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餐后,五人连灯都没打开就聊了起来。
“果然,霍雷克先生他们有点奇怪呢?“
话题当然就是关于霍雷克几人在回到村子时那可疑的表情了。
“那些人身上总感觉有股小恶人的味道。”
“同感。至少我们还在这会妨碍到他们的样子哟。”
刃窥视着窗外,一直监视着霍雷克先生几人有没有奇怪的举动。
那时不只是霍雷克,和他一起处理尸体的两人也都很惊讶。从这件事情来考虑,这三个人很可能有联系。
根据鲁特鲁德所说,凯特似乎是个魔术师,在两人中魔术师是女的可特,那也就意味着剩下的战士大汉是盖尔。
“大概,他们会在最近就和伊努克洛接触。快的话可能就是今晚了。”
作战计划是尾随霍雷克,查明应该是从废弃的村庄开始移动的盗贼团的团长的藏身处。
“要是知道了他的藏身处,就必须向鲁特鲁德先生报告一下才行呢、”
“不,不行、”
疯子果断地否决了。
“诶,为什么啊?”
“我们可以把他们揍一顿然后赚点点数。”
“还在说这种蠢话!“
“这还能让你赚到点数,相反我还想你感谢我呢。“
“请考虑得稍微认真一点。“
虽然说是要抓住盗贼赚取点数,但大家都很清楚那只是个借口。
“嘛,说实话,要是和那个公子报告的话,绝对会被阻止的。那家伙要是想去的话早就去了,而且要是伊努克洛突然袭击村子的话,村子就完了。虽说如此,要是一直采取防守的姿态,也有可能让伊努克洛逃掉。所以我们去是最好的选择啊。“
“要是在好好考虑的话,就早点说出来嘛。“
本来刚刚经历第一次实战就已经很累了,希望不要再说这种费神的玩笑了。虽然这么想着,感觉想赚取点数也是她的真心话。
“肯定有在考虑啊。虽然没有拯救这个陌生的世界的情义,但我作为一个人还没到能把和自己有关的事情全部撇清的程度。”
疯子也认识到自己这些人已经是这个世界的居民了。虽然总是随着自己的性子,但还是要面对这个世界。
在积极地采取行动时,心中怀揣的抱负已经比自己所想的要大了。
对陷入自我厌恶的疯子感到钦佩的原型机理所当然地泼起了冷水。
“虽然除此之外的部分已经全完了。”
“烦死了。”
确实大部分已经完了。
“所以,有胜算吗?”
与对方有着大到只能撤退的实力差距。如果不能填补那个差距的话,结果还是只能逃跑。而且到了那时,自己这些人恐怕也难逃一死。必须要谨慎行事才行。
“关键在防上。还能再下毒吗?”
“毕竟,…饱吃了一顿…!”
防摆出了胜利姿势告诉众人自己可以。
生成毒素似乎可以通过进食之类的方式,但不想她太勉强了。然而疯子也知道现在不是能这么说的时候。
“似乎银盾的小卒也在,但这些人交给刃和原型机想点办法应该能搞定。问题在于伊努克洛。毒应该多少都会有点作用的,也只能这么赌了。在他动作变得缓慢时两个人一起上。然后,要是战术有用的话就到你出场了,焰。“
“我,我吗?”
“毕竟要是能用火烧他的话,应该能让他受到相当的伤害。虽说如此,对你也没有很期待啦。对刃也是,毕竟差距不是一般的大啊。”
听到这话的刃,稍微漏出了苦涩的表情。应该是不甘心自己被认为一定会输吧。
“我会加油试试的……呜呜,好紧张啊……”
虽说没有被期待,但作为王牌的压力就已经快要压倒她了。虽然很高兴,但至今为止数次展露的丑态已经让她完全丧失了能够完成任务的自信。
但是,无论有没有自信,现实总是自顾自的向前走着。只能下定决心上了。
“不能完全控制住毒的防一旦放出毒后就只能一直放到没有毒可放。一次定胜负。最优先的目标是伊努克洛。如果不行的话就立刻撤退。我也不觉得全员能够一起逃出来,所以活下来的就去和公子商量着之后的打算吧。”
失败的部分也在计划之中。单单只考虑到这种可能性,焰就觉得胸口像是被紧紧地抓住了。焰已经不想再死一次了。
“虽然没有问其他人……”
做下铺垫之后,疯子紧紧盯着焰的眼睛。
“焰,即便如此你也要跟着我们吗?”
再一次,被允许逃跑了。
“虽然你有着战斗的能力,但也就此而已了。就算是我也明白在不久前还是普通人的你,要真说起来应该算是要被保护的那群人。即便如此,你也要为这次作战的成功率提高哪怕只有1%而赌上性命吗?”
虽然我不想死,但我也不想自己逃命。
“我也……”
焰握紧了颤抖着的手。
“我也去。就算是我也已经杀过一个人了,不会再因为害怕而逃跑了。我也不能逃跑。”
虽说作为恶人她已经杀过一个人了,但她绝对不能忽视那份责任。
“你也认真起来了啊。嘛,毕竟你会一直让我们碍手碍脚也是事实,要逃命的时候会优先让你跑的,放心吧。”
“你这话很多余诶!明明我好不容易才做好了觉悟!”
作战会议刚结束,一直监视着外面的刃就开口道。
“安静。”
这一句话立刻让屋子里紧张了起来,静寂瞬间蔓延整个房间。
“看。”
几人向刃用下巴的朝向看去,就看到霍雷克、可特、盖尔三人从驻地里出来了。
太阳已经下山了,只剩月光与矿石灯照亮着地面。
在散落着朦胧光线的村子里,三人一边注意着周围有没有人,一边走了出去。
“那,开始尾随吧。”
焰几人看准三人走出大门后悄悄地跟了出去。为了不那么显眼几人便分成了两组进行尾随。前组由擅长隐藏的刃和防组成,后组就由剩下的焰、疯子、原型机来负责。
“要是他们只是在周围看看我们该怎么办?”
焰向同为后组的疯子问道。
“怎么可能呢。不然他们为什么来到外面后还变得更冷静了。“
“被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
明明在出村子的时候那么注意周围的情况,离开之后脚步却没有半点犹豫。
从事田地耕作的村民在日落之前都会回到村子。他们那不带一点踌躇的脚步。只能认为是没有在意周围情况的必要了。
为了尾随不被察觉,两组依次与霍雷克几人保持着距离。
慢慢就转变成了后组尾随刃和防的情况。
那两人沿着通往废弃村庄的路不断前进。
“到了村庄之后不会被残存的动物包围吧?”
“在我看来,应该不会残存有什么动物,除了狗以外。”
夜晚的森林和早上来时不同,让几人本能地感觉到了可怕。
焰想起了在过去的西方,森林被人们看作是异界。像是自己居住的世界和其他世界一般,森林便是被视为这般危险的空间。除了野兽和盗贼,其中还潜藏着其他让人丧命的事物。
周围的气氛比起白天变得紧张得不行,仅仅踏出一步就能感受到精神的损耗。
虽说如此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野兽和盗贼都藏了起来,焰几人平安无事地来到了废弃村庄的大门。可能是放下心来了,几人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刚冷静下来,焰就窥视起大门里的动静。
“啊咧,他们还往里面走了。”
“嘛,就是说他们也没有傻到会就在这停下来咯。”
刃两人到达废弃村庄后,又继续深入了进去。似乎这里只是一个中转地点。
当两组再次拉开相当距离后,焰几人重新开始尾随。
焰刚踏出一步,钻入废弃村庄大门的时,鼻腔就充斥着一股异味。焰不由自主地就用手腕捂住了鼻子。
“哕(yue),这股臭味……”
是血的臭味。也是白天进行虐杀的痕迹。
到处都遍布着尸体。如此想着开始张望却看到了与想象不同的情景,焰不禁惊讶了起来。
就连一具尸体都没有看到。
取而代之的是尸体被拖动的痕迹,与沿着它所留下的血迹。几道红色的血流汇成一条,延伸进了村子的深处。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尸体都被收集到了某个地方。但现在也不是能悠然地进行吊唁的时候。
刃两人沿着血流的流向前进,最终到了村子的外面,再次进入了森林。
“这里也有个门呢、”
该说是后门吗,和焰几人刚所经过的大门不同,这周围没什么房子,它就这样静静地被设立在此。
穿过这个门后,血散发出的臭味变得更加浓郁了。
几人一边忍受着这令人窒息的味道一边继续前进,在森林里没走几分钟就到达了血迹的终点。
血迹一路延伸进了突然出现的悬崖壁上空着的洞穴里。
得到藏身在离血迹有一定距离的大岩石后的刃两人的挥手示意后,焰几人也躲了起来。
在几人的视线里,霍雷克几人正向着洞窟说话。
“虽然不求被原谅,但事情出了点差错。”
几人在和潜藏在洞窟的某人辩解着。
“竟然说是差错!是说你们这所谓的差错让我的同伴都被杀了吗!“
从暗处发出的轰鸣声中,可以听出几人辩解的对象是预料之内的盗贼团的团长。
嘶吼的声音中饱含着对霍雷克的杀意和怒气。
“果然是一伙的啊、”
猜对了的疯子得意地笑了。
果然当初霍雷克几人是打算把我们几个杀了的。
“作为道歉,我们又把那个拿来了。”
霍雷克把一个小瓶子拿出来卖弄道。看得出来里面装着液体。
“这算个屁的道歉,混蛋!说起来,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狂怒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
默然间,刚狼从洞窟里现出身形。他的嘴边被染得通红,看得出来他刚才吃了新鲜的肉。
“借来用用。“
他一把夺过霍雷克拿着的小瓶子,取下盖子后一饮而尽了。
虽然猜不出那究竟是什么,但可以推测那是可能成为威胁的某种东西。
那份推测马上就被强行理解成了现实。
将液体吞入口中过了数秒后,刚狼开始挣扎了起来。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痛得嘶吼了起来,这份痛苦扭曲着他的身体。
那绝不是毒之类的东西。
随着痛苦的加深刚狼的身体变得愈加肿大,毛皮也裂了开来。同时爪子和身体上的刺变得坚韧粗大,愈发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一眼就能从他样貌的变异中看出他强大的战斗力。
不只有焰一个害怕得倒吸了一口气。
虽然看得出来现在陷入挣扎的他毫无防备,但感觉靠近会很危险。要不要现在进攻,对此就算是疯子也陷入了沉思。
在变异结束的同时,痛苦的声音也逐渐平息了。
冷静下来的刚狼耸了耸肩,开始缓缓弯曲身体。
到底在干什么呢。在这么想的下一个瞬间,疯子叫了起来。
“趴下!”
“诶?”
在焰理解这句话之前,就被疯子飞扑了出去。
落在地面的一瞬前,在刚才所藏身的岩石处,焰看到了正站在那的刚狼。
在什么时候。这么思考着的焰顺势滚落在地面上,全身上下像被打了一样疼着。
看着在视野里倾泻的石块,焰才明白了刚狼在一瞬之间就靠近猛地一拳将岩石粉碎的事实。
要是刚才没被疯子扑出去的话,焰就死了。
“计算之外!撤退!”
疯子硬把焰拉了起来,条件反射就往村子里跑去。
焰的身体像是要被扯断了一般痛着,心脏也被吓得波涛汹涌。
刚让众人见识到的拥有着可怕速度的刚狼,竟然出乎意料地没有追来。就算这样众人也不觉得会被放过,全神贯注地跑着。
穿过门后,视野一下就打开了。稍微回头看了一眼,果然没有看到刚狼的影子。
就在这时突然,焰几人的侧面吹过了一股强风。
冲击、轰鸣、沙尘。
一瞬之间面前的景象就发生了巨变。
在刚才没有任何损伤牢牢挺立着的房屋,现在却变成了瓦砾散落四周。
眼前的混乱与恐怖使几人停了下来。
回头定睛一看,几条沟壑正从森林里蔓延过来。
刚才挥着手的刚狼站在那的前方。
“抱歉,我应该预想到会有这种程度的。”
如此小声说着的疯子的脸上,流淌着一抹冷汗。
刚狼仅仅是挥了下手,造成的冲击波却使得地面开裂,就连距离遥远的房屋也没未能幸免。
有着和上次相遇时天差地别的战斗力的刚狼,现在正站在焰几人的面前。
“这就是,‘力量’吗……!”
就连刚狼也不禁颤抖了起来,无法掩饰对自身力量的震撼。
“好啊,好啊!这样的话鲁特鲁德也能杀掉了!就连拿下护国圣盾将也不再是做梦了!”
刚狼对自己获得的强大能力欣喜若狂。就像是刚拿到新玩具的小孩子一样,天真无邪。
“但,嘛,在这之前还有你们。就先把你们全部吃掉吧。”
刚狼转过身,向焰几人投去了锐利的视线。他在的眼里充斥着冰冷刺骨的杀意,心中燃烧着为自己部下报仇的怒火。
“这果然算是游戏结束了吧。”
在绝望面前,疯子下意识地露出了僵硬的笑容。
一方面焰也说不出一句话,甚至做不到顺畅呼吸。
刃、原型机和防也一言不发地拿着武器,但无论是谁都不相信能度过这个难关。
可谓是走投无路了。
一步,又一步,刚狼慢慢地靠近着。有着自身力量的保证,脚步声中传来了他对确信的胜利的从容。
他毫不着急极其冷静地挪动着双脚到确定能击杀的距离。
焰就连后退也做不到,只是拼命地挺着腰。
“鲁特鲁德先生……”
从她颤抖的唇边,挤出了向其寻求帮助的名字。
本不应该在这里的。本不应该听见这样的声音的。
要是最开始就向鲁特鲁德寻求帮助就好了,这是结果论。无论做出了哪个选择,仍有着有人会死的可能性。
果然不想死啊。在那么想着的那个时候……。
“是在叫我吗?小焰。”
听到了本不可能听到的声音。
焰转了过去。
“真是的,明明都说了不要乱来了。”
鲁特鲁德切实地站在那里。
“鲁特鲁——”
焰欣喜若狂地正打算说出那个名字。
但,话却在说完之前堵住了。
这是因为她仔细地看了在眼前经过的身姿。
“啊啊,还没洗过呢。还是这么脏啊。”
杀戮的残痕。
如美术品一般的银色甲胄和白色罩衣被盗贼的血染得黑乎乎的。
与温和的声音相反,那份姿态看起来就像是渴望着血的怪物。
“鲁特鲁德,你这混蛋……我要杀了你!”
刚狼以看不见的气势挥动着手臂,冲击波沿着坚韧的爪子放了出来。
轰鸣的冲击波不断撕裂地面逼近着。
这连房屋都能粉碎的威力,就算是金盾士兵,应该也不堪一击。
在焰陷入恐慌时,鲁特鲁德为了保护她走上前去。
只向前走出了一步。
既没有做出防守的姿态,也没有躲开,只是向前走了出去。
在焰对此目瞪口呆时,视野里就充斥着被强风卷起的沙尘。
虽然轰鸣声震耳欲聋,但冲击却没有袭来。
得救了。这也就意味着是鲁特鲁德代替她承受了。
焰不禁想象出在沙尘中伤痕遍布全身的鲁特鲁德的样子。
因为自己几人的错……。
心中无比悲痛的焰正要叫出来时,一阵夜风吹过这废弃的村子。
夜风带走了沙尘。
视野变得明晰起来,焰的眼睛也能睁开了。
鲁特鲁德依然挺立着。
反射着月光的甲胄上没有增添一道伤痕。只有罩衣被撕破了。
确信已经发出致命一击的刚狼,不敢相信眼前的情况,身体僵硬了起来。
“这可和你们那些像是偷来的武器有着质的不同啊。”
说着,鲁特鲁德开始了反击。
鲁特鲁德挥起枪剑用力一蹬,距离便在一瞬间拉近了。
以目不可及的速度挥下的枪剑,被刚狼在千钧一发之际用左手挡了下来。
枪剑斩断了手臂上纵横的刺,刀刃便径直深入体内。
“这种程度!”
刚狼摆脱枪剑,紧接着踏前一步,右手一拳打向鲁特鲁德空门大开的身体。
虽然响起了金属间摩擦刺耳的声音,但连将鲁特鲁德击退一步的距离也没能做到。
和刚狼之间的距离拉开了,但这才正是枪剑发挥的距离。
鲁特鲁德从腰部发出逆袈裟斩砍飞了刚狼的右手。
就这样鲁特鲁德顺势也将他的左手砍飞了出去。
对于完全失去防御能力的那具躯体,鲁特鲁德毫不留情地用枪剑刺了过去。
“嘎!”
刚狼发出正如野兽般的声音,随即吐出血来。
看着这场强者之间激烈的战斗,焰一句话也没能说出。
刚狼明明已经相当有实力了,但在具有压倒性实力的人面前却动弹不得。甚至连进行援护的间隙也不存在。不止如此,反而还明显成了累赘。
不知何时回到村子里的霍雷克几人也同样,只能远远地旁观着。
“混蛋!把那些家伙杀了还不够吗!”
沐浴着自己的部下的鲜血的鲁特鲁德吼道。
“要是是这事我会谢罪。本来把他们赶走就行了,但一看到这些人在无力地挣扎就兴奋了起来。”
鲁特鲁德用刺穿刚狼胸口的枪剑将他那巨大的躯体顺带举起。
刚狼不停地挥动着他那短了一截的手臂。就算想要把深深刺入的枪剑拔出来,他的手臂却早已滚落在地面上了。
“住手,不要啊!”
虽然看起来是己方压制住了敌人,但焰对之前的交谈却产生了违和感。
“我不会再这么做了!相信我!说到这个份上你还不信我吗!”
啊啊,焰确信了。
“别露出那么悲伤的面容嘛。我喜欢笑容。”
“看,怎么样!这样可以放过我了吧!”
尽力作出笑脸的刚狼最后却只漏出了勉强将嘴角上扬的僵硬笑容。
焰早己看到过了与那相似的表情。
“啊啊,多么惹人怜爱的笑容啊。”
从他那出神的声色中便能清楚地感受到他那被面甲覆盖的脸庞正扭曲着露出恍惚般的神情。
“——《啮吮弑杀》“
在短暂的低吟过后,无数的黑牙冲破了刚狼的身体钻了出来……
刚才的低吟不是其他什么,正是魔术的咏唱。
疯狂生长着的黑牙倾洒着血,那血宛如红雨一般倾注在鲁特鲁德身上。
刚狼还没来得及发出悲鸣便已毙命,定格成了一件怪诞前卫的艺术作品。
“说起来我之前没说过呢。我的称号,‘啮吮弑杀的鲁特鲁德’。虽然听起来有点吓人不是很喜欢呢。”
鲁特鲁德将刚狼的尸体随手一扔,刚才将刚狼的身体弄得支离破碎的黑牙也如尘土般消散而去。
那些伤痕看上去也十分眼熟。
焰颤抖着声音,挤出了那终于得出的答案。
“藏在背后的人……就是你对吧……”
在背后支持着盗贼胡作非为的人,是鲁特鲁德。
“来聊聊吧。”
鲁特鲁德用异常冷静的声音说着,坐在了随手扔掉的盗贼团的团长的尸体上。
“以加尔多尔西亚为中心,“强者要成为弱者的盾”这一深入人心的信条,难道不觉得是诡辩吗?“
虽然这么问了,但不知是不是本来也没期待得到回答自顾着推进着话题。
“大家,不过是在掩饰自己喜欢践踏在弱者之上罢了。他们沉浸在保护弱者所获得的优越感里。然后弱者找到更加弱小的人而获得优越感。不过是为了维持所谓的秩序,美化着自己那丑陋的欲望而已。”
在这个个人能拥有强大力量的世界里,要是没有严格的伦理观限制的话,社会将会崩坏。为此,便形成了强者不能践踏弱者的伦理观。
鲁特鲁德将之称为诡辩。
那可能确实仅仅是为了维持秩序而提出的诡辩,但也有骄傲地将其作为信条的人。并不是所有人都是用恶意的目光看着弱者的。
焰虽然想要反驳他,但却对他这扭曲的世界观感到十分迷茫,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也不知道鲁特鲁德有没有看出来,接着说道。
“而从绝对意义上来看,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是弱者。弱者为了掩饰自己那惨淡的人生,刻意作出笑容,让自己相信自己很幸福。那份顽强的姿态,令我为之着迷。不觉得这十分惹人怜爱吗?”
“你在……说些什么呢……?”
焰对这突然转向的话语终于忍无可忍,叱问道。
焰对于这宛如把玩动物般的怜爱,生起了无可言说的厌恶感。
“焰,别真把这神经病的话听进去啊。”
这句话就这样直直刺入焰的内心,本来是要对疯子这么说的,但现在已经没有那么从容了。
“哈啊……。你们也要逃避真实吗。我原本还以为你们会理解我呢。”
似乎感到遗憾,鲁特鲁德叹了口气,向霍雷克三人作出指示。
“”霍雷克、可特、盖尔,这是你们犯错的惩罚。将这几个孩子杀了。”
“唉……?啊,是!”
“轻易就让他们知道了盗贼团潜伏的地方,还让他们一直尾随过来……拜你们所赐,多了一堆麻烦事。因为你们的错,这些孩子现在不得不死了。这既是对你们的惩罚,也是对你们的警示。因为自身的不足将会导致某人的死亡。那个牺牲者说不定是自己,也说不定是自己的同伴。一边细细品味自己的不足,做好善后工作吧。啊啊,有一个人……就留下小焰吧。毕竟不能没有人把希格拉特叫过来啊。”
为什么是自己。为什么有必要将希格拉特叫过来。
在焰发出疑问之前,霍雷克三人就挡在了前方。
“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啊。”
霍雷克拿起了他的斧头和盾牌,可特则是权杖,盖尔也将他那用锁链将棍棒的前端和巨大的铁球相连的名为“弗雷尔”的武器拿了起来。
要是不出其不意,和银盾武士正面对抗的话将会十分残酷。
对方不知是不是因为人数上是劣势,也没有想要动手。
看似一触即发的场面下,双方却只是互相干瞪眼。
在那之中,最先动手的是霍雷克。
“可特,盖尔,知道该怎么做吧?”
焰几人用力握紧了武器。
“唉唉。”
“噢~!”
两人回应着吆喝声。
似乎是打算布置些什么东西。
焰绷紧神经,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要是对方是需要咏唱的魔术师就有赢的可能性。相信刃几人能对付似乎很擅长近距离战斗的霍雷克和盖尔,焰则特别警惕着可特的举动。
“来吧,你们……”
来了。
下个瞬间战斗便已打响了。这么想着……。
三人却朝着不对的方向飞快地跑了出去。
“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
竟然,扫兴地跑了。
“和那家伙打了之后还能活下来的家伙,我们几人怎么可能打得过!”
几人扔下这句话,便打破包围村子的墙壁,消失在了森林里。
“唉-……。”
焰只能傻眼地愣在那。
虽然层次完全不同,但在与盗贼团的团长的战斗中活下来的事实,应该能如实地表露出了哪方更占上风吧。
“哎呀哎呀,虽然想着哪天会跑掉,但没想到竟然是今天呢。”
鲁特鲁德缓缓地站了起来。
那份姿态看起来十分缓和,但却仿佛被死亡缠绕般让人无法产生
靠近的勇气。
“鲁特鲁德先生,可以问问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吗?”
“是你和希格拉特的事情吧?要说也不是什么很难懂的话啦。在你们中最弱的就是小焰你啊。你那副想要变强而不断挣扎的姿态紧紧地揪住了我的心。果然你啊,也是想站在弱者之上的。”
如此被人定义,焰不禁气血上涌。
你知道我什么。
“我并没有那种想法。想要变强是因为我想要帮助他人。我,我啊,是想以帮助他人的方式活出自己啊!”
想起了那些逼死自己的家伙。
践踏他人的人生却显得无动于衷,总是轻佻的那些家伙和自己完全不同。
虽然都是很一般的动机,但我并不是为了贬低他人。
“果然,你和希格拉特多少有点相似呢。为了帮助他人而想成为强者呢。一边说是义务,所以并不是在保护弱者,一边得意洋洋地高举那令人发毛的信条美化世界。我现在就把你们的面具给剥下来。”
仅仅通过最后那句话,便能看穿那至今没有展现出的巨大野心。
“把希格拉特先生叫过来难道是……。”
“就是这样。为了把那家伙叫过来把他杀了。要是被远超自己的强大力量所压制的话,应该就会丢下那助人的玩意转而乞求活命吧。就这样便终于能证明那家伙和我有着同样的期许啊。”
“疯子……。”
就为了这么自私的理由放任盗贼团胡作非为,甚至还想要置人于死地。
“但我不觉得你能打得过那个轻浮男啊。”
疯子断言道。
就算鲁特鲁德再怎么强,也不可能打得过希格拉特。屠龙时见识到的那份压倒性力量,和刚才所领会到的鲁特鲁德的力量完全处于不同层次。
“我也这么觉得哟。”
应该是被戳到痛处的鲁特鲁德,却显得十分平静。
“是刚才的我、呢。”
这么说着他拿出了和刚才霍雷克递给刚狼时同样的小瓶。
“这可是能创造出人造魔物的咒药啊。将这东西给我的女人将此称作‘魔王的咒血’呢。”
“魔王……!”
这是第一次听到魔王之名。
这既是自己几人被招引到异世界的理由,也是自己几人要打倒的对手。
“虽然不是个有趣的名字,但说不定因此才正好适合用来宣告魔王的再临呢。”
鲁特鲁德卸掉面甲,一口饮尽小瓶中的红色液体。
“唔嗯,好难喝。”
和预料中一样难喝,他说出了自己的感想。
鲁特鲁德将小瓶随手一扔,变异就已经立即显现出来了。
和盗贼团的团长不同,并没有感觉到鲁特鲁德并自己肉体的变异而痛苦。
仅仅是因为习惯的疼痛吗,还是因为他早已适应了魔王的咒血呢。
“虽然只是用无能力者试了下这能有多大的提升,即便如此效果还是十分显著呢。要是我喝了的话就连希格拉特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唯一暴露在外的脸上已经开始长出短毛了,逐渐变成如同刚狼一般能被称作兽人的面容。
嘴角突起,嘴巴开裂,耳朵变得又尖又长。虽说和盗贼团的团长一样显现出如狼般的面容,但鲁特鲁德的兽脸却如相互协调般长得十分端正。
体型上虽没有戏剧性地变大,但身着的甲胄却响个不停,似乎要被身体撑裂开了。肌肉也多少强壮了几分,看上去没什么压迫感。
最后从头上生出了如同鹿角一般壮丽的角。角纯黑如黑曜石般,有种美术品般的美感。
变异成魔物的鲁特鲁德并没有如刚狼那般令人感到扭曲,反而是透露出一种能被形容为“美丽的野兽”这般神秘的氛围感。
但是潜藏在那具身体里的却是病态扭曲的欲望,实际上只是一头充满血腥味的丑恶野兽罢了。
“别大意了啊。这可比刚才强多了。”
刃感受到了那从体态上看不出的强大力量。
不顾听到这句话后神经更加紧绷焰几人,鲁特鲁德细细观察着自己的身体。
“喔喔,不错呢。我,毕竟很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动物呢。”
虽然对他这漫不经心的样子感到庆幸,但几人也丝毫不敢有所放松。
“那么,稍微来试试吧。”
鲁特鲁德便如刚才那般漫不经心地将手一挥。
“做了什——”
在焰理解那个动作的意义之前,如地震般的振动和冲击声便向五人袭来。
听到声音是从后面传来的,焰几人条件反射般的回过头去。
在那里,矗立着数个之前不曾存在的巨大的东西。
从地面看去不断向高处延伸的是鲁特鲁德在杀刚狼时出现的黑牙。
那个黑牙拥有着在之前的战斗中看到的黑牙无可比拟的长度,规模已经扩大到了如同随便就能穿透房屋的巨大的塔一般。
“唔~,有点难控制啊。”
似乎并不如预想那般,鲁特鲁德稍微歪了歪头。
矗立的黑牙依次如雾般散去,几秒便了无踪迹了。只留下了冲破地面产生的大洞。
“但,这样的话就能将那家伙装好人的一面给生剥下来。”
刚才那说不定想想办法可能有胜机的一丝希望,陷入这绝望的黑洞中,不知所踪。
“我马上就要习惯这具身体了,不趁现在把希格拉特叫来吗?对了,要让希格拉特认真起来的话,是不是该好好折磨下这些村民呢。”
五人跑了起来。
但不是加尔多尔西亚的方向。要将回到村子的村民赶跑。
“哎哎哎哎!刃先生啊!你不知道那家伙是个恶人的吗!”
“抱歉,毕竟不是那么容易能看出这家伙是个天生的疯子啊。”
“现在不是说那种话的时候吧!”
心脏就要爆开了也只能凭着惯性挥动双脚在这种难以下脚的地方继续向前跑。从刚开始跑就痛起来的侧腹啥的,现在也管不了了。
好几次要被树的根部和草之类的绊倒也只能凭着气势继续前进。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一直拼死地跑着,比想象中还要快就到了村子。几人喘息连连,肺痛得就像要炸了一般。
穿过村子的大门,房屋中隐约漏出光亮,令人体味到这平静的日常。虽然现在就想大叫传达出危险的信息,但却也做不到正儿八经的大叫,而且声音本来也没什么可能能穿透整个村子。
在这想不出该怎么办才好的处境下,疯子却没有犹豫下达了命令。
“原型机,尽全力把地面打响。“
“是,哟——!”
原型机听到这连意图都没有说明的提案,仅仅应了两声便立刻做了起来。
不断挥动着的战锤是地面不断振动,冲击向村子中波及开去。
“怎么了,地面怎么在晃动!”
“魔物吗?”
受到惊吓的村民们一个接一个从玄关探出头来。
虽然是相当强行的方法,但比起大叫的方式,这成功把远处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听好了,给我听清楚了你们!有十分可怕的魔物正朝着这座村子来!鲁特鲁德还有那些小卒都不在!就算是我们也打不过!要是不想死的话,就马上跑!”
目光一都被吸引过来,疯子便大声说道。虽然这声音不能穿透村子,但想必是期待着如同波纹扩散般村民能够相互传达吧。
要是被告知没有人能保护自己的话,想必就能涌起危机感了吧。
虽然本应如此,但村民们净是漏出诧异的神情。
“鲁特鲁德先生没有不在的可能吧?”
“比起离开村子还是躲在家里闭门不出比较安全不是吗?”
“果然歼剑队都是些让人头疼的家伙啊。”
对歼剑队的不信任和对鲁特鲁德绝对的信任成为了绝大多数村民们把话听进去的阻碍。
极少表现出关心的村民看到回到家中的村民后也跟着把门关上。
“这些家伙,被保护着过了太久平静日子都变成傻子了……。”
所谓强者有义务保护弱者就意味着只要有强者在,弱者不需要自己保护自己。
想来是没有遇到过“有强者在”这个前提崩坏的情形吧。沉浸在自己所处的立场,不愿放手这所谓幻梦般的平静的日常。
“怎么了,各位!”
“莉拉小姐。”
众人向迟迟赶到的莉拉说明了情况。当然,没有提及鲁特鲁德变成魔物,赶来将村民杀害的事情。毕竟无论如何都不想造成恐慌。
“实际上出现了我们没法处理的魔物……。能请莉拉小姐帮我们呼吁村民去避难吗?”
“要是这个的话,鲁特鲁德先生一定会——”
“这个…,虽然已经跟村民说过了,该说是鲁特鲁德先生现在不在吗……”
“是,是这样吗!要赶紧告诉大家!”
虽然已经说过了,但想必村民应该会理会经由信赖的人口中说出的话。另外从没人过问霍雷克几人的事也得以窥见他们不被村民信赖的事实。
这样的话应该多少有些人愿意出来避难了吧。只要有一个人开始行动,那就会一个接一个地行动起来。
无论如何都想在鲁特鲁德到来之前让这些人全去避难。
在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做的时候,出乎意料的人从背后搭起了话。
“是在说我的事吗?”
感觉心脏被一瞬间紧紧攥住。
“比我想象中要熟练呢。”(你为什么那么熟练啊?呜呜)
自以为应该还有着时间磨蹭。
和动弹不得的焰不同,刃、原型机和防三人扑向鲁特鲁德。
明明是在一瞬之间的判断下作出的袭击却也于事无补,发出的攻击被突然从地面钻出的黑牙挡了下来。和在废弃村庄所看到的不同,已经变得相当宽大到能完全当成盾牌的程度。
刃扭转身体,踢向黑牙然后跳着向后退去,原型机姑且用尽全力在打,但它也只是发出沉闷的声响,依旧纹丝不动。
“没用吗。”
“好硬!”
这盾一将攻击挡下,便如雾般散去。
“虽然是一时兴起试了试,但没想到还可以这么用啊。”
就是说刚才那一瞬间作出的防御,是随手做出的行动。
到了下次就会更加专注了吧。想必第二次攻击也能挡下来。
“莉拉小姐,趴下来!”
焰在莉拉的背后,与鲁特鲁德相对峙。虽然是想作为莉拉的护盾,但要是考虑到实力的差距也只是枚如纸片般单薄的护盾罢了。
“这声音……。”
但是莉拉却对村里突然出现的魔物,和那如同鲁特鲁德般的声色感到困惑。
“呀啊,是我哟,小莉拉。”
明明被夹在中间的焰投来充满敌意的视线,鲁特鲁德丝毫不以为然地与莉拉进行着对话。
“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而且,那把枪也……”
“真过分啊,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吗?我是鲁特鲁德啊。不是不久前才一起吃过炖菜吗?”
“骗人……,这是骗人的吧?”
“真的哟。包括等下发生的所有事也都是真的。”
刚一说完,周围的房屋就被巨大的黑牙穿透了。
周围升起了悲鸣,几近疯狂的人们从溃烂的房屋里爬了出来。其中也有在瓦砾中寻找家人助其脱险的人。
而想要逃命的村民,这次就成为了细长而又尖锐的黑牙的目标。黑牙故意避开了致命伤,不断折磨着这些人。
“来吧,各位!试着向我、向‘死亡’发起抗争吧!屈辱地挥动你们的双脚逃命吧!”
他高声喊道。
“这样就能把希格拉特给叫出来了吧?”
作出这般地狱绘图的鲁特鲁德,开裂的嘴角不住上扬。
“你这异端……!”
焰看着什么都做不了的自己和肆意妄为的鲁特鲁德,不禁怒火中烧。
“请你住手!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啊!”
莉拉推开焰,紧紧抱着鲁特鲁德不放。
“快离开他,莉拉小姐!”
就在想要冲上去将莉拉带回来的瞬间,黑牙就顶住了焰的喉咙。要是再向前半步,喉咙便会被刺穿。
“为什么,不管怎样什么都,你们不就只是为了满足强者的自我意识而被赋予生命的吗?然后你们享受着所谓弱者的立场,接受似乎理想当然的庇护才对吧?这样的话,就算因为满足强者的自我意识而被践踏,你们也理应接受吧?要是不愿如此,为什么不想着变强呢?”
鲁特鲁德抓住莉拉的脖子,很轻松地就将整具身体举了起来。
“一边将自己的人生托付于他人,到了嫌恶的时候却又生出不满也太自私了吧?”
“住,住手……”
莉拉挣扎着想要摆脱那抓紧的手逃出来。
“小莉拉,给我看看你往常的笑容吧。我可是最喜欢那份笑容的了。”
一边因恐惧而流出眼泪的莉拉却将脸绷得紧紧的。
“啊啊,真是可爱得令人沉醉、……却又悲惨得令人不甘啊。”
鲁特鲁德将莉拉粗暴地扔了出去。
泪水四散而去,莉拉宛若在空中划了道弧般飞了出去。
在她的前方生长着无数的黑牙。
“莉拉小姐!”
焰呼喊着那被贯穿而无法动弹的莉拉的名字。
“你这混蛋!”
原型机再次举起了战锤,向着鲁特鲁德挥去。
“都说了是没用的啊。”
鲁特鲁德正如预想般召唤出了作为护盾的黑牙。
又一次发出的这以为会被轻而易举挡下的攻击,却得到了谁也没想过的结果。
在这悲鸣声四起的村子里,响起了破坏声。
原型机所挥舞的战锤,将那护盾打得粉碎。
“什——!”
鲁特鲁德的脸第一次震惊得扭曲了起来。
刃没有放过这思考中断的瞬间,迅速拉近距离,摆出挥刀下劈的架势,一气呵成地砍了下去。
火花四散,刺耳的金属声响彻四方。
“刚才有点点危险呢。”
离鲁特鲁德仅差毫厘却还是被枪剑挡了下来。
两人再次拉开距离。
“你发出的那种声音……。不是普通的身体强化魔术吧?”
正如鲁特鲁德所说般,原型机的身体里发出了尖锐的驱动声。
这种声音,似乎是要在比平时更加用力时才会响起的。虽然力量变强了,但相应地也会消耗更多能量,也就是说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使用这份力量。
“不巧我似乎也是无能力者呢。这可是你们这些下等生物无法触碰到的科技的结晶哟。”
“你们果然很有趣呢。”
虽然似乎并没有能理解原型机的根本,但鲁特鲁德十分享受着与这异样存在的邂逅。
“原型机,我配合汝。”
“交给我吧。”
这之后便开始了由原型机破盾然后刃进行斩击的循环。但双方都没有将锋刃刺入对方过。(隔这玩某四字游戏?)
两人终于理解了。虽然在旁边看来这是场势均力敌的战斗,但只不过是鲁特鲁德留有余手罢了。对方十分享受着玩弄弱者的乐趣。
焰和疯子趁着这时跑到莉拉身边。
“她没事吧,疯子!”
“还有气息。应该是精神上的问题导致她动不了的。”
被黑牙刺成串的莉拉被抬了起来,平放在地面上。
如疯子所说,比起肉体上受到的伤害,精神上的问题似乎更加严重。声泪不绝的她宛如呓语般呼唤着鲁特鲁德的名字。
疯子将手叠在这千疮百孔的身体上,开始了咏唱。
“《月女神的慈悲啊,治愈负伤的子民吧》——”
咏唱的同时疯子的手上光芒诞生,那份光芒逐渐笼罩了莉拉的全身。
虽然她依旧浑身是血很难看出伤口是否恢复了,但已经停止出血了,治疗应该算是成功了吧。
虽是这么说,但她的眼神依旧空洞无物。虽然想要照顾好莉拉,但现在形式严峻,没有单单照顾莉拉的富余了。
“我去周围治疗那些受伤的人,你就负责跑回加尔多尔西亚把轻浮男叫来。”
“怎么只有我回去——!”
自己很清楚疯子想说什么。自己对战斗没有什么作用,大概也只能引起喜欢弱者的鲁特鲁德的一点兴趣。
即便如此自己也很讨厌像这样如同抛弃疯子几人一般只身离开这里。
自己清楚得很。作为鲁特鲁德唯一放过的自己应该做的事。
“而且,你有着不得不活下去的理由吧。”
“我,一定要活下去的理由……?”
疯子用平常所没有的认真紧盯着焰应道。
只有自己有的,在这种情况下一定要活下去的理由——。
“是你还没有完成你的惩罚游戏呢。”
“还是那个话题吗!”
似乎是自己要是没有完成惩罚游戏就不能死。
焰当然知道这是个玩笑。
“会骑马吗?”
“没有骑过。”
“这样吗,那就加把劲骑上去!”
“哪有这么离谱的事!”
焰被推了一把,跑了出去。
防正伺机而动。
自己既不像刃那般敏捷,也没有原型机那么强的力量。要说自己能干的,也就只有撒毒了。
虽然不管怎么攻击,护盾都能挡下来,但要是毒气的话护盾可就不管用了。必须要尽可能地接近让他吸到更多的毒气才行。鲁特鲁德依旧轻松地应付着刃和原型机。
趁他注意力分散的机会防潜身入黑暗中,展开双翼。这样就能随时将毒气撒出去了。
防也很清楚仅凭此无法成为决定性的一击。想起了刚狼那时的情况。必须给这些毒素只能起到微弱效果的对手准备一手。
防毫不犹豫地将握紧的短剑刺入自己的胸部。
将其拔出来后,刀身便染上了混杂着血的浑浊的黑色液体。防刚才是将刀身直接划入了生成毒素的器官。
机会只有一次。
防正从刃和原型机多次的攻势中,找准那能深入一击的关键瞬间。
当鲁特鲁德的注意力向刃飘去时,直觉告诉防那个瞬间来了。
这次,刃接近的方式发生了变化。只有一步的距离,比起之前更快地逼近了。
虽然这更加深入怀中的一击仅差毫厘,却还是被枪剑挡了下来,但毫无疑问这让鲁特鲁德十分意外。
“哎呀,刚才那真是不错的一击——”
就是现在。
防悄无声息地飞扑过去。一边挥撒毒气,一边瞄准着他的后颈挥起短剑砍了下去。
“——是吧。”
但那一击没能成功。
鲁特鲁德在一边赞许着刃的攻击的时候,一边朝着背后防的方向召唤出了数颗黑牙。
“唔。”
防虽然对疼痛不是很敏感,但异物侵入身体依旧会引起不适。
被刺成串的同时,防将毒气喷射了出去。
“真是令人惊讶,就连魔族也有你们的同伴呢。”
鲁特鲁德回过头来将防顶在枪剑上。
“毒这种东西果然还是难搞啊,你还是滚远点吧。”
说完,他便将防和刺入其中的枪剑一同扔了出去。
高速飞行的枪剑向远处飞去,深深的刺入了教会的墙壁,将防钉在上面。
“你竟然把防给!”
原型机使出浑身力气挥动战锤。
那不是为了打破护盾的挥动,而是为了能一击将鲁特鲁德砸个粉碎。将至今未曾用过的力量汇聚起来,要将其一击必杀。
但是——。
“这是没用的哟。”
作为护盾的黑牙又从地面冒了出来。那个护盾变得更加厚重、坚硬。
沉闷激烈的声音过后,挥动的战锤被反弹得飞了出去。
“打不……碎……”
“哎呀,虽然我还没有认真起来呢。”
他嘲笑着几人的绝望。
同时,他仅用手臂便接下了飞扑过去的刃悄无声息的一刀。
漆黑的刀身不仅没能斩落鲁特鲁德的手臂,甚至连一道伤痕也没能划上。
“什——!”
“小焰似乎也已经去了,那这里也差不多该收场了。”
鲁特鲁德笑着看向两人。
焰向厩舍跑去。
马被饲养在离门比较近的厩舍里,焰几人当时坐的马车的马也在那里。
一路上到处都是痛苦的伤者,焰只好不去看他们。
罪恶感和对他们的怜悯,快要将焰给四分五裂了。
不舍地跑着,终于来到厩舍的焰,看到眼前的光景崩溃地双脚一弯,跪了下去。
因为村子爆发的骚动,马都陷入了恐慌。
“求,求你们冷静下来!”
焰双脚用力,一鼓作气站起来跑到了拉马车的马面前。
焰不知该怎样让马群安静下来。而且就算让他们安静下来了也不是知道怎么骑上去。要是只凭自己的双脚等跑到加尔多尔西亚的时候,恐怕疯子几人和村民们早已丧命了吧。
就算是焰在拼命的安抚着马群,也注意到了混杂着悲鸣的战斗声逐渐消散。焰不安地向那边望去。
就这样焰看到了趴在地上的刃和原型机。
“不是吧……。”
不仅如此,刚才在到处奔走实施治疗的疯子背后,现出了鲁特鲁德的身影。焰下意识地就跑了出去。
单单看到处于水深火热的村民内心就已痛如刀绞,如今看到同伴都被打倒的焰爆发出了自己无法理解的感情,身体不能自已的动了起来。
“疯子!后面!”
即使焰拼命的叫唤也徒劳无功,多次使用治疗魔术的疯子的精神已经十分疲惫,没有做出任何抵抗就被抓住了。
就想抓住小猫一般轻而易举,仅用两只手便将疯子提了起来。
“啊啊,混蛋。你回个屁的头啊。”
已经脱力的疯子放弃了挣扎,接受着自己的死亡。
“小焰,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哦。能不能早点把希格拉特给叫来呢。“
抓住疯子的手,逐渐用尽全力。
“请放开你的手!”
明明已经做过觉悟面对敌人的,结果拿着权杖的手还是不住地颤抖。
“说实话,小焰以外的人都无关紧要。不管小焰怎么做,他们要么难逃一死,要么被我苦苦折磨罢了。”
仿佛在哄着不懂事的孩子一般。
“看,就像这样呢。”
鲁特鲁德的手猛地用力。
“嘎……。”
听到什么东西被折断的令人嫌恶的声音,疯子随之吐出血来。
“你也不想死的吧?那就给我继续垂死挣扎。给我挣扎,给我挣扎,给我挣扎,要是你们不露出这般丑陋的姿态,你们就没有理由活在这个世上啊。”
幻想着疯子垂死挣扎的模样的鲁特鲁德,狰狞上扬的嘴角边漏出了口水。
但是,被这般要求继续挣扎的疯子并没有顺从他的意愿。
疯子将混着血的唾沫吐到了自顾自地沉浸在愉悦中的鲁特鲁德的脸上。
“我的答案,收到了吗?”
疯子朝他冷笑。
“……嗯,收到了哟。”
鲁特鲁德抓住疯子的手的力度更重一层,将疯子的手臂和胸部抓得粉碎。
“疯子!“
鲁特鲁德将竭力的疯子如垃圾般扔到一旁。
就在那一瞬间,焰与即使这么虚弱却还是挂着副把人当成笨蛋的脸的疯子的目光重叠了。就算身陷这种状况,疯子也依旧贯彻着自己。然而现在的疯子就像块破烂的抹布般在地面上翻滚。
又是这样。都是因为自己什么都做不了。都是因为自己连救一个人的力量都不具备。
眼睁睁看着重要的同伴一个个的被折磨。
总是如此。自己总是遇到这些“不讲道理”的事,遇到这些总是随心所欲只顾着满足自己欲望的人。
就算死了也还是继续着这被“不讲道理”玩弄的人生吗。
“看啊,小焰,只有你可以离开这里哟。”
听到这句话,焰的脑海中似有什么东西砰地断开了。
“我去你妈的……。”
第一次夺走了自己的性命。第二次夺走自己珍贵的同伴的性命。
自己总是无法向前踏出一步,察觉到的时候却为时已晚。
要是不奋起反抗的话,什么都不会改变。
“我去你妈的……!”
我受够了。
我受够了。
这种一直被夺走什么的人生,我已经受够了!
“我去你妈的向‘不讲道理’低头!与其屈辱地逃命……不如彻底燃烧起来!”
焰将所能掌握的火焰全部灌入权杖。
在权杖的前端被点亮的瞬间,如大爆炸般的业火向鲁特鲁德袭去。
“这是什么样的威力,啊!”
可惜的是在被火焰吞没前的一瞬,鲁特鲁德察觉到了危机召唤出了数层重叠的黑牙形成的护盾。这般规模已经快和墙壁无异了。
即便如此在压倒性的热量面前,鲁特鲁德的身体也还是被烤焦了。
“就是因为有像你这样的家伙!世界才不能被拯救!”
虽说有着加护的力量对热量有着耐性,但还是有限度的。焰的手臂已经超出所能承受的限度,逐渐被烧得焦烂。
一颗,又一颗,形成护盾的黑牙逐渐四分五裂。
要是能这样一直燃烧下去的话就能把他杀了。焰愈加贯彻,鲁特鲁德就愈加卖力防御。
明明是在互相拼命,焰却自然地嘴角上扬。
虽然焦烂的手臂十分疼痛,但焰还要将火势愈演愈烈。
然而当眼前的景色都化为焦土的瞬间,火焰却都突兀地消散了。
“……唉?”
焰顿时傻眼,低头望去。
看到受到极其严重的火伤甚至连权杖都握不住的手臂正摇摇欲坠。
“怎么会!”
“刚才真的很危险呢……。”
在勉强残留下来的黑牙的后面,被烧焦的鲁特鲁德自若的现出身形。
自己的手已经变得残废的情况下,鲁特鲁德却受到了些肉眼可见的轻伤。恐怕,他只有表面的皮肤受到了烧伤。
和他所说的相反,从他发出的声音中能窥探出他仍留有余力。
“是不是多少感觉自己赢了?怎么样?强者的感觉。要说你不记得那份快感的话,岂不是在骗别人?”
一边说着,鲁特鲁德的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并不只有黑牙的能力得到了强化。现在的鲁特鲁德也拥有着出色的恢复能力。
已经无计可施了。没有权杖的话,就算把整个身体都燃烧起来也只是将自己变成个火人罢了。
“但是,没想到你竟然有这般实力。至今为止都在隐藏着你那强大的力量呢。……原来如此,这样你就可以享受地在远处看着弱小的同伴垂死挣扎呢。”
“才不是!”
因为充斥着手臂的剧痛,就连焰转身也做不到。
“但是,我已经品味过你那强大的力量了,现在已经对你不感兴趣了啊。”
鲁特鲁德用坚实的手抓住了焰的脖子。
“唔!”
脖子被勒得越来越紧,意识逐渐飘散而去。
结果是变成这样的吗?已经无所谓了。
逐渐模糊的视线中,映出了鲁特鲁德那充满愉悦的笑容。
那份笑容,和死前看到的光景互相重叠。
以此为契机,宛如走马灯般焰逐渐回想起了那些可憎的记忆。
**
焰在很小的时候被如同禁忌般遭人嫌恶。
某天,发生了眼睛起火的超常现象。
刚上小学不久,就和妈妈大吵了一架。到了现在,也记不清吵架的原因了。
在双方都不满地怒斥着对方时,焰的视野的右侧突然亮得异常刺眼。不只是这刺眼的光亮,紧接着焰也注意到了那股热量,而发现眼睛正在燃烧已经是后面的事了。
“好烫!好烫啊!”
虽然妈妈看到哭喊着的焰感到十分担心,但立刻就变得像看见了怪物一般。
那个火焰好不容易才熄灭,这也让焰右眼附近都被烧伤了,同时也导致了右眼的视力下降。
虽然同学们总是嘲笑自己的脸,但逐渐开始流传的右眼冒出火焰的传闻,恐怕是妈妈泄露出去的吧。
从那之后焰就很少被嘲笑了,但取而代之周围的人都变得冷淡了。之前的朋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得只是互相打个招呼的程度。现在想来,应该是他们的父母告诉他们不要和焰扯上关系吧。说着“要是走得太近会被烧死哦”之类的话。
“我才不是什么怪物!”
就算焰这么说了,却也没有人听进去。
焰的心彻底死了。即便是遇到在背后偷偷说着闲话的人也会假装开朗地礼貌对待,甚至也在积极地试图帮助他人。为了将“怪物”这个标签给剥下。
焰努力着不去把自己看作“怪物”,同时也在尽力消除他人的敌意。
但这么做似乎换来的只是愈发严重的自我厌恶。
“因为我有着这样的身体……。因为我不是个好孩子……。”
都是因为自己不好,所以不应该对别人抱有敌意,焰这么想着。
焰就这样一直活到了高二的时候,有件事发生了。
空房子起火了。
可能也有已经是深夜的原因,报案晚了,以至于周围的房子也被卷入其中。有两名吸入浓烟的轻伤者,除此之外的人都平安无事。
虽然相比起火灾的规模,伤者却只有少数让人们都放下心来,但我却感觉不到自己活着。
毕竟已经上了高中,同学也基本不会明显地避开焰。作为代替,对方也只是做着些表面功夫应付着焰。
在这种表面的人际关系中,却罕见地有人露骨地语言攻击我。
“我说过不要靠近我的吧。我还不想死呢。”
焰至今都记得被当面那么说过。
那孩子正是火灾的受害者之一。
“怎么办……,就对会被怀疑的……。”
果然,无法忍受欺凌而产生了杀意,这样的传闻瞬间便扩散开来。
虽然被说成是无法忍受欺凌之类的,但实际上,焰却对那人只是当面恶语相向却并没有猜到更深层的东西而感到舒畅。
当然,同学们也没有理由知道焰的想法。
“从身体里冒出火焰的传闻,果然是真的吧。”
“听说是因为对对方的态度不满而打算把对方给杀了。”
“‘冒火什么的都是假的’不会是骗人的吧?”
“那种家伙,看上去就不像个正常人吧。我懂得。”
火灾与火能力者。欺凌的人与被欺凌的人。经由妄想便将毫无关联的两个事实联系起来,用“可以接受“这样的理由便以为自己抵达了真相。
注意到的时候,传闻便已经被当作事实了。
至今为止表面上相处的不错的熟人,一个接一个地突然变脸。
人身攻击被正当化后,焰被公然地辱骂。
人类这种生物,不管表面功夫做得有多好,内心不过是丑恶的野兽的事实,焰再一次切实体会到了。
要是火灾的真相被调查清楚了,大家都会明白的。这么期待着,焰便决定在进行搜查之前不去学校了。焰忍受着父母比原来更加冷淡地对待,但总归比去学校要好上几分。
结果,调查发现犯人只是附近的不良中学生情侣。似乎是潜入空房子里吸吸烟啥的。也就是说那些烟头一不小心酿成了这么大的火灾。
焰开始上学了。我和对方一直都做着些表面上的交往。道歉,然后原谅,多少留有些隔阂,然后再次投身入那肤浅的校园生活,焰这么想着。但当焰进到教室时,不可置信的光景在焰的脑海中扩散开来。
大家,都笑容满面。
不断地从嘴中涌出的谢罪和同情的话语。这是预想之内的事。
预料之外的却是明明焰还没有说出原谅的话,他们却默认自己已经被原谅了。
“对你说了些很过分的话呢,抱歉。”
“我也多少有点神经质了。”
“我早就觉得那种传闻肯定有问题了。”
这些,全都是他们嘿嘿地笑着时顺便说出口的。
没有证据就将人污蔑成犯罪者、异常者、怪兽,明明谁不允许这种事情。为了避开自己的错误。笑着说些浅薄的话语弥补。
就这样连自己都欺骗了,坚信自己没有错,自己是正义的一方。
这正是“不讲道理”。
目睹了这超出想象的丑恶嘴脸的焰突然泛起恶心跑进厕所。
焰将胃里的东西向便器倾吐一空。身体却不住地颤抖着,害怕着。
要是坚信自己是正义的一方的话,就可以随意地践踏别人。但要是一旦自己变得不再是正义的一方,便只能披着肤浅的好人脸苟活。
处在这些卑劣而又残酷的生物之中的事实,刺痛着焰的精神。
从这里逃出去吧。焰这么想着,手搭在了厕所的窗沿上。
校舍向着相反的方向落去。
临死之前这无论想什么都可以,无论想什么都于是无补的时间。
就在这个时候焰终于,发现了自己的真正愿望。
“真想把那些人渣全都给烧死了。”
**
没错,焰想起来了。
为什么自己想用这生火能力帮助别人。虽说是盗贼,为什么将他们烧死却没什么罪恶感。
因为自己早就想把人渣给烧死了。
自己虽然和那些贬低自己的人不同,但自己也并不是想要帮助别人。
在自己内心深处,一直都想要把所有人渣都给烧死。
在自己内心深处,一直都想要把所有“不讲道理”都给燃尽。
发现自己真正的欲望的瞬间,焰和某个巨大的存在建立起了联系,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向焰袭来。那是和第一次冒火时相同的感觉。
“就是这样……。”
意识逐渐清醒。
明明没有还没有生出火焰,周围的空气逐渐变热了。
“就是因为想把像你这样的人渣给烧死啊……。”
剧热的空气升腾起来,被前发遮挡住的焰的右眼亮了起来。
“那个眼睛……,是魔眼吗!”
用头发挡住的右眼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就像是眼睛里寄宿着火焰一般。
“就是因为想把像你这般”不讲道理“给燃尽啊……”
周围突然亮了起来。
“不,那种身影是!”
在惊愕的鲁特鲁德的视线前方,焰的背后,出现了宛如太阳般闪耀着赫赫光芒的光轮。
受到烧伤而动不了的手臂变得灼热,下意识地抓住了鲁特鲁德的手臂。
焰直直地瞪着甚至对眼前的存在感到畏惧的鲁特鲁德。
“给我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焰带着明确的杀意大喊。
从手掌上爆发出的火焰将鲁特鲁德的身体包围起来,就连周围的空间也被炙烤着。
“哈哈,结果就这种程度吗!”
鲁特鲁德的身体从烧焦的边缘逐渐恢复,就连被焰的手直接燃烧的手臂的肌肉,也只是轻度烧伤的程度。鲁特鲁德这令人惊叹的再生能力,完全压制住了焰的火力。
即便如此焰仍继续释放着火焰。
爆发出的火焰愈加猛烈,最终变成了犹如洪流般的焰浪。
“不管你打算怎么挣扎,不,等一下,什么情况,这种程度的火力——!”
鲁特鲁德脸上的从容不见了。
至今为止轻易就能恢复的烧伤,逐渐地侵蚀着他的身体。
焰放出的火焰燃烧的可不只是表面的皮肤,还切实地将身体内部也燃烧起来。
即便有着压倒性的再生能力也终于抵抗不住,火焰烧断了鲁特鲁德的手臂。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手从身体上切离开来,焰也随之被解放了。
对焰的火力感到恐惧的鲁特鲁德基本是下意识地就跳着往后退去。
“咕唔……。只是手臂这种程度,马上就能长——。”
鲁特鲁德说不出话了。
“这是怎么了啊!为什么恢复不了!”
火焰仍在被烧断的手臂的断面上燃烧着,无法对其发动治愈魔法。
“可恶!这难道是咒术的一种么?”
“只是把它给烧断了而已。”
“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事!说到底,那份身影究竟是什么东西!你难道也喝了‘魔王的咒血’吗”
“那种无聊的东西,我才没有兴趣。”
仿佛要将狼狈不堪的鲁特鲁德逼到绝境,焰淡漠地否定了。那双眼睛里混杂着冷酷和嗜虐,嘴巴愉悦地扭曲着。
在鲁特鲁德的手臂上燃烧的火焰逐渐开始侵蚀他的身体,手臂逐渐被燃烧成碳,最后彻底崩溃。
“我不可能会死在这种地方!我也不能死!我必须要将这肮脏的幻想出的怪物的面具给剥下来!我要将这些沉醉在幻想中的骗子都给……!”
“是这样吗,请你去死吧。”
焰的右眼发出更加闪耀的光辉,鲁特鲁德也随之被爆炎吞噬了。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承受着这异常的热量,鲁特鲁德的身体从膝盖开始崩溃了。
“可恶!为什么黑牙不出来啊!”
鲁特鲁德不顾形象地拼命挥动着剩下的手臂,想要把黑牙召唤出来。但刚才随心所欲操纵的黑牙始终没有出现。不只是治疗能力,就连操作黑牙的能力也告吹了。
在焦土的正中心,焰挥洒着力量彻底的烧尽了眼前的“不讲道理”。
借用着盗贼的手的同时,自己也对村民下手。自己必须将这般自私的蹂躏彻底蹂躏。
“住手!停下来,求你了!”
就算被火焰包围,鲁特鲁德依然努力作出了僵硬的笑容。
拼命地振动着烧得焦烂的喉咙,乞求着自己曾经无比轻蔑的性命。
“啊哈哈!怎么样!弱者的感觉!”
一边嘲笑着,焰的眼睛燃起赫灼的光。
那个瞬间,火焰爆发式地膨胀而起,化为似乎能将夜空照亮如白昼的擎天火柱。
“不要啊!我不想——。”
鲁特鲁德在一瞬间便被焰浪的洪流给燃烧殆尽,就连临死前的悲鸣也没能响起。
直冲云霄的烈火将附近都染成了朱红色,轰鸣声振动着森林。
火柱逐渐变细,最后便如断掉一般砰地消散了。
黑暗吞噬夜空。
静寂吞没森林。
虽然在时间上只是在几秒内发生的事,但却成为了一生燃烧在目击的村民心中的光景。
火柱散去之后什么都没能留下,就连灰都被风吹到不知哪儿去了。
这就是鲁特鲁德的最后。
战斗结束了。
“不讲道理”已经散去,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了。
这是拼死才抓到手中的胜利,虽然可能是伪善,但也同时帮助了别人。
然而,原来想着将“不讲道理”那般燃烧殆尽的焰的心中却没有什么成就感,只留存着“彻底燃烧了“的高亢感。
脚落到地面上的焰深呼吸调整着自己的气息。
炙烤过的空气充满了自己的肺,焰缓缓地将其都吐了出来。
焰享受着人们烧焦的味道,仍在摇曳的残存的火的光亮深深、深深地让焰的内心沉溺其中。
并不是焰想要这么做。焰只是自然地,仿若被迷住了一般投身入了火焰之中。
“啊哈!”
被火焰包围的焰笑了起来。
“咯呕咯呕!”
疯子吐出了进到气管中的血。
“啊-,还勉强剩下了些治疗的力气真是太好了!”
被鲁特鲁德碾碎胸部的疯子对自己使用治疗魔术,勉强活了下来。
虽然因为经历了过度的疲累和痛苦而晕了过去,但在战斗结束后疯子恢复了意识。
“手臂和……还有肋骨也断了啊……。好痛……。”
因为伤并没有完全治好,疯子的视野多少有点模糊。在这模糊的视野中,焰站立着。
记得在逐渐变得微弱的意识里,焰正向着鲁特鲁德而去。想起这个,疯子开始寻找鲁特鲁德的身影。
哪里都没有。
“该不会……。”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也只能认为是焰战胜了鲁特鲁德了。
作为证据的是,焰正在燃烧的田野中开心地笑着。
“啊哈!啊哈哈!“
疯子缓缓地站了起来。
用着处于剧烈痛苦中的胸部呼吸的疯子,还是跑向了焰。
偶尔也夸一下她。
“干了票大的啊,焰!”
疯子摇摇晃晃地走着,血从嘴边流了下去。
作为回应,焰如跳舞般绕着疯子转圈。
“那家伙到底有多兴奋啊……。”
小声发着牢骚的疯子微笑着注视着焰。
这是自己这些人的首次胜利。虽然距离讨伐魔王还很遥远,但确实地向前迈出了一步。焰也是因此而开心地欢闹着吧。虽然是这么想的……。
“嗯?不觉得样子有点奇怪吗?看上去也是……那是什么?”
仿佛被热量浮起的脚步。在焰脚下有火焰喷出。背上的光轮也绽放出不断变化的光芒。
“啊哈!啊哈哈!太棒了!烧焦的空气原来味道这么好!”
焰开心地笑着,附近的房屋却被爆炎包围了。
焰的眼中空无一物,已经到了忘我的境地了。
“喂喂喂喂!别看到火就陷入变压器状态啊!”
一直看着火的话,有些人就会陷入名为“变压器状态”的意识状态中。据说潜意识会出现在表层,亦或者是会变得神志不清。
焰没有想起重要的事情。
虽然一直压抑着从眼睛发出火焰,但焰本来性格上就有着攻击性,还是会执着于火。
想要燃尽“不讲道理”,也就是说要是对方是邪恶的一方,就可以没有没有负担地燃烧对方。
“那么,这篇烧焦的田野……!”
疯子原以为是在燃烧鲁特鲁德时残留下来的燎原大火,没想到是焰现在创造出来的。
“喂,来个人阻止一下那个笨蛋!”
虽然听到了喊叫声,但是村民都很害怕,只是远远地看着。
疯子迅速四处张望,找到了刃和原型机。
原型机全身都无法动弹,刃只是把头抬了起来,然后左右晃动。看起来都动不了呢。
没能看到防的身影。
“可恶!只能我上了啊!”
疯子拖着理性来看负着重伤的身体跑了起来。
折断的右手让疯子甚至无法打焰一拳。武器也不在手边。
不,有着那唯一的武器。
疯子向着每时每刻火焰都在扩散着的田野中心全力跑去。
脚被烧焦,喉咙也烂了。
即便如此疯子还是向着焰的身边赶去,用没有折断的左手抓住了焰的胸部。
“接招吧!天才!头部!扣偶偶偶偶偶偶杀!”
疯子用尽全力抬起头,让焰的额头吃下了一记头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