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哈哈哈哈!
邪鬼嗤笑着。
邪鬼双臂沾满鲜血,将房间里的一切都染上鲜红色,如孩童般哈哈大笑。在她的面前,幎出神似的呆立在原地。
若说是这是更换房屋内部装饰,那这幅场景未免也太过凄惨。
房内密集地散布着大量血洼、肉片和内脏。到底要杀多少人才能造成这副惨状───幎无法想象。
倘若此处是战场,那倒也能接受。
但此处并非战场。
此处是幎,同时也是嗤笑着的邪鬼───咎咬鲜华出生长大的府邸。
但是,此处当真是二人出生长大的那座府邸吗?幎无法判断。
此处与他记忆中的府邸相差甚远───此处是府邸的大客厅,正呈现着一副尸骨累累的惨状。
滚落在鲜华附近和幎脚旁的头颅全都是些熟悉的面孔。
封神血族本家───序列第一位封神家家主,及其直系亲属。
还有鲜华所出生的分家───咎咬家全族。
除此之外,还有大概是远亲的一族───不分本家分家,众多家族核心人物的头颅滚落在整个房间里。
而她───咎咬鲜华则伫立于那些头颅的中心。
她抱着肚子,哈哈大笑着。
邪鬼很是开心地放肆嗤笑着。
幎因袭向全身的战栗,倒吸了口冷气───同时,他拔出武器,摆出临战架势。刻入灵魂中的条件反射使得幎飞奔向血洼。
他猛力一踏───一步便抵达最大速度。
敌我之间的距离于刹那间化作零。
这并非他平日锻炼出来的,而是凭借着他与生俱来的出奇才能做到的。
幎以非比寻常的速度逼近知己───毫不犹豫地挥下刀刃。
目标是脖子。
再强韧的生物,一旦被砍断那里,也难逃一死───他想攻击的就是那种部位。
这一斩,凶狠如断头台之刃Guillotine。
这一刀无疑能取人性命。
「───唔噢。」
然而,却在即将命中时,被对方躲开了。
「真可惜!」邪鬼嗤笑道。
那笑容无比灿烂,看上去就好似一名天真无邪的孩童。
然而,那笑容在此处却仅会显得很异常。
她笑得像是名天真无邪的孩童,同时,那笑容又很凶狠、恶毒且艳丽。
幎反手握着刀刃,对准她的面门快速进行追击。
她此时正处于闪避中,来不及做任何防御,也来不及再次闪避。
他心想,这次一定能得手。心怀确信,挥下刀刃───
「哈?!」
随着「嘎叮!」一声,幎顿时惊愕出声。但他会这样也算是情理之中。究竟哪个世界里,会有人去咬住斩向自己的刀刃,以此接下攻击?
───这你他娘的也太扯了?!
在他短暂地陷入惊愕中时,他手上的动作并未含糊,很自然地展开下次攻击。只见一道银芒化身死神之镰,从右方再度迅速划向鲜华的脖颈。
「好危险呀~」
邪鬼松开咬住的刀刃,大步往后跳去。
「这是还你的。」
她在落地的同时,全力挥下举起的手臂。
紧接着,出现一道如遭轰炸般的冲击波,余波将幎整个人震飞。
鲜华仅仅是轰出了一拳。只是,其威力与炮弹同等,超出平凡。
这记威力远远凌驾于人类膂力之上的一击,轻易地粉碎掉府邸的地板,甚至在地板下的地基上轰出一个大坑。
「噢,还活着啊。不愧是封神直系。看你这么耐揍,我真高兴。」
「你丫的……」幎怒视向嗤笑着的鲜华。
「哇~好怕怕哦。」鲜华似捉弄他般说,同时如在舞蹈般,原地转了一圈,「别那么瞪着我嘛~干嘛那么生气啦。我有做了那么不好的事吗?」
「也是。这个家里的人都不可能认为杀人是种恶习。」
封神是自古传承至今的杀手一族。
杀人,屠异形,将所有敌对者尽数抹杀───所谓封神,便是这样一个嗜血的家族。无关男女老幼,但凡继承有封神血脉者,手上有那么一两条人命极为正常。
但是,这也构不成她能成为杀人狂怪物的理由。
「你为什么杀了他们?」他问邪鬼。
「这问题真无聊呢~」邪鬼似乎觉得幎的问题很没劲,嘟了嘟嘴,「为了讥讽啦,讥讽。不对,是为了杀鸡儆猴?嘛,随便是哪种都行。还有就是……为了发泄啦。」
「这个理由,简直烂到底。」
幎如此判断到询问她这些,纯属浪费时间。他驱使因先前那股冲击余波而嘎吱作响的身体行动起来。前倾身体,压低身形,以近乎贴近地面的姿势,仿似野兽一般快速奔跑,于眨眼之间欺身至敌人身前,并全力挥动一对獠牙。
锋刃带着呼啸风声斩向敌人。邪鬼轻易将其避开。
「毕竟,换谁都会生气吧?明明『封神幎』原本应该是我才对───你比我出生晚,而且还在出生的一刻便继承了下任家主的位置,也太不公平了吧?」鲜华漫不经心地说。
「……是那么回事啊。」
但幎领悟到,那才是鲜华制造出这副惨状的理由───行此暴行的缘由。
「你完全找错迁怒对象了吧!」
「我有讲过吧,这是杀鸡儆猴!」鲜华高声大吼,回应幎的怒吼。
◇◇◇
幎望着最近才终于熟悉了的天花板,知道自己已经醒来,并领悟到刚才的那一切都是梦。
「……嘁。」他咂着舌,坐起身来,挠了挠睡乱了的头发,在心中暗暗骂道:真是场见鬼的梦。
他望向窗外,看见飘着灰云的天空。
轰隆隆,轰隆隆───
传入耳中的是大引擎运作的声响。窗外是一如既往的伦敦景象。
可话又说回来。
幎心想,自己好久没有做梦了啊。
邪鬼───咎咬鲜华。
她既是惨杀多名封神血族之人的杀人狂,也是封神创造出来的最凶残的异端人物。
于幎而言,她既是青梅竹马,也是为数不多的友人,还是相当于姐姐一般的人物,同时───念及至此,幎甩了甩头。
「……跟傻子一样。」
事到如今,再去想那些也无济于事。那一天,在那个场所,两人便已断袍绝交,且至今仍不曾重归于好。
如今,他们水火不容。若是能再次相见,届时他该做之事仅有一件。
「───呼啊啊啊啊啊……」
幎思考着这些事,大大打着哈欠,然后下床。
「……去冲个澡吧。」
为了让有些迷糊的意识清醒过来,他打算去沐浴,朝浴室走去。
◇◇◇
随着咯吱一声,通往浴室的门被打开。
「诶?」
从正面传来一诧异声。
「嗯?」
幎维持着开门的姿势,也发出类似的声音。
四目相对。
继而沉默。
他慢慢地把视线从对方的眼睛上移开,看向其全身。
对方平时都穿着一条方便行动的短西裤,然而现在,她已将其脱掉,不过内裤还穿在身上。
对方似乎正打算脱掉上衣,以手抓着衣摆的姿势僵在原地。
「啊~」
看到那副模样,幎理解了情况,点点头。
对方现在正在换衣中。
对方现在正处于半裸状态Seminude。
这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在理解了情况后,幎再次看向对方。
身材娇小且苗条的少女───莉兹似呆住般看着他。
不多时,她瞪圆那似半眯的双眼,不止地颤抖着肩膀,脸无比通红,怒视着幎。于是……
「啊……抱歉。」
总之,他先道了声歉。
或者说,做出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不管是哪边,结果都是一目了然的。
浴室里响起女性的尖叫声。
幎的脸上狠狠地挨了一巴掌。
◇◇◇
这恐怕是多了位女性同居人而出现的弊端───一场不幸的事故。
另外,那天下午,在浴室的门上大大地挂上了一枚正面写着『空闲Vacant』,背面写着『正在使用Now in use』的板子───但这又是另外的话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