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蚯蚓一样的诺埃尔徘徊着。
从公路上一个人下来,走了一个半小时终于踏上了原始树海的土地,从云的另一边照射着柔和的阳光。叫不上名字的鸟儿在通透的天气里鸣叫着。重叠的枫树与扁柏,在地面上投下了热闹的影子。偶尔擦肩而过的年轻人,戴着便宜的烟灰缸一样的帽子,开心地笑着。大概是来度假的吧,我就不一样了。诺伊尔担心自己的自杀会玷污这片美丽的海洋。但是当太阳开始倾斜的时候,树海很快就变了。夜晚的月亮被厚厚的云遮住,月光几乎无法照射到地面。除了偶尔能听到小动物奔跑的声音外,周围都笼罩着墓地般的寂静。每当刮起冷风,皮肤干裂的诺埃尔有一种在地下水道的暗沟里走着的感觉。
还不去死吗?自己。
看不清脚底下的路的诺伊尔被树和不规整的岩石绊倒。就变成一具尸体躺在树海深处吧。诺伊尔伸出像僵尸一样干枯的双手想要找什么东西支撑自己起来,指尖却碰到了滑溜溜的苔藓。换个地方再一次的摸索,诺伊尔有幸摸到了一块很大的岩石,之后扶着它坐了起来。靠在岩石上,喝下塑料瓶里的水。诺伊尔指尖微微颤抖,山风夺取了自己的体温,现在冷的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诺伊尔自嘲地笑了笑,千里迢迢来到树海的自己。在犯下强奸案的半年里,明明多次尝试自杀,却一次都没有成功。
每次都自杀失败,诺伊尔真的对这样的自己感到厌烦与无可奈何。想想在强奸事件发生后就自杀的大耳蜗如果可以从另一个世界看到诺埃尔的话,一定会瞧不起自己吧。
想想自己毫无意义地活了三十六年,是时候最后了断自己作为废物的生命了。就在这里动手吧,诺埃尔痛苦地闭上眼睛,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突然听到了少女的声音。
诺伊尔睁开眼睛,看见月光从云间射了出来。高大的树木俯视着自己。原本握着的塑料瓶倒在脚边。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诺伊尔挣扎着起来,之后看见地下斑驳的树影。
哎,连自杀这种事都做不好,自己真的是一事无成。诺伊尔羞愧地低下了头。
好冷。
就在诺伊尔垂下肩膀的时候,又突然听到了少女甜甜的声音。诺伊尔抬起头,大约二十米的前方,有两个穿着西装外套的少女并排坐在一棵树枝像是鹿角般倒下的枯树树干上。
是幻觉吗?自己自杀成功了,天国里有女孩子在等着接我吗?
“啊……简直太舒服了。往肛门里塞弹珠,诺布子也试一试吧。“少女轻声细语,但声音里却透漏着一股喷薄欲出的淫荡感。
右边的少女是留着有些圆滚的短发,而左边的少女则是一头随风飘动的笔直长发。诺埃尔起身,蹑手蹑脚地走近少女们。
“我不要。你看起来很痛。”
“没有,我没事的。你懂这种夹杂痛感的快乐吗?简直太舒服了。”
“好恶心。”
“尻子村的人不是几乎都戴上尻子玉了吗?既然你好不容易住在宗教圣地,你还是顺从地做比较好喔,而且这真的很舒服。”短发女孩听着长发女孩煽动性的话语,没有回答,显得犹豫不决。
诺埃尔对尻子玉这个词很耳熟。大约半年前,在公寓附近的公交车站,几个大学生模样的男女在那里贴着传单。好奇的诺伊尔看了看传单的内容。原来他们是一个名叫维罗利林加的新兴宗教的信徒,这个宗教最大的特点就是劝自己的信徒在肛门里放一个钴制的带孔弹珠,也就是他们口中的尻子玉了。诺伊尔还记得传单上的教主老头那张滑稽可笑的脸。
“但是,我听说,也有因为尻子玉,肠子从肛门里掉出来的孩子,那好像叫脱肛吧。”
“你是不是那些三流杂志看多了? 那是意外事故罢了。现在教主也开发了橡胶垒球,提供给像我这样,体质不同的人。你可以先试试钴制的,受不了的话再试试新产品。”
“这不是放入什么东西的问题。而是…….想想看。你知道自己的肠子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吗?”
“确实。要我说的话,肠子里有一亿个用于思考的细胞,就像大脑一样。所以肠子每天都会冒出无数的非比寻常的想法,可惜平时我们听不到。因为带孔的尻子玉的里面是空洞的,所以放进肛门进入肠道,肠子说话的声音就会变大。我们就能听见肠子可爱有趣的肠内高潮了。”
“这怎么可能?”
“害,没试过肯定会这么想啊,一开始我也是拒绝把他放进肛门的,后来尝试一下,就一发不可收拾了。而且新产品橡胶垒球虽然是实心的,但却具有刺激肠道穴位来平息心情的力量。所以当我们学习压力大的时候可以尝试一下,教主是这么说的。”
“够了。”留着短发的少女站了起来。
“我要回去了。时候不早了,西子也早点回边户边户村吧。“
“等等!”下面还塞着弹珠的长发少女叫了出来。
短发少女无视长发少女的声音,开始往前走。长发少女也站了起来,这时候短发少女已经开始离开,距离诺伊尔的视线越来越远。诺埃尔站在树阴下,意识到两个人不是从天国来的。突然想起,自己是在消磨时间时读的地摊恐怖杂志里知道这片树海的。几乎都是原生森林的百穴原树海,无人生还,曾经被誉为是自杀圣地。杂志里还煞有其事地描绘周围还有所谓的自杀未遂者聚集在一起培育大麻的奇异传闻,但实际上周围还是有正常人生活而且只是农业村落吧。她们一定是那里的居民。两个人为了商量秘密的事情,才走到森林深处没有人迹的地方。
诺埃尔咽了口唾沫,低下头,把视线落到下半身。裤子被勃起的几把撑起来了。下半身似乎想起了在美水台时侵犯女人时的快感。在深山里又遇见可以引起自己欲望的少女,只能认为是上帝在说自己犯了罪。反正要死的话,再来一次也是可以的吧。诺埃尔把手伸进裤裆,上下套弄着自己挺起的阳具,注视长发少女的后背。
似乎是在嚼口香糖,少女的黑发微微摇晃。
这姑娘估计是被邪教洗脑了吧,就像我一样把人生搞得一团糟,就算是被我强奸也不会有人伤心的,反而会是个拯救失足洗脑少女的好机会。但另一个女生明明也不错啊。和略显成熟的黑长发不同,圆滚滚毛茸茸的短发才有与年龄相符的可爱之感。应该也还没有做过爱吧。反正既然要犯下强奸罪,我也想体验一下处女的滋味。诺伊尔左思右想的时候,长发少女擦掉了裙子上的污垢,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两个人住在不同的村子吧。两个人的位置渐渐左右拉开,距离越变越大。
只能追一个的情况下,那到底该追哪一个呢?
被过于烦恼的问题所折磨,诺伊尔又吐了吐舌头。
1.
在像体育馆一样的建筑物里,排列着身穿校服的少年们。
原以为是哪位为人师表不幸去世了,仔细一看,原来是飞车族的小混混不幸出车祸嗝屁了,看样子全班同学都不想来,但碍于情面,还是一脸司马脸的都来到这里送同学最后一程。
吧嗒吧嗒的木鱼声,葫芦一样的水池中央飘着落叶。
希科博西来到豆豆市的陵园,是在踏上豆豆市大学医院法医学教室的归途。今天花了一个小时从豆豆市来到大学医院,是为了回收解剖完毕的美美津大河的尸体。日本法律规定,解剖后亲属拒绝领回的尸体,必须由警察送到火葬场。因为小樱被逮捕,暂时收养百合和公主的布布卡也又不愿意出面做这件事,所以署长又安排西科波西去做这费时费力的苦差事。
不过话说回来,西科波西还是很开心的。因为好不容易得到了宿敌儿子的尸体,所以一定要让在墓地里不安眠的锂知道,开心一下。
用舀子舀桶里的水,绕在刻有“锂之墓”的大理石上。从警校毕业时掏出存款买来的墓碑,现在也因为无人照看布满苔藓,几处肉眼可见的大裂缝蔓延墓碑。西科波西刚把刚买的菊花塞进花架里,手机的消息声就响了。
不祥的预感。
西科波西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显示器,原来又是母亲发来的邮件。
“快看快看!新纹身。老儿子你也来一个吗?”在乡下的不良少年一样的语气造句里,和往常一样附加了母亲的裸体照片。右边的乳房上刻着一个西科波西似曾相识的婴儿的脸。
那是三个月大的美美津大河的照片,水水警署的人在布布卡的家里发现的。西科波西僵硬地把脑海中想到的词语重新组合。
明星整形医生美美津樱因涉嫌谋杀自己的婴孩被警方逮捕,对世人来说又是一个茶余饭后可以讨论的热点。除此之外,同样没有搜查进展的牛逼穆米曼事件,以及在美美津樱被逮捕之前,祖祖小区燃烧了好几天的大规模火灾,一连串的不详事件引起了社会各界各种各样的议论与猜测。不幸总是弥漫在凡人的尘世里,只有神才能无忧无虑吧。
美美津樱在被拘留之初就一口咬定自己不是凶手,并利用自己的权势四处向司法机关施压。事件正式交还给了水水警署进行调查,但也没有取得实质上的证据或者有说服力的口供。对于前后不一致或者是虚假的证词,美美津几乎都以情绪失控记不清楚予以否认。西科波西建议水水警署那帮人以百合作为突破口进行调查。但是就在美美津被逮捕两天后,周刊杂志以极其详尽,有说服力的报道披露了美美津樱对诊疗报酬的不正当请求以及和黑社会的交往勾结,媒体又一次先于警察重拳出击,尴尬的警察只能继续拘留美美津樱,并对她涉嫌的新罪名展开调查。西科波西一直对诺伊尔死去那天的事情感到惴惴不安,但现在看来无所谓了。不管是用什么罪名对那个婊子起诉,小樱进豆豆监狱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吧。
“我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杀了大河君。”西科波西脑海中浮现出马赫马赫种种推理之后得出的美美津樱可能的自白。笑了出来。
就算不是你杀的,你那么爱你女儿就去替她顶罪吧,不然她十六岁才刚刚开始的人生就要被毁掉了。
呵呵,光是把锂逼上了自杀,就算把你开肠破肚都不能解恨。我的报复还没有结束呢。像你们这种人,私底下肯定还做过不少无法无天的好事吧,现在媒体正在慢慢地曝光你那表面的光鲜靓丽掩盖下的奢靡黑暗的生活,美美津樱,你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我可不想让你下地狱,去豆豆监狱就足够了。
我要把你的狐狸尾巴拉到光天化日下,让你为你做过的事情接受惩罚。
“记住吧。”希科波西跪着对着锂的墓碑自言自语。
风摇动着菊花的叶子。就在这时,红褐色的环形动物从希科波西的脚边飞了出来。
干枯的皮肤染上紫红色的染料,突如其来的水蚯蚓撞到了锂的墓碑上。
“哇!”被吓到的西科波西喉咙里发出大声的尖叫。之后才认出是让自己反胃的水蚯蚓,因为厌恶和害怕咬伤不敢直接用手拿,于是西科波西找了根棍子,慢慢把水蚯蚓拨到了池塘边缘,靠近水源的水蚯蚓扑哧一声掉进了池塘里。
“去死!白痴!”水蚯蚓就像这里一样消失在池底,西科波西再也不想见到这么恶心的肉食动物了。
大概是大河尸体上残留的水蚯蚓粘在自己身上了吧。虽然西科波西神经比较大条,但对于让自己魂牵梦绕的水蚯蚓实在是喜欢不起来,只有纯纯的厌恶。运气真差,西科波西恼怒地冲着池塘吐了口唾沫。突然想起,最近几个星期,马赫马赫的房间里出现了蟑螂。希科波西知道原因都怪自己让她在塑料袋里拉屎,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水蚯蚓虽然也很麻烦,但万一蟑螂把病菌带回二楼就麻烦了。讲究卫生果然很重要。希科波西走出公共墓地,走进了殡仪馆旁边的一家名为“Nicare”的超市。走向园艺区,把驱除蟑螂用的垢素丸子放进篮子里。顺便去了趟食品区,选了两杯看起来很高级的柠檬汁。马赫马赫昨天也没吃饭。对于解决事件的功臣,怎么也得表示奖励和慰问一下吧。结账后走出超市,这时口袋里又响起了来电铃声。
半个小时前的不安感又一次袭来。西科波西拿出手机,果然是从豆豆警署打来的电话。
“是的,我是希科波西。”西科波西不情愿地按下了接听键。
“您辛苦了。”是奥利姬警部补的声音,但通过电话透出了些许焦躁的气息,大概是来月经了吧。
“喂,我放假了。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对不起,我犹豫要不要打电话给您。刚才豆豆市的消防队打来了电话。”
“消防队?灭火器不是已经足够了吗,还有什么其他的事吗?”刚刚的不安感更强了。
“从祖祖小区的集体住宅的废墟中,发现了诺埃尔写的的小说。”
“小说?”
“是的,名字叫《淫荡蚯蚓人在小区上吊》,大概是受到了大耳蜗牛的“文学蚯蚓”系列的影响吧。消防队员偶然发现这本藏在衣架底部的笔记本。”
“就这?我还没有闲到读罪犯的同人作。”
“但是,据说内容很有意思,和大耳蜗牛一样,是以自身亲身体验为基础的。这算是私人小说吧。”
不安一下子膨胀起来。诺埃尔的私人小说?如果他把过去的坏事都写在上面,那就麻烦了。“那指定是一篇一无是处,粗劣模仿的垃圾作品。”
“不,貌似是一篇写的很好的文章。而且…….对美水台的强奸事件也有提及,而且,里面还多出一些奇怪的东西。”
“怎么回事?”希科波西的眼前瞬间黑下来了。如果诺埃尔侵犯的不是美美津百合,那么大河被杀的真相就会被推翻,如果检察机关知道了这件事,就可能会因嫌疑不足而不予起诉。“那本笔记本是真的吗?”
“字迹和遗书的很像,为进一步确定,还需要笔迹鉴定。”
“等一下,别着急。”希科波西的声音听起来很刺耳。
“为什么?”
“没事,没事。事件的主要负责人是我。等我办完私事就到你那儿去帮你们擦屁股,等着吧。”希科波西强行挂断电话,急忙前往陵园的停车场。
今晚不能给马赫马赫好果汁喝了,而且万一事情暴露,自己也要一命呜呼了,西科波西努力镇定下来,努力思考下一步对策。
乘坐的出租车又一次从殡仪馆门口经过,此时献给飞车党的木鱼的声音已经停止了。
2.
从少女体内拔出阴茎,自己积攒的精液从少女下体里满溢出来。
萎缩丑陋的阳具,蜜桃般渗出乳白色液体的阴道
“忘了今晚的事。”穿好裤子的诺伊尔吐出这句话。
身体上满是泥土和青苔的少女,用湿润的眼睛注视着虚空。
被插入的时候她一直在哭,现在结束了却一言不发,偶尔发出小猫一般的啜泣。
诺耶尔起身想要离开,但却发现自己迷了路。一路跟在面临危险逃跑的少女身后,早不知道到了哪里。
诺伊尔又一次犯下了强奸的重罪。至于为什么纠结的自己做出最后的选择,决定性因素是另一名少女的耳朵肿了一倍左右。这和他对金属过敏的同事喝醉后不小心戴上耳环时的症状相同。诺伊尔想起全身浮肿的同事的样貌,那种过敏体质,即使是全身都肿胀起来都不意外。诺伊尔明白自己是个废物,但死前的最后一次做爱,如果可以选择,随便一个人都会选择那个皮肤好一点的女人吧。
“不要太沮丧。因为大人都在做,你也早晚要做的。“诺埃尔把暴力脱下的内裤贴在少女的下半身,遮挡住裸露的私处,之后慌慌张张地离开了现场。如果村里的居民听到少女的惨叫声,很有可能赶到这里当场抓住自己,到时候说不定会被他们慢慢折磨,用棍子从肛门进入贯穿自己整个身体,想想就觉得痛苦。诺伊尔不害怕死,但想到死前要受到惨绝人寰的虐待,后背就感觉一阵凉意。
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林间,地平线开始发白,隐约间听到了野鸟的叫声。忽然停下脚步,诺伊尔突然意识到:自己要去哪里呢?
树海,树海,树海,四周都是原始树海,自己怎么可能找到路走出去。
所以,好了,时机刚刚好。找到根比较结实的藤蔓,之后就把你的头吊起来自杀吧。环顾四周,诺伊尔突然发现了一棵倒下的枯树,似曾相识的树枝如同鹿角般突出。运气真好,好像又回到了刚才的地方。诺伊尔注意到泥土上掉落着一张口香糖包装纸,可能是刚才的少女扔下的吧。仿佛是被口香糖刺激,诺伊尔的肚子也开始咕噜咕噜地响了起来。想起来,从昨天早上开始就什么也没吃,就在诺伊尔察觉到这一点的瞬间,一股强烈的饥饿感突然袭来,之后就以无法克制的力度折磨这自己。想起自己昨天还在为了饱腹汗流浃背地工作,今天却饿着肚子死去,真让人难受。虽然总是自杀失败,但吃早饭总不会也遭报应吧。诺伊尔想起少女说的话,倒下的枯树的另一边,应该还有一个村落。诺伊尔吞下了一口口水,之后朝着自己强奸的少女相反的方向走去。
出乎意料,走了十五分钟左右视野就突然开阔了,诺伊尔来到了一个山间的村落。三十来户人家凑拢在一起,不知道这是村落的全部,还是广大村庄的一部分。在用柏油铺成的热闹街道上,排列着像腐烂鸡蛋一样臭的垃圾袋,两边漆黑的墙壁上聚集着斑点似的数不清的苍蝇。都是铁皮房的平房,诺埃尔一边看着民宅,一边穿过繁华大街。
想偷点吃的快点离开。诺伊尔痛苦的胃这么告诉自己。
忽然听到背后有脚步声。诺伊尔马上找地方躲了起来。背后的房子里,出现了一个脸像梅干一样的中年女人。女人砰的一声关上门,之后慢慢地走下石阶,背着包袱朝马路前方走去。家里应该是没有人吧。诺伊尔走上前拧起生锈的门把手,锁没上,诺伊尔轻而易举地把门打开了,尽管怀疑里面有人,但快要饿死的诺伊尔等不及了,之后就快速地从门缝里挤进了院子。
家里光线很暗。院子里弥漫着隐隐约约的饭菜的味道。从白铁皮的缝隙射出的阳光,闪着在空中飞舞的尘埃,仔细一闻,空气中有一股廉价的芳香剂的味道,可能刚才的饭菜香味只是幻觉罢了。
“失礼。”
诺伊尔穿着运动鞋蹑手蹑脚地走进厨房,打开电锅的盖子,半升左右的生米和水混在一起,可能是中午要做的米饭吧。之后打开冰箱,发现放着腌菜的容器排成一排。还有用保鲜膜覆盖装在盘子里的炸肉饼。是邻居给你的吧,诺埃尔把保鲜膜拿开,咬了一口已经凉了的炸肉饼。又苦又硬,诺伊尔硬吞下进入嘴中的食物,空荡荡的肚子就变得沉重起来。一个炸肉饼也不够啊,最后一顿饭,怎么也得吃饱然后去死吧。诺埃尔伸手准备去翻一下另一个应该有食材的橱柜。这时后背突然感受到一阵凉意。
好像有人在看着自己。
“那是什么?”诺伊尔感觉自己的心脏快停止了。
回头一看,有个男人正从大厅那边往自己这里看。
篮子大约二十来岁吧,但是,但是男子满身布满红色的小疙瘩,疙瘩覆盖的皮肤又四处渗透着黄色的脓液。他穿着一条奇怪的内裤,就像是铠甲一样。
“那是什么?“男人重复了一遍诺伊尔刚才说出的话,之后突然手舞足蹈地冲了过来。
被男子诡异相貌吓到的诺伊尔条件反射一般把一旁的电饭锅扔了出去。正好砸到了男人的身上,诺伊尔趁机赶紧跑出了厨房,连爬带滚地逃出了院子。
背后传来男人的低吟声,繁华大街上没有女人归来的身影,更没有人注意到诺伊尔的丑态。诺伊尔急忙跑进树林,大口大口喘着气,平复刚刚拼命跳动的心脏。
我只想填饱肚子,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
3.
“你怎么看?”西科波西一边翻着放大复制到A3纸的笔记本,一边接受奥利姬的询问。在资料室与女刑警面对面,西科波西有一种正在接受审讯的感觉。
“例如,这段在美水台中学附近的场景。诺埃尔偷拍了很多少女的照片。事实上,我们确实看到诺伊尔房间的地板上散落着大量的照片。所以我认为这个笔记本的可信度很高。”
“不要着急。不一定是百分之百的自传日记啊,也有现实和妄想混在一起的可能性。更不能保证这就是诺耶尔写的,证据效力很低。”
“你说得对,但我很好奇诺伊尔为什么会写这种东西,除了美水台的案子,其他的案子会是真的吗?”
“美水台的案子已经了结了,况且这里面也没有什么新的证据,没必要胡思乱想。“希科波西难得一本正经地说着,把一堆复印件扔到桌子,奥利姬直勾勾地盯着笔记本,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据希科波西所知,笔记本上写的应该都是事实。从诺埃尔的成长经历到美美津家水槽的位置,应该都符合现实。所以不出意外的话,后面两个“故事”也应该是诺伊尔的亲身经历了吧。那个蚯蚓男长着一副泥娃娃的样子,但似对私人小说之类的东西有着异于常人的爱好。根据真人真事改编,就算写日记人类也无法百分百还原现实。西科波西觉得诺伊尔这种想法愚蠢的可笑,可转念一想,谁不想把现实记录下来呢?
“我想我也没有必要胡思乱想,但……为什么临死前要单单把第一起案子的真相说出来,写在笔记本上当做遗书呢?”奥利姬带着严肃的表情说。
希科波西吞了一口唾沫。虽然自己知道理由,那就是西科波西为了让美美津樱锒铛入狱逼迫诺伊尔写的,但这种事情怎么能说出来,不要命啦?
“诺伊尔到底怎么想的呢?如果是忏悔的话,把其他两起案件的受害者写出来不是更好吗?”奥利姬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你怎么看?”西科波西有气无力地吐出一句话。
“两个笔记本应该有一本是伪造的吧,不能说是伪造,恐怕有一本不是出于诺伊尔真实的意愿写下的。”奥利姬一本正经地说道。
奥利姬说完,一本正经地注视着遗书的复印件。推理得很好,奥利姬从一本笔记本上看出了希科波西的伪装工作。说不定会栽在这个一直被自己嘲讽笨蛋的部下的手里,诺伊尔自嘲地想到。
“只是,我不知道伪造证据的人的目的。是谁为了什么而伪造了这样的遗书呢?”奥利姬一脸认真地说。
希科博西确认资料室里没有人,咳了一声。“不要固执于已经结束的事件。嫌疑犯承认罪行是早晚的事情,诺埃尔也死了。有闲工夫思考死去的人人生的轨迹,还不如把活着作案的穆米曼抓起来。别因为妄想就把前辈叫出来。”希科波西用威胁的口气说,“听着,别因为妄想就把前辈叫出来,懂吗,我很生气。”
“对不起,”奥利姬一脸愧疚,把一堆复印件放进了文件夹里。
叼着香烟披上大衣走出豆豆警署,难以排挤的焦躁感又涌上了西科波西的心头。
虽然诺伊尔的私人小说没有什么能威胁到自己的地方,只能算是诺伊尔死去那天发生的事情的百密一疏吧。但是从奥利姬的性格来看,希科波西不认为她会乖乖地退出大河被杀事件的搜查。她估计会为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和所谓的正义偷偷搜集调查证据,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西科波西渐渐感到不安。
刚吐出烟,手机的铃声就又响了。西科波西觉得自从美美津被捕归案以来自己的运气就没有再好过,叹了一口气,没看显示屏就按下了通话按钮。
“我是希科波西,有什么事吗?”
“在百穴原的深山里有一对男女被杀了。我希望你去现场。“又是该死的署长的声音。
又是这该死的上司,我草你妈的,又想毁了希科波西的假日。
“饶了我吧。我刚放假,就又派我去和尸体约会?”
“杀人犯可不管警察休不休假,百穴原警署发来了协助请求,杀人现场是边户边户村。”
“这他妈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别装傻了,你知道尻子村吧,维罗里林加教的老窝。“
“啊这。”西科波西一脸疑惑地回答道。
维罗里林加教是四年前设立的新型宗教法人的名字,据教主希约蒙贝圣师所说,通过将钴制的球放进人类的肛门,人类将与宇宙联系在一起,倾听宇宙的声音,借以实现宇宙的爱与和平。虽然教义听起来像是喝醉了的肛门科医生的梦话,但不知为何这几年来信徒像老鼠繁衍一样越来越多,而且年轻貌美的女性信徒占了信徒比例中的很大一部分。刚才读的诺埃尔的私人小说里,也出现了一个像是这个宗教信徒的女孩。
“我听说边户边户村那边几乎没有维罗利林加教的信徒。”
“确实,几乎没有。因为在那边土生土长的信仰已经根深蒂固了。我还从百穴原大学的学者那里了解到,边户边户村被称为日本第一排外的村庄。新兴宗教要想入侵瓦解原来的信仰体系是很困难的。”
“那这案子和维罗利林加教有什么关系?”
“问题就在这,被害人是尻子村的村民。为了商量事情,来到边户边户村,结果就莫名其妙地毒发身亡了。大概是村子之间发生了什么纠纷吧。”
“就跟耶稣共济会一样。”
“说不定是尻子村的邪教徒做的吧,要是能趁机抓住那个老家伙的尾巴,把他抓进监狱,那就更好啦,解决了咱们一大麻烦。”
诺伊尔清楚这一点,这种新型宗教往往披着合法的宗教外衣肆无忌惮地干着非法集资和危害社会秩序的勾当。维罗利林加教教祖希约蒙贝更是这群教徒里麻烦中的麻烦,在公共场合散发教主的铜质雕像,传道诵经的录音带,信徒们经常聚在一起非法集会,还发生过女信徒肛门里塞钢珠搞得盲肠脱落的事件,总之是又麻烦又难缠的宗教。而希约蒙贝教主就是警察们最想抓进监狱的麻烦刺头。但希科波西会了解维罗利林加宗教,并不是因为对脱肛少女的同情。他的关注点在于在维洛利林加教名单上的一名信徒—高畑萨曼莎。希科波西在锂的葬礼上,见过这个故意装出一脸痛苦的废物老师。高畑是个装作没注意到校园欺凌,对锂见死不救的臭老师。据说她两年前从学校辞职,现在担任贝洛利林加的公关委员长。
“我明白了,我会侧重调查一下教主和案件的关联。“希科波西用疲惫的声音说道
没错,估计我也跟着去现场,在那之前,要是案件解决的眉目然后-就,”署长软绵绵的话突然中断,好像在听筒的另一边有人正在说些什么。
有不祥的预感。
“那个,奥利姬警部补要跟你一起去。”
西科波西顿时觉得胃部像是吞下铅块一样沉重。
“喂喂,西科波西,奥利姬可是一个很好的帮手哦。”
4.
宴会厅里散乱着大量的污物。在十二张榻榻米大小的大厅里,摆着四张圆桌,如同赌桌上的骰子一样排列着,两具尸体仰面躺在在其中一张圆桌旁边,周围围观的村民相互窃窃私语。地板上散落着盘子碎片,像奶瓶一样的不明容器横倒在桌子上,流出黄色,粘稠的不明液体。隔着柜台的厨房地面上也堆着一箱整齐排列的同样瓶子。
“真是个糟糕的现场啊。”西科波西放下手里的凶案现场照片抬起头,环视着眼前的宴会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宿醉过后杯盘狼借的酸臭之屋的气味,酒精,呕吐物,尿液,腐烂的食物,还有那黄色的不明液体。位于被称为自杀胜地的百穴原树海东南方向的边户边户村,大约有五十户左右的村民定居。位于被低山覆盖的洼地,四周几乎全是原始森林,所以这个与世隔绝的村落与周围山村的交流几乎为零。其他村落的居民有的甚至都不知道这个村子。
希科博西和奥莉姬开着汽车到了相邻的尻子村之后,由于周围全是深林汽车无法前行,在树海里足足走了四十分钟才到达边户边户村。两个人在尻子村特产店吃了年轮蛋糕,现在嗓子干的都快冒烟了,偏偏又没有带水。事件发生的地方,是位于村落尽头的饭店——边户边户饭店。
“好不容易放个假,事情还是赶紧解决吧。”希科波西轻描淡写地自言自语道。
奥利姬眯着眼睛看了看现场照片,立刻就把照片翻到了背面。
害,这奥利姬,看尸体就会贫血的过敏症还是没有痊愈。
“没想到你们特意从豆豆警署过来。真是太感谢了。”达米安高兴地揉了揉手。达米安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警察,在尻子村的驻地工作,脏兮兮的脸,蓬乱的头发,无神的双眼,估计是个失意的中年酒鬼。
“请告诉我受害者的情况。”奥利姬戴上手套问道。百穴原警署的搜查员似乎已经进行完了现场勘验,留下监视和保护边户边户饭店现场的只有达米安一人。
“嗯,有两名受害者,都是尻子村的人。男性死者叫尻瓦太郎,今年五十岁。是希约蒙贝尊师的表弟,在维罗里林加教尻子村支部担任分部部长。女性死者是泽尻明日香,三十二岁,出生地不详,二十多岁以前好像在东京搞剧团活动,现在也住在尻子村,是尻子村支部的工作人员。你知道维罗里林加教吗?”
“那个把金属球放进肛门里的宗教信仰吗?”
“对的,教义是通过在肛门里放入尻子玉,来达到人和宇宙合二为一的和平与爱的目的。尻子玉是钴制的带孔中空的金属球,便宜的也要十万左右。最近好像出了垒球版的新产品,便宜一点也要三万左右吧。那个那个,我不是信徒,我不会强迫你们入教买尻子玉的,请放心。”似乎是误解了希科波西那可疑的眼神,达米安慌张地挥了挥手。
“尻子村好像和维罗里林加教有很深的缘分。”奥莉姬继接着达米安的话说道。
“是的。那里是贝洛里林加教祖的出生地。原本是两百人左右的农业村落,但自从贝洛利林加教主衣锦还乡之后就有了很大的变化。热闹的柏油路取代了原来的泥泞石板路,信徒还建起了电视里那种美国样式的教堂。民宿和土特产店都赚了很多钱,所以那群人腰包鼓起来就开始趾高气昂地抬起头做人了。尻瓦太郎也不是普通的分部长,因为是负责尻子村的代表还是教主的表弟,所以算是教主的心腹和左膀右臂吧。”
“尻子村和边户边户村有多少交流?”
“几乎没有。边户边户村的土著信仰很强,与周围的村落几乎没有任何交流。和尻子村的关系也是如此,就像是水与油一样。而且在尻子村那些对维罗里林加教有着狂热信仰的村民看来,排外守旧的边户边户村无疑是传教路上的绊脚石,所以这几年来两个村子有向水火不相容的方向发展,甚至有过几次不大不小的冲突。”
希科波西苦笑着,就算没有守旧排外的信仰,将边户边户村的土地吸纳成维罗里林教的圣地也是件会带来很多麻烦的事情,无论是对于边户边户村村民还是自己这群警察来说。
“被杀的两个人为什么要去这家饭店?”
“今天在这里有一场两村之间纠纷的谈判。虽说是纠纷,其实就是四天前,边户边户村的一个叫松本加利的男人,在位于尻子村的维罗里林加的教会里偷东西。他是个有点麻烦的人。”“这怎么说?”
“那家伙因为生病被关在边户边户村的牢房里,以前也发生过逃到尻子村的事件,因为穿着奇装异服,所以尻子村的人也被吓了一大跳。”
“奇装异服?”
“对的,这个等会我会跟你解释的”
“对了,那个人是你抓到的吗?”
“对,是的。话虽如此,尻子村的人都很生气。因为最近两个村子之间的关系恶化,所以他们认为是边户边户村故意派加利过来捣乱的。”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原来就没有交流吗?为什么关系会恶化呢?”
“因为来尻子村朝圣的媒体和游客增加了。外来的人一多,就难免有乱七八糟,不怀好意的人混在里面。受尻子村名声的影响,边户边户村也开始有可疑的人出没。因为这里是树海深处的小村落,所以对于那些喜欢超自然的人来说,无疑是取材采样的好地方。据说,那边经常会看见有鬼鬼祟祟的人在村里出没,窥探着村里人的门户。甚至最近出现了带着家当想来那里定居的人。”
“可疑的人和维罗里林加教有关系吗?”
“应该没有。尻子村那帮人也不是故意的,其实都是出名的副作用。话虽如此,两个村的梁子或者说是误会就这样结下了,要不这次尻子村也不会把抓到的松本加利给扣押住不放。”“原来如此,所以当尻子村突然出现了松本加利盗窃事件,贝洛利林加手下的信徒扣押住罪犯也算是故意找茬了。”
“对的,所以为了解决这件事,或者说是商量两个村子关系的问题,昨天晚上,两个村子的代表在这里举办了这次会谈。边户边户村的代表是自治会长油壶蒙森。他是掌管边户边户村的油壶家的长子,和尻瓦一样是五十五岁。”
“所以就在他们边吃边谈的时候,两个人就被下毒了?”
“你说得对。聚餐从晚上七点开始。气氛好像很和谐,前天边户边户村的人带着松本加利回到了村里,把那个废物交给了原来看管他的村民看管。今天约好了两村代表正式会谈,事情的进展很顺利,也没什么意外发生。但是过了八点半,泽尻突然胃部不适,不住地呕吐甚至连血都吐了出来,之后就倒下了。五分钟后,尻瓦也因为同样的症状倒下,在场的村民都因此陷入了恐慌。当饭店店长从尻子村带医生来的时候,两个人的尸体已经变凉了。
“就是这张桌子。”
奥莉姬指着照片里满是焦黄色的圆桌,低声说道。
达米安奉承地点了点头。
“对的,对的。”
“照片里的这几滩水迹是什么?”
“据说是店主萨达奥看见这惨烈的毒杀现场被吓尿了。”
“这店主胆子也太小了。”希科波西再度苦笑。
“两个人的死因是什么?”
“我已经知道了,是垢中毒(这个故事的毒物就是垢了,当然是我翻遍谷歌和百度都没找到的新元素,所以我就擅自用这个字代替了,可能本身就是白井老师发明的。原文ホ素,有懂的大佬可以私聊我。),垢元素的致死量是2毫克左右,但是从炒菜盘子里残留的油中检测出了超过四百毫克的量。在商店后面的垃圾堆里,发现了装有垢毒的小瓶子。犯人事先把垢粉放在瓶子里,躲过周围人的注意,放入炒菜里面吧。”
“垢粉的入手途径是?”
“这调查起来很麻烦。这里和尻子村不同,因为全是低洼的盐碱地而且缺乏阳光,所以庄稼长得并不好,反倒是土壤里含有很多垢类化合物,也就是所谓的亚垢酸盐。为了驱除黄鼠狼,保管有从土壤里的亚垢酸盐提取的垢粉的村民有很多。”
“这样的话,确实很难确定毒药来源的路径。”
“顺便说一下,我们到了边户边户饭店后,立即检查了所有在场人的身体和行李。没有人随身携带装有毒药的瓶子。”
“目前应该有重点怀疑的对象吧,请告诉我嫌疑人的情况。”
“有三个有机会放入毒药的人。首先是店长阿部良萨达奥,他是做菜的厨师。店里的菜都是这个男人做的。下一个是井尻诺布子,是尻子村的人,但现在在边户边户村的饭店当兼职服务员,今年读高二。本来这里还有另外一个服务员的,但现在只有她一个人了,给宴会端菜递茶水的就是她,所以她也有机会下毒,至于她为什么来到水火不相容的边户边户村兼职,等你们一会审问她的时候再问吧。最后的嫌疑人就是边户边户村的自治会长油壶蒙森吧,三个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只有这个男人还活着。”
“我很在意油壶先生的事情。”奥利姬朝里边看了看,“另一个服务员是什么情况?”
“另一位服务员,是萨达奥的妻子山茶花。原来也在这里工作。两年前由于腰疼,就再也没有在饭店里面帮忙充当服务员的角色了。昨天也没出现在宴会上。”
“原来如此。这里就是厨房吧。“奥利姬看着柜台的深处。冰箱、微波炉、碗柜、炉子、洗涤剂、洗碗器等杂乱地排列在一起。烹调台很高,整间后厨和家里的厨房没什么区别。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特色的话就是调味料装在白色的陶器。
“这是什么?”奥利姬把手伸进冰箱和微波炉的缝隙里。夹出来的是一颗闪闪发亮的银色纽扣,.樱花花瓣围着一个“尻”字。
“这应该是尻子学校制服的扣子。是井尻诺布子掉的吧。”
“她不是只是做服务员的工作吗?怎么会把扣子掉在厨房里?”
“确实,不过我也不知道啊。“达米安双手抱着胳膊一脸苦笑地哼了一声。
奥利姬把纽扣装在塑料袋里。
“有什么在意的地方吗?”许久没有说话的西科波西问道,“嗯?你有什么看法吗?”
“估计是油壶蒙森先生。碰巧没吃有毒的炒菜,运气也实在是太好了。即使他不是实行犯,估计知道计划的可能性也很高。但目前还不能判断三个人中是谁下了毒。”
“这是标准答案。但准确地说,嫌疑人应该还有两个人。”
“是谁?”奥莉姬歪着头。
“尻瓦和泽尻这两个人是维罗利林加教的热心信徒吧,也不能否认他们为教主希约蒙贝献身殉教的可能性。”
“原来如此。目前没有什么决定性证据,还是先听听相关人员的证言吧。””好的,我去叫他们。”达米安低下头,准备离开宴会厅。
“啊,请等一下。”奥利姬大声叫道,“那个奶瓶之类的东西是什么?”
奥利姬指的是堆放在洗碗台旁边的纸箱,里面井然有序地装着像是奶瓶一样的容器。现场的圆桌上也有同样的瓶子。
“哦,这是宁根阿布拉,是这个地区的特产。从得了人油病的人身上分泌的黄色粘液。查过了,桌子上那瓶没有毒。”达米安把瓶子从纸箱里拔出来说道。
粘糊糊的黄色液体里浮着气泡。
“人油病?这是什么?”
“这是一种由男人的阴茎里产生油脂的怪病。我不知道原因,得病的人会全身都是疙瘩,分泌黏糊糊的油性汗液,最严重的就是会从尿道里会冒出粘糊糊的油状液体,边户边户村每隔几十年就会诞生一个有这种症状的孩子。”
“真是灾难啊。”奥利姬皱起眉头。
“不是啦。”达米安摇了摇头。“在他们这里被认为是非常吉利的事情。据说很久之前,奈良时代的边户边户村民们在贫瘠的土地上遭受连年的饥荒之苦。有一天这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叫贝特贝特的和尚。这个人就是村子里人油病的起源,来到这里的油和尚掏出鸡巴,咕噜咕噜地往地里浇了一泡黄汤,原本贫瘠的土地竟然变得肥沃起来。那之后的几年间,边户边户村作物丰收,风调雨顺。村民们也从连年的饥荒中被拯救了出来。”宴会会场一片寂静,貌似所有人都被达米安讲述的的乡野民俗弄得哭笑不得。
“你喝醉了吗?”
“没没。今天有公务,我一滴也没喝。虽然有点难以置信,但这就是现实。”达米安像只落水狗一样摇了摇头,像是竭力想让别人相信自己刚刚说的话。
“靠人体分泌物增加土壤肥力,这就是这个封闭村子所谓的信仰传承。很独特吧!”
希科波西竭力控制住自己想给这酒鬼鼻子来一拳的冲动。在把金属球塞进肛门当宗教的村子旁边,居然还有一个信仰变态油和尚的村子。果然住在森林深处,性欲与自然会很容易转变为奇特的文化现象,弗洛伊德大概会如是说吧。
“难道这些瓶子里的东西就是从那里提取的人油?”
“当然。这就是这个村子土生土长,根深蒂固的信仰。没办法啊。在后面的仓库里,就囚禁着一个黏糊糊的男人。而且还有一件事,你们不要觉得恶心,这家店的菜就是用从他那里采集的油做的。”
“是吗?”奥利姬极力控制自己想要呕吐的胃部。
“其实,他的名字……就是松本加利。”达米安将目光投向窗外,仿佛对着外面仓库里的蛤蟆人说道。
风夹杂在玻璃摇晃的声音中,西科波西仿佛听到了或许有的蛤蟆人的呻吟声。
5.
“我不是犯人。”首先被叫来的阿部良萨达奥一本正经地说道,他的脸像煮鸡蛋一样滑溜溜的,头发也很有光泽,看不出有五十多岁的样子,与其说是和油烟相伴的厨师,不如说更像是理发馆里的理发师。只是似乎对服装毫不在意,穿旧的衬衫都变成了黄色。
“请再告诉我一次昨天发生的事。”奥利姬从记事本上抬起头说道。
萨达奥懊丧地吐了一口气。“正如我今天早上所说的。我只是做了他们聚会要吃的菜而已。四点开始准备凉菜和粥,切好白菜之类的蔬菜,把猪肉腌制好。因为是七点开始聚餐,所以五点多我稍微休息一下就接着回厨房准备炒菜什么的了。七点正好有客人来,我只和他们打了一声招呼。剩下的事件就是我一个人闷在里面做饭了。”
“菜都上完是几点左右?”
“大概是七点五十分左右吧。他们在那之后轮流上了趟厕所,之后三个人回到座位上闲聊了一会儿,之后女人就不住呕吐地倒下了。真是令人吃惊啊。”萨达奥若无其事地抚摸着裤裆,大概是想起了什么遗漏的东西吧。
“从厨房里能看到宴会厅的情况吗?
“能的,毕竟中间只隔了一个柜台。”
“你还记得三个人离开座位的顺序吗?”
“先是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应该是去尿尿,不到三分钟就回来了,之后是油壶老爹,老爹心情不怎么好,应该是去拉屎了,很久才回来。最后是那个大大咧咧的男人,和那个女人时间差不多,也是去撒了泡尿。”
“饭菜都是你一个人做的吗?”
“是的,对了,我刚刚想起来昨天我在炒菜里放了柑橘醋。我很在意客人的反应。所以…….”
“这是新口味尝试吗?”奥利姬打断他的话问道。
“是的,中途我问了油壶老爹,他注意到了炒菜味道的变化,因为他是我们的常客,很喜欢那道菜。”
“他评价怎么样?”
“真是糟透了,老爹为了稀释柑橘醋的味道,还特意多加了油。就是那个打开了倒在桌子上的那瓶,作为一个厨师,我很难受。”
听完这番话的希科波西的胃变得很沉重。这个村子的人似乎会毫不犹豫地往料理上淋蛤蟆人鸡巴里的油,“你做菜用的是宁根阿布拉吗?”
“不是,你可能不知道吧,昨天傍晚时原有的库存都用光了,因为蛤蟆人刚刚回来。桌子上那瓶其实是老爹亲自亲自从自家份额里拿出来新开封的。”萨达欧瞪大了眼睛回答。
“厨房里的那一箱子油不能用吗?”奥利姬看着厨房说。
“这是不行的。那是给村民们用的,全边户边户村的居民用的都是我们的油。”
“原来如此。聚餐的时候,三个人是什么样子的?”
“虽然老爹的脾气很暴躁,但还是和那两个人相处的很开心。好像还说了“很开心和你们站在一起”之类的话。”
“两个人倒下后,还发生什么了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不得不赶去尻子村找警察和医生,那花费了很长时间,回来的时候尸体都凉了。”
“你对这件事有印象吗?”
“什么东西?”萨达奥一脸迷惑地问道。
奥利姬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纽扣。
“啊这,有点印象。你在哪里找到的?”
“在厨房和冰箱之间的缝隙里。”
“哦哦,我想起来了,我是在放食材的麻袋里看到的。
“麻袋?”
“是的,为了准备这次宴会,我特意从尻子村的蔬菜店采购了不少食材。前一天订购的话,那边的年轻人会把食材送来。我把麻袋放在店门口,让他把食材都放在那里。”
萨达奥咽了一大口口水,虽然两个村子没有交流,但也有从尻子村采购食材的情况。
“当我打算开始准备晚餐的时候食材已经送到了,所以我准备把麻袋搬到厨房里拆开,把食材都拿出来放到了台上。但是打开之后一看,发现你袋子里的那只纽扣就遗留在麻袋的底部。”
“你知道这是谁的吗?”
“不知道,我本来想把它给扔了,但万一这玩意对失主很重要就糟糕了。所以我把它放在冰箱上了,后来因为太忙就没有注意,连它丢了都不知道,刚刚看见你袋子里的纽扣才想起这件事来。”萨达奥严肃地说道。
“昨天还有别的不同寻常的事情吗?”
“对对,有几件事,首先我准备食材的时候,发现煤气从厨房的管道里漏出来了,而且好像泄漏了挺长时间的。”
“煤气泄漏了吗?”
萨达奥好像漏了很多东西。“对的,管道里的煤气漏了,热水器好像也坏了。我来准备食材的时候,宴会厅里弥漫着煤气的那种臭味,吓了我一跳。我急忙检查了一下,用胶带缠了一圈粘住了泄漏煤气管的位置,今天比较忙没时间更换了,为了安全着想我还提醒自己忙完今天就赶快找人更换一下。”
“原来如此,还有呢?”
“聚餐的时候,油壶老爹给我带来了他自家腌的腌菜。这是他老婆亲手做的,我也很喜欢吃,就打算一会上到餐桌上给来的客人尝尝,可是打开盖子发现里面居然有蚯蚓。”
“真让人吃惊啊。“奥利姬耸了耸肩,看了眼西科波西。
“对吧?所以我决定不上这道腌菜了,他们吃饭的时候自己找机会跟老爹说了这件事,老爹气得眼睛都黑了。虽然我劝他不要太责骂自己妻子,但他后来告诉我已经把她臭骂一顿了,我也不知道他当晚什么时候接触到自己的妻子的,可能是气糊涂了吧,老爹就这毛病。”
“腌菜现在还有吗?”
“我让妻子扔掉了。现在应该在后面的垃圾场,要去拿吗?”
“很好。还有其他的怪事吗?”
“应该已经没有了吧。”
奥利姬专心地记下了笔记,但不久之后就轻轻地耸了耸肩膀。很难想象瓦斯、蚯蚓与凶杀案有什么关系。
“警察们也是,要是肚子饿了的话就尝尝我的手艺吧。我不会再放柑橘醋了,”萨达奥一本正经地说道。
“算了,我们不饿。”联想到滴着人油的料理的奥利姬的膝盖微微颤抖,拒绝了萨达奥的好意。
6.
“我不是犯人。”
井尻诺布子似乎感冒了,鼻子止不住地流下黄色的鼻涕.眼睛也肿得通红,长着一张长长的脸,短发也因为长时间没洗变得油腻腻的,怎么看也不像个女高中生。
“你的家不是在尻子村吗?刚刚你在哪里呀?”奥莉姬用柔和的声音问道。
“在西子家。”
“西子?”
“她是我的朋友,住在这里。”诺布子捂着嘴边咳嗽边回答道。嗓子也因为感冒变哑了。
“两个少女都是维罗里林加教的信徒。”达米安对着两个人小声地说道。
联通世界的尻子玉对感冒似乎不起作用。西科波西想到。
“听说边户边户村和尻子村长期拒绝交流。诺布子小姐为什么想在边户边户村这里工作呢?”
“这是我的自由。”
“你有没有受到尻子村的人的反对?”
“我被村民打了。我既不喜欢尻子村,也不喜欢那里的村民,除了伟大的贝洛利林加教主,我更希望能够追随着他的脚步去大都市里面传道布教。明明都是乡下人,却觉得自己是什么天选之子,一开口就全是作为神的子孙什么什么的,我真的很厌烦,所以就离开他们了。”
“原来如此。所以你到边户边户村来工作了吧,你现在信维罗利林加教了吗?”
“是的,我也长大了,所以有自己的自由,虽然我还信仰维罗利林加教,但我不想和那些人住在一起。”
诺布子懒洋洋地垂下了眼睛。
“那么请告诉我昨天发生的事。”
“三点之前我在学校。因为今天要来打工,所以下课后就来到了这个村子。我把包放在饭店的宴会厅里,之后就一直在西子家里学习。之后就是快到七点的时候回到了店里,像往常一样工作。”诺布子用没有起伏的声音说道。
“你的工作是什么?”
“除了做菜,什么都行。总之就是服务员一类的工作,昨天还帮他们倒了酒。”
“聚餐开始后,你就一直在宴会厅里?”
“是的。”
“有没有看到谁在菜里偷偷下粉末状的东西?”
“没,”诺布子抽抽搭搭地哼了一声,“没看到。”
“两个人倒下之后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店长去了尻子村叫警察和医生,所以我和油壶先生两个人只能守在现场,等了一个半小时左右店长才带着人回来。”
“油壶先生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
“没什么。我和他一直坐在椅子上。”
“那么你对这个纽扣有印象吗?”
奥利姬拿出了尻子学园logo的扣子。
“什么?“诺布子睁圆了自己红肿的眼睛。
“这是我的。你在哪里找到的?”
“在厨房里。萨达奥说估计是蔬菜店的送货员遗落的。”
“这不可能。”诺布子把制服西装伸到奥利姬面前给她看。明明有两个纽扣孔,但是现在只有一个纽扣。
“真的是我的,昨天第三节课扣子掉了,我把它放在裙子的口袋里,以免弄丢了。怎么会被店长捡到?”
“好吧,为了慎重起见,请允许我保管。”
“什么?这是我的。“诺布子不满地站了起来,但一不小心结果滑倒在地上。裙子也因为突然摔倒被掀了起来,露出少女干净的深蓝色的短裤。达米安不怀好意地盯着少女私处,往前凑了凑。
“很抱歉,现在这是一项证物,所以不能还给你。”
“啊。好吧。“诺布子嘟起嘴唇说完,不满地站起来扫了扫裙子上的灰尘.
7.
“饶了我吧。我不是凶手。”油壶蒙森看起来像是把用旧了的拖把,脸的大半都被粗粗的眉毛和胡须遮住了。穿着黄色的旧衣,坐在椅子上仰起身来的模样,就像是从讽刺漫画中走出来一样,是个典型的乡下顽固大叔。希科波西把装有乌龙茶的杯子放在圆桌上,油壶老爹毫不客气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又有什么事吗?我刚到家打算洗个澡,结果又被叫来了。”
“抱歉。能再告诉我一次昨天发生的事吗?”奥利姬弯下腰问道。
“真为难啊。”油壶刻意地叹了一口气。“昨天七点前就离开家来到了这。贝洛利林加手下的人说无论如何都想道个歉,所以我们约好了在这会面,开个会聚个餐。聚餐进行得很顺利。为了维护传统和信仰,两个村子达成了难得的一致要互相尊重,互不干涉。但是八点半左右,泽尻和尻瓦接连倒了下来.很明显是垢中毒。我让老板赶紧跑到尻子村叫医生,但为时已晚。”“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垢中毒?”
“我小时候,见过村里一个小孩因为贪食舔着舔着垢粉就死了。那玩意十五分钟就能让你跟个鬼似的把胃都吐出来,二十分钟就基本没救啦,直接准备后事就好。昨天的两个人也有同样的症状。”
“你有没有看到有人在菜里下毒?”
“就这?那我早把他交给警察了,别问我这种脑残问题。”
“实在抱歉。没有其他值得在意的事情了吗?”
“有。我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是不是都爱玩侦探游戏,店里的那个女孩一边端着盘子,一边嘟哝着奇怪的话。“是井尻诺布子吧,你还记得她说了什么吗?”
“好像是这么说的……推理错了,所以我说她可能在玩什么侦探游戏。”
奥莉姬苦笑了一声,油壶可能把“加醋(酢入り)”误听成是“推理”了。
“是吗?”
“顺便说一句,你们三个八点多钟轮流上了次厕所,对吧。”
“因为谈话告一段落了,接下来也没什么大事了。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所以就去厕所庆祝一番。”
“离开座位的顺序是,泽尻先生,油壶先生,尻瓦小姐,没错吗?”
“是的。”
“有什么异常发生吗?”
“没有,那两个人都很快就回来了,甚至连只苍蝇都没死。”
“这么说来,腌菜里面有蚯蚓是怎么一回事?”
“嗯?你TM脑子有病?”油壶突然发疯似的伸出双手要掐住奥利姬的喉咙。达米安惊慌失措地想要制止油壶,但却被油壶一拳打到了肚子上,之后像个女人一样发出呻吟。回过神来的希科波西抓住了油壶的双臂。“别惹我,大叔。”西科波西冷酷地说道。
“因为这个女人说了蠢话。”油壶情绪依然失控,大喊道。西科波西摇了摇头,真是一匹倔马,“听好了,如果你再吵了,我就把你扔进水槽里。”
“来吧,镇定一下,我们接着上次的话题,腌菜里的蚯蚓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知道,你的意思是怀疑我把毒药下在炒菜里?”
“你不说的话反而会加重你的嫌疑,我们一会去问你老婆吧。”
“别开玩笑了,这就是个意外,我昨晚已经打电话教育那个婆娘一顿了。”
油壶松开希科波西的手,哼了一声,朝门口走去。
“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吗?”
“你怎么知道毒药下在炒菜里?”
闻声转过身来的油壶的脸紧绷着,一言不发。
“垢中毒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出现症状。酒,沙拉、味增汤、炒菜、菜粥和料理各种食物摆在一起,你是怎么知道是炒菜里被下了毒呢?”
像是回应西科波西的疑问似的,油壶故意哼了一声。
“这是肯定的。因为昨晚我没吃炒菜。如果是别的菜里下了毒,我也没死就奇怪了。”
“不对不对。店长萨达奥昨天好像在炒菜的佐料里新加了柑橘醋。他还问过你味道怎么样结果被你批评了一顿,你是鼻子特别灵敏闻出醋来了吗,作为店里的常客,如果你不喜欢吃醋,大概老板早就知道就不敢放醋了吧。”希科波西加重了语气。
油壶强忍着愤怒站在门口,咬紧嘴唇,一言不发。
过了几秒,回过神来的油壶留下一句“我不会告诉你们的。”,之后就旁若无人地离开了。
8.
“我想这孩子也不是犯人。”阿部良萨达欧抚摸着自己的头发说。
边户边户饭店后院,隐藏在废旧一角的仓库。没有门扉,只是靠铁丝网缠住把内外隔离,铁丝网的另一边是空荡荡的,只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躺在仓库里,满身都是红色的小疙瘩。希科波西、奥利姬、达米安三人,在阿部良夫妇的带领下,来见这个得了人油病的蛤蟆青年。
山茶花在丈夫身后一动不动地低着头。在这个仓库的背面,似乎就是发现了装有毒药的瓶子的垃圾场。
“他就是松本加利吗?”
“没错。你们看那个地方,那就是榨油管。”萨达奥简短地回答,然后用左手在自己两腿之间比划了一下。松本加利穿着像是铠甲一样的内裤,有点类似贞操带,从吸住下体的器具中央延伸出橡胶软管,软管顺着天花板连接到铁丝网外的铝制容器里。
“如你所见,从几把里喷出的油会通过软管储存在这里。山茶花,你去榨一下油给警察们看看。”山茶花轻轻点了点头,从怀里取出钥匙。她应该才四十多岁,却像要去楢山等死的人一样佝偻苍老,山茶花打开挂锁进入铁丝网深处,走到好像正在睡觉的松本加利身边。“这是非法拘禁,对吧?”奥利姬对着西科波西耳语道,脸色变得很难看。
“怎么了?怎么是一副像尸体一样的表情。”
“前辈不要开玩笑了,怎么办,要逮捕他们吗?”
西科波西不由得说不出话来,一张红紫色的脸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冷静一点。我会向署长报告的,还有你不要忘了咱们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我知道了。”奥莉姬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西科波西看着一脸正义感的同伴,心里感到一阵不安。
在铁丝网的另一边,山茶花在蛤蟆人的腰上插上了注射针筒。松本加利突然一阵抽搐,之后就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样。
“先打一针麻醉。”萨达奥打断了我的话,“这孩子要是情绪过分激动会很麻烦。”
山茶花又弯了弯腰,用手扭开了连接两边器具的软管开关.粘糊糊的液体从器具的接缝处漏了出来。大概是吸住下体的工具有什么机关强制排尿吧。
“这样就会让那孩子的下体排出人油。人油通过软管,就会流进这个滤过器里面。”萨达奥拿起放在台子上的空瓶子,放到过滤器里。瓶盖自动脱落,漏斗的前端深进瓶子里。黄色的人油就滴答滴答地慢慢流进了奶瓶里。
“这真是一个伟大的发明。”萨达奥感叹道。
确实,貌似你们全村几百年的科技发明都集中在这玩意上了。
“如果人油接触到空气,它就会氧化变质。所以这机器能最大限度保障人油的新鲜度。”
“他的父母不生气吗?”
“这是村子里流传几百年了的规矩,也是没办法的事。”
“他在这里多久了?”
“已经十九年了.不出意外的话,加利会在这里待到死亡。因为这就是油菩萨贝特贝特的教诲。萨达欧严肃地双手合十。
“你这种麻醉剂量效果很一般的。”
“不会的,我几乎每天都给他打一点,平常积攒下来效果应该更强吧。要不然这孩子见到男人很容易就发狂的。这孩子大概是喜欢男人吧,一看到男人就会发狂地手舞足蹈。平常我们会尽量小心,不让男人接触到他。”
萨达欧突然翻起白眼,手舞足蹈地跳起舞来,大致是在模仿铁丝网对面发情的蛤蟆人吧。
“就是这个样子,所以我平时只是让山茶花照顾,是因为这孩子看见女人不发会情。我连给他送饭都送不了。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山茶花低着头从仓库里走了出来,双手像涂了凡士林一样粘糊糊的。
“你昨晚在哪里?”
“我在二楼的客厅休息。”山茶花用蚊子鸣叫一般大小的声音回答道。好像是因为支气管不好,喉咙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太阳落山之后你平常一般会待在二楼吗?”
“对的,只要他没发狂我就不用下楼。”
“昨晚聚餐的时候他没有发狂吗?”
“嗯,很安静。昨晚也没有打针,那时候应该还没睡觉。”
“昨晚没有因为别的事下楼吗?”
“只有一次,我下楼上了个厕所。”
“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不过我在走廊里与一位从厕所出来的年轻女性擦肩而过。”山茶花的嘴唇微微扭曲,原本呆板的表情露出了不屑的表情。年轻的女人应该就是泽尻明日香吧.山茶花好像对明日香没有什么好印象。
“您似乎很反对外人进入这个村子。”
“那是当然的,生活在这里祖祖辈辈的村民从很久以前开始就一直遵守着油菩萨贝特贝特尊者的教诲,以前来到村子的外人会被严厉地斥责并赶出去。我认为即使是今天,也不应该允许外来人踩到边户边户的土地。”山茶花突然变得饶舌起来,外地人达米安一副不自在的样子耸了耸肩。
“刑警先生,你该不会是在怀疑我的妻子吧?”
“没有,只是想了解更多关于案件的事——”
奥利姬话说到一半,仓库里突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回头一看,松本突然站起身来向四周兴奋地张望。注意到这里有男人,蛤蟆人咧嘴一笑,大量的油沿着导管从漏斗里喷了出来。
“快关上门!“萨达奥发出尖锐的声音,“咱们快走!”
“蛤蟆人手舞足蹈地向外冲了过来。山茶花关上了门,迅速地锁上了挂锁。兴奋状态的蛤蟆猛烈撞在铁丝网上,西科波西心惊胆战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刚刚还是亢奋状态的蛤蟆人额头上流着血昏了过去。
9.
西科波西打开厕所的门,顿时闻到一股刺鼻的恶臭气味。地上到处散落着应该是马桶堵塞时溢出的排泄物,狭小的空间里几乎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苍蝇和蛆虫的尸体集聚在脏乱的地面上。马桶的内侧被黑霉覆盖着,变得像烧焦的面包一样。
这里是边户边户饭店的厕所,就在从宴会厅到走廊走三十秒左右的地方。似乎是与仓库相反的方向,应该完全听不到蛤蟆人的怪叫。西科波西憋着一口气,迅速撒完尿离开现场。回到了宴会厅,奥利姬和达米安正围坐着圆桌。
“太阳都快落山了啊,又是该死的一天。”达米安发出令人厌烦的声音,透过窗户玻璃的看到另一边的世界,夕阳已经快要沉到山脊上。
都这么晚了自己还不能回家,要是马赫马赫被饿死怎么办?想到这里,希科波西顿时因为担心开始焦躁不安起来。
“那个,请听我说。我认为,犯人应该是油壶蒙森吧?”达米安坐在圆桌上,一脸得意地说道。“目前情况证据对他很是不利。油壶先生为什么知道毒是下在炒菜里面呢?我认为应该把他抓起来好好审问一下。”
奥利姬也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
如果希科博西同意的话,油壶蒙森就会被铐起来严加审问,按照惯例,自然而然他就会被冠以凶手的名号被定罪,案件就这样解决了。但是西科波西突然想起了署长来之前给自己说的那段话,还有那个对锂被霸凌视而不见的废物老师。
抓走一个与世隔绝不找麻烦的村长毫无价值。贝洛利林加手下的脑残们还是会明目张胆甚至变本加厉地继续进行宗教活动,顺风顺水地状态继续扩展自己的宗教势力,那么对锂见死不救的废物老师也将能继续平静的生活,这样就本末倒置了。西科波西摇了摇头,这不是自己在内的警方想看到的。
“油壶不是犯人。”希科博西衔着香烟说。两个人不约而同转过头来,之后一脸迷惑地看着西科波西。
“那那家伙为什么不吃炒菜呢?”
“不是这样的。那家伙注意到柑橘醋的味道,还因为口味不喜欢倒入了人油中和了一下。虽然可能是鼻子好闻出来了,但还有可能是他对于垢毒有耐药性。所以没有出现症状。”希科波西语速很快。奥利姬和达米安只能呆呆地望着他一脸懵逼。
“这只是希科波西先生您的想象”达米安首先反应过来,回答道。
“不是的,这里的土壤里含有很多含垢化合物。这里的村民应该会通过农作物持续摄取微量的垢毒素,引起了慢性的中毒症状,所以身体也有了一定的耐药性。所以即使吃了炒菜也不会毒发身亡。
“确实,但没有证据啊,所以只是前辈您的妄想吧”
“不是的。”希科波西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被塑料胡乱地包装着的丸子状固体。
“这是什么?”
“这本来是一个完整的垢素丸子,是我之前为了消灭蟑螂而买的。我们在审问油壶的时候,我把这家伙弄下来了点碾碎放在了乌龙茶里。”
奥利姬的脸顿时失去了血色。
“你……你给嫌疑人下毒了吗?”达米安也吃惊地张开嘴问道。
“不至于,不至于。我只是做个实验而已。现在那家伙的媳妇还没有脸色苍白地跑进来,也就意味着他身上什么都没发生,估计还在活泼乱跳吧。”
“啊这,万一出什么事,可是会进监狱啊。”
“我知道那老头不会死,所以我才这么做的。”希科波西苦笑着点燃了香烟。“我知道这件事做得确实粗暴,但没有别的办法能如此迅速,高效地证明油壶是无辜的。”
“你真是个可怕的男人……”达米安扬起眉毛说道。
就在这时,奥利姬突然像喷泉一样呕吐了起来
“怎么回事?”大量的呕吐物飞溅到地板上。在土特产店吃的年轮蛋糕,变得像一堆山药一样从奥利姬胃里反方向地排泄出来。被眼前景象吓到的达米安椅子一滑,屁股朝下地重重摔了下来。燃着的香烟也从吃惊的希科波西的嘴唇上掉了下来。
“我说。”
奥利姬抬起了头,苍白的脸上挂着鼻涕和呕吐物,显得狼狈不堪。肩膀微微地颤抖着。
“你不是喝了那杯乌龙茶了吧?”西科波西声音颤抖着问道。
“实在太渴了,我……”话还没说完,奥利姬的身体就剧烈地痉挛了起来,
靠着身体的椅子发出吱吱的响声。
“达米安,快去叫医生来。”
“我不能,我得待在这里不能去去尻子村的诊所。”被吓坏的达米安语无伦次地回答道。
“废物。”希科波西啧了一声,之后朝门口走去。
“等一下。”是奥利姬的声音。回头一看,奥利姬一直盯着自己看。
“我之前就在想了。“那声音像是用尽力气挤出来的,充满不详的气息。
“怎么回事?”西科波西脖子上淌着冷汗回答道。
“前辈你很奇怪。”
奥利姬的双眼正在失去光芒,就像一具尸体一样。
“为什么我们刚走,祖祖小区就发生火灾了,诺伊尔该不会是被……”又一阵剧烈的痉挛,奥利姬啪地一声倒在了自己的呕吐物里。
趴在地上的奥利姬的身体逐渐冰凉,就这样简简单单地死了。
10.
深夜十二点,把事情搞得一团糟的西科波西被迫留在了百穴原警署。
“失去了你的搭档,感觉如何?”署长肚肚关上门后,没有了以往亲切油腻的笑容。一脸严肃,面无表情地对着西科波西说道。
百穴原警署的会议室大约是豆豆警署的一半大小,因为堆积了不少的文件和信封,所以看起来更窄了。上司肚肚像死尸一样的气味四处弥漫了起来。两人刚结束了与百穴原警署警察的联合搜查会议。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希科波西刻意地皱起了眉头。“她是个优秀尽职尽责的警员……”“别小看我,估计是你杀的吧”署长一如既往地用软绵绵的语气对自己说道。西科波西现在心里一团糟,就连这个没有搜查能力的男人,也很清楚奥莉姬杀被的真相。
“这是一个意外。她……这也是她的疏忽,她太倒霉了。干嘛喝别人剩下的水?”
“那个叫达米尔的派出民警说是你杀的。你也很混乱吧?”
“我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故意杀死自己的同事,还在药效发作之前自白说毒是自己下的。”“真是个油嘴滑舌的骗子,就该把你抓起来。”署长压低声音,将脸凑到希波西面前威胁道。署长身上散发着像尸体一样的臭味,让西科波西的头有点晕。
“听好了,我不管你到底做了什么。百穴原警署的人都在怀疑你,不过要是你被抓起来,我可能也会被牵连甚至丢掉饭碗。懂吗?赶快给我想想办法怎么办?”署长突出的鼻毛因为情绪激动而抽动,软踏踏的语气里透露出些许不安。
“署长,请放心。我有个想法。”
“什么啊?”
“让犯人顶罪,只要抓住杀了尻瓦和泽尻的犯人,顺带着把奥利姬的死也归结到他身上就好了。”西科波西破釜沉舟般说道,自己也太自私了吧,不过这也没办法啊。
“犯人已经杀了两个人.与其把我再牵连进去,不如让他一个人承担,这样您也不用受到波及了。”
“你没有证据啊?”
“这您不用担心,我们会让他招供的,而且我们还有奥西波利。”
“你觉得百穴原警署的人能接受吗?”
“他们估计也不想干抓警察这种麻烦事,如果有一个足够让人信服的真相,他们不会介意的。“原来如此。”署长似乎暂时信了西科波西的鬼话,点了点头。
肥得像头猪一样,连下巴都没了,早晚把你卖了。西科波西心里想道。
“那凶手是谁”
“我还不知道啊。”
署长懒洋洋地皱起眉头,像是觉得西科波西刚刚的话都是在骗自己。
“请等一天,一天就够了。这样我就能知道凶手是谁了。”希科波西加重了语气。只能抓住这头猪当救命稻草了。
“你一天能做什么?”
“相信我,署长。这一年来,署长应该也知道我解决了多少棘手的案件吧。”
署长懒洋洋地瞪着希波西,但不久之后,他露出了宽慰的笑容。
“好的。那就这么办吧,不过如果你搞不定这件事的话我也救不了你了。要是你不想成为像你老爸一样的丧家之犬,那就赶紧去找犯人吧。”肚肚署长拍了拍西科波西的肩膀,肥得快要出油的脸上浮现出没有风度的笑容。
11.
警车行驶在空荡荡的公路上,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一只野狗在路旁小便,没品的住宅区即使阳关照到也显得没精打采。
左手提着在“Nicare”买的柠檬汁,西科波西焦急地打开家里的门。昏暗的卧室里,朦胧地浮现着笔记本电脑的亮光。走近一看,马赫马赫仰面倒在地上。像照片里人一样一动不动。希科波西吐了一口唾沫。虽然在署长面前虚张声势暂时争取到了时间,但实际能依靠的只有她了。如果蚯蚓人被饿死了,自己估计也小命不保了。西科波西憋着气走上了二楼,拆下汽缸锁把门打开。一如既往的恶臭味立马从房间溢出,呛着自己的鼻子。
蚯蚓少女倒在毛毯上。刚好压在卡雷潘曼的脸上。
“名侦探,该你出场了。”
马赫马赫一动也不动。
“死了吗?“就在他伸出手想要量一下她的脉搏的时候,马赫马赫突然跳了起来。
指尖一阵剧痛。
希科波西尖叫一声,屁股坐在地上。马赫马赫迅速地站了起来,朝着打开的门的方向跑了过去。不幸的是,马赫马赫忘了自己的膝盖已经废掉了,没跑多久就痛苦地摔倒在楼梯上。回过神来的西科波西从塑料袋里取出柠檬汁,慢悠悠地走到蚯蚓人身边。朝她的后脑勺挥了下去。柠檬汁受到压力像烟火一样爆裂四散,马赫马赫也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别打我的头!”
希科波西缓缓地走下楼梯,马赫马赫躺在地板上,红斑遍布的皮肤因为缺水,就像是一块腌制好的腊肉一样。
“请杀了我吧。“马赫马赫用嘶哑的声音歇斯底里地喊道。
“那个抱歉,这么长时间没有让你吃饭,刚刚还打了你,那个,我知道你不想呆在这个臭烘烘的房间里,所以我想等我休假带你出去走走。”
“休假?”
“去温泉旅行怎么样?”
“真的吗?”马赫马赫睁大眼睛问道。
“嗯嗯,白天泡在温泉里,晚上吃着美味佳肴。是真的,我想好好感谢感谢你。”希科波西高声说道。
赤身裸体的马赫马赫用双手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望着满是果汁的手脚吐了一口气。
“谢谢你,还有就是希望你顺便把案子的犯人告诉我。有一对男女在树海里的村庄被杀了。”
“现在吗?”红斑马的脸色很难看。
“对的,因为时间比较紧迫。”希科波西吐了一口唾沫。总之只能靠红斑马帮自己了。
“我知道了,请告诉我事件的经过。“马赫马赫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像之前一样回答道。
12.
第二天早上是难得的晴天,阳光透过纯洁的空气通透地照在西科波西的脸上。隔了两天再来到豆豆警署,没有了百穴原里的那些肮脏的苍蝇和怪虫,整洁的环境让西科波西感受到了久违的都市感。希科波西一到办公桌就拿起电话,给尻子村的常驻所打了过去。
“是的。”达米安无精打采的声音从话筒另一边传来。
“我是豆豆警署的希科波西。”
“啊这。”震惊的达米安说不出话来。
“边户边户村那边有什么动静吗?”西科波西没有顾及达米尔的震惊,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诺布子现在住在东京的一家综合医院。”
“诺布子?”
“对,据说是得了脑膜炎。大概是那天的感冒加重了吧,毕竟那天忙了一晚看到了那么惨烈的毒杀现场。听说在少女的肛门里还被发现塞进了金属球,你懂的,发现这件事的医生也被吓了一跳,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弄出来。”达米安夸张的动作浮现在眼前,希科波西不禁笑了。
“那个,请告诉我一件事。在萨达奥叫你去边户边户酒店后,你去过厕所吗?”
“害,是的,着急赶路憋死我了,一到店里就借他们的厕所来了一泡。”
“打开马桶的盖子的时候,手没有弄脏吗?”
“什么?没有弄脏啊。我去那会马桶盖子已经被抬起来了,所以我没特意碰它。”
“那太好了。真是帮大忙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没等达米尔说完,希科波西就放下听筒,挂掉了电话。看来运气总算回来了。西科波西去厕所撒了泡尿,之后直接去了署长办公室。
“辞呈写好啦?”署长一脸横肉的脸笑了,带动满脸的肥肉也跟着抖动。
署长正坐在沙发上吃着油腻的炸鸡块饭。
“我知道杀害尻瓦和泽尻的犯人了。”
“哦?”署长用餐巾擦了擦嘴唇上的油,将饭盒扔进垃圾箱里。希科波西默默地坐在沙发上,准备着自己之后要发表的保命推理。
“讲讲吧,是谁在菜里下毒的?”
“我会按照顺序说明。这个事件就像拼图一样。本来是杂乱无章的,但只要耐心排列就可以恢复原状,看穿真相。嫌疑犯有五个人,边户边户饭店店长阿部良萨达奥,在店里打工的井尻诺布子,边户边户村的自治会会长油壶蒙森,维罗里林加驻尻子村支部部长尻瓦太郎和部员泽尻明日香。所以在这五个人里面,谁能在菜里下毒?仔细思考,我们需要考虑下毒可能的时机,这方面有三种可能性。”
“哪三种?”
当萨达奥正在做炒菜的时候,诺布子从厨房把盘子端到桌子上的时候,还有三个人在吃炒菜的时候。所以如果知道毒是下在那个环节,犯人也必然会被锁定在一个人或几个人身上。第一个环节的嫌疑人是萨达奥,第二个环节是诺布子,第三个环节是泽尻、尻瓦、油壶三个人中的某一个或某几个人。
“那当然了。”
“那么犯人是在哪个环节下毒呢?线索就是柑橘醋。”
“柑橘醋?”署长小小的眼睛嵌进了满是脂肪的猪头上。一脸疑惑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萨达奥那天在炒菜中加入了柑橘醋。店员和客人都不知道这件事。但是事件发生的那晚,除了他本人,有两个人注意到了这件事。”
“等一下.问题不是谁下毒吗?跟柑橘醋又有什么关系?”
别着急,我慢慢给你解释原因。发现菜里被放柑橘醋的第一个嫌疑人就是油壶,而我在乌龙茶的实验里已经证明了这个男人对垢毒有耐药性。这家伙是真的吃了炒菜吧,因为他是边户边户饭店的常客,当然会注意到味道的改变。问题是另一个人,就是诺布子。她出身于尻子村,应该不会对垢毒有抗药性。但是在递送装炒菜的盘子的时候,好像嘴里嘟哝着“放醋是错的”之类的话,诺布子为什么会注意到醋的味道呢?”
“是气味吧,我嗅觉也挺灵敏的,要是菜里放醋我也能闻出来了。”
“不巧的是,诺布子感冒了,我见到她那会还没好,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我不认为那个状态下的她能闻出菜里的醋味。”
“确实,这个诺布子很值得怀疑,不过,要是当天晚上还没感冒等你们到那里才突然感冒呢,毕竟受了那么大刺激。”肥猪头漏出了邪恶的笑容。
“这是不可能的。这里的线索就是制服上的纽扣。据萨达奥说,扣子是在装蔬菜的麻袋里被发现的。所以我们联系诺布子的证词,就会得出当她走进饭店打算把包放在宴会厅时,口袋里的纽扣不幸掉进了麻袋里的推测。那么我们可不可以认为是在厨房掉落在袋子里的呢,我觉得应该不是。萨达奥在准备晚餐的时候,把放在入口处的麻袋搬到了厨房的烹饪台上。厨房的烹饪台的高度差不多到大人的肚脐,所以从裙子口袋里掉下来的纽扣,不可能被落在台子上的袋子里。因此,诺布子丢失纽扣的时机,应该是在萨达奥准备食材之前。”
“这和诺布子的鼻子闻不到气味有什么关系呢?”
“问题在于,按照刚刚的线索,我们可以推出诺布子是在萨达奥之前来到店里的。那么问题就来了,诺布子在萨达奥之前来到店里,却为什么没有注意到厨房的煤气泄漏呢?如果她发现了煤气泄漏带来的臭味,她就会开窗通风,或者去叫萨达奥和山茶花,但她并没有。应该不会是故意不告诉店主这件事,这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说不定自己也会跟着倒霉。所以这是诺布子鼻子不好使的最好的证据。”
“并不是一整天煤气都是泄漏状态吧?”
“当然。但是诺布子在尻子学园待到了三点。从尻子村到边户边户村的时间,即使是大人也需要四十分钟。所以即使不绕远路去边户边户饭店,也已经过了三点四十分了。而四点的时候萨达奥已经开始准备工作了,那个时候他闻到了煤气泄漏的味道,所以诺布子先于萨达奥到达饭店而且两个人时间差不了多久,萨达奥说当时煤气味道很浓而且煤气泄露的缺口不大,靠胶带就能暂时堵住,所以煤气应该是慢慢充满厨房的,她也应该闻到店里面的煤气味。”“原来如此.如果没有注意到厨房里充满瓦斯的味道,也就说明她的嗅觉出了问题,闻不到柑橘醋的味道也是可能的。”猪头摇晃着已经没有了的下巴点了点头。
“是的,所以我们必须回到原来的问题上。为什么诺布子会注意到炒菜的味道?”
“她看到萨达奥加了柑橘醋吧.就算是新口味尝试,也没必要瞒着店员啊。”
“这也不行。萨达奥把调味品放在白色瓷器里面使用,外观上看不出是什么调料,诺布子又没有亲自炒过菜,所以她也应该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而且,即使当诺布子看到萨达奥正在往炒菜里加“柑橘醋”,她会怎么想呢?”
“哼,”猪头哼了一声。“酱油吧。那玩意颜色和酱油一模一样。”
“是的,如果是清炖菜和烤鱼就算了,但因为是炒菜,在一般人的视角里,放入的酱油色的“柑橘醋”会很容易被误认为是酱油吧。”
“确实,快告诉我正确答案吧。”
“常客油壶因为吃了炒菜所以知道炒菜中隐藏的醋味。排除其他可能性之后,我们推测诺布子也是通过味觉感知到炒菜里柑橘醋的味道。那也就意味着诺布子把盘子搬到桌子上的时候,偷吃了放醋的炒菜。”
“什么嘛,就这些吗?”署长带着惯有的无精打采的声音说道。
“没,这条线索能推导的可不止这些。不要忘了,对垢素没有耐药性的诺布子没有死。所以诺布子端着盘子的时候,炒菜里并没有毒。因此萨达奥被排除了嫌疑。”
“这真是绕圈子。”署长不耐烦地说道。
“请忍耐一下吧。这样一来,第一个环节的可能性就被消除了。而第二个环节也就是诺布子下毒的可能性,目前还没有证据可以否定,所以我先将其放置一边,先来看最后一个环节的下毒可能性。也就是油壶蒙森、尻瓦太郎、泽尻明日香中的某个人在吃饭时混入了毒药的假说,当时每个人都去过厕所,所以乘人不备下毒也不是不可能的吧。我们必须想象一下犯人为下毒所必须准备的要件。垢素是粉末状,而且要携带致死量的垢素,就必须要放进某个容器里。”
“装着毒药的瓶子在后面的垃圾场被发现了。”猪头舔了舔手指然后翻了翻搜查资料。
“是的。不过尻瓦太郎和泽尻明日香没有一直待在边户边户饭店直到丢掉他们的性命,油壶在医生们来之前也和诺布子在一起,没有什么可疑的行为,所以事后也没有时间去垃圾场丢掉装有毒药的瓶子。这么看来,只有三个人轮流离开座位上厕所的时候凶手才有机会把瓶子扔掉。那么是谁假装去厕所,实际上是偷偷去垃圾场把瓶子扔了吗?这里我们要分情况讨论,第一个离开座位的是泽尻明日香,根据萨达奥的证词,泽尻离席上厕所的时间大概是三分钟左右吧。除此之外,山茶花作证说,在厕所前撞到了泽尻明日香,如果是往返到垃圾场之后再去厕所的话,三分钟的时间是完全不够的,因为厕所与垃圾场的方向刚好是相反的。这么看来,第一个离开位置的明日香的嫌疑就被排除了。”
“确实。”
“下一个就是油壶蒙森了,因为萨达奥说油壶是去拉屎了,所以离开的时间比两个人要长一些。往返垃圾场,若无其事地回到座位上和敌人谈笑风生并不困难。但是这一天,油壶运气不太好。从家里带过来的腌菜,里面居然混入了蚯蚓的尸体。据萨达奥说,油壶当天就训斥了自己的妻子,他回家是在天亮之后,所以应该只有吃饭的这段时间才有时间跟妻子说话,油壶应该是谎称上厕所,其实是打电话骂妻子消气吧。并且根据调查,油壶的妻子确实接到了油壶不满的电话,咒骂她为什么腌菜里会有蚯蚓,时间刚好和油壶去上厕所的八点左右一致。除去这一点,更重要的是,在去垃圾场的路上的仓库,关押着得了人油病的男子松本加利。他是一个性取向是男的怪物,一看到男的就手舞足蹈,大喊大叫。如果那晚油壶经过这里去丢弃毒药瓶,松本应该会感知到他的到来变得过度亢奋吧。但是这个晚上,所有人尤其是负责照顾他的山茶花都没听到听到他发情的叫声。所以可以判断出油壶没有去垃圾场。”
“原来如此。剩下的就是尻井瓦太郎。他也是男的,所以也不会去垃圾堆丢掉毒瓶吧。”
“是的。据萨达奥说,这个男人也去尿尿了。离开时间是三分钟左右吧。假装去厕所,去垃圾场,扔掉容器回来并不是不可能的。除了松本加利这个未目击者,还有一个关键的线索就是,马桶。”
“马桶?”
“是的。据事件发生之后到来的达米尔说,边户边户饭店的厕所马桶,马桶垫子被掀开了。只有男人在尿尿的时候有必要会把马桶垫子掀开抬起来。女人不管是拉屎还是尿尿,都没必要把马桶垫子抬起来。所以案发当晚,最后一个在厕所里办事的人是个男人。让我们回顾一下过去的经过。泽尻明日香有上厕所,但是油壶蒙森没有上厕所。在明日花之前,还有山茶花上过厕所。所以在这个时候,马桶垫子应该已经放下来了吧。因此,在这之后,必须有人把马桶垫子抬起来。自然而然,尻井瓦太郎就是那个最后抬起马桶垫子的男人,参考关于泽尻明日香的推理,他也没有时间往返垃圾场,所以毒药瓶也不是他抛弃的。”
“有没有可能是别的人上了厕所?”
“没有。在边户边户饭店里的人中,剩下的男人只有加利和萨达奥。加利被关在榨油室里,萨达奥在两人死的时候吓得失禁,现场留有一片他留下的尿渍。”
“啊,是啊。”肥猪翻了翻搜查资料,皱起了像毛毛虫一样的眉毛。“这样一来,第三种可能性也被排除了。油壶、尻瓦、泽尻三人不是凶手,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犯人就是井尻诺布子。”
从窗户射进来的阳光,将两人的影子落在地板上,署长肥硕的影子被阳光压扁了,像小笼包一样
“真的吗?”终于听到最终结论的署长身体动了起来,影子就像小笼包被戳破溅出汤汁来一样。”
“话虽如此,油壶、尻瓦、泽尻三人之所以被排除嫌疑,是因为没有时间去垃圾场吧。诺布子不也是一样的吗?聚餐时,这家伙一直在宴会厅。事件发生后萨达奥等人从尻子村回来之前,应该也和油壶一起坐在凳子上没有动过。”
“这很简单了,她和其他人不同,随身携带着装有毒药的容器……”
“我知道了。”署长松弛的下巴像牛的腹部一样因为激动摇晃起来。“尻子玉,对吧?”
“是的。诺布子的屁股里有一颗尻子玉。尻子玉是有小孔的中空钴制球,在里面放入粉末并不难。放完毒药,为防止毒药泄漏,用螺丝或者钉子堵住就可以了。在垃圾场发现的瓶子,是事先准备好的误导搜查用的道具。诺布子之所以尝到了炒菜里的醋味,是为了制造撒上毒粉的机会.一边假装在宴会厅的角落里吃东西,一边就像撒胡椒粉一样快速地挥动着尻子玉,撒上毒药。如果被谁发现的话,就用忘了带便当,肚子太饿的借口来回答就可以了。撒完毒药把盛有炒菜的盘子拿到圆桌,之后再把尻子玉放回体内,就算完美地完成自己的犯罪了。”
“不对不对,诺布子是不穿内裤的吗?”
“不,她不仅穿着内裤,还穿了连衣裙。”
审讯过程中,诺布子从椅子上摔下来露出干净的内裤的样子浮现在西科波西眼前。
“也就是说,她穿了内裤和裙子,这就麻烦了,不穿内裤的话可以直接往肛门里塞那玩意,即使穿着内裤,如果是普通裤子的话还可以沿着腰部手伸进皮肤和内裤之间然后摸到自己屁眼然后塞进去。但是穿着连衣裙和内裤就离谱了。如果你突然脱下内裤,把尻子玉插进你的肛门,估计全场的人的目光都会被吸引过去吧,诺布子这孩子也不是脱衣舞娘或者AV女优吧。”
“没必要当场裸露自己。先把尻子玉藏在口袋里,在达米安他们搜身之前去厕所塞进去就行了。”
“不行的,这个地方很复杂,我慢慢说明。假设在萨达奥他们回来之前,诺布子瞒着油壶自己去了厕所,打算把尻子玉放回肛门。而她此时面对的最大难题就是,如何把内裤脱下来,露出自己的肛门,把尻子玉塞进去。问题在于我碰巧检查过那个厕所,厕所的空间很小,而且厕所的地板上到处都是屎,如果是半脱下内裤,蹲在地上把肛门张开,内裤或者裙子就会很容易掉下来粘在地板上被弄脏。但我前面说过,我看见诺布子的内裤是干净的,所以问题就在这里。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借助马桶,诺布子可以把内裤放在马桶盖子上或者自己坐在马桶上,之后再往肛门里塞尻子玉,这样不让内裤掉下去也是有办法的。但这样的话,还有个问题,这两种可能都需要把马桶盖子放下才能实现。但是达米安到达现场的时候,马桶垫子是抬起来的,更不必说肮脏布满灰尘的马桶盖子了。”希科波西忍不住屏住呼吸。虽然平时只会讲点黄色笑话和恐吓嫌疑人,但和天才蚯蚓相处久了脑海里偶尔也会涌现出像样的推理。
“所以正如你所指出的。如果诺布子在厕所把尻子玉放回肛门的话,因为内裤没有弄脏,所以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应该把马桶盖子和垫子放下来,是吧”。
“对,所以最终推理的结果是,除了诺布子之外没有其他犯人。她用另一种方法把尻子玉藏起来了。”
“什么?”
“尻子玉只是放在肛门里的道具罢了,人身上又不是只有一个可以藏匿东西的洞。””是阴道吗?”
“不对,阴道和肛门是一样的,不把内裤脱下来也很难放进去。所以就是性交里三个洞最后一个,也就是嘴了。”
肥猪像是被沾满屎的少女内裤扔到脸上,猥琐地笑了起来。
“太棒了。但是这不会搞坏肚子吗?”
“确实,诺布子应该干不出来把从肛门里拿出来的东西直接放进嘴里去这种事情。所以应该是趁别人不注意洗了洗才吞下去的,对了,还要注意不要让毒药残留在金属球的表面,不然自己也要一命呜呼了。”
“等一下,等一下。我记得好像从住在东京医院的诺布子的肛门里掉落出了尻子玉。所以要想把尻子玉从嘴巴里转移到屁眼里,也需要脱内裤才行啊。是在审讯后吐出来然后放回肛门的吗的吗?”
“署长,请冷静下来。”希科波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不要忘了嘴巴和肛门是一个相连的系统。体积并不算大的尻子玉可以从食道穿过胃、小肠、大肠到达肛门最后被排泄出来,而医生正好发现了这一点。”
被西科波西新的推理震惊到的肥猪用手压住胸口,之后打了个嗝儿,“我感觉糟透了,跟他妈的下蛋一样。”
“但这就是真相。据推测以及那边的调查,诺布子估计是受教主希约蒙贝的教唆才下毒的吧。”
“很好,很好。动机是什么?”
“是宗教团体内部的势力之争,尻井瓦太郎作为教主的表弟和心腹之一,手下的势力最近发展迅速,甚至有威胁到教主希约蒙贝的趋势。所以希约蒙贝想利用这次机会,把凶手嫁祸给对毒药有耐药性的边户边户村村民,此举可谓一箭双雕。但现在事情败露,就是咱们警方的好事了,小心一点不要触动那些无脑的信徒,把希约蒙贝抓起来审问,估计答案就有了。”
“确实,确实,干得漂亮。”肥猪露出一如既往猥琐的笑容。
“那奥利姬的事情呢。”
“嗯…….既然都是诺布子做的,那确实就无能为力了,只有把希约蒙贝抓捕归案定罪为她报仇了。”肥猪的脸上浮现出下流的笑容。“哈哈哈,好好,我会向百穴原警署报告的。如果这样就能打倒贝洛利林加教的老大的话,那他们应该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吧。”
希科波西不禁露出苦笑的表情,明明还劝自己赶紧写辞职报告,现在却笑成这个样子,真是个得寸进尺的家伙,你要是赶紧死于高血脂就好了,肥猪。
“那奥利姬的尸体怎么办?”
“解剖完了就去豆豆大学拿回来她的尸体吧。她父母双亡,也没有什么亲戚,就由你把她送到火葬场,算是送她最后一程吧。”
“好的。谢谢您。“希科波西宽慰地吐了一口气,向他道谢。
事情总算解决了。
13.
“所以,这种情况下只有一种可能,犯人就是井尻诺布子。“马赫马赫流畅地说着,拿起电水壶,啜了一口里面的白开水,淡淡的阳光从覆盖着窗户的瓦楞纸缝隙中射出来。
“然后呢?”西科波西叼着香烟问道。
“什么事?”马赫马赫倾斜着紫红色的脸不解的问道。
“你说还有什么事情。”恼凶成怒的希科波西踢开了马赫马赫的脸,然后抓住她的头发将烟蒂塞进蚯蚓的嘴里。被突如其来的痛苦折磨的马赫马赫像掉了假牙的老太婆一样撅着嘴,流出的口水熄灭了烟头,西科波西松手,烟头掉到了地上。
“啊?怎……么……了?”
“呵呵,你干嘛摆出一副工作结束的样子?刚才那只是在诺埃尔去了西子所在的村子偷吃东西,也就是说他强奸了诺布子的情况下的推理,对吧?”希科波西把一捆A3纸扔到地板上。
A3纸上密密麻麻地印着诺埃尔留下的私人小说《淫荡蚯蚓人在住宅区里上吊》的复印件。在进行推理之前,马赫马赫断言这部私人小说就是找出真凶的线索。
“是,”马赫马赫一边捂住咽喉不住咳嗽一边回答道。
“要是诺埃尔强奸的是西子会发生什么?”
“嗯,那种可能性比较低,所以我不想说了。”
“呵呵,说不说是你能决定的吗,是不又想被烫了?讲讲下一种可能性,快点。”
希科波西摇了摇手中的打火机,马赫马赫像鸭子一样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如果是在诺埃尔侵犯了西子小姐的情况下,之前提到的三个下毒可能的环节里一三环节的可能性和之前的推理的一样不成立,而第二个环节下毒,也就是诺布子小姐是犯人的推理也不成立了。”
“为什么”
“因为诺布子对金属过敏。”
“金属过敏?“希科波西翻了一遍复印件。
“是的。如果带耳环就能让耳朵肿成原来的一倍大,那么金属过敏的诺布子吞下钴制的金属球无疑就是自杀行为。”“诺布子不是尻子教的信徒吗?”
“确实,如果诺布子对于金属过敏却还虔诚信仰着贝洛利林加教,实心的垒球会是更好的选择了。但是,这样的话就没办法藏毒了。”
“确实,而且医生还从被送到医院的诺布子的肛门里发现了金属球。所以诺布子更不可能是金属过敏的少女了。”
“的确如此,补充一下之前的推理,除了诺布子小姐没有把藏毒的金属球拿出肛门被医生发现的情况,还有可能就是看到诺布子小姐失去意识的西子小姐帮诺布子小姐把尻子玉塞进了肛门里,那帮人不是相信把尻子玉塞进肛门就可以启动宇宙治疗的作用吧,这种情况下,西子小姐大概是用了什么非金属器具把尻子玉塞进肛门的吧,要不她会过敏的。”
“这样的情况下,犯人就不存在了。””不,在这种情况下有第四种可能性。”马赫马赫竖起了四根紫红色的手指。
“那是什么?”
“放在圆桌上的装有宁根阿布拉的瓶子里,有可能从一开始就被下了毒。即使不是油壶先生不小心说漏了嘴,边户边户村的土著村民是不会中垢毒丧命的事实也是不会改变的。犯人只要在桌子上放一个装有毒药的奶瓶,等着尻子村的两个人食用中毒就好了。”
“我想起了个有趣的事情。“希科波西苦笑着说,“但这是不可能的。为了能够在不接触空气氧化人油的情况下采集人油,松本加利的下体直接连接在榨油管上。油壶拿的装有人油的瓶子是全新未开封的,所以在瓶子里混上毒药是不可能的。“
“所以在这里我有一个很大胆的推理,那就是松本加利先生阴茎排泄出来的人油,本身就含有毒素。”
“什么?”被红斑马新的推理震惊到的希科波西发出走调的声音。
“人油病说白了就是从尿道排出油脂的疾病。尿道本来就是体内废物排泄的通道吧。如果把阴茎和榨油管连在一起,瓶装人油里自然而然也会混有人体排出的废物。如果让加利先生像边户边户村地区的村民一样,慢性地摄取垢毒素的话,他就会对垢毒素产生耐药性,如果逐渐给他加大摄入毒药的剂量,那么人油里的垢素含量就会越来越多了。这就是凶手的目的,警察也很难想到人体造毒的可能性吧。”
听完马赫马赫进一步的推理,西科波西被震惊地说不出来话来。松本加利那张又红又肿,布满疙瘩的脸浮现在他的脑海里,肚子里一阵恶心涌上喉咙。
“真的有做这种蠢事的人吗?”
“我不知道,这只是诺埃尔强奸了西子小姐的情况下的推理。而且在这个模式中,除了新开封的人油瓶,也找不到其他混入毒素的路径。在垃圾场发现的毒瓶也是与事件无关混淆视听的假证据。与其说这是为了杀掉某个特定的人的毒杀案,不如说是为了杀死侵入村落的外人的排外机制吧。犯人不想别人进入村子里玷污自己的信仰,所以只有将入侵的危险者永久清除了。当然,毒杀事件的犯人就是作为加利先生的监护人山茶花阿姨,至于萨达伊先生,油壶先生对于人油里混有剧毒这件事是否知情也就是能否成立毒杀的共同犯罪并不重要,换句话说,包括在场的油壶,萨达奥,山茶花在内的全体边户边户村村民可能都或多或少地参与了这场“共同犯罪”。”
“如果萨达奥先生知道山茶花阿姨在加利先生的饭中混入毒素,我想他会提醒诺布子小姐不要吃宁根阿布拉做出来的菜吧。话虽如此,这种情况下,幸亏厨房的人油已经用光了,要不然偷吃的诺布子小姐的生命也会有危险吧。”
“等一下是这样的话,刚刚的第一种推理就不是唯一解答了。就算诺耶尔强奸的是西子,现在的推理也应该成立啊。”
“不,这不可能。”红斑马摇了摇头。
“为什么?”
“证据也在诺伊尔的私人小说里面。诺埃尔在强奸少女之后,因为肚子饿来到了未被强奸的少女所在的村落找东西吃,如果被强奸的是诺布子小姐,那么诺伊尔去的就是边户边户村。诺埃尔吃了冰箱里的炸肉饼,他当然不会对垢素有抗药性。但他不但没有中毒的症状,还多活了好几个月。”
“确实,那家伙明明前几天刚死。“在希科波西的脑海里,浮现出一间弥漫着酒精味的五叠半的破旧房间。
“如果山茶花阿姨在加利先生的饮食中掺入了毒素,那么边户边户村里的所有的宁根阿布拉都也就是做菜用的人油都含有毒性,这就是说,整个边户边户村里的食物里都被下了毒。如果诺埃尔还活着的话,这个推理就不成立了。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诺伊尔强奸的只能是西子。”
“可是,诺埃尔在潜入的民宅里遇到了和松本加利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啊,也就是说,那里是边户边户村,所以诺耶尔袭击的不就是诺布子吗?”
“确实是这样。只是过去也曾发生过松本加利从边户边户村逃走,混进尻子村的事件。仅按照《淫荡蚯蚓人在住宅区上吊》上写的内容,诺埃尔潜入的民宅是哪个村子的我们并不知道。”
“原来如此,这样啊。”
“我不知道你们搜查的进展如何,不过如果是人油本身就有毒的情况,也就是下毒工具是油壶老爹新开封的装有人油的瓶子的话,应该早就已经被检测出来了吧,所以我说这个可能性比较小。而且医生在诺布子的肛门里发现了金属球,也没有提到少女有过敏的症状,所以这种可能性就被彻底排除了。也就是说,只有第一种可能性,也就是被强奸的是诺布子小姐,毒杀案的凶手也是诺布子小姐,诺布子小姐真的好可怜。”
“可以了,可以了。”希科波西难得开心地说道,之后打开塑料袋,把里面剩下的柠檬汁拿了出来,递给马赫马赫。
“这些合格了吗?”
“不错不错哦,这次我会让你吃些更好吃的东西。”
红斑马安心地垂下肩膀,慢慢喝起了柠檬汁。
推理得很完美。按照诺伊尔写的私人小说《淫荡蚯蚓人在小区上吊》,如果诺伊尔强奸的是诺布子,那么毒杀案件的犯人也必然是诺布子。而且如果用这件事把希约蒙贝牵连进来,“被强奸少女在教主蛊惑下毒杀威胁教主地位的心腹”的报道就会传遍大街小巷,贝洛利林加教的好日子就到头了,担任公关委员长的废物女教师,你还能安稳地混吃等死吗?幸亏奥利姬已经死了,不然他一定会把自己的事情搞得一团糟。虽说西科波西也没有直接的故意想要毒死奥利姬,但是现在想到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的下属已经死了,西科波西就觉得开心。
“明天我们去扫墓吧。”希科波西狠狠地打了一下马赫马赫的头。马赫马赫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看着西科波西,之后扬起了溃烂的嘴角难得地笑了笑。
挑战读者
油壶老爹是怎么知道毒是被下在炒菜里面的?
“不对,不对,还有个问题?”西科波西看着喝着柠檬汁的马赫马赫问道。
“怎么了?”
“油壶是怎么知道毒是被下在炒菜里?”
“啊,这个。这个咱们可以按照情况讨论一下,不过我觉得油壶老爹是无辜的。在第一种情况,也就是诺布子小姐利用尻子玉下毒的情况,在这种情况下,油壶老爹确实不知道毒下在炒菜里,那么油壶是不是诺布子小姐的共犯呢?我觉得不是,如果是这个样子的话,完全没有必要用这么复杂的方法下毒,而且油壶老爹还告诉了我们诺布子小姐可疑的行为,如果是共犯的话保持沉默不是更好吗?”
“确实。”西科波西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那么我们就可以继续讨论这个问题,这种情况下,油壶是怎么知道毒是被下在炒菜里的呢?首先我们应该可以推测到,在场的有边户边户村和尻子村两派人,而死的是尻子村的代表,那么警方一开始的怀疑一定会集中于边户边户村的人身上,油壶老爹如果自己不是凶手的话,应该会去询问萨达奥夫妇是否是他们下毒,这种可能性得到的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所以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可疑的对象也就是尻子村的诺布子小姐,那么她是在什么阶段下毒的呢,油壶老爹回忆起自己听到的诺布子在端盘子时候的那句嘟囔“推理是错的”。诺布尔是在端什么的时候说了这句话的呢?哦,想起来了是炒菜。如果是炒菜的话,什么推理是错的呢?油壶回忆起来了炒菜的异常所在。
推理,推理,加醋,加醋。
是加醋是不对的吗?诺布子是怎样在自己之前知道菜里多了醋的?她那个样子感冒很严重,应该闻不到的,向萨达奥确认之后发现他从来没和别人说过这件事,况且柑橘醋长得跟酱油那么像,就算被她看到也不会觉得那是醋吧。闻不到的话,那就是吃到了吧。菜里不是有毒吗?她怎么会没事,难道是她把毒药放在了炒菜里?”
“啊,这,确实有可能是这个样子。”
“是的,没错,可以说是油壶老爹利用了自己在村子的威信和在犯罪里尴尬的位置,否定了一三环节的下毒的可能,逐步推理出了跟咱们一样的结论,唯一缺陷应该是他猜不大到诺布子小姐下毒的手法。”
“确实确实,有可能。”
“但这只是推测罢了,如果把这些给警察说但是没有证据的话反而会加重自己的嫌疑,虽然他不知道诺布子小姐是怎么下毒的,但还是闭上嘴不说为妙。但不幸的是,油壶老爹脾气太暴躁了,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所以只能灰溜溜地逃离现场,之后再也闭口不谈了,连自白都是说出毒下在炒菜之类的话里而不是直接吐露出自己推测的凶手名字,足可见油壶老爹那天对于炒菜加醋耿耿于怀的情感了。”
“那第二种呢?”
“第二种可能性就比较简单了。油壶老爹是边户边户村的自治会会长,可以说是整个村子里最有权势的人。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可以就其是否知道人油有毒进行讨论,第一种情况就是油壶老爹并不知道人油里被混入了毒药,但参考上一种推理,油壶老爹会想萨达奥夫妇询问这件事,如果真的是山茶花阿姨下的毒,这是为了保护村子做的好事,油壶老爹又是村子的一份子,没有必要瞒着他,所以油壶老爹就会知道自己开封的新人油瓶就是装有毒药的下毒工具,这样他也知道了毒是被下在炒菜里,只是他不能说,因为人油是自己放进菜里的,之后的情况就和前一种推理一样了。但在这一可能性里,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如果油壶老爹也就是边户边户村的村民不知道人油被混入毒的事实,那全村的孩子怎么办,他们可没有成年人的耐药性。所以在第二种可能中,我们认为全村都知道人油有毒这件事,历代的蛤蟆人看守者在菜里下毒,一定年龄以下的孩子不能吃人油做的食物,这种仪式/禁忌已经成为边户边户村油菩萨民俗信仰的一部分了,极端的宗教主义者相遇,在炒菜里下毒谋杀异教徒,这是很常见的宗教对抗行为。”
“所以说老爹知道菜里有毒对咱们的最终结论影响不大?”
“对的,而且在第二种可能性里,作为下毒工具的毒瓶并未被处理,还好端端的放在凶杀现场的桌子上,这就有点说不通了。所以和之前的推理一样,这种可能性又一次被否定。凶手只会是诺布子小姐,油壶老爹是在场的除了诺布子小姐知情最多的目击者,所以可以推断出诺布子小姐下毒的可能。”
“那就好,那就好。这件事就这样告一段落啦。赶紧喝饮料吧,好好准备准备,不要忘了明天还要去扫墓。”
西科波西望着因为安心长舒一口气的马赫马赫,突然想起了口袋里的驱虫丸子,于是就把已经不完整的丸子拿了出来,放在了二楼的少女房间,为监禁少女的健康做了最低限度的保障,之后就一个人默默地走下了二楼,去便利店里买了马赫马赫最爱吃的面包作为这次的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