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译版 转自 豆瓣
翻译:K9999
校对: 欧阳杼
0.
蚯蚓一样的诺伊尔很不耐烦。
街上来来往往随波逐流的人们在注视着自己。
诺伊尔只要注意到那些人有意或无意,甚至根本不存在的目光,就会从无形中感受到一股难以排挤的不适感,之后就会尴尬而自卑地移开脸和视线。
自幼就是这样,诺伊尔明明已经完全习惯这种感觉了,但每次遇到这种情形还是全身会紧张地冒出温热的汗水。即使老天爷开眼让自己的肤色变白,作为蚯蚓活了三十四年的自己扭曲的性格也没有改变。
“不要气馁。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你只要活成你自己就行了。”那是小学的时候,被同班同学欺负得浑身是尿的诺伊尔回到家欺骗母亲说是自己掉进河里了时,母亲对自己“安慰”的话语。
哼,明明都是你的错。
抚摩着满是沟壑的脖子的诺埃尔的紫红色肤色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除此之外,他的每只手只有四根手指。
都是因为母亲的缘故,她却经常因为自己“任性”的话而生气。
即使母亲在交通事故中弄坏了脊髓,散发着像腐烂火腿一样的臭味孤独地死去后,他的想法也没有改变。现在,据不完全统计,所谓的蚯蚓家系在全国范围内大约有五万户。虽说是“蚯蚓”,当然也不是什么人类性交造出来的环形动物。而是在蚯蚓家系中,每四个人中就有一个人会生出紫红色皮肤的婴儿。而且父母只要有一方是蚯蚓人,生出蚯蚓人的概率就非常大。随着年龄的增长,紫红色的皮肤上就会出现蚯蚓一样的横条纹,看起来就像是蚯蚓和人杂交的混血儿一样。由于其外形实在令人毛骨悚然,自古以来被认为是会带来不详的怪物,即使在科学高度发展,破处迷信的今天,蚯蚓人也持续地遭受着有形无形的歧视。诺埃尔的母亲是蚯蚓父母造出来的地道蚯蚓,一副祸患,丑陋的模样就像是蚯蚓在泥块里挣扎出了手脚一样。但她却有着异于常人的乐观和积极进取的精神,从鸟不拉屎的乡间村落考到了大都市东京来上大学,还和蚯蚓家系毫无联系的正常男人结婚了。直到现在,对蚯蚓家系的婚姻歧视仍然根深蒂固,特别是在旧华族中被视为严格禁忌。母亲结婚对象的男人虽说不是名家,但来自男人父母的反对依然是十分苛烈。男人决定与母亲在一起的那一刻,和家里所谓的亲情联系就隔断了,被气的七窍生烟的父母更不会因为抱了蚯蚓孙子的喜悦来修复已经完全破损的亲子关系。两个人大学毕业的第二年,诺伊尔就出生了。不出所料,诺埃尔果然是一只和母亲一模一样的蚯蚓人。而且手指就像被砍断了再接上一样,五个手指头只有四个勉强算是完好无损,护士和大夫见到这诡异场面也都皱起了眉头。诺伊尔寻思估计医生当时都直接建议父母对自己执行安乐死了,但他的父母似乎已经做好了不管有什么困难都要把儿子抚养大的觉悟。但是天不遂人愿,诺伊尔出生十八年后两个人就一起被醉酒驾驶的万波克斯的机动车给撞倒了。父亲当场被压扁,母亲也被撞废了,后来也慢慢地腐烂掉了。就这样,没有双亲的蚯蚓就孤零零地落在城市的角落里独自过活。从母亲死后,诺埃尔就在建筑工地里打工或者帮忙运输货物维持生计。
诺埃尔一直为自己的“断手”感到郁闷。一开始医生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个样子,后来诺埃尔逐渐发现自己的“断手”原来可以分泌粘性很强的液体。小时候诺埃尔经常被手分泌的液体困惑和厌恶,进而拼命地洗手。后来当上建筑工人之后发现手上的粘液还有意外的作用。诺伊尔双手分泌的粘液可以使自己的双手紧贴在墙上,诺伊尔就可以凭借这个特技比其他人更容易地爬上爬下,所以在工地上也意外地受到了器重。诺埃尔经常背着将近十公斤的材料借助简单的器械爬上墙壁,在空无一人的东京高层建筑墙壁上为糊口工作,身上的沟壑和毛孔浸透在冷风中,体会到了灵魂被剥夺的感觉。工作比想象中要开心,但即使如此,他对工友和同事投来的冰冷视线的焦躁并没有因此消失。过了三十岁生日,诺埃尔就开始想自杀了。如果从正在建设中的大楼屋顶跳下来的话,诺埃尔的死就可以被当做坠落事故解决了吧。警察可能会草草地写个报告就宣布这个人的死亡,因为诺埃尔没有可以依靠或者麻烦的人。一想起天国的父母悲伤的脸,诺埃尔就觉得有点舒服了。
就在诺埃尔被不可抑制的自杀念头自我折磨的时候,诺埃尔遇到了大耳蜗牛。诺埃尔虽然从事最低端的工作,但养成了读书看报的好习惯。诺埃尔始终记得遇到值得一生追寻的偶像的那次契机,那就是周刊杂志介绍的专题“蚯蚓文学家与《食耳剧团》”。诺埃尔第一次知道就在这个国家的某个角落里,还有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不幸的人儿在乐观地活着。和诺埃尔一样,大耳蜗牛是名蚯蚓人小说家,发表了许多以自身体验为基础的私人小说。《食耳剧团》是以“大耳蜗牛”青年时代为舞台的作品,大耳蜗牛可以把自己的大耳朵依靠自己分泌的黏液贴在墙壁上,这像蜗牛一样滑稽搞笑的行为艺术让蜗牛名声大震,但是有一天蜗牛侵犯了表演杂技用的公马,从那之后他就因为这奇葩的性癖好和可怖的外形开始被剧团孤立了,之后的一天处于歇斯底里状态的蜗牛咬断团长的耳朵,因此就被剧团开除了。虽然听起来是个猎奇悲伤的未完待续的故事,但大耳蜗牛老师用可爱而不失幽默的笔调写出了独特的味道。现在的大耳蜗牛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依然积极进取,笔耕不辍。诺埃尔被他豪迈的生活方式所感动,对他产生了偶像般的憧憬与敬佩。那一年春天,诺埃尔拿出打工挣来的钱,接受了白斑整形的治疗。白斑整形是通过药物注射的方式阻碍生成黑色素的黑色素细胞的作用,继而从紫红色的皮肤中提取色素之后让皮肤变白的整形技术。简单地说,就是故意引起皮肤病改变肤色的治疗方法。菲律宾早在近三十年前就开始了,在这五年左右,在日本也得到了广泛的接受。
诺埃尔知道这个治疗方法,也是源于读了《蚯蚓文学家的整形帮助枕头》这一大耳蜗牛老师的短篇小说。这篇小说是大耳蜗牛老师当时的最新作品,作者用紧张刺激充满冒险趣味的笔法描写了蜗牛和自己的老头仆人一起去菲律宾的故事。大耳蜗牛一边用暴力欺负自己的年老奴隶,一边和他共同前往菲律宾去做白斑整形手术来得到期盼已久的白皙肌肤。在那之前,所谓的白斑整形只是女人爱美漂白的一种手段。大耳蜗牛先生可以说是第一个走进漂白池的蚯蚓人。大耳蜗牛老师舍弃了可以说是自身象征的紫红色肌肤,写下了“向用有色眼镜拒绝正当评价的文坛复仇”的壮烈宣言。完全醉心于大耳蜗牛的诺伊尔,也像是在追随偶像脚步一样,把打工费塞进了整形外科。在长达半年的治疗中诺埃尔也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白色皮肤,这似乎应该给诺埃尔委曲求全的每一天画上一个休止符,让他像佛教涅盘一样,重获新生吧。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诺伊尔在新闻联播里看到了一个令人惊讶的消息-大耳蜗牛死了。大耳蜗牛在住宅区强奸了一名少女,之后被捕的他在看守所里上吊自杀。
自己的偶像大耳蜗牛就这样简简单单地去世了。几个月后发表的遗稿中,大耳蜗牛用松散而绝望的笔法表达出了接受白斑整形也无法改变自己废物人生的深深无力感与绝望感。诺埃尔清楚地感觉到希望从自己的世界消失了。但仔细想一想,希望似乎从来没有来过,自己对大耳蜗牛过于倾倒,产生了名为偶像崇拜和乐观主义的幻觉。冷静地思考一下,即使肤色发生变化,无聊的日子本质上也不会发生变化。白斑整形改变人生的希望,变成了无论做什么人生都不会改变的绝望。
十二月,到了年末,街上开始因过节灯饰而热闹起来,诺埃尔独自在破旧的公寓房间里决定自杀,诺伊尔把弹子机上接近一瓶的安眠药用酒精灌进喉咙里,用挂在窗帘横杆上的电缆线缠住了脖子。喉咙和胸部被突如其来的力压得粉碎般疼痛,天花板上的斑点朦胧地在诺伊尔眼前忽隐忽现。那时候,诺埃尔两年来第一次勃起了。
那一瞬间,诺伊尔似乎顿悟了。
自己虽然是蚯蚓,但也是个人呐。既然要死,就应该像大耳蜗牛一样和女人做爱之后再死。虽然一想到这里诺伊尔觉得自己就像个乳臭未干精虫上脑的中学生,太荒唐了。但对于没有内在的自己来说,以这种动机多活几天刚刚好。诺伊尔将从四根手指的手掌里分泌的粘液贴在墙上,从脖子上取下电缆线,身体坠落到地板上。虽然还残留着类似颈酸的疼痛,但幸运自己还没有失禁,和与夜班结束后自己沉重的身体感觉很相似。第二周,诺伊尔便开着打工用的轻型卡车,前往美水台的住宅区。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强奸少女。蚯蚓人在夜店被禁止出入是理所当然的,所以也不能靠风俗娘来发泄性欲望。虽然伤了少女的心和贞操令人心痛,但只要在死前能做一次就可以了,一次就好,这样的任性上帝和母亲应该都不会介意吧。美水台是大约二十年前举办模范街展的水水市的高级住宅区,诺伊尔记得自己之前曾经来这里做过几回管道工。再次踏上这片高级住宅区,诺伊尔感觉这里充满了与自己生活的土地完全相反的气息和静谧,看着从学校回家的中小学生们的背影,诺伊尔被自己自卑,嫉妒和失败的混合感觉压迫得喘不过气来。要问哪里能让自己在临死前找到可以发泄欲望的身体对象,估计就只有这里了。没有人入住的住宅很多,所以其实美水台的居民并不是很多。这无疑很给诺伊尔绑架少女创造了便利。诺埃尔把卡车停在路边,爬上集会所的墙壁,躲到屋顶上去了。他启动手机摄像头,隔着镜头观察穿着制服的中学生们。透过镜头,诺伊尔仿佛看到了少女被强奸后,裸着身体上吊自杀大小便失禁的样子。少女们都很美,无论是在冷风中飘动的黑发,还是如丝绸般通透的肌肤,都像是人偶一样闪耀着光芒。
假的,假的。
长得不同的话,打扮和举止就会有这么大的差别吗?诺埃尔专心地拍下了天真地笑着放学的少女们。
诺伊尔将视线转向校舍的另一边,突然注意到一个从后门独自离开学校回家的娇小少女。诺伊尔不傻,要想把绑架强奸少女成功,最好的方法就是瞄准那些独自一人的少女。诺伊尔时不时得感受到自己心里道德的负罪感,虽然对自己的卑微感到厌恶,但已经没有力气认真反省自己了。所以诺耶尔沿着墙壁下到地面,然后开着卡车绕到校舍后面,寻找在屋顶上发现的女孩的背影。很快就找到了目标的少女。栗色的头发用头巾包裹住,连衣裙下面是绀蓝色的紧身裤袜,就像艾薇视频里面的萝莉一样,美少女可爱的臀部和腿部被紧身裤袜衬托出来,诺埃尔猛烈地勃起了。确认周围没有几个人,诺伊尔克制了一下下体,然后走下驾驶座。
“你,等一下——”诺埃尔突然握住了少女的右手。少女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诺伊尔看着一脸困惑的少女的脸,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和诺伊尔一样,少女的肌肤呈紫红色,浮现出无数像皲裂的土地一样的条纹。
少女也是蚯蚓。
“对不起,认错人了。”诺埃尔勉强挤出这句话之后,少女默默地转过身去,迅速消失在住宅区里。诺伊尔突然想起了几个月前在周刊杂志上看到的报道:水水市从十年前开始致力于对蚯蚓人的各种援助和救济,这使得蚯蚓人占总人口的比例也大大增加,而这在全国范围内都是罕见的。这种行为一方面受到人权团体的称赞与支持,另一方面,在当地反对市这项政策的居民也很多,两派的人都会时不时地为自己的政治主张游行示威,在政府机关内部也发生了不小的争执。在对这样美丽的城市里还生活着如此多的蚯蚓感到惊讶的同时,诺埃尔对错过了少女的自己感到厌烦。就算再怎么诅咒世人的有色眼镜,其实也是无用功,最后真正讨厌蚯蚓的人也是自己。自己都讨厌自己,那指定是无药可救了。自己还是早死的好。
回到卡车上看了一会儿手机的照片,诺伊尔发现后面的大门又出现了一对牵着双手甜蜜热恋的少年少女。一脸苦逼的诺伊尔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强制看了一部不想看的青春偶像片一样。两人在人行横道上挥手道别,只有少女朝这边走来。诺伊尔借助后视镜确认了一下脸,这次不是蚯蚓了。是一位身穿灰色风衣、里面穿着正装、看起来很快活的美少女。不行,裤裆又疼起来了,诺埃尔赶紧把手机放进口袋里,深吸了一口气走下驾驶座。少女走进了十公尺左右的巷子,从书包里取出钥匙,走向一间房子的门口。那是一栋让人印象深刻的有着修剪整齐灌木的小木房子,房子后面露出灰白色的烟囱,室内发出电视的声音。诺伊尔压低脚步声逼近身后,就在门即将关上的时候跑到门口。
“哇!”少女发出大声尖叫。诺伊尔迅速关上门,抱住了少女。与鞋柜相对的位置放置着一个大水槽,冲进玄关的诺伊尔刚好与里面成群游泳的水蚯蚓四目相对。但少女弯下身子擦过诺埃尔的手臂,穿着鞋跑进了走廊里。诺埃尔的四根手指划过空气,紧接着马上追了上来。
“救救我,妈妈!”走廊另一头传来了另一声惨叫。诺伊尔紧随其后跑进起居室,一名看起来像是母亲的女人和一个四五岁的幼女隔着餐桌坐着。桌上的肉意大利面正冒着白色的热气。
“你是谁?滚出去。“母亲样子的女人故作镇静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吃面用的叉子扑哧一声掉到地板上了。
如果我在这里放弃的话会怎么样呢?要么被警察抓去当做非法侵入他人住宅的罪犯,要么就当做一个强奸未遂的废物悲惨而死。生是地狱,死是地狱。要死的话,就强奸完女人以后再说吧!
“我怎么可能听你话乖乖滚蛋呢。”诺伊尔如是说。
“小孩子别说话。”母亲声音颤抖着,制止了想说话或者尖叫的女儿,“别伤害孩子。”并对诺伊尔说道。
那换你来补偿我怎么样?诺伊尔吞下了这句到嘴边的话。诺伊尔并不是开玩笑,做母亲的容貌就像是熟女人妻的AV女演员一样端正而充满肉欲。年龄大概是三十多岁吧,举止也很有魅力,不像一般的OL和全职主妇。说起来,我好像在电视或杂志上看到过她?另一方面,话说回来,女儿也拥有不亚于母亲的魅力。她那端整的容貌,散发着少女特有的光泽与稚气。修长的美腿,快要膨胀的乳房中弥漫着少女如同即将成熟的蜜桃般的甜美味道,名为少女的容器里装满了诺埃尔在青春期时憧憬却没能得到的一切。对了,还有一个,诺伊尔将目光转向在椅子上呆呆地张着嘴的幼女。应该只有四五岁。诺伊尔望着纯洁无垢还不懂什么是恶意的幼女身体,吞下了自己的口水。强奸幼女很爽吧。因为是以自己的死为代价,所以这种程度的不道德也是可以原谅的吧。
“如果你再不出去,我就叫警察了。”头脑混乱的诺伊尔已经听不到少女母亲颤颤巍巍的话了。
真的好难选,而且自己的时间也不多了。眼前有三个女人,如果你强奸了任何一个人,剩下的人就会去报警。把他们绑起来?可我只有一个人,其他的跑了怎么办,何况我只想强奸。警察到这儿的时间有十分钟左右吗?至少我没时间冒犯他们母姊妹三个人,只要有一个能把堆积在膨胀的睾丸里的精液发泄出来的名器就够了,到底应该选择谁呢?被过于烦恼的问题所折磨,诺伊尔吐了吐舌头。
1.
希科波西被手机的铃声吵醒了。
桌上的座钟指向晚上八点。因为五点以前钻进被窝里,所以还只睡了三个小时就被他妈的吵醒了。希科波西皱起眉头,把手伸向震动着的手机。视线落在显示器上,原来又收到了老家母亲发来的邮件。
“这是新纹身喔。”
附加的图片的是五十多岁女性的裸体照片。母亲用右手拿着手机对着镜子,左手指着松弛的腹部。肚脐以下阴道以上,雕刻着人脸模样的刺青—鼻子溃烂的婴儿眯起了眼睛,脸部因为卷曲的阴毛像是长出了胡子一样。婴儿的脸看着面熟。西科波西想起来,那是上周末,在福福市的工业区发生的一起流浪狗吃死婴儿的事件。刻在母亲肚子上的插图,和新闻里播放的婴儿照片一模一样。
希科波西的妹妹死于二十二年前,从那之后,每当发生年幼的孩子丧命的事件时,母亲就会将死者的脸刻在自己身上。只要纹上刺青,母亲就会有一种和孩子们一起生活的感觉。所以现在母亲的手脚就像是像藤壶一样挤满了人脸。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又收到了新的邮件。
“练习中,老儿子也要试试吗?”又是母亲的Post。打开照片之后,西科波西看见的房桌子上摆着一堆还没拼接到一起的刺青工具和色彩斑斓的颜料。
呵呵,还搁那捣鼓你那刺青呢?
明明和母亲的关系已经可有可无了,为什么不能像关掉电源一样隔断联系呢。西科波西苦恼到。把手机扔在床上,带着厌烦的心情爬出了毛毯。想起自己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就从厨房架上拿出了杯装炒面。在电水壶里加水,把电线连接在插座上。为了消磨热水沸腾的时间,西科波西打开了电视电源。
“根据社会团体的调查,一年内在监狱里死于心力衰竭的服刑人员高达二百四十四人。其中就包括福福市的少女连续杀人事件中被判处无期徒刑的路曲波科,吉好好银行抢劫杀人事件的主犯狐狸辻堂等等,在这份调查中……”
看起来很死板的主播,一本正经地读着无聊透顶的新闻。事到如今这已经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话题了,西科波西想到。自从十五年前监狱私有化,政府委托私人公司运营监狱以来,服刑人员的死亡率就一直持续增加。监狱要想削减成本,最好的办法就是减少服刑人员的人数。日本政府收受贿赂将豆豆监狱的管理权重新委托给资本不足的企业,企业自然而然地会故意为犯人们准备完全不合格的服刑环境。在豆豆监狱里收容的服刑人员在生活资料长期匮乏又不卫生的环境里生活着,每天还要面临着高负荷的劳动工作,身体状况逐渐恶化。监狱提高了死亡率,成功地增加了所内的空房,自然也减低了管理服刑人员的成本。一些市民团体曾对日本监狱私人经营化提出抗议,但他们并没有得到很多人支持。对很多日本人来说,又不是医院或者幼儿园,关押社会败类的监狱的卫生状况当然是无关紧要的。对此,负责经营管理豆豆监狱的菊喜池千吉欧理事曾举行记者会说道,”我知道有各种各样的意见,但本所根据法律执行刑罚……”
“一堆垃圾,”西科波西关掉电视,把遥控器扔到沙发上。紧接着打开了自己笔记本电脑的电源。笔记本电脑发出宛如叶片折断般的散热电风扇的声音,显示器上亮起了灯光。西科波西一边拿着螃蟹形状的面包,一边呆呆地看着影像。
少女的裸体渐渐浮现出来。
如果被发现把女孩关起来的话会怎么样呢?诱拐,监禁少女的罪名被安到自己身上,被逮捕,被审判,之后就会被送进豆豆监狱。在传染病蔓延的杂居监房里,我不认为像自己这样的人能在那里活下去。所以为了不让少女逃走而不断地使用暴力,这是保护自己的唯一方法。希科波西隔着显示器望着少女思索道。在用瓦楞纸板盖住窗户的昏暗小房间里,蚯蚓少女蜷成一团倒在地上。因为给了准备了食物,所以看起来并没有很憔悴,但是马桶上沾上了莫名其妙地黑色的污垢。“咦?”希科波西发出了疑惑的声音,看着显示器。
马赫马赫的脸看起来和昨天不一样。因为眼皮又红又肿,还留有泪痕。她好像在哭。被关了一年,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伤心的?希科波西把手机放进口袋里,一只手拿着螃蟹面包,故意发出脚步声,走上了二楼。打开门外侧的锁链,进入黑暗的房间。一股雨天的公共厕所般的恶臭扑鼻而来。马赫马赫像蛆虫一样蜷成一团睡着了。紫红色的皮肤无论看多少次都令人毛骨悚然。两条腿上缠着绷带,这是因为自己为了不让她逃出房间,所以把她的两条膝盖的骨头被敲碎的缘故.画着卡雷潘曼散发着霉味的破旧毯子,在房间的角落里皱巴巴的。希科波西把螃蟹面包掰下一小块,像鼻屎一样揉成一团塞进了马蹄叶的嘴里。马赫马赫痛苦地扭身。
“嗯?怎么了?”
“在毛毯下面,死了一只五厘米左右的小蚯蚓。”听到这话时的希科波西正无聊地踢着靠近走廊的破门,马赫马赫见状,迅速地伸出手来,盖住了毛毯下面蚯蚓的尸体。
“请不要这样。”
听着马赫马赫认真的声音,希科波西快要把刚吃的面包吐出来了。与家人、朋友分开经过一年之后,人类居然对环形动物也会产生感情。
“你真是个笨蛋。”希科波西一脚踢飞了马赫马赫的毛毯,趁马赫马赫摔倒的时候踩碎了蚯蚓。
“小美!”蚯蚓人马赫马赫马赫马赫发出一声惨叫。
踩碎蚯蚓的瞬间给西科波西的脚掌上留下了一种踩到果肉的感觉。
“这是什么?你想和她一起压扁吗?“西科波西嘲讽道。
就在这时,口袋里又响起了手机的铃声。西科波西急忙将毛毯盖住马赫马赫的头,用右手按下通话按钮。脚边可以隐隐约约听到马赫马赫的呻吟声。
“是的,我是希科波西,署长有什么事?”
“很抱歉在你休息的时候打扰你。美水台发生了杀人案,我希望你尽快去现场。”
扩音器响起了粗犷的声音。署长令人厌恶的神色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美水台?那里应该是水水市警署的管辖范围吧。为什么要豆豆警署的我们去?”
“现场是那个明星医生的家吧,而且受害者还是个婴儿,你知道吗?”
“婴儿?又是穆米曼的受害者了吗?“希科波西压低声音问道。在作为高级住宅区的水水台上,从两年前开始就连续发生了多起自称是“牛逼穆米曼”的怪人,以蚯蚓婴儿为犯罪目标的绑架事件。虽然人们私底下议论到说犯人是反对水水市的蚯蚓人援助政策的当地居民,但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包括废物警察在内。穆米曼喜欢将切断的手指的婴儿送回给婴儿父母,用恐吓婴儿家属的残忍手段,让住在美水台上的蚯蚓人居民们吓得瑟瑟发抖。县警发动了超过四十人规模的巡逻和抓捕,但却在接连三起事件中都出现了让犯人逃走的失态。
“不幸的是,这次和穆米曼无关。作案手法迥然不同。只是因为水水警署的人手不足请求我们支援。这次案件一定要尽力保密,要是让那些无脑媒体又发现这件案子估计又要像狗一样乱叫乱咬了,为了市民的安全和警察的名誉,他们需要我们的帮助。”
“那个明星医生是什么人?”
“美美津樱,美丽的美,一个整形外科医生。你还记得两个月前那个玮哥吃多了把自己弄死的那个旧华族实业家的事件吗?美美津樱就是他的,算是前女友吧。你认识她吧。”
希科波西的心跳重重地撞击着他的胸部。其实他在美美津樱“出名”之前,就认识她了。署长知道自己暗地里调查过她,所以才派他去的吧。
“在伟哥事件之前,我们就很久没有联系了。虽然很难想象这两个案件有关联——但对不起,请拜托其他的人吧,我真的不想见到她。”希科波西如是说。
“喂喂,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她有什么爱恨情仇。但你不要忘了强奸犯的儿子能独当一面地成为刑警是谁的功劳。”
希科波西听到这句话啧了啧舌。自己过去的痛楚又被署长无情的揭开了,这个男人为什么这么自私呢?总有一天我会把你连同你一家弄死,指定皮都给你扒下来。
“我知道了请把地址告诉我。我马上赶过去”希科波西说着,狠狠地踩了一下马赫马赫马赫马赫被毯子包裹住的脸,闷闷不乐地吐了口痰走出了二楼。
2.
像是用尺子笔直统一起来的人工住宅区的街道上,弥漫着不相称的喧嚣。在十字路口的拐角处下了出租车,前往被杀现场的美美津樱的宅邸。房子周围聚集了很多好事的人民群众,一副无法抑制好奇心的表情,互相耳语着。美美津的宅邸是一间与周围别具一格的木造平房,营造出一种度假胜地的小木屋一般的气氛。院子里放着焚烧炉样式的灰色怪物,好像已经很久没用的感觉。隔音效果似乎不太好,从房间里传出了尖锐的女人说话的声音。
“希科波西先生,请到这边来。”一位似曾相识的女人在禁止入内的警示带的另一边招手说。
“我是刑事科的后辈奥利姬警部补,”穿过警示带进入住宅用地后,两人绕着平房走了一周后向门口走去.
“你也不当班?”希科波西问到。
“嗯,因为这是我的工作,所以……”奥利姬微笑着回答道。
后辈刑警奥利姬长着一张猫脸,看起来会是个很有魄力和勇气的人,但她却有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一看到尸体就会因为贫血而缩成一团,但除此之外作为一名警察表现得都还不错。为什么不调她去其他的科室,偏偏留在刑事科呢?过去希科博西曾经和她合作侦破了几个案子,署长曾一度把她当成自己搭档来看待。
哈哈哈,监禁犯和怕尸体的人这年头都能当刑警了。
“现场在这里。”
打开可以左右打开的大门,鉴定课的搜查员们正在白色的灯下流汗卖力工作。室内也是度假式小房子风格的构造。一走进走廊,玄关的右手边放着鞋柜,左手放着一个大水槽。纵横宽两米、高一米左右的大型水槽中,均衡地配置着各种色彩丰富的珊瑚和水草类植物。与其说是水槽,不如说是一个小池塘。里面的水全部被抽走,最底下的白沙露了出来。
“接到美美津樱女士报警的水水署巡警,确认这个水槽里漂浮的婴儿尸体是美美津女士六个月大的长子大河君。”
奥利姬把视线落在记事本上说。
“死因是什么?”
“溺死。”
“溺死在家里?那这怕是个喝醉酒的大老鼠晃晃悠悠地掉进水槽淹死的故事吧。”
“前辈不要开玩笑了。这么高婴儿怎么可能自己爬进去。婴儿应该是被什么人扔进了这个水槽里,大量的水浸入了肺里,导致窒息死亡。据十九点到达的法医说,在那个时候死后已经过了四到六个小时了。这样推算的话,大河君是在十三点到十五点之间死亡的。但是…….”奥利姬皱起眉头,将两张照片交给了希科博西。
“在这个水槽里,饲养着被称为红尘水蚯蚓的观赏用环形动物。从死亡到被发现尸体的期间,大河君的全身都在被四十四只水蚯蚓啃食。”
希科波西看了看照片,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从到距离水槽口十厘米左右的位置都有水的小池塘里,浮着一大块像蜂巢一样的水蚯蚓团。环形动物大量聚集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b级片里怪物的红黑色体毛一样。如果水没有因为血而浑浊的话,大概就不会发现婴儿的尸体.了吧
“大概是很饿了吧。第二张是法医清除了水蚯蚓后的尸体照片。”
希科波西拿出第二张照片,躺在棉布上的婴儿尸体,从头到脚尖都被咬得体无完肤,红黑色的皮下组织露了出来,最严重的是双手,被啃的完全看不出来五指的形状了。凭借还残留着眼球和门牙,好不容易才辨认出脸的部位在哪。因为被提前告知这是婴儿的尸体才会勉强去努力寻找这是具人体的证据,如果不知道的话,会以为这是猫狗一类的动物尸体吧。
“什么时候进行司法解剖?”
“明天早上,署长打算派奥西博利和法医会面。”
“那个御宅族?”希科波西咬了咬嘴唇,奥西波里是刑事科最年轻的新人刑警。
“这样吃人的怪物,也可以在家里饲养啊”
“因为蚯蚓是《动物饲养管理法》里规定的特别物种一类,所以应该需要行政审批的许可。但是好像政府对这方面并没有严格的审查许可的制度和程序。最近似乎有很多爱好者被这如血般鲜艳的红色所吸引,开始饲养起了水蚯蚓。”
“这帮脑残是疯了吗?”
希科波西想起日本四年前也发生了资产家的男性掉进水槽里受伤的类似事件,但当时没有死亡事故更没有这一堆该死的红色蚯蚓。
“因为不像观赏鱼那样有一般市场可以供应,所以饲养的人其实并不算多,也仅限于饲养爱好者内部罢了。对了,这群水蚯蚓主要由美美津樱和她的长女 16岁的百合子饲养。饲养水蚯蚓可能是美美津女士的爱好吧。”
希科波西歪着腮帮子,把照片还给了奥利姬。之后又一次将目光转向了比自己还高的无水之池。因为高度一米左右的水槽还放在一米左右的台座上,所以距离地面足足有两米左右的高度。婴儿不可能依靠自己的力量爬上去,,显然是有人把婴儿扔到了水槽里。话虽如此,就算是大人,要把婴儿扔进两米高的水槽里似乎也很困难。犯人大概是爬上台座,把婴儿扔进了水槽吧。西科波西把目光向下移到台座上,水槽的台座是用大理石做成的,像浴帽一样,四周高中间低,比起水槽面积略大,弯下腰,发现水槽底部和底座之间有五厘米左右的缝隙,四个角落只是被金属零件固定住,水槽本身就像是浮在空中一般。仔细一看,可以看见缝隙里积满了陈旧的灰尘。
“为了不让水因为地震的摇晃而洒出来,好像是故意这样设计的。”奥利姬从旁边露出缝隙说道。
水槽底面装有排水用的水管,水管固定到脚边的排水口。这玩意怎么操作呢?没养过鱼的西科波西实在想象不出来。
“这套设备很值钱吧。”
“不,还算便宜吧。父亲生前因为兴趣爱好养了一只小鱼,我记得也是用同样的器材设备。”奥利姬说着,依次看了看荧光灯、加热器、过滤装置、水温计等这些花里花哨的设备。
“食物呢?这玩意也不是每天都在吃婴儿吧。”
“我也不知道啊,我父亲也没养过水蚯蚓”。奥利姬回答到。
“就是这个吧。”鉴定科的搜查员指着隔着走廊的另一边的架子。几个十厘米见方的纸盒堆在架子最下面的一层。在纸盒的盖子上,画着一个看起来很笨拙的男人拉着钓竿的插图。
“盒子里装的 是做钓饵用的蚯蚓,在普通渔具商店里就能买到的廉价商品。”
“用蚯蚓喂蚯蚓吗?这不是自相残杀吗?”
“这不是没办法吗?因为用昆虫和小动物来喂食是很费工夫的。啊,这个也在老家见过。”奥利姬拿起黄色的塑料容器,打开盖子往里面。虽然标签上贴着标签,但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和洗衣粉的瓶子很像。
“除氯剂啊,把新水放进水槽之前,要把这个混在自来水里去除氯啊。”
“真麻烦。”
“兴趣就是这样的东西啦。水蚯蚓这类动物对水中的氯特别敏感。曾经在马来西亚的水族馆里,也有因为放错自来水而导致稀有物种全死光的事件发生过。”
“我母亲被养小龙虾的男人抛弃的时候,我咋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啊,别开玩笑啦。前辈的话偏离主题了。目前关于凶手作案的手法的猜测是这样的,犯人穿过正面的门廊,走过庭院往南走,然后打破卧室的窗户侵入宅邸。从卧室穿过走廊走到门口,地板上残留有断断续续的水渍。因为从上午就开始下雨,所以应该是凶手衣服上的雨水滴落到地板上的。但是不幸的是……”
“确定凶手是外部侵入的吗?”
“对啊,问题就在这里,院子里的土地没有留下外人的脚印。不过院子里还斑驳地种着草坪,所以不留下脚印绕到卧室后面还是有可能的。目前这是可能性比较大的推测。”
“那个是焚烧炉吗?”西科波西指着院子土地上的焚烧炉。
“对的,但焚烧炉半年前就坏了,好像不能用了。凶手当然也不能用它销毁证据了。”
“也就是焚烧炉坏掉而且周围没有脚印吧,水槽上有指纹吗?”
“除了家里人的指纹以外,没有其他人的。”
“看来是个聪明的贼。”
“如果是经过长时间准备的预谋犯罪就麻烦了。要不要采访一下那些和美美津密切交往,又有钱又恶趣味的家伙呢?”
希科波西耸了耸肩,走向起居室。墙纸装饰过的走廊被客厅橘黄色灯光间接照耀着,显得温暖而优雅,一根横梁突出在走廊上方的天花板里,反而让人一进门就感受到木房子独有的韵味,但这美好的场景却被堆积在墙边的婴儿用的纸尿布给毁了。沾有水滴的塑料包装上印有卡雷潘曼的插图。突然间,西科波西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在自己家二楼饲养的马赫马赫马赫马赫的身影。从花费大量的时间养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环节动物这个角度来说,自己和美美津果然和以前一样,还是一丘之貉。
“差不多吗?”
希科波西苦笑着走进了起居室。
3.
“犯人还没抓到吗?”奥利姬还没来得及做了自我介绍,美美津樱便大叫地叫道。
“现在,正在全力进行调查。”奥利姬以礼貌的语气回答道。
樱啧了一声,将腰埋在沙发里。旁边并排坐着着两个少女,西科波西知道姐姐百合十六岁,另一个妹妹应该是五六岁左右的样子。百合带着淡淡忧伤的表情低着头,但妹妹看起来并不了解状况,一只手拿着机器人玩具的长手臂,好奇地环视着周围。
美美津樱是经常可以在电视和杂志上看到的明星整形外科医生。虽然她也应该已经三十多岁了,但没有斑点和松弛的肌肤让她看起来只有20多岁的样子。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完美弧线的下巴,嘴唇饱满的小嘴,就像是外国产的芭比娃娃一样,真是一张完美得让人觉得害怕的脸。七年前,美美津樱在六棵树开业了自己的整容诊所,在美容整形领域采用了最先进的治疗方法,很快就让全日本的爱美一代都知道了她的名字。特别是面向蚯蚓人进行的白斑整形,美美津院长亲自在菲律宾留学学到的专业技能得到了媒体的广泛宣传和成功整形案例的保障,使得来自全国的患者蜂拥而至。有意识地引起白斑症使皮肤变白的这种治疗方法,现在已经普及到了全日本的美容外科诊所。
但是更多日本人认识小樱的契机,应该是两年前和旧华族实业家楢山登交往的事情。登作为帅哥华族实业家而为人所知,年少多金,风流倜傥。有钱人大家都懂,登的私生活很奔放,他经常和各种模特、偶像、女主播交往,在酒店里开房把美女们当成一日三餐,甚至深夜在母校的校园里召开集体性爱party,被警察逮到过。然而,在与樱约会之后,登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成了媒体花边的绝缘体。但是,根据媒体的娱乐花边新闻报道,原来楢山登一直患有勃起功能障碍。并且他的勃起障碍特别古怪,楢山登只有看见白虎才能勃起。而偏偏樱拒绝剃毛,所以媒体无下限地推测两人没有做过爱或者通过其他的变态手段发泄欲望,真不知道这些人从哪里获得这些哭笑不得的消息的。与樱的恋爱关系破裂后,楢山登又恢复了原来的花花公子模样,但好景不长,山本登仿佛自暴自弃似的,那天服用完远超过正常剂量的玮哥之后,他就一命呜呼在女主播的床上了。
“为了能尽快抓到凶手,能再问一下事件发生的经过吗?”
为了不刺激对方,奥利姬用诚恳的语气说道.
“你脑子有病吗?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又来问一遍。凶手不是是低学历的辍学小混混就是重度网瘾的现实废物,如果有时间问我们情况的话,还不如去街上的唐基停车场调查一下。”
“这次是以做笔录的形式询问您问题,请务必理解一下。”
“要我说你们警察就是一群废物,这就是你们连穆米曼都抓不住,还在这里一遍遍询问这么无聊的问题的原因。百合从高中放学回来后,发现大河的鞋掉在水槽旁边,水槽里的水莫名其妙地变红了,于是很害怕便打电话给我,我觉得情况不对劲,然后就打电话报警了,就这样。百合,你还记得那时候回家的时间吗?”美美津樱把目光投向自己的女儿。
“大概傍晚五点……四十分钟左右。”百合用确定的语气回答。“今天学校有活动,不然我应该有在家的,放学时间是固定的,所以我到家的时间也是差不多一样的。”
“原来如此.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比如门上的锁开了,或者是东西的位置变了之类的。”
“没有什么异常的,门是锁着的状态。”
“水槽的情况如何?我听说百合和小樱是轮流照顾水蚯蚓的。有没有和平时不一样的地方?”
“没有啊,除了大河的鞋掉在水槽旁边。”
“回家的时候,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我妹妹小公主在自己的房间里,还有就是……大河君了。”
“谢谢你,百合妹妹。发现大河君尸体的时候,呆在家里的就是百合和小公主两个人吧。小公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家的呢?”奥利姬弯下腰问道,
四五岁大的小公主一直盯着奥利姬的脸。突然叫道:“姐姐,蚯蚓屋!”,然后就开始格格地笑了。
虽然按年龄今年应该是小学一年级了吧,但她的肢体动作和表达方式却像是刚学会说话的婴儿一样。
“这孩子脑子有点问题,这里发育比较迟缓。不过很听话。”樱花用烟盒的一角捅了捅自己的太阳穴说道。
“要我给你们看残障证明吗?”
“实在抱歉,侵犯到您的隐私了。不过在有年幼的孩子的家里饲养水蚯蚓,您没有感到危险吗?”
“没什么大碍,小公主很听话的,只要认真教育他们不要随便去爬水槽就可以了。还有这水槽这么高,一般人都碰不到顶部,何况是小孩子呢。倒不如说最喜欢水蚯蚓的就是小公主了。天天抱着自己的玩偶,站在水槽前,努力踮起脚往前面凑,想要进入那个透明,鲜红的水中世界似的。还经常缠着我,让我把她抱到台座上,她想用玩具的机器臂抓住蚯蚓饲料,慢慢放进水槽里,观察他们进食的样子。当然我一直都是站在后面抱着她,教育她只有当妈妈在家的时候才能这么玩。“
“好的,顺便问一下。当时您在哪里?”
“我在六棵树的诊所办公室里啊”
“平时就把小公主和大河君放在家里去上班吗?”
“不是的。平时都放在那种帮忙照看幼儿的机构里的。今天其实本来是打算休假的,但是上午医院方面和患者发生了纠纷,没办法只好亲自去上班了。我和你们的官员不同,有人推来推去,互相背锅。我只能自己擦屁股了,所以我没时间把两个人送到那里去。”
“原来如此,那真是失礼了。”奥利姬轻轻地低下头。
“顺便问一下,平时把两个人送到什么样的照顾机构里?”
“是我以前的朋友开的福利机构。话说,知道了这件事又有什么用呢?难道你们这些最擅长搞砸事情的警察要控诉我们都是受害者的错吗?“小樱焦急地大喊。
西科波西的视线突然落下,发现沙发和桌子等家具都被金属零件固定在地板上.大概是为了让幼儿留在家里上班也不会有危险,所以才会有所顾虑吧。
“你们现在有什么线索吗?”
“你知道入侵这个家杀了大河君的犯人吗?”
“一开始我不是说过了吗,不是小混混或者网瘾宅男做的事吗?”
“好吧,我可以问两个问题吗?”希科波西举起手说。
“什么?”美美津樱疑惑地问道。
“你和楢山登也在母校里玩过吧。”
“啊?我怎么可能这样做?”美美津被刑警突然的怪异问题气的像是得了狂犬病的吉娃娃一般,面红耳赤。
“哈哈哈,在豆豆市的学校里逮捕你前男友的是我警校的同期同学。我听说在学校场合搞集体滥交是最性高潮的一种做法,为什么你没去呢?难道是因为你不是白虎?”
“这个问题与案件无关,如果你再问下去,我要告你诽谤。“美美津竭力控制自己的愤怒。
“哈哈哈,你们搞过野合吗,你们做爱时候有拍视频的习惯吗,那次大淫乱有留下什么视频或者照片之类的吗?”
“我和登都不是那种爱暴露自己性行为的暴露狂,虽然他应该很享受媒体不断曝光他那光鲜亮丽的贵族生活。难道你不知道他因为聚众淫乱被逮捕时候,差点吓晕过去吗?何况那时我们还没开始交往,他只是性欲旺盛而已,他不是暴露狂,我也不是,懂吗?”
“确实确实,我们警察都比较忙,所以没时间像八卦记者一样了解你们的性隐私。”西科波西故意用讽刺的语气说道,然后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
“第二个问题呢,我想请你确认一下大河君的脸。你也知道大河君被咬得连亲妈都认不出来了,但是我们需要一张他的照片。所以我就让部下调查了大河君出生的医院,这回他们效率还挺高的,找到了助产士还把大河君的照片发给了我,我看应该不是刚出生时候的照片,大概是最近做检查时拍下的照片吧。请您看一下。您应该能辨认出来吧。”
说着话的希科波西把手机屏幕对着樱,在显示器屏幕上显示出来了出生半年左右的婴儿照片。
“啊。”樱花像是变成另一个人一样,一脸茫然地看着照片,过了一会突然用右手捂住嘴巴,肩膀颤抖地倒在地板上,眼泪从那双充满魅力的大眼睛里流了下来。
“是您的婴儿吗?”
“是…….是的。”美美津樱哭得更厉害了。
4.
听完家人的询问后,两人接着造访了卧室。整座住宅的内部装修是一致的。和走廊一样的圆木横梁贯穿天花板,像是粘了四个轮子似的风扇在天花板上悬垂着。床与窗户之间,放着与门口相同的大理石。这个大概有一半大小,似乎是作为梳妆台使用的。整个房间虽然装饰比较单调,但却有着不同于一般房屋的简约美。
美美津这么喜欢大理石,大河的坟墓估计也会用大理石来做吧。
俩个人将视线转向房间深处,面向庭院的窗户被打破,玻璃碎片散乱在毛绒的毯子上。
“找到犯人留下的痕迹了吗?”奥利姬问年轻的搜查员。
“什么都没有。连家人以外的指纹都找不到。但有一件事让我很在意。”搜查员一边说着,一边指着窗户以上墙壁的高处,那里留有撒过银粉的痕迹。
“因为墙壁上有像被擦划的痕迹,所以我就在那里采集了指纹。但不知道为什么在那样的位置上,会留下次女小公主的指纹。”
搜查员指的是窗户和梳妆台上方,距离地面一米七左右的位置。六岁的孩子怎么可能碰到那个高度,奥利姬踮起脚尖注视着那片银粉留下的痕迹。
“哈哈哈,我知道犯人的名字了。”
“希科波西先生,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这样下去恐怕是一场持久战。既没有犯人犯罪时留下的痕迹,也找不到他的动机所在。还是说希科波西前辈,你有什么想法吗?”
听到奥利姬的话,希科波西只好摇了摇头。有没有特意闯入别人家,杀掉刚出生的婴儿的理由呢?就算是以金钱为目的的入室盗窃,也没必要放过六岁的小公主弄死连话都不会说的大河君。
“我不知道凶手是谁也不知道他的动机。我只是知道那个臭女人是个骗子。”
希科波西说完,奥利姬惊讶地眯起了眼睛。“您的意思是?“
“美美津不是说过她只会在工作的时候把大河号放在看护机构里吗?那是骗人的,大河根本就不住在这个家里。”
“不会吧,前辈你怎么能这么断言呢?”
“门口不是有个架子吗?最下面放着喂食用的蚯蚓。抚养婴儿的母亲不会做那样的事的。如果孩子吃了蚯蚓吃坏了肚子怎么办?”
“这也证明不了什么啊,况且这样的话不存在的不应该是小公主了吗,婴儿那么小,怎么可能一个人偷吃那种东西?还有一衣柜和洗衣服的篮子里都有婴儿服,壁橱里也放着婴儿车。对了,还有走廊那里堆积的婴儿尿布。”
“害,伪装一下不就完事了。衣服和婴儿车把二女儿用过的搬出出来了吧。纸尿布包装上不是沾了水滴吗?估计是美美津匆忙在超市或便利店买的,在雨中搬到了家里。”
“希科波西前辈,这真是太牵强了。”
“那这张照片怎么样?“希科波西从夹克里拿出了手机。“这是福福市工业区被野狗咬死的婴儿的照片。他可是个和美美津毫无关系的人。可是小樱看了这张照片,装得像是看见自己亲儿子一样,哭得跟个泪人一样。“
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一样,奥利姬看了看照片,短促地叹了一口气。
“我寻思记忆再差的母亲也不会忘记天天和自己生活在一起的婴儿的模样吧。就算是情绪过于激动认错了,看了那么长时间也应该认出来了吧。”
“你在给她看照片之前提到楢山登的故事,是为了刺激她吗?”
“哈哈哈,那只是开玩笑而已。你有意见吗?”
“没。但……小樱为什么要说谎呢?“
“害,我也不道啊!”希科波西一边收拾手机一边说,“不过咱们又多了一个任务,调查溺死的婴儿是谁,还有大河君到底去哪了。”
「――――」
“大家在这间教室里应该有数不清的回忆吧。”班主任刺耳的声音萦绕在教室里。因为是毕业典礼,所以难免想说些冠冕堂皇的话,但是画着像熊猫一样浓妆的班主任给人一种上完课就要去酒吧放纵自我的感觉,她今天说的空洞的话自然也毫无说服力。
“有些人会说学校生活不过是记忆的一段片段而已。而毕业典礼只不过是人生的一个瞬间而已。但…….“
环视教室,发现穿着洗得像是新的一样的中学制服的同班同学们都无聊地自顾自地打发时间。自顾自得讲这么多没人听的话老师自己不会觉得尴尬吗?胸闷的自己把目光移到了窗外,在厚厚的云层下,灰色的雨铺满了一整条没有颜色的街道。希科波西住在被污染得浑浊的河流旁边的住宅区,母子女三人相依为命。父亲两年前在体育馆把几把插进了女中学生的两腿之间,不幸被巡逻的警卫发现,被送进拘留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母亲每天晚上都从酒吧带着不认识的男人回来,一边开着电视一边在起居室里做爱。妹妹锂是家族里不幸继承了祖父遗传基因的蚯蚓人。自然而然在学校里受到高强度的欺凌,在便当利被放入蚯蚓,在衣服上被撒尿,这是家常便饭。以前我还经常看到低年级的她在体育馆后面哭,但最近一学期好像都没有见她出现在学校里,如果不是我没注意到她,那大概是害怕被欺凌所以就逃课到别处消磨时间了吧。母亲和老师都不管,我又有什么用呢。虽然不想和这些不想称为家人的家伙们待在一起,但西科波西也没有别的办法,他在这个城市里没有落脚的地方,唯一的希望就是中学毕业以后找份工作养活自己,脱离这个烂泥一样的家庭,他救不了父亲,母亲还有妹妹,所以只能“自私”一点了,何况他们也没有尽到自己该尽的责任,凭什么要求自己承担家庭的重担呢?
毕业典礼七天后的星期一晚上,希科博西去商店买洗衣粉。
“哎哎哎,那家伙是英伦那家的长子喔。”在超市门口把洗衣粉扔到自行车车筐里的时候,从弹子房的屋檐前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呵呵,又是一群无聊的家伙。
“害,他母亲质量真不错,啧啧”希科波西默默地骑上了自行车。
“你玩过?”
“没,店里的欧吉桑们天天谈论他妈的奶子和屁股。对了,他家里还有一个蚯蚓女儿,跟咱们差不多大应该,好像也开始干这行了。”
西科波西在风中听到了这句话。不觉回过头来,有两个穿着学生制服的少年轻蔑地正看着自己。
“没办法,有其父母必有其子女啊。”
虽然知道母亲早就干上了卖淫的勾当,但希科波西很不解为什么妹妹也会走上同一条路。西科波西迅速骑着自行车逃离了那两个中学生的鄙夷目光。回到家硫磺的气味扑鼻而来。锂在起居室无聊地看着漫画。母亲的身影不见了。看着锂跟个没事人一样的样子,自己更加生气了。
“你最近天天不去上课,不会是逃课去洗澡了吧?”希科波西脱下鞋子说道。
家里的硫磺味是妹妹锂从公共澡堂带回来的.蚯蚓人的皮肤上似乎容易积存污垢,所依锂每隔几天就会去澡堂一次。不知怎的,西科波西觉得最近家里弥漫硫磺味的日子频率越来越高了。所以这样问道。
妹妹锂没有回答哥哥的问题,依旧像个没事人一样看着漫画。
“你也在像母亲一样卖淫吗?”希科波西努力克制自己,不改声色地说。
“什么意思?”
西科波西看见妹妹的肩膀轻轻的上下起伏。一脸迷惑地看着自己。
“估计除了我都知道了吧,有传言说你和妈妈一样在援交呢。”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变得和该死的父亲一模一样,希科波西觉得越来越不舒服了。
“这样啊。”锂简短地说完之后,就把漫画放下走进卧室里消失了。
第二天是毕业典礼彩排的日子。希科波西被安排在空调散热风扇的旁边站着,在致词结束的时候像是淋了一场大雨一般,汗流浃背。买了廉价冰淇淋回到家,希科博西便按下客厅面板的开关,把仅存的热水都放到浴缸里,打算好好洗个热水澡。
先把冰激凌吃了吧,估计一会就凉快了,还是洗个热水澡吧,平常浴室都是给母亲和客人用的,自己和妹妹根本轮不到。
西科波西脱下衬衫,赤裸着上身坐在凉亭里吃着冰淇淋。锂好像还没回来。西科波西贪婪的把冰淇淋舔完,然后就脱下内裤走向浴室,
“什么?”打开浴室门,里面的场景瞬间让西科波西的脸失去了血色。浴缸里的水染成了红色。一把小刀随着水流不停地转动。锂以抱膝的姿势倒在浴缸里。希科波西把毛巾扔了出去,赶紧从热水里把锂抱起来。
阴部长着还算浓密的阴毛,右手手腕有一道大口子,还在汩汩地流血。
“笨蛋,振作起来。”抱起锂的动作太大,水都溅到浴室里了。割腕用的小刀被水波冲击撞到了浴缸边缘,发出清脆的声音。
我们两个赤身裸体,就像是母亲和她的客人一样。
西科波西隐隐约约意识到,无论再怎么大叫,锂也不会再复活了。
“当大家对人生感到迷茫的时候,请回忆一下在这个地方学到的同伴们。”班主任继续演说。希科波西低下头咬着下嘴唇。闭上眼睛,锂的背影模糊地浮现眼前。临时的全校集会在锂死后两天举行,校长发表了“患有宿疾的女同学因病痛苦自杀”的短暂演讲,使得整个体育馆突然骚动起来。虽然同班的同学们都在因毫无根据的传闻而热烈讨论,但知道死了的是希科波西的妹妹后,就像是在躲避肿瘤一样,谁也不敢再谈论这个话题了。
“我们也很期待与成长壮大的各位重逢的那一天。”班主任的眼角含着泪水。
希科波西用双手捂着耳朵,想拒绝班主任空洞而做作的安慰。我知道杀了妹妹的人正是我自己。西科波西记得以前在自杀者经验分享的博客里看到过,割掉手腕失血过多而死是不容易的。因为在死之前血液就会凝固,伤口就会愈合,但是如果全身都泡在热水里,改善血液循环的话,自杀成功的可能性就会大幅上升。在西科波西的指尖上,现在还残留着按下热水开关时的触感。如果当时不想在浴室里洗热水澡的话,锂就不会死了。杀死自己妹妹的凶杀果然就是你,希科波西。话虽如此,凶手远不止自己一个人,如果同班同学都不欺负锂,或者是班主任能够尽到她应尽到的保护和制止义务,锂应该就不会割掉她的手腕了,可是就连老师们却都没有反省,只是表面上表现出悲伤的态度。更别提那些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是看见电视上有少女自杀事件一样的同学们了。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同学们,祝贺你们毕业。”波西没有听完这句话,就克制着眼眶里不常见的泪水,冲出了教室。
“那个”正要走出楼梯口的时候西科波西被什么人叫住了。回头一看,一名没见过的娇小少女不安地环视四周然后走了过来。
“怎么了?”
“关于里、小理的事。“少女的声音在颤抖。
“小理?”
“我指的是您的妹妹锂。她……她自杀的理由不是生病。”
“我知道。”
“啊,是啊。“少女痛苦地低下头,从口袋里取出信封。
“就、就这些。”少女将信封交给希科波西,之后就快步离去,像是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西科波西看着少女消失的方向,疑惑地打开信封,信封里面有一张照片。
照片里锂在哭泣。有三个和锂差不多大的女孩压着她的身体,锂的嘴里塞满了蚯蚓。像炒面一样缠绕在一起的蚯蚓块,从唇角溢出来了。连衣裙上面有一大片湿湿的,黄色的粘着物不规则地沾在妹妹廉价的连衣裙上,就像电视里过生日的主角被朋友用蛋糕拍到身上一样。
“这是什么啊?”
在锂面前,照到了一名似乎是霸凌妹妹的那些女生的首领的背影。虽然看不见她的长相,不过他对那头像是睡过头了的陪酒女郎一样乱蓬蓬的金发印象很深。全校只有她留着这么脑残的发型吧。记得是在市里医院工作的外科医生的独生女,好像前几年刚刚从菲律宾搬回来,名字应该是……
“美…….美美津樱”
傍晚的校舍里刮着冷风。
5.
“尿液?”婴儿被发现后过了一夜,上午八点多,和奥利姬分开后回到豆豆警署的希科博西从他的部下御宅族奥西博里警部补那里得到了奇怪的报告。
“你丫在跟我开玩笑吗?”
“没没,我没想也不敢。”刚从司法解剖的现场回来的奥西波里,用没有起伏的声音说道。“从被杀的婴儿的肺泡中里检测出了尿素,估计是婴儿在掉进水槽之前,大概是经口摄取到了尿液。”
“这真是一具服务奉献精神旺盛的尸体,喝了尿之后又被淹死了,死了之后又给蚯蚓当食物,傻里傻气的你能做到吗?“希科波西发出了粗哑的声音。
“是啊。”奥西波里警部补面无表情地轻抚着鼻梁,依旧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希科波西抑制了想要破口大骂的心情,狠狠地皱了皱眉毛。
虽然奥西波里是个二十多岁像盐煮意大利面一样乏味的废柴青年,但他对于刑事司法方面有很专业的研究,并且喜欢借助科学手段解决问题,在这一点上,希科波西也很信赖他。比起同僚们那些依靠虚构事实,隐瞒真相,刑讯逼供等违法手段来破案的方法,奥西波里靠谱多了,利用科学手段来做伪证,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这也成为了署长对他刮目相看并想要提拔他的原因。
“对了,我听说如果你在蚯蚓上撒了尿,你的鸡巴就会肿起来。”
“不会肿的啊,这是一个没有科学根据的俗语,和这个事件没有关系。”
“我知道了。大河在掉进水槽后就小便失禁了,他的尿混在水槽的水里,然后流进了肺部吧?”
“应该不是,这和我的检测结果不一致,从肺泡中检测出的尿素的浓度和量来考虑的话,我不认为是在水槽里把自己的尿液吸进了自己肺里。”
“OK,会不会犯罪现场不是在门口而是在厕所,犯人把大河冲进马桶窒息而死后,扔进水槽中让警察误认为水槽是犯罪现场.这个怎么样?”
“很遗憾也不是,大河君是被淹死的,尸体的肺泡里发现的水是去氯过的水槽里的水,除非凶手往马桶里倒去氯剂。”
西科波西靠在椅背上啧了一声:“所以说犯人是在让大河喝了一定量的尿液之后,然后把他掉进水槽里的吧。”
“目前而言应该是这样,不过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去调查下住在半径五十公里范围内的有前科的强奸犯们,问他们是否有让强奸对象饮尿的习惯。”希科波西冒冒失失地说完,奥西波利就脸色不变地离开了会议室。
就在西科波西无聊躲在一边抽烟的时候,奥利姬打来了电话。她从今天早上开始就在跟踪美美津樱。希科波西立刻按下了通话按钮。
“她好像要和某个人见面。希科波西先生能来吗?我正在县道的一耳市和二耳市交界处。我想大概是她母校一耳市的兹米米女子医科大学吧。”希科波西吐了口水,把烟掐掉。
“从豆豆警署到一耳市有三十公里远。好的。我马上就去。“西科波西穿上大衣,快步离开了警察局。
“她在哪?”坐在奥利姬的私人小汽车上的西科波西问道,他刚刚抄近路过来。
“那里”奥利姬指着二层公寓的右端说,“这是波罗公寓,医科大学的员工宿舍,美美津母校的经营状况也很困难啊。”
“是啊。明明是名牌大学啊。“希科波西把座位向后拉,抬头看着公寓。奥利姬告诉自己大约在十五分钟前,戴着礼帽的美美津樱似乎走进了二楼的角落。明明儿子刚被杀,她却来离家四十公里外的母校又有什么事呢?西科波西脑袋里充满了迷惑。 大约又过了五分钟左右,樱的身影又出现了,跟在后面一个好像是住在房间里的小个子女人,虽然女性看起来才三十多岁,但裸露的肌肤尤其是脸上布满像是世界地图似的斑点,和旁边完美无瑕的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跟在后面吧。”
“不,我去。”希科博西戴上了针织帽,迅速地走下了副驾驶座,尘土和寒冷的空气让她的脸上火辣辣得疼。
两个女人一边小心翼翼地交谈,一边走下通往河滩的石头楼梯。希科波西也跟在后面三米左右。除了不知道是不是有还活着的流浪老人躺在草丛里之外,河岸上没有发现任何人影。两人默默地望着河面,不久就坐在快要烂掉的长椅上。希科波西也装成行人走到背后,躲到后面的公共厕所里。
“不是布布卡你干的吗?”
虽然表面上看两个人就像是多年不见的老友重逢一样温馨,但樱的声音却很冷淡。
“请不要这样。我只是把大河送到了院长家而已,而且我不像是会伤害大河的人。”
“你为什么偏偏昨天把大河给送回来了啊?大河和你那么亲近,你就继续扮演好母亲的角色替代我不就行了吗?”
“这可和你一开始说的不一样。我只是答应你替你偷偷保管和照顾大河君半年,不告诉别人,仅此而已。”
“你的脑筋真顽固。不会昨天正好半年就把大河送回来了吧。”希科波西不禁露出微笑,能让嫌疑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主动说明事情的经过,今天的自己运气真是太好了,今晚确实应该给二楼的蚯蚓加加餐了。
“院长,我现在又找了份别的工作。大河君出生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吗?那时候院长在泰国呆了半年,那段时间不也是我辞职在照顾百合他们的吗?我只是把这当做一份工作罢了。”
“这我知道,钱少不了你的。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事先都不通知我一下就擅自把孩子送回来吧?”美美津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气愤。
“你知道孩子出生后你就完全没有管过了,我怕自己会一直养下去。我以为今天是周末所以你会在家,不过敲开门发现你不在家,就把婴儿给了小公主了,小公主很听我的话,所以我觉得没什么好担心的。”
一个叫布布卡的女人小声地叫了出来。她好像是美美津诊所的原职员,以前就给美美津樱当过保姆。
“我认为你是凶手完全是有根据的,你不就是想要报复之前做助产士时候我对你的粗鲁态度和少的可怜的工资吗?对吧,布布卡。”
“院长,请不要拿我撒气。你应该知道犯人是谁吧?孩子的父亲,那天傍晚的强奸案凶手,肯定是那个断指的白脸变态男干的。”
希科波西不禁倒吸了一口气,强奸事件的凶手?那是什么?
“他可能不喜欢自己的孩子是蚯蚓。所以就把孩子扔进了水槽里…….”
“布布卡,这只是你的妄想吧,就算是他脑子真的有问题真的变态,也不会把自己的儿子当成水蚯蚓的饲料吧。”
“院长你还是去网络上多了解一下吧。世界上有很多父亲杀害孩子的案例,看完你就不会怀疑我的设想了。”
“老天爷饶了我吧!那天傍晚我看到强奸犯那白得吓人的皮肤就怀疑他以前是蚯蚓了,没想到真是这样。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就来了?”樱花突然发出了声音,用双手抱着了头。
“你知道那些知道我突然冒出一个私生子的媒体多么难缠吗?为什么要做这么恩将仇报的事?布布卡你忘了是谁帮你还了你欠下的该死的债务了吗?如果你昨天不把大河带回我家里,那孩子就不会被杀了。这是事实,你也要承担一定责任的,但我看你好像感觉这事跟自己毫不相干一样,再怎么说你也养了他半年了吧。你就不能好好反省忏悔一下吗?”美美津用少见的痛苦语气说道。
“对不起。”布布卡沮丧地低下了头,杂乱无章的卷发随风摆动。
希科波西看着两人的背影,哼了一声,觉得隐隐约约地理清了事件的来龙去脉。
美美津樱曾经被一个白皮肤的变态男强奸,之后幸运地地怀孕了。樱没有把孩子打掉,所以十月怀胎就生出了一个蚯蚓婴儿。不难想象,已经算是一个明星的樱想要隐藏自己强奸犯的蚯蚓孩子大河的存在。樱为了生孩子,一个人躲到了泰国,回国后还想让布布卡抚养婴儿。布布卡虽然不愿意,但还是拒绝不了前上司的请求,决定在半年的期限内保管大河。眼看半年过去了,布布卡按照约定,将大河带回了美美津家。但是,由于美美津诊所突然出了点事,樱那个时候并不在家。布布卡没办法,只好让二女儿小公主打开门,把大号放在屋内叮嘱好小公主就回去了。但是几个小时后,放学回家的长女百合就发现了大河已经面目全非的样子。
希科波西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个人的后背。如果相信布布卡并没有向任何人透露他负责照顾大河的事情,那么理所当然知道昨天把大河送到美美津宅邸的人也就只有布布卡一个人。虽然犯人打碎窗户玻璃侵入室内,但却没有带走任何财物,所以犯人一定是为了杀死那天家里的不速之客大河才闯入家里的。不管动机如何,犯人都应该知道屋内有大河的存在。
“这点线索也不够破案啊。”希科波西大失所望地低声说道。
满足条件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布布卡。如果把她抓回警局好好审问一番,她肯定会招认自己的“罪行”的。案件是解决了,保证了所谓的警察的威信。但是,这样做真的好吗-?西科波西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了嘴里被塞满蚯蚓却强忍着不吐出来的妹妹的样子。
回到奥利姬的小破车的副驾驶座上,希科博西脱下针织帽把头发撩了起来。
“我知道了昨天之前大河在哪问题的答案了。婴儿被交给今天会面的那个女人照顾了,她是美美津诊所的原职员。”
“果然是这样吗,但是让大河君不和自己住在一块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大河是白脸变态男的孩子。”
“什么意思?”
“美美津樱在两个女儿面前被一个皮肤漂白过的变态强奸了,一定是这样。”
“这是怎么回事?”奥利姬惊讶地瞪着自己。
“豆豆警署的警察果然都是废物。我觉得你最好接受一下认知障碍的检查测试。大河出生后半年就死了,所以可以推算樱被强奸应该就是一年零三个月前,赶紧让奥西波利调查一下当时在水水台发生的强奸事件。”
6.
隔了一天回到家,发现杯装炒面和面包被随便扔在地上。厨房里电水壶里的红灯忽明忽灭的。想起把自己硬叫出来的署长,希科波西就感觉到一阵恶心。
西科波西又打开了电热水壶的开关,等待沸腾过的凉水再一次沸腾。嘴里随便嚼着面包,突然想起了楼上的蚯蚓。
“嘿,天才女高中生。该轮到你出场了。”西科波西喃喃自语地爬上楼梯,打开锁进入二楼那间熟悉的昏暗的小房间里面。一个红紫色的裸体少女靠在墙边,有气无力地喘着气。
希科波西从楼下拿来了正冒着热气的热水壶,虽然还没有沸腾,但也应该很烫了吧,西科波西粗鲁的抓住蚯蚓,把电水壶里的开水灌进了她的喉咙。
“看,是你妈妈的尿液哦。”
马赫马赫像弹簧一样突然抬起上半身,往地毯上把倒进嘴里的热水全部吐了出来,因为呛到水而咳嗽,瘦弱的肩膀不停地上下抖动。希科波西满脸坏笑看着这滑稽的画面,然后就用电水壶用力朝着马赫马赫的脑袋砸了过去,可怜的马赫马赫被打倒在地。
马赫马赫痛苦地把脸贴在毯子上趴了下来。分不清是热水还是眼泪流淌在她那张紫红色的脸上。
“笨蛋。现在不是哭的时候。美水台有婴儿被杀了。想一想犯人是谁。“
马赫马赫微微抬起头来,和西科波西四目相对,之后就盖上毛毯低下头。
“回答我,笨蛋。你的耳朵是摆设吗?”
“请杀了我吧。”
“什么?”
呵。大概是烫伤了,舌头转不过来吧。希科波西坐在地板上,拍了拍马赫马赫的头。
“我早就说过了。我认识一个人渣,就算是拼了命也要把她送进监狱。等我做完这件事,就会把你放走,你想干什么都可以,就算为了报仇要了我这条狗命我也不会介意。所以如果你想从这里离开的话,协助我才是最好的捷径。”
马赫马赫甩开希科波西的手,从毛毯里露出脸来,下唇被烫的溃烂,流着淡黄色的脓液。
“请不要打我了。我好痛。”
“好的,我知道了。只要你乖乖帮我把这次的事件解决了,我保证再也不打你了。”希科博西以罕见的求饶语气说道。
“真不敢相信,但真的这次,我向你保证。“希科波西像是自言自语一样重复了几句话之后,马赫马赫以毫无兴趣的表情吐了一口气。
“请告诉我事件的经过。”
7.
县警大楼的大会议室里,西科波西正百无聊赖地听着一张长得像日本狸猫的参事官在讲话,这时手机的铃声突然响了。西科波西冲到走廊,按下通话按钮。
“我知道诺埃尔的藏身之处了。这里是祖祖小区。“奥利姬的声音充满了兴奋。昨晚刚刚从分身乏术的水水警署那里确认了美美津被强奸过的事实。所以她从今天早上开始,就为了寻找被认为是强奸事件嫌疑人的男子的下落,访问了嫌疑男子的籍贯尾立区的住宅区。
奥利姬运气不错找到了原来是诺伊尔同班同学的男人,他在这里开着一家饭店。刚好他半个月前在祖祖区偶然遇见了诺伊尔。看到他的皮肤颜色变了,这位同学觉得很惊讶,所以印象很深。
“不会认错了吧。”
“不会,那位同学对班上的异类蚯蚓人印象很深,所以当他看见白皮肤的诺伊尔,简直是大吃一惊,所以应该不会记错。所以,诺埃尔果然是蚯蚓人,离开家乡后,好像通过白斑整形改变了自己的肤色,不过接受治疗的地方似乎不是美美津诊所。”
“是吗?”希科博西惊讶地叫了出来。从奥西波里拿到的医院的资料来看,诺埃尔是蚯蚓这一点已经确认了。
“在白斑整形中赚了一大笔钱的美女医师,被接受白斑整形的蚯蚓强奸了吗?”
“还有一件事,诺埃尔有个很显眼的身体特征,据说他只有四根手指。”
“是啊。这还是第一次听说,原因是什么?事故?”
“不,这是一种叫做失指症的基因疾病。我的亲戚好像也有天生手指残缺的人。”
“原来如此,那他详细的地址是?“
“多亏那位偶遇诺伊尔的同学对诺伊尔鬼鬼祟祟行径表示怀疑,所以特地跟踪了他发现了他住的地方。”
“哈哈哈,运气太好了,反正只要下功夫像是诺伊尔这种鬼鬼祟祟的人很容易就会被找到的。不过这次运气实在是太好了。这比水水警署的脑残们强多了,话说这群白痴警察一年三个月都在做什么?”
“大概是因为穆米曼的调查而忙不过来吧,毕竟应付媒体们的纠缠更重要。而且我们的美美津女士是公众人物,和注重口碑的水水警署警察一样都不想把事情闹大,诺伊尔又是行踪不定的流动人口,找到他不难但需要耗费时间和警力,所以就这样简简单单地结案了吧,早知道我们就先向水水警署调查一下了,就是时间太紧咱们人手也不够,这样前辈你就不用躲在厕所里偷听了。而且要是警察要都是狂热追星族就好了,这样我们早就知道美美津“没有”大河这个儿子了。“
“所以我说不要对强奸犯放任不管,告诉我诺伊尔的地址我也马上过去。对了,你等一会也快过来吧,头功指定是咱们俩的,这样你就升迁有望了。”
希科波西把诺埃尔的住址写在记事本上,就这样快步跑下楼梯。
西科波西看着窗外的景色渐变,没过多久出租车就到了祖祖小区的位置。祖祖小区所在的区域是豆豆警署管辖区域里人口最多的地方,西科波西曾因为调查组织卖淫来过这里。大概记得的地标式建筑和周边环境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在同事们一脸傻气地听着长官的废话的时候,自己又解决了一个重要案件。而且这次还附有“替锂复仇”这一特大赠品,最近运气真好。确认周围的人没注意到自己,希科波西轻轻地摆了个胜利的姿势。
下车了,西科波西看着被灰暗的混凝土和杂草覆盖的树丛,实在不敢相信这里离高端华丽的美水台只有十五公里的距离。西科波西一路小跑地走在通往小区的县道上。在坑坑洼洼的路旁边长着柏油树,樱花还有垃圾堆。在破旧的景色中,只有樱花有气无力地扬着枝头。在垃圾堆旁边,有只裹着毛巾的小猫像疯了一样叫个不停,大概是被主人抛弃了吧。当父母不在的时候,就像是水果腐烂掉了一样使出浑身力气哭泣,这似乎是哺乳类动物共同的本能。
走进住宅区的用地后,西科波西掏出记事本走向了目标的集合型住宅。从阳台的情况来看,入住率大概有七成左右。但墙壁上到处都是乱写乱画,集会所的玻璃窗被打碎后无人管理。
西科波西独自一人小心翼翼地登上楼梯,按响了诺伊尔所在的二楼房间的对讲机。无人响应。西科波西又多按了好几下,但依然没有回应。
“要破门而入吗?”西科波西一边犹豫地说,一边拧起门把。出乎意料的是铝门轻易地打开了。
西科波西连自己的心跳都能听的一清二楚,一半紧张一半喜悦。
随着打开门,一股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气息渐渐溢了出来。这是一间五叠半的单间,眼前就是起居室,门完全打开,西科波西站在门口,一股酒精的味道扑鼻而来。阳光从窗帘的缝隙射进来,照出散落在地板上的照片.西科波西走近一看,每一张都是在美水台拍摄的中学生的照片,少女们天真的表情被杂乱地剪掉了。墙上有一本矮矮的书柜,摆着一本通俗小说,作者是大耳蜗牛。什么几把名字。起居室的榻榻米上,倒着一名似曾相识的男子。
白得失去血色的皮肤,只有四只手指的右手,乱糟糟的短发,破旧的衣服。
在搜查资料中看到的强奸事件的嫌疑人—被漂白的变态蚯蚓男,也就是诺埃尔,此时此刻正是自己眼前的尸体。
“还是来晚了。”西科波西无力地说道。西科波西无奈地啧了一声,然后愤怒地把房间中央的圆桌踢飞了。贴着安眠药标签的小瓶子,发出声响地滚到了地毯上面。发黄的笔记本也掉在旁边诺埃尔的脸上。
在这个时刻自杀,估计是看到了溺死婴儿被发现的新闻。不但之前触犯了强奸罪,这次还涉嫌故意杀人,大概是觉得自己罪孽深重怕被抓捕归案后没好果子吃所以自杀吧。西科波西分析道。
“咦?”西科波西的视线注意到了盖住诺伊尔脸部的笔记本,像是和自己和解一样无聊地叹了口气,之后捡起来了笔记本,露出了难得的微笑。
8.
“死、死了吗?”从走廊里往房间里看的奥利姬,慌乱的脸庞被傍晚的太阳染成橙红色。那是西科波西到达这里半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你就不要进来了,别贫血晕倒。”
“需要叫救护车吗?”
“太晚了。来不及了,看这个。”希科波西简短地说,然后走到了门口。
打开破旧的笔记本。里面排列着用圆珠笔写的力道微弱的文字。
“遗书吗?”奥利姬皱起眉头,将目光落在笔记本上。
“我是为了自己的欲望强奸高中生的最差劲的人渣。我只好死了来道歉。对不起。”
“原来如此。”奥利姬吐出了一句话。“诺埃尔强奸的不是樱,而是长女百合吧?”
“就是这样。”奥利姬厌恶地摇了摇头,被男人强奸的中学生少女,哭泣的母亲,以及毫无意义地望着她们的年幼妹妹…….不知为何大脑里浮现的是这样令人厌恶的画面。
“换句话说,大河的母亲不是樱,而是百合。警察那里之所以会留下被强奸的是樱的虚假记录,大概是因为樱想要保护百合吧。樱在泰国呆了半年,不是为了掩盖怀孕,而是为了掩盖自己没有怀孕的事实。布布卡不可能照顾婴儿一辈子,所以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实际上是被委托给助产士布布卡照顾的少女百合,在一耳市的公寓里生下了大河。”
“请等一下。大河君掉进水槽里是因为什么呢?”
“水蚯蚓咬遍了皮肤,就可以让别人不知道婴儿原来肌肤的颜色了吧。从布布卡的话里也可以知道,大河肯定也是蚯蚓人。而蚯蚓基因的来源,自然就是诺伊尔了。被陌生男人强奸怀孕,结果生下的孩子还是蚯蚓,这百合还真是幸运啊!而且这也是解开事件真相的最后一片拼图。哈哈哈哈”希科博西一句接一句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意思?”奥莉姬露出了像是被狐狸牵着走的表情的表情。
“咱们俩先走吧,打电话给附近的警署,尸体就交给他们了。正如你所说的。我知道杀害大河号的凶手了。“
奥利姬带着难以理解的表情,回过头来看着希波西的脸。
两个人坐在奥利姬的小汽车里,西科波西让奥利姬开着车,一边回警署一边听着自己的推理。
“呃,杀大河君的凶手是美美津诊所的原职员布布卡吧?”
“不是。那个老女人不是犯人。我循序渐进地给你说明一下,你听好了。美美津住宅里的杀人现场原本就有些奇怪之处。想象一下犯人踩着台座,把婴儿扔进水槽里的场面。像不像大人站在浴缸外,给婴儿洗澡时候的样子?对,就是这个样子。婴儿进入热水的位置,当然就在大人手伸出来,慢慢放下手里抓住的婴儿的浴缸边缘。那么,如果大人把手放开,婴儿掉了下去,浴缸里的热水会怎么样呢?”
“那样水不就会溅出来吗?”
“没错。而且婴儿也不是压腌菜用的石头,所以在窒息之前应该会拼命挣扎才对。因为水槽里的水还差10厘米就充满整个容器了,所以把婴儿扔到里面,婴儿不但不会不会立即沉底,临死前的挣扎还应该会飞溅出不少水花,即使是慢慢放下也无法避免婴儿挣扎这种情形,婴儿体内也没有被检测出安眠药的成分。所以这很奇怪。因为水槽与台座之间的缝隙积满了灰尘.如果水从水槽洒出来的话,应该会沿着底座那种四周略高中间越低带来的落差,流入水槽和台座的缝隙。但是我观察过里面没有的灰尘很干燥,没有被流水侵犯过的痕迹。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大河君在掉进水槽之前就已经死了。”
“完全不一样啊,笨蛋。”西科波西不文雅地吐了一口唾沫。
“你看过奥西波利的报告了吗?大河的肺里检测出了去氯的水。所以婴儿是喝了水槽里的水然后窒息而死的,也就是说掉进水槽的时候还活着。”
“那么水没有洒出来的原因是什么呢?”
“犯人放下婴儿的时候,把水槽里的水放出来了一部分。”
“嗯?是这为了什么?“奥利姬歪着头。
“当然,这是为了防止水蚯蚓从水槽逃走。你想想万一婴儿掉入水中的时候,溅出来的水携带着水蚯蚓那可就麻烦了,水蚯蚓这种“肉食性”动物可是惹不起的,万一水蚯蚓掉在你的皮肤上,然后皮肤被咬破出血,留下了伤口和血迹,那就是犯人致命的失误了。所以犯人事先减少了水槽中的水,然后把大河给扔进了水槽里。但是还有一个问题,长女百合发现弟弟或者说儿子的尸体的时候,水槽里没有和平常不同的地方。也就是说,水槽的水位又重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犯人是为了什么,把倒掉的水又重新加了回来呢?”
奥莉姬咬着下嘴唇沉思着,不久便严肃地抬起头来。
“因为犯人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知道排出水槽里的水的方法,对吧?”
“没错,固定在水槽底部的排水软管,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操作的东西。为了掩盖自己自己知道如何操作排水管道的事情进而被怀疑,于是犯人又把水位恢复到了原来的位置。”
“但是,直接用容器,把水舀出来不也可以吗?”
“……听好了。犯人想要降低水位的目的,是为了消除大河掉进水槽时被溅出来的水蚯蚓咬破皮肤的危险。所以如果直接从上面把水弄出来,就是本末倒置的行为了。”
“确实如此。”
“而且我们还有一件事需要知道。就像排水一样,加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直接倒进自来水,就会像你描述的那个水族馆一样,水槽里的蚯蚓会全部死光。但那些家伙吃完晚餐以后还活蹦乱跳,说明犯人在自来水里混上了除氯剂之后才放进水槽里。”
“把排出的水放在水桶里,再放回水槽不就行了吗?”
“不行,你不要忘记排水的软管固定到地板的排水口。这样的话,往水桶里装水是不可能的。”“啊,是啊。”
“有趣的是,尽管瓶子上事先贴着除氯剂的标签,但如果事先不知道它的用途,估计会误认为是洗涤剂或者清洁剂吧。而且对于除氯剂的剂量把握很准确,不然应该可以检测出来其中的异常,可见犯人对于除氯操作的了解。综上所述,目前犯人需要满足的条件就是这样的。其一、犯人知道水蚯蚓很危险而且知道从水槽安全地放水的方法。其二,犯人知道水蚯蚓对氯过敏,知道如何除氯而且知道在美美津家里哪里有自己需要的除氯剂。其三、犯人极力掩盖自己知道前两点的事实。奥莉姬警部补,你还认为布布卡是凶手吗?”
“不”奥利姬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认为作为美美津诊所的原职员过着贫穷生活的她,会精通水蚯蚓的饲养方法。她虽然照顾过百合姐弟三人,但也是在处于秘密状态的自己公寓里而没有当做家庭保姆住在美美津家里吧。也就是说凶手不是外部犯,而是在美美津家里的内鬼吧。“
“具体来说,就是平时照顾水蚯蚓的樱或百合吧。打碎的玻璃窗,滴露在地上的衣服携带的雨滴,这也是一种伪装成是外部入侵犯罪的手法吧。还有另一个理由,能够强烈支撑我凶手是内鬼的观点。详细情况暂且不说,犯人一定是想隐藏大河是蚯蚓人的事实吧。不然就没必要用那么残忍的方法杀了婴儿了,不过你好好想想,如果凶手的目的是消除婴儿的蚯蚓肤色又或者说是婴儿的存在,实际上有更简单、更可靠的做法。在美美津的院子里,刚好有一个焚烧炉。”
“从一开始,犯人就应就无法事先预料到布布卡今天的行动,正如樱所说的婴儿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大河出现在美美津的家里,这对犯人来说也是完全意料之外的事。因此,大河的死应该也是突发的意外事件,那么凶手是为了什么把婴儿掉进水槽里的呢?这里的线索是从大河的肺中检测出的尿液。种种迹象表明,大河在喝水槽里的水之前就喝下尿了。只要犯人不是爱给别人灌尿的变态,可以想象这也应该是偶然发生的事故。”
“偶然发生的事故?“奥利姬惊讶地说。“偶然喝尿,前辈不是在开玩笑吗?怎么会有这种事?”
“有啊。犯人把全裸的婴儿抱住然后登上了大理石台座,以抓住脚让头朝下的倒挂姿势慢慢把婴儿放入水槽中。而不是砰的一声扔进去了,大河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尿尿了吧。你懂的,他还是个控制不了自己穿着尿布的婴儿。因为身体颠倒了,所以大河的小鸡巴也变成向腹部弯曲的形状,就像是水龙头的样子。从鸡巴里溢出来的尿液,从腹部顺着胸部,流到了大河的脸上,然后就从正在大哭的大河嘴里进入了气管,最后和那些水槽里的脱氯水一起待在了肺泡里。大河在那一瞬间可能最后悔自己投胎成为一个男子汉,是不是很好笑?”西科波西用往常讲黄色笑话的语气讲完了这段让人哭笑不得的推理,奥利姬觉得他像是在开玩笑,不过仔细想想,还是很有道理的。
“紧接着就引申出来对于凶手动机的进一步推测,犯人将大河号放进水槽的时候,应该是在头部在不被水淹的状态下静止了一段时间。如果连脖子都浸在水里,失禁的尿液就会混在水中,所以肺里不会积存这么多的尿素。那么凶手为什么会在那里突然停下让婴儿悬空呢?考虑到尸体的双手损坏特别严重,答案就很清楚了。犯人把大河的手先放进水里,让水蚯蚓仔细地啃碎。所以凶手一定有理由要把大河的双手啃得让人认不出来的。这样一想,卧室墙壁高处留下的小公主指纹也有了理由,犯人应该是用小公主做了预演。卧室里也有跟放着水槽一样的大理石吧,犯人弯着腿爬到台座上,测试了小孩子的身体能有多大程度的挣扎。那个时候,倒立悬空状态的小公主挥舞着手,就像大河君一样在墙边拼命挣扎,所以会在墙壁高处留下指纹。”
“为什么凶手不直接用大河君做实验,而是用比大河大得多的小公主进行预演呢?”
“这个问题一会再说,如果知道了凶手的动机,答案自然而然会水落石出了。现在应该思考的是另一个问题。”
“原来如此。”奥利姬摇了摇头,“这就是犯人让蚯蚓特别从大河君的手腕开始仔细啃食的理由吧。因为手掌里有什么秘密,犯人想要隐藏这件事……是这么回事吗?”
“没错.那么那个秘密是什么?当然,那就是手指的数量。奥西波里说诺伊尔的缺指症是由遗传引起的。既然大河是诺埃尔的儿子,大河也很有可能遗传了父亲的基因缺了手指。犯人为了隐藏大河缺少的那根手指,于是特别让蚯蚓把整只手都好好啃食了一遍。”
“犯人是想彻底清除大河君的身体特征吧,大概就是因为害怕被发现父亲是强奸犯才会这么做吧?”
“不对,不是这样的。“希科波西加重了语气。“这个误会让事件变得更复杂了。犯人是樱还是百合这件事我一开始就说明了吧。发现大河号尸体的时候,樱已经自己报警了。至于大河是强奸犯的孩子,美美津家的人并没有积极隐瞒,但凡和水水警署的那群白痴警察们联络一下就大致能推断出来。犯人想要隐藏大河的欠指症,如果没有别的理由的话就说不通了。”
“别的理由。“奥利姬鹦鹉学舌一般地问道。“那是什么?”
“想象一下美美津一家的某个人从工作单位或者学校回到家,发现家里有个从来没见过的婴儿嗷嗷待哺。那个婴儿皮肤紫红色,还缺少一根手指。若是我的话,我估计会这么想:被绑架的婴儿怎么会在这里?”
“啊!”奥利姬简短地叫了一声。嘴巴微微张着,震撼地说不出来话。
“你知道吗?水美台的居民们每天都生活在潜在的穆米曼作案的恐惧之中。你就算是说穆米曼能医治小儿半夜啼哭我都信,穆米曼肆虐的日子里家里被发现了个缺指的蚯蚓婴儿,在这种情况下能冷静下来才会奇怪呢。犯人虽然脑子很混乱,但还是想办法努力开动脑筋理解状况。有个没见过的婴儿在家里,大概是有人从外面带过来的吧。因为婴儿肌肤呈紫红色,缺少手指,所以……那个人一定就是绑架案的犯人—穆米曼,从来没听过穆米曼把偷来的婴儿送给别的人家。那应该就是能出入自己家的人,那也就是……自己朝夕相处的家人。”
“感觉像是在做噩梦一样。”奥利姬仿佛看见自己家里也突然出现了个蚯蚓婴儿的画面,露出恐慌而不解的表情。
“被扮演自己母亲的角色的布布卡遗弃的刚刚半岁大的大河,大概会咬破喉咙使出吃奶的劲大哭吧。刚刚来的路上看见有只被遗弃的小猫也在嚎啕大哭,哭泣大概是哺乳动物断奶时的共性吧。这突如其来的哭声肯定把犯人吓坏了。在水水台上,为了应对穆米曼的恐慌,水水警署那帮废物大概在到处巡逻吧。而且美美津家那种小木屋风格的建筑隔音很差,如果婴儿歇斯底里的哭声传到街道,可能就会被巡逻中的警察怀疑是穆米曼又一次的杰作。犯人在恐惧中,想要封住婴儿的嘴,来掩盖自己家人是慕米曼的事实。“
“哦,原来如此。”奥利姬点了两次头.“凶手误认为穆米曼就在自己家里,所以想要保护家人就只能杀掉婴儿了。”
“对,之所以在预演中使用的工具不是婴儿而是小公主,也是因为预演会让婴儿哭得更大声,这无疑是违背自己初衷的本末倒置行为了,至于为什么不害怕小公主哭泣,因为无论凶手是母女中的哪一个,都可以骗小公主这是在玩游戏,乖乖听话的小公主虽然很害怕,但只要母亲或姐姐恐吓一下应该就不会大喊大叫。从这里还可以推导出另一个犯人所必须的条件。凶手不知道美美津家的新成员大河的身体特征—也就是其紫红色的蚯蚓皮肤和断掉的一指。如果犯人知道这些,就算再怎么混乱,应该会认出大河是自己的亲人,就不会误会大河是被绑架的婴儿吧。到了这一步,犯人是谁的问题就很清楚了。我再重复一遍,犯人是樱花还是百合?其中百合不满足犯人的条件。因为她是在一耳市公寓里产下大河的母亲,应该不会有母亲会不看自己生下的婴儿的身体吧。况且他们应该还在布布卡那里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至于美美津樱不知道大河是蚯蚓婴儿的事实,大概是百合恳求布布卡不要告诉樱的缘故吧,而且布布卡那天也说樱从孩子出生以来就没看过大河,所以不知道蚯蚓婴儿的事情也是情有可原的。”希科波西停了下来,咧嘴一笑.“所以排除一下,最后只剩下一个人。百合产下大河的时候,在泰国逗留的百合母亲,美美津樱,就是杀害婴儿的犯人。”
9.
“美美津樱小姐就是杀害婴儿的犯人。”月光从被报纸覆盖的窗户角落里射了过来,马赫马赫说完话后,喝干了留在电水壶里的白开水,简短地吐了一口气。
天才女高中生的称号果然不一般。在接受了案件说明的短短三十分钟后,马赫马赫就把犯人给推理出来了。
“这是真的。但是樱为什么要叫警察来呢,要是把尸体扔在深山里就好了。”
“在警察严阵以待的情况下,凶手应该没有把尸体搬出去的勇气吧。凶手担心邻居已经听到了大河号的哭声,所以我觉得伪装成外部犯入侵的杀人案件可以说是比较明智,而且冒险系数比较小的选择,在那么紧迫的情况下能想出这种方法也是很厉害了。还有就是这种情况下,当樱小姐看到你的假照片的反应也算是正常的,她以为你们已经找到了“助产士”布布卡,警方至少知道被扔下的婴儿不是“正常婴儿”大河,所以可能已经决定好认罪了,但是发现你们没有下一步反应,迷惑的她第二天就去找到布布卡,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没想到那个臭女人就是杀害大河的凶手。“希科波西叼着香烟说,
但马赫马赫瞪大了眼睛,摇了摇头.
“这只是其中的一种可能性。刚才那只是在一年零三个月前被强奸的是长女百合的情况下的推理。”
“不是吗?”希科博西歪了歪头。
“我不知道。因为诺埃尔闯入美美津家的时候,呆在家里的不只是百合。所以我不能确定是谁被强奸了,我刚才说的只是可能的一种情况。如果被强奸怀孕的是樱小姐的话,那么自然而然凶手就不是她了。当请你回想一下,刚刚推理出犯人有两个条件,第一个是在美津家照顾水蚯蚓。根据这个条件,犯人被限定在樱小姐和百合两个人之内。而第二个条件是犯人不知道大河君的身体特征。根据布布卡阿姨和樱小姐的对话以及在水水警署查到的强奸案嫌疑人,可以认定大河的父亲就是强奸犯漂白过的断指蚯蚓人诺埃尔了。如果被诺埃尔强奸的是樱小姐,那么大河君的母亲也就是樱小姐了。在这种情况下,樱在生孩子的时候应该看到了大河君的身体,所以这种情况下她不满足犯人的条件。”
“所以,凶手就是百合了?”
“对,总而言之,判断凶手的关键就在于嫌疑对象是否知道大河君的体貌特征,在考虑到第一个条件的情况下,也就可以继续推导出嫌疑对象是否是大河君的生母的问题作为判断凶手的决定性条件了。”
希科波西嘴里衔着香烟,没有点着火就这样把身体靠在墙上,认真听完了马赫马赫马赫马赫这一大段推理。
“也就是说锁定犯人的最后一片拼图,就是诺埃尔的性取向吗?这样问题就简单了。抓住诺埃尔,问一个像色情网站的初始登录页面里性取向调查一样问题就可以了。十几岁和三十多岁,高中生和少妇,你的类型是哪一种?”
“那恐怕是不够的。”马赫马赫轻轻地摇了摇头。“诺埃尔还可能强奸了她的二女儿小公主。”
“公主?你是说怀孕的是那个六岁的孩子吗?”西科波西发出难得的吃惊的声音。
“不,强奸的是小公主。但她是个连自己的屁股都不会擦的幼儿,那会她才四岁多一点。就算诺耶尔强奸的人真的是小公主,她也不可能怀孕。”
“是啊,就算诺耶尔强奸了公主,也不可能怀孕。”
“在这种情况下,大河的父亲不是诺埃尔,而是另一个人。因为布布卡阿姨和樱小姐的交谈只提到了在樱小姐去泰国时候照顾百合他们,并没有提到婴儿的存在,这也是对上一条推理的补充,只要我们知道当时是谁报警的就好了,这样也能成为咱们推理的佐证之一,可惜按你所言,水水警署那帮人不太靠谱,虽然记录下了当时的案子,却只有不确定的强奸对象被保留了。”
希科博西吐了一口唾沫。“怎么可能,为什么?”
“大河父亲是那个楢山登吧,蚯蚓人基因也是他传给大河的吧。为了狗屁的旧华族的名声所以大河君的存在就被隐藏起来了。这也是为什么樱对布布卡说婴儿的父亲是强奸犯这件事。楢山登是勃起障碍而且樱不是白虎的报道,可能也是樱故意泄露给记者的吧。”西科波西想了想,做出了以上推理。在希科波西的脑海里,浮现出全身被水蚯蚓啮噬的尸体的照片。那个婴儿是旧华族的私生子,会有这种事吗?真是天道好循环。
“不,你的猜测是不完全正确的。至少旧华族出身的他家系里应该没有所谓蚯蚓人的基因。布布卡的话也很明显地显示,大河是蚯蚓人。所以他的父母家系里肯定有一方或者两方全都有蚯蚓基因。所以自然而然,如果楢山登是大河君的父亲,大河君的蚯蚓基因就是传承自樱小姐的了。如果大河是樱小姐和别的男人所生的话,那么就是樱或者不知名的男人的家系里至少有一个流传着蚯蚓家系。”马赫马赫深思熟虑地说道。
“那个臭女人也是蚯蚓家系的人?”
“是的,樱小姐甚至可能也是蚯蚓人。你说过她幼年时曾经在菲律宾呆过很长一段时间,那时候面向蚯蚓人的白斑整形在菲律宾逐渐盛行起来,还有别忘了她也是靠白斑整形发家致富的,所以很有可能她以前也是蚯蚓人。”
“啊这。”西科波西激动地说不出来话了。
“请冷静下来。”马赫马赫竖起自己紫红色的食指。“请回想一下我一开始说明的事情。”
“你在说什么?”震惊逐渐转变为喜悦,西科波西努力回想起刚才马赫马赫说的推理。
“在这个条件下,我们认为樱的家系很有可能也是蚯蚓家系。当然,作为女儿的小公主也继承了蚯蚓的基因。如果是蚯蚓人,利用手掌分泌的粘液爬墙,之后把婴儿扔到水槽里也不难。小公主慢慢爬到墙上,之后抓着天花板的横木,慢慢地把婴儿扔在水槽的正中央。在之前的情况下我们认为凶手是沿着水槽的内壁慢慢放下婴儿的。但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因为水槽的长宽足足有两米左右,由于婴儿被扔在水槽正中央。所以即使婴儿挣扎,也不会有太多水溅出来吧。所以,用这种方法,完全没有操作排水管排水的必要了。”
“??就这?”
“有一天,因为诊所突发的医疗纠纷,母亲不得不出门了。小公主一个人被留在了宽敞的房子里。百合姐姐从学校回来还要等很久。小公主抬头看着水槽想,这些孩子一定也在饿着肚子吧。正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布布卡抱着一个紫红色的婴儿出现了。”
“小公主大概是是这么问的。
“阿姨,这孩子是谁啊?”
“这是小公主的弟弟大河君。”
“为什么他的皮肤颜色很奇怪?”
“那是因为这孩子是蚯蚓啊。”听到这句话,小公主立刻理解了,原来布布卡阿姨来是为了送给我喂食水槽里的小家伙们的饲料才来的,一定是母亲和姐姐有事回不了家,所以叫我喂食的吧。目送离开美美津宅邸的布布卡阿姨之后,得到母亲信任的小公主开心地抱着蚯蚓婴儿走向玄关,然后把自己的“弟弟”扔到了水槽正中央,给水蚯蚓喂食。”
“这是不可能的。你忘了我自己告诉你的第一个条件了吗?犯人会把水槽里除氯的水放出一部分之后再加入恢复原状。我不认为那个脑袋有问题的六岁小鬼能做出这种事。”
“是的,水槽上边缘距离地面足足有两米高,一个六岁的孩子使劲所有力气也不可能靠自己够得到。如果是大人的话应该会爬到台座上,但对一米左右高的小公主来说这也很难。还有就是美美津府邸的家具都固定在地板上,所以也不能搬椅子作为垫脚石。综合来看,我认为小公主也是双手会分泌粘液,爬墙很方便的蚯蚓人,至于肤色,不要忘了她母亲的老本行。”
“??你在开玩笑?”
“不是开玩笑。小公主是蚯蚓人最好的证据就是,在五六岁孩童根本够不到的卧室高处的墙壁上发现了其残留的指纹。大河君之所以会尿尿,应该也是因为他在被抛下之前被吊了一段时间吧。小公主把婴儿的手腕先浸在水里,观察水蚯蚓啮噬时候的样子。我记得你说过她很喜欢缠着母亲,把自己抱到台座上,然后用玩具的机器臂抓住蚯蚓饲料放在水槽里给蚯蚓喂食。”(据我考证,蚯蚓人可以爬墙的主要原因应该是蚯蚓的刚毛,就像是蜘蛛侠一样,粘液应该是起到润滑和保护的作用,由于这个原因,蚯蚓人的力气很大或者说比起一般人来说能抓住更重的东西,所以小公主可以单手抓着大河观察蚯蚓分食时候的样子。)
“大河君掉到水槽的正中间也是同样的理由。在给池子里的鲤鱼喂食的时候,没有孩子会特意把鱼饵扔到鲤鱼很难注意到的池塘边缘的。当然,我不会说这一切都是小百合一个人做的。打碎卧室的窗户伪装成犯人自外部入侵,还有把留在现场的小公主的指纹擦掉的,应该是小樱和百合两个人吧。不过,杀害大河君的犯人只能被认为是小公主。”
“综上所述,根据诺伊尔的强奸对象就基本可以确定犯人是谁,但唯一解答还得看你们后续的工作,重点调查她们所谓的不在场证明,可惜我已经无法消解了。”马赫马赫结束漫长的推理后,缓缓地吐了一口气,盖上了散发着恶臭味道的画有卡雷潘曼的毛毯。希科波西捂着鼻子,从口袋里拿出吃了一半的面包。
“好了,剩下的交给我就好了。”马赫马赫惊讶地看着西科波西,不久就伸出纤细的手臂,接住了西科波西难得的施舍。
“这次合格了吗?”
“这是最低限度的及格。虽然我真的希望把所有的线索都只集中在在一个人身上,但你至少帮我列出了案件真相所有的可能性,所以我原谅你。”
“我最喜欢吃面包了。”马许轻轻地低下头,松了一口气,咬了一口手里一半螃蟹形状的面包。
希科博西走出囚禁蚯蚓的房间,关上了汽缸锁,微微地笑了笑。还是自己走运,只要一个螃蟹面包,这么麻烦的案子就简简单单地破掉了。按照奥莉姬的效率,估计几天之内就能把诺埃尔的行踪给搞清楚吧。只要知道诺埃尔强奸的对象,就会自然而然地查明杀害大河号的犯人。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他藏在哪里,但只要找到诺埃尔然后把他带回警署,借助奥西波里的专业技术就可以知道真相是什么,虽然没有什么决定性证据,但拿下口供就好了,实体证据可以事后由凶手指认或者叫那个御宅族伪造,案件就这样解决了。但是,这样真的好吗?万一,万一大河的母亲是樱怎么办,希科波西摇了摇头。错过这次恐怕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我一定要把美美津樱送进监狱,让你后悔自己出生和对妹妹的所作所为。虽然说是因为误会才会做出这种事,但归根结底美美津一家的某人还是把大河变成了水蚯蚓的饲料,这次是直接故意状态下的杀人,所以几乎没有缓刑的余地。樱的最终归宿一定就是人间地狱—豆豆监狱。私人运行的豆豆监狱应该会把那个臭婊子逼到残忍的死亡境地之中。
豆豆监狱的死亡名单一定会有杀人犯美美津樱的名字,而不是监禁犯西科波西。真正管辖这件事水水警署那群忙的不可开交的废物一定只要个答案就可以了。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一旦知道了诺埃尔住的房间,就会比任何人都先去找他。房间里如果有取暖用的蜂窝煤,或者酒精和安眠药就刚刚好了。为了慎重起见,还是带上坚固的绳子吧。运气好的话,一定都会顺利的。
我一定会把那个女人送进监狱的。
西科波西的耳边回响着妹妹若有若无的呜咽。
挑战读者
马赫马赫的第一段推理是建立在凶手是误认为穆米曼是自己的家人情况下考虑的,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依照现有证据,就没有其他的可能性了吗?(不要忘了希科波西的假照片哦!)
“喂,告诉你个好消息,找到诺伊尔了,他强奸的对象是百合,所以凶手是美美津樱。很不幸吧。”几天后,忙活完自己工作然后回到家的西科波西走上二楼,告诉蚯蚓人这个好消息。
“确实,但是…….”
“什么但是?”
“我可能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比较大的推理,在第一种情况也就是诺伊尔强奸的是樱小姐或者百合,我们认为犯人不知道大河君的存在并且误以为是穆米曼是自己家里人所以才做出谋杀婴儿做出自保的行为。但是,如果犯人知道大河君的存在还想致大河君于死地呢?”
“什……什么?”
“我们延续第一种的两种情况讨论,如果认为被强奸的是百合,那么在刻意隐瞒的情况下樱并不知道蚯蚓婴儿的存在,那么当百合突然看见出现在家里的蚯蚓婴儿会怎么想?”
“一个才16岁的高中生,被强奸之后还产下了犯人的孩子,被人歧视议论的蚯蚓婴儿。如果我们设身处地地想象一下,百合大概不想让别人知道大河君的存在吧,包括自己的母亲。”
“更为重要的,我们这里要讨论做母亲的樱知不知道这种情况,如果樱知道的话,我们也会认为是百合看到作为不速之客的大河,出于厌恶淹死了自己的婴儿。但是这种就是纯粹的低概率的激情犯罪了。”
“这样我们就要引入第二种可能性,也就是,美美津小姐不知道蚯蚓婴儿的存在。百合小姐大概也不想让母亲发现蚯蚓婴儿的存在吧,所以百合出于纯粹的对自己孩子的厌恶以及有之前推理里面提到的排除由于婴儿断指被怀疑是穆米曼作案的可能性,为了不让自己母亲在内的其他人知道自己诞下蚯蚓婴儿的事实,决定毁灭大河君的体貌特征。之后再打电话给母亲,并且把现场伪装成,布布卡送来的婴儿,不幸被入侵的外来犯扔入水槽淹死的犯罪场景。”
“走廊里的尿不湿可以说是布布卡阿姨送来的,而且这个猜测还有个很强烈的支撑,那就是樱小姐看到你的假照片时的反应,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可以启用樱真的不知道婴儿身份且不是凶手这个可能性,樱小姐真的以为照片里的婴儿是自己的女儿产下的正常婴儿,以为这个不幸的孩子被外来的人扔进了水槽里。因为你们可能已经找到了“助产士”布布卡,但其实只是你欺骗她的,在这个意义上,她是完全无罪的。”
“这样的凶手就是百合了,在这里我想提出一个很大胆的想法,除了被强奸的是百合,樱是为了清除穆米曼的痕迹这种可能之外,在其他可能性里完全否定美美津小姐作为罪犯的可能性。这是因为你的假照片。”
“在其他的可能性中,大河只会是美美津小姐的儿子,那么她无疑是知道自己儿子的真面目的,无论是那种可能,面对你的假照片表现地像是真的一样是毫无价值的,因为她知道你在骗他,即使落入水槽中的婴儿不是自己的大河,警察也不太可能这么轻易找到婴儿的来源,毕竟他们连一个穆米曼都解决不了。如果警察真的找到助产士布布卡阿姨,大河君的体貌也可以一眼就看出来,不是照片中的样子,说谎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只会招来警方的怀疑。”
“除此之外,我的推理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小公主作为凶手的那种情况,第一个问题在于,我们先入为主认为婴儿是诺伊尔的,但如果强奸行为没有怀孕,而美美津小姐的怀孕是其他人造成的,这种可能对于整体影响不大可以并入第三种可能性。但另一个缺陷在于,难道只有这种情况小公主才会把婴儿当蚯蚓吗?当然不是,三种情况都有可能,但是我们有证据一一否定这三种情况,也就是说小公主不会是凶手。第一种情况被强奸的是樱小姐,参考上面的假照片推理,这个可能性被完全去除,被强奸的是百合或者诺伊尔强奸其他两个人没有怀孕的情况亦是如此,那么最后一种情况,被强奸的是百合小姐,那就不太可能了,小公主和百合在百合怀孕期间住在布布卡阿姨那里,这也就意味着她见过大河,如果布布卡阿姨来的时候被问这是什么东西啊,布布卡阿姨就会告诉他,这是你姐姐的孩子大河啊,小公主忘记了吗,要好好照顾他等妈妈回来哦。”
“为什么不早说?”西科波西愤怒地说道。
“对不起,我也是刚刚想到的,有纸和笔吗?”马赫马赫一脸害怕地问道。
“给你,你又要干什么?”下楼又回来的西科波西把手中的纸和笔扔到了马赫马赫的脸上。
马赫马赫在纸上写下了自己最终的推理。
(一)被强奸的是百合,大河是百合的儿子
凶手是百合成立(恶意)
凶手是樱成立(穆米尔)
凶手是小公主不成立(见过大河)
(二)被强奸的是樱,大河是樱的儿子(假照片直接排除)
凶手是百合不成立(假照片&认识大河)
凶手是樱不成立(假照片&认识大河)
凶手是小公主成立(没见过大河)但假照片排除
(三)大河不是诺伊尔的孩子且是樱的孩子(假照片直接排除)
凶手是百合不成立(假照片)
凶手是樱不成立(假照片&见过大河)
凶手是小公主成立(不认识大河)
大河不是诺伊尔的孩子且是百合的孩子
凶手是百合(成立)但假照片排除
“所以综上所述,这种情况下,我认为诺伊尔强奸的对象是百合,也就意味着大河是诺伊尔的孩子。索性你们找到了诺伊尔证明了强奸对象就是百合,但目前的证据而言,凶手还是在恶意的百合和隐藏穆米曼“存在”的樱之间不定,我建议以百合为切入点,好好调查一下,而且我猜,如果把这番推理说给樱听的话,即使不是她动的手也很有可能为自己不幸的女儿的命运和自己作为母亲的失职顶下罪名。”
“呵呵,确实,不过问题不大。你放心凶手绝对会是樱,那个臭婊子。因此离你离开这个又臭又脏的二楼的日子不远了,开心吧。”西科波西露出不怀好意的冷笑,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