冬支支吾吾地没说清楚。我本来也以为她是自己练习学会的……但仔细想想,真冬开始学吉他的契机又是什么?自出生以来就浸淫在古典乐中的职业钢琴家竟然玩起电吉他,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别再问了啦!」
真冬莫名其妙地用力踩了我一下。逼问你的人明明是学姊耶!
「早点教我怎么使用效果器吧。下次现场演唱之前,我也希望能发出像响子的吉他一样多彩多姿的音色。」
「嗯,好……」
其实我最喜欢真冬那不使用效果器、直接透过扩大机传出的脱俗琴音……应该不必硬要在这方面跟学姊比吧?况且,现场演唱之前才刚结束……
「下次现场演唱是什么时候啊?我也想早点表演呢!」
拜托!连千晶也一样?学姊搂了搂千晶和真冬的肩膀,彷佛要她们别急。
「毕竟不会有太多乐团来找我们同台演奏,下次表演就是校庆罗。」
校庆将于第二学期后半——也就是十一月展开,距目前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到时候可是我们第一次独挑大梁呢,三个月的准备时间也算够啦。」
「真想不到会从不通知我们就突然安排三周后现场演唱的学姊口中听到这番话啊!」我忍不住挖苦了她。
「年轻人参加过帆船大赛吗?」
学姊伸出手指抵着我的额头问道。干嘛突然这样问啊?
「没有啊……」
「嗯……一开始划船时,所有人要小幅度地快速摇桨,速度加快之后就要改变方式,大幅度而缓慢地划水。」
「什么?」
「乐团也是一样喔!」
这个人又想说些好听话来哄骗大家了。不过,当脑海中瞬间闪过「原来如此啊」的时候,就表示我已经毫无胜算了。因此……我只能认同她说的话,可恶!
「我们现在已经是速度加快的状态了。」
神乐坂学姊背起竖在教室另一角的吉他,背对着对我们说道:
「但这并不表示速度加快就是好事。校庆来临前说不定还会发生各种麻烦的状况,所以我们更应该弄清楚划水的手感,沉着地向前划进啊!」
这时学姊回过头来,以有点可爱的动作竖起食指。
「重点不在速度唷,而是四个人的默契。」
千晶立即点头回应,真冬则踌躇了一下才默默地点了点头。
很久之后再次回想起这件事……学姊那时候可能有什么预感也说不定。实际上的确发生了麻烦的事,无论是个人或社团活动方面,恐怕没有比这三个月更混乱的时期了。
回想起来,这一切一切麻烦的开端正是——
夏天快结束时,哲朗给我的两张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