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华在与望的对决中发挥实力后,周遭人的态度明显变得不同。
佣人们不再在背后闲言闲语,让葵的心情变得非常好。
而朔的母亲──美樱,也不再对华冷嘲热讽,华终于得到平静的生活了。
只不过,每次见到对决中被打得落花流水的望时,望都会狠狠瞪她。
虽然望会来用餐的房间,四个人一起用餐,但他从来不曾主动和华说话。
但华当然没忘记望找她碴的事情,她会不怀好意地笑着挑衅望,看着望努力视而不见却气到身体发抖的反应,乐在其中。
不过要是做得太过火,一旁的朔就会手刀制裁她,所以抓好分寸非常重要。
就在某天,华不小心看到了。
望蹲坐在空无一人的庭院角落。
华很好奇他在干嘛,于是躲在建筑物后面偷看。
「红莲,你觉得我该怎么办才好?」
看来他似乎在和自己的式神老鹰红莲说话。
「我只是因为哥哥娶妻子,想和对方打个招呼而已。是那个大哥耶,创下最年轻取得漆黑的纪录,又强又帅又聪明,完美无缺的那个哥哥选择的人耶,绝对是个很出色的人。但是啊,我一想到对象竟然是那个劣等生,就觉得哥哥可以有更好的对象吧?然后嘴巴就不受我控制,当我发现『啊,糟糕了』时已经来不及了……我想道歉,但现在也说不出口,说了那么过分的话,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哥哥是不是讨厌我了?要是他说他不要我这种弟弟……红莲,我要怎么办!要是哥哥讨厌我,我就活不下去了!」
华小心不发出声响,悄悄地离开。
「我觉得我好像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了……」
正当华双手环胸,烦恼地「唔嗯」呻吟着在走廊上前进时,美樱正好从她前面经过。
「华,你怎么啦?」
「没有,没什么,不是什么需要朔的母亲您烦心的事情。」
怎么可能老实说出「原来你儿子是隐性兄控耶」。
「那个,你可以别再那样了吗?」
「哪样?」
华不懂美樱话中之意,不禁歪过头。
「别喊我『朔的母亲』,喊我『母亲』就好。我不只是朔的母亲,也已经是你的母亲了。」
美樱脸颊微微染红,别扭地别过头去快步离开。
不管是望还是美樱,该怎么说呢……
「朔,傲娇是你们家的人的基本配备吗?」
「你在说什么?」
朔正好经过华身边,华如此一问,朔用可疑的眼神看着华。
❀ ❀ ❀
「你你你到底是什么鬼啊!是从哪里来的!」
『你必须接受制裁。』
「吚,说话了……」
那黑色物体如同追捕猎物般步步逼近,接着发动攻击。
「呀啊啊啊啊!」
恢复宁静后,现场只留下一具再也说不出话来的尸体。
『首先是第一个人。』
深沉、深沉的黑暗中,那东西从某公寓的一间房中消失身影。
❀ ❀ ❀
在许多事情尘埃落定后,终于来到重新恢复上学的日子了。
一直以来走路上学的华,被美樱得知她这天也想一如往常地走去学校后,便遭到美樱斥责。
「身为家主夫人,徒步上学也太不像话了。」要她搭车去上学,于是乎,华第一次搭车上学去。
下车的瞬间,华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在黑曜学校中,也有许多出席华和朔的婚礼仪式的,一之宫分家的孩子就读。
事情大概已从这些人口中,传到其他学生耳中了吧?
华原本就因为「叶月的无能妹妹」而闻名,但现在她出名到连先前不认识她的人也全认识她了。
视线有如暴风雨般从四面八方射来。
「那件事情是真的吗?」
「开玩笑的吧?因为她可是一直被称为『姊姊的残渣』耶。」
「但一之宫分家的人说去参加婚礼仪式了啊。」
「如果那是真的,那一之宫应该也完蛋了吧?竟然迎娶那种人。」
听到大家如此窃窃私语,华感到非常不自在。
但华原本就常听到大家闲言闲语,就在她转念「只是内容有点改变而已」后,立刻变得无所谓。
「谣言也只是暂时的嘛。」
华毫不在意地朝自己的教室走去。
才一走进教室,立刻遭到玲突袭。
「华华,到底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为什么?你是何时和一之宫家主之间有那种关系的啊!我完全没听说耶~」
平常软嫩氛围的铃消失无踪,现在的她如猎人般眼露凶光,有点恐怖……
「铃,你冷静点。」
但这句话当然不可能让铃冷静下来。
「怎么可能有办法冷静!华华,那个华华竟然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变成人妻了耶,完全没跟身为好友的我商量!我可是有好好报告我交男朋友的耶。」
那个华华到底是哪个华华?虽然有点好奇,但还是不追究。
「唔、嗯,这点我真的觉得很抱歉,但或许该说连找你商量的时间也没有……」
「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好……」
总之先到自己的座位放下书包,开始说明。
华也发现很多同学虽然努力不看她们两人,但其实很想像铃一样逼问华,充满好奇心地偷听华说话。
但与其每每有人问都得重新解释,像这样对着众多观众,她之后也不需要重复说明,所以华刻意选在教室里说。
华完全没有提到和朔之间的契约,只是很普通的解释他们两人在公园邂逅,朔在那之后热烈地向华求婚,因为朔的条件很好,华就接受了。
虽然觉得说得太简洁,但因为不能提到和柱石有关的事情,所以怎样都会让答案变得很简单。
只不过,这似乎造成铃诸多误解,她的眼神变得闪闪发亮。
「这也就是说,家主大人对你一见钟情啰?」
「一见钟情?……嗯,大概,就是那样吧?」
某种意义上也算一见钟情,钟情对象是华的「力量」就是了。
「哇啊,好棒喔!但真亏本家的人允许你和家主大人结婚耶。」
「是啊,朔的母亲一开始也很反对,但现在已经认同了。因为太过匆忙,我也不清楚母亲的心情,但最后可以被她接纳真是太好了。」
「就算遭到家人反对,家主大人也想娶你为妻啊。」
铃心醉神迷,满心喜悦。
铃现在肯定浮现粉红少女心的想像,但很遗憾,华和朔之间只有商业关系。
只要结界变得完整后,就会解除婚姻,是用这般脆弱的线索联系起来的关系。
但像这样众所皆知嫁给家主的华,离婚后该如何是好呢?
要是离婚,感觉也会引起很大的骚动,让华不禁担心起朔到底有没有慎重考虑这方面的事。
而且,现在还由华亲自创造出全新的话题。
太奇怪了。
连华也搞不懂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原本只是想说利害关系一致,但将得保密的事情隐瞒起来后,就变成了朔对华一见钟情、追求她与她结婚,这样跟恋爱结婚没两样的内容。
要是这传开来,感觉之后会被朔痛骂一顿耶。
华突然觉得后悔,选择在教室里说或许是个失误?但为时已晚。
现在的对话已确实被同班同学们听光了。
你看看,这如同偶像剧般的戏剧性故事,让喜欢这类故事的女同学们和铃一样,多么兴奋啊?
听到有人说「简直就是现代版的《灰姑娘》啊」,才不是这样啊,华也慌张起来:
「铃,你可能有点误会了。我和朔虽然是那样认识的,但我们是因为家族的因素才决定结婚,彼此绝对没有恋爱的感情。」
如果不特别强调,离婚时华就会变成被抛弃的可怜女人,所以华拼命地解释。
但误会一但出现,可是很难纠正过来的。
「华华,你别担心,我很明白。如果你不这样说,身边其他女人的嫉妒可是很恐怖的。」
「什么?不对不对,真的不是啊,铃。」
「讨厌,华华你真是的。就算不在意那种事情,你都已经是家主之妻了,光明正大、抬头挺胸就好了啦!」
「不对,你不明白!」
「我明白啦,别担心。」
满脸灿笑的铃完全误会了。
只不过,只要铃一度认为是那样,就无法改变她的想法。
就在聊着这些话时,老师走进教室而中断话题;上课期间,华不停烦恼着到底该怎么说明才好。
接着,每到下课时间,华都去找铃说话却仍无法解开误会;不仅如此,到了午休时,不知为何谣言已经从「朔对华一见钟情」演变成「因为华无能而遭到双方家族反对,这对情侣于是强行结婚」这种罗密欧与茱丽叶的剧情,还传开来了。
「不不,这传话游戏是怎么传的啊?」
前往餐厅途中,还有几个不认识的学生说着「我会支持你的!」,边擦泪边替华加油,华对此也只能抱头苦恼。
这真的会被朔痛骂啦!
出现这种谣言,会不会变得很难离婚啊?
「怎么办……」
不管走到哪都能听到谣言,出自于悲恋的幸福结局,比起批判华成为家主伴侣这件事还要更受欢迎。
果然不管哪个时代,《灰姑娘》的故事都深受万人欢迎呢……让人不禁产生这种想法。
如果只是单纯的灰姑娘,同样以朔为目标的女人肯定会吹起嫉妒暴风雨,但在加入悲恋要素后,起了超越华想像的化学反应。
反而让她变得很不自在。
「呜呣。」
「华华,你有烦恼啊?」
「有点~」
华双手环胸,边烦恼边和铃一起走在走廊上,突然有女学生三人组挡住两人去路。
她们似乎是A班学生,以前曾看过她们和叶月在一起。
而且如果华没记错,她们也是一之宫分家的小孩。
「什么事?」
「请你认清自己的本分,如何?」
「看你似乎很嚣张,你难道不知道,你这种人冠上一之宫家的姓氏,只是恬不知耻吗?」
这还真是毫不掩饰的讽刺呢。
华都忍不住想泪流满面抱住她们了。
因为她们可是做出华希冀反应的珍贵存在啊。
也是,身为一之宫分家的女孩,她们应该也以朔为目标,对华抱有敌意也理所当然。
她们也没想到抢下宝座的会是以无能闻名的华吧?如果是叶月被选上,她们应该也能接受。
她们充满怨恨地瞪着华。
「现在似乎流传起奇怪的谣言,家主大人怎么可能会爱上你这种人!」
「就是这样,这其中肯定有无可奈何的理由。」
提出反驳的不是华而是铃。
「才没那回事!家主大人可是爱着华华的!」
气红一张脸并大声反驳的铃是替朋友着想的温柔女孩,但很遗憾,其实来找碴的三人组所说的话才正确。
「你是怎样,外人给我们闭嘴!」
「你们也是外人啊!」
「铃,别这样……」
铃比平常更好战的态度,让华不知所措。
「别因为自己没被家主大人选上就嫉妒别人啊!」
这句话狠狠刺中她们的痛处。
其中一人胀红一张脸、气得全身发抖,接着用力撞飞铃。
「铃!」
铃在走廊上倒下,华急忙跑到她身边查看她的状况。
「铃,还好吗!」
「嗯……」
见她没受伤就放心了,但看她吃痛地搓揉自己的手,华没办法悠哉以对。
她狠狠地回瞪三人组。
华步步走近对三人施压,把铃撞飞的女生有点畏缩,仍不肯认输地强势回应。
「干、干嘛啦!」
「向铃道歉。」
华忍下愤怒,平静地要求,但对方不情愿地反驳:
「什么?为什么我非得做那种事情不可?」
「当然因为撞飞铃的人是你啊!」
「有错的是明明是外人却来插嘴的她吧?我才没有错。」
华眼神冰冷地看着恼羞成怒的她。
「这样啊,如果你是这么打算,那么就做好觉悟吧。」
「你什么意思。」
华露出超乎寻常的恶毒笑容。
「你们是一之宫分家的人,对吧?那么,我只能把你们的行为告诉朔了。包含你们对我的恶言恶语在内,我会把这当成你们反抗家主之妻的行为,向朔说明。朔会怎么处理呢?还真是令人期待呢!」
华一说完,她们明显变了脸色。
「什么!」
「太卑鄙了!」
看见她们心绪不宁的反应,华在心中大笑,继续说:
「你们在紧张什么?你们说朔一点也不爱我,对吧?你们可以等着看热闹,反正他不可能听我这种女人说的话嘛!」
华抛下这句话之后,拉着铃的手离开。
虽然有说完就跑的感觉,但没必要继续听她们说话。
「华华,你说那种话没关系吗?」
铃很担心,华随随便便把家主的名字搬出来,真的没问题吗。
对分家来说,本家家主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一般来说当然不敢拿事情劳烦家主。
但华丝毫不在意就是了。
因为高高在上的家主就是朔,这几天日夜相伴,华知道朔不是心胸狭隘的男人,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
华反而从彼此可以百无禁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相处中,感觉到朔是个很随和的人。
老实说,和朔的距离或许比家人还近。
正因为朔这样,华也能不客气地把麻烦事全推到他身上。
「没问题,早就预料会有人来说这种话,朔也会想办法处理吧!我只要狐假虎威、大大方方地往前走就对了。」
只要明白「对华做了什么就会引来一之宫家主出面」,也不会有人再对华闲言闲语或找她麻烦了吧?
这么一想,现在在学校内蔚为话题的罗密欧茱丽叶谣言,或许会带给华正面的效益。
而且话说回来,说要结婚的人是朔,如果他不做些努力维持华的安稳生活,可就困扰了呢。
最终的目标,是悠闲优雅的老后生活。
「这样啊,你真是倍受宠爱耶!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和你聊恋爱话题了,好开心喔。」
铃天真无邪地笑着,但很抱歉,华和朔之间没有恋爱话题可聊。因此,华含糊带过朔的事情,只听铃说话。
「我下次要和雄雄一起去购物中心喔,是雄雄约我的,然后啊……」
面对铃无法结束的晒恩爱,华一边「这样啊」应和一边笑。
❀ ❀ ❀
当华在学校成为谣言主角之时,朔来到某栋公寓的一间房中。
门口站着警察管制人员,但朔出示象征五色的漆黑项炼后,立刻被请入室内。
一走进玄关,马上闻到刺激鼻腔的铁锈味。
再更往内走进房内,里头呈现一片血海。
甚至连墙壁和天花板都喷溅红黑色血迹,地板也全被血染湿,让人不知该立足于何处才好。
在房内调查的刑警发现朔之后,走了过来。
「一之宫的家主先生,劳烦您了。」
「这不只是单纯的事件吧?」
「没错。」
身为非警方人员的朔会被找来,也就是这个意思。
当发生科学无法说明的神秘事件时,警方也会请求术者协助。
碰到这类可疑事件时,会先下达封口令,首先出动协会的初步调查小组,判断是否为需要术者处理的案件。
媒体大多也是包含一之宫家在内、五大家族集团旗下的公司,当判断警方无法处理,必须交由术者应对时,也容易限制媒体报导。
「首先请您看一下遗体。」
刑警拉开盖在房内中央的蓝色塑胶布,年轻男性惨不忍睹的遗体维持着被发现时的状况,未曾移动。
「死因是失血过多,脖子上的伤口是致命伤。」
「一只手、一只脚不见了。」
身为五色术者,见过不少场面的朔看见遗体的惨状,眉毛连动也没动一下。
眼神冷静地确认可疑的点。
刑警稍微皱眉,转达现在已知的资讯。
「脖子上的伤似乎是野兽的咬伤,手脚也有彷佛遭到啃咬撕裂的伤痕。但这户人家没养动物,更别说是可以咬断人手脚的大型动物,很难想像有这种动物在都市中横行。」
「原来如此。」
短短回应后,朔蹲下来,靠近遗体观察。
朔在意的是那个伤痕。
「我从中感觉到不祥的力量,而且还很强大,但这力量又与妖魔有所不同。」
「也就是说,这是术者的管辖范围吗?」
「就是如此,而且还是相当棘手的案件。初步调查小组也是如此认为,才会特地把忙碌的我找来吧?」
朔「啧」声砸嘴。
柱石结界尚未完整,这种时候竟然发生必须出动五色术者的事件,真是出乎意料。
虽然很想以结界为优先,把这工作交给其他人,但漆黑等级的五色术者人数十分稀少。
而每个人皆负责着各自的案件,这地区现在能行动的只有朔一人。
交给下面等级的术者,一个不小心扩大受害,反而赔了夫人又折兵,朔非得亲自行动不可。
无可奈何,朔只好开始调查;几天后,又再次发生相同事件。
同样遭动物啃咬撕裂的遗体,在公园里被人发现。
而且这次还有目击者。
似乎是被害者和朋友一起在公园里喝酒时,遭到攻击。
朔隔天早上立刻去见目击者。见面时,那位被害者的男性友人吓得直发抖。
这也难免,他可是亲眼看见朋友惨遭杀害。
「发生什么事了?」
面对现在仍感到恐惧的男性,朔尽可能放柔语调。
「怪、怪物……」
男性白了一张脸,边发抖边开口说道。
「怪物?怎样的怪物?」
「我在公园里和朋友喝酒,然后那家伙就突然出现。两公尺……不对,有三公尺,超大只的狗,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大的狗?但它突然现身,然后朝我们攻击。」
男性没办法继续说更多,只是闭上嘴不停发抖。
朔判断无法问出更多资讯、打算要离开时,男性突然抓住他。
「救救我!下一个就轮到我被杀了,那家伙是这样说的!」
「怎么回事?」
「那个怪物说了『这样就剩两个人了,下一个是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早濑那家伙前阵子才刚死掉而已耶!」
「什么?」
朔无法放过这句话。
早濑就是前几天被发现陈尸于公寓一室内的第一位被害者。
「你们互相认识吗!」
朔大喊着抓住男性肩膀,男性有些畏怯地点点头。
「对、对啊,他是常和我们混在一起的其中一人。」
第一个被害者和第二个被害者都遇到相同伤害,接着,预告将要杀害第三个人。
而这三人是朋友。
「原来不是随机犯案啊……?」
而且包含这男人在内,敌人还打算对两个人下手。
「理由是什么?」
其中肯定有理由,有什么共通点,不只如此,也得确认最后一个人的存在才行。
但不管怎么问男性,他都只会回答「不清楚、不知道」。
朔放弃继续问下去,让椿跟着可能遭受攻击的男性后,前往事件发生的公园。
公园里充斥着朔也忍不住皱起眉头的怨念。
只是一个人被杀,不可能如此惊人。
公园内禁止外人进入,还有几位警官留下来调查。
朔开口喊了其中一人。
「我有件事想问,方便吗?」
「什么事情呢?」
「最近在这个公园里,有没有发生过不同于这次事件的其他问题?」
「其他问题?」
警察露出纳闷的表情,努力思考有什么事情。
在这之中,另一位警察想起了什么,从旁插话:
「啊,前阵子是不是在这边发现了犬尸啊?是这个公园对吧?」
听到这句话,和朔说话的警察也回想起来:
「对耶,对耶,就是这个公园。」
「那是什么事件?」
「前阵子在这个公园里发现大量犬尸,每具尸体身上都有伤口,推测是人为犯案,目前应该还在调查中。我记得也有上新闻,最近这附近还真是常有这类事件啊。」
「这样啊,感谢提供资讯。」
「不会,您别这么说。」
警察朝朔敬礼,朔看了一眼后便转身离开公园。
回到本家后,朔召集来其他术者整理的消息,就在此时,椿以一身衣衫褴褛的模样回来。
朔慌慌张张跑过去。
「椿,你还好吗?发生什么事了?」
「呜~主人,对不起,我输了啦。」
「你保护的那家伙怎么了?」
「还没死,但请在那家伙回来之前,让其他术者跟着……他……」
椿只留下这句话,接着倒下、消失了身影。
只要主人不死,式神就能无限再生。但如果磨耗到无法维持身影,就需要时间休养。
短时间内,椿没办法派上用场了。
但话说回来,对方竟然足以打败椿,这超乎朔的预料。
不能放任拥有如此强大力量的存在不管。
「得和时间赛跑了。」
朔立刻打电话安排术者代替椿,只有一个人没办法取代椿,他调动几个有实力的术者后,叫来佣人。
「你去把华找来。」
「遵命。」
听到佣人通知的华立刻现身。
梓羽一如往常停在她头发上。
虽然平常压抑着力量,但只要仔细观察,有能力的人就能察觉华拥有强大的力量。
而且是连朔也不禁赞叹的强大。
还真亏她可以隐瞒至今呢。不知是华隐瞒功力强大,还是她身边的人太过无能。
朔认为两者皆是。
但是连华的哥哥柳──拥有朔也无法更新的琉璃色最年轻纪录的术者,也丝毫没有发现,朔真心想说些什么。
「为什么连你也没发现啊!」
但是柳几乎不回家,或许可说情有可原吧?
而且老把工作推到柳身上的朔来抱怨这些,也很不讲理。
朔绝对不是因为无法更新琉璃色最年轻纪录而感到不甘心。
「朔,你叫我啊?」
「对,我有事要说。」
看见华在对面坐下后,朔开始说明。
近期发生的杀人事件,非人者牵扯其中的可能性,以及遭到攻击的普通人。
「因为还有结界的事要忙,我想尽早解决,所以想要请你帮忙协……」
「不要。」
朔话还没说完,就先听到拒绝的回应,沉默瞬间降临。
朔努力说服自己「冷静点、冷静点」后,再次开口。
「只要有你的力量,事件肯定能早点解决。」
「所以我说,我不要。」
第二次的拒绝让朔的沸点超越极限。
「你这家伙,不久前还对我说过有能帮上忙的地方愿意帮忙之类的话啊!」
「我说过吗?」
看见华坚持装不知情,朔的额头爆出青筋。
真想让看起来忘得一干二净的华把他当时的感动还来。
对华来说,那或许是一句别无深意、立刻就能抛到脑后的一句话吧。
但是,朔相当开心。
朔身为术者,也拥有大幅超越普通术者的强大力量,人人都想倚靠他,却没人对他说过「你可以依赖我」。
每个人都尊敬着他,同时认为他理当能办到所有事情而不曾担心他,华是第一个担心他的人。
但现在却……
「爱越深则恨越深」就是指这一回事吧,朔理解了第一次浮现的情绪。
「如果在合约上追加条件,如何?」
「追加什么?」
「解决这个事件后,加一栋海景别墅给你。」
华眼睛闪闪发亮,立刻改变态度。
「请务必让我协助!」
「晚一点把合约拿过来,我加注变更事项。」
「遵命!」
朔就这样取得华的协助。
❀ ❀ ❀
朔开口请华协助后,被别墅蒙蔽双眼的华,想也没想就决定帮忙。
虽然在那之后,被葵痛骂「您这个没脑子的」。
但看见眼前追加上新事项的合约,华非常开心。
「这就可以了吧。」
「谢谢你!」
从朔手中接下写好的合约,华没仔细确认内容就折起来。
丝毫不知她往后将因此后悔。
接下来,为了要查案,朔带着华外出。
虽然得去学校上课,但朔通知导师这是术者的工作,因而被视为公假。
听到要查案,华还想着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没想到两人只是不停在街上走来走去。
虽然有实力,但华还是第一次参与事件调查,只能不明就理地乖乖跟着走。
就在她走累时,开口问朔:
「唉,你到底在干嘛?不是要查案?」
「不是正在查吗?」
「哪里有?」
华只觉得两人在散步。
「你没有注意到吗?」
「注意到什么?」
看见华认真不解,朔露出傻眼表情。
「你明明能轻而易举打倒妖魔,力量如此强大,却也太偏颇了吧……算了,你从来没做过术者的工作,这也难免。」
「什么意思?」
朔叹了一口气之后,把手机画面拿给华看。
画面上显示着这一带的地图。
「这里是第一现场,这里是第二现场,然后这是最近发现动物非自然死亡尸体的地方。」
朔边看着地图边仔细说明。
「全都在附近耶,咦?这边……」
华看着地图,回想上午走过的地方,这才终于察觉。
「这是我们上午走过的地方?」
「没错,你没有察觉到吗?这些地点四处留下相同力量的残渣,怨念、憎恨等沉重的负面情绪应该是遭杀害的动物们的意念,这些东西若是放置不管,它们的灵魂会留在那里,得到力量后就会变化成妖魔。」
「妖魔是从生物强烈的负面情绪中诞生的对吧?这点知识早在学校里学过了。」
华用着「你可别小看我」的心情看朔。
「还不是因为你都学过了却没有注意到。在那些地点,明明可以感受到足以让妖魔诞生的污秽,却没碰到任何一只妖魔。」
「的确是耶……」
平时常常遭到妖魔盯上的华,今天完全没有碰到。
妖魔明明就是喜欢聚集在负面情绪浓厚处的东西啊。
「明明感受到负面力量,但那宛如残香般几乎已经从该处消失。既然如此,那些是上哪去了?问题就在此。在发现动物尸体处,还留有和两个被害者遗体身上相同的不祥力量。」
完全没发现这些的华不解歪头。
「……你啊,根本没好好上课吧。」
「因为我完全没打算当术者啊。」
「你平常上课都在做什么。」
「睡觉。」
朔的手刀立刻飞下来。
「今后给我好好醒着。」
「好啦好啦,先别说这个了,事件比较重要。」
朔重重叹了一口气后,重新打起精神。
「总之,先去下一个地点。」
「还有喔?」
「接下来是最后一个了。」
朔拉着已经不想继续走的华,迅速迈开脚步。
他们抵达一个平凡无奇的停车场。
「这里?」
「没错,听好了,你仔细看,感受此处的异物。你平时常遇见妖魔,那你肯定能看见力量的气息。」
朔如此说完后,华试着定睛凝视。
用全身感受非人者的气息、污秽、负面情绪等眼睛看不见的东西。
华一开始还搞不太清楚,但她冷静下来集中精神后,开始能感受到朔口中的异物了。
那确实是会让背脊一凉的怨念。
彷佛可以听见惊声惨叫的怨念与憎恨等情绪。
但现在已经微弱得几乎就要消失。
「嗯,隐隐约约感觉到了。」
「你真的很有天分。」
「因为我平时常见到妖魔嘛,对妖魔的力量很敏感。但这里的感觉不太一样。」
「大概因为还没变成妖魔,而且你有感觉到吗?这里还有其他气息。」
华试着再次集中精神。
和在此处惨遭杀害的动物不同,有另一股更加不祥的强大力量。
感觉很像妖魔,又和妖魔不太一样,华第一次感受这种力量。
「我感觉到一股怪怪的东西……这是什么啊?」
「我从两名被害者的伤口上感觉到相同的力量,而这,就是这次的目标。」
「目击者说看到狗?而且还会说话?」
「没错。」
华从未听过有妖魔会说话。
妖魔是众多负面情绪的聚合物,不是个体,所以没有自我意识。
只是憎恨着这个世界,并追求力量。
因此可以断定,这个基于某种理由攻击特定对象的案件,并非妖魔所为。
华认为,朔肯定也认为凶手并非妖魔,而是别的存在。
「如果不是妖魔,你觉得是什么?」
「有自我意识的存在……也或者是诅咒之类。」
「如果是诅咒,那我就没办法帮忙了喔?」
如果是诅咒,就得将诅咒回击到施咒者身上;但若是处理不好,诅咒也可能会回击到术者身上。
这太过危险,因此不会教导学生这些。
要等到成为三色以上的术者,才能够学这些。
身为五色术者的朔当然懂,但还是学生的华,顶多只知道有诅咒的存在。
「我明白,到时你不需要出手,正确来说是千万别出手。」
华听到后松了一口气,但无法完全放心。
他们在这里待了一会儿,但没发现什么重大线索,决定移动。
「朔~我肚子饿了啦。」
「说的也是,我们休息一下吧。」
附近正好有购物中心,他们想着里面应该有餐饮店,便走了进去。
「啊,我去一下洗手间。」
「快点去。」
「好~」
当华上完厕所出来时,只见朔正遇到两位女性搭讪。
「哎呀呀。」
华停下脚步,躲在暗处偷偷观察状况。
「嗳,好嘛好嘛。」
「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嘛!」
两个女人嗲声嗲气往朔身上靠,看起来对自己相当有自信。
相当强势地不断朝朔送秋波。
「肉食女子」还真是贴切的形容呢。
她们的眼神,与狩猎中的肉食动物完全相同。
我能走进这之中吗?
不,办不到啊。
正当华想着稍微观察一下状况、待在原地等待时,清楚见到朔的表情越来越不高兴。
但就算露出那个表情,朔的面容仍然帅气,总是立即吸引女性眼光。
知道朔动不动就爱吐嘈且个性高傲的华,在此之前不曾太在意,但朔有张只要走在街上,就能瞬间掳获女性芳心的容貌。
「嗯~要是个性再好一点就完美了耶。」
但很遗憾,朔的个性是与华不相上下的恶劣。
「令人惋惜的帅哥,说的就是朔了吧~」
『很令人惋惜吗?』
梓羽回问,华「嗯嗯」点头。
「对啊对啊,只有那张皮相好,只、有、皮、相、好。」
正当华啊哈哈大笑时,朔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背后了。
「哦……」
朔带着爆出青筋的笑容,但眼中没有丝毫笑意。
「朔、朔、先生……您是何时……」
华脸颊抽搐。
「只有皮相好还真是抱歉啊。」
「您听见了啊?」
「是啊,一清二楚。我被纠缠也百般忍受着等你,你竟然偷偷在背后说我坏话?」
华心想着「糟了!」不敢和朔对上眼,慌张不已。
「那个……」
当她不知所措时,刚刚搭讪朔的两位女性朝这边走过来。
「嗳嗳,你在干什么?」
「一起走嘛!」
朔的视线从女性移往华的脸上,嘴角扬笑,露出有所企图的邪恶表情。
看见他的表情,华脑海中点亮危险灯号,但她无法脱逃。
下一个瞬间,朔用力拉近华的头,掠夺她的红唇。
「唔~唔~唔!」
想离开却无法挣脱,朔不停深吻,彷佛故意要让两个女性观赏,华则是大为混乱。
就在华再也无力抵抗,只能全身攀附在朔身上时,他才终于放开她的唇。
华红了一张脸,上气不接下气。
看见华的模样,朔露出愉悦的表情,看向两位女性:
「你们打算看到何时?我得忙着和妻子约会。」
看见两人热烈激吻的两位女性红了一张脸,很不自在地快步离去。
「终于离开了。」
朔一声冷哼,彷佛表示终于可以清静,但华可是有很多话要说。
但最后全浓缩成这句话:
「朔你这个大笨蛋!」
「放心,我比你还聪明。」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朔这毫无畏惧的笑容教人气恼。
「如果这么讨厌,那你放开我如何呢?」
明明知道华几乎脚软,只能整个人攀在朔身上还这样说,朔真的很坏心。
「你果然就是只有一张好皮相!」
好不甘心。但朔环抱住华的手好温柔,这又让华更加不甘心。
而最不甘心的是,她一点也不讨厌朔的吻。
虽然绝对不可能把这话说出口。
看在旁人眼中,只觉得两人是卿卿我我的情侣吧?突然,有个很大的声音传进两人耳中。
「啊~是华华耶!」
转头看声音方向,只见铃在一段距离外伸手指着华。
铃急急忙忙跑过来。
「铃!你为什么在这里?学校呢?」
「讨厌啦,华华真是的,今天只上半天课啊!所以说,我放学后和雄雄来约会。」
「雄雄?」
看向铃后头,和之前看过的照片如出一辙的轻浮男性,就跟在一旁。
看见本人后,感觉比照片上更加轻浮。
「比起我,华华你……」
铃看着和朔互拥的华,掩不住脸上窃笑。
「唔呵呵,你们感情真好呢。」
华急忙和朔拉开距离。
「才、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真是的,你不用害羞啦,因为我知道华华超级喜欢家主大人的嘛。」
「哦,是这样吗?」
朔咧嘴笑个不停,华慌慌张张否认。
「没有没有!」
「这样啊,原来你超级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啊。」
「所以就说没有了,只是学校传出奇怪的谣言而已!铃,我拜托你别乱说啦。」
华努力解释。
朔彷佛找到可以捉弄华的把柄而乐在其中,有够恶劣。
「啊,我还没向您打招呼。我是华华的朋友三井铃,这是我的男友波川雄大。」
「嗨。」
雄大一头金发还戴着一堆耳环,看起来很轻浮,而他说话的方法也跟他的外表一样轻浮。
「喂喂,这家伙是铃的朋友?也太帅了吧,还差我一截就是了。」
雄大格格笑个不停,完全无法说有气质。
「雄雄,不能这样说话,一之宫先生是地位很高的人。」
「什么啦,又不是总理大臣,没关系吧!」
不对,某种意义上来说,朔甚至拥有不把总理大臣放在眼里的权力,但身为普通人的雄大当然不可能会懂。
而知道朔有多大权力的铃,只能不停鞠躬向朔道歉。
「一之宫先生,真的很不好意思!」
雄大看到铃拼命道歉也一脸无所谓,华对他的好感度节节下滑。
你给我自己道歉啊!
「铃,朔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啦,你们在约会对吧?已经没关系了,那就在这里……」
「啊,机会难得,和你们一起双组约会也行喔!我们现在要去吃午餐,请我们吃饭吧,大叔。」
朔的脸颊抽搐了一下。
「雄、雄雄!」
「铃也想要和朋友一起吃午餐对吧?」
「这当然想啊……」
「那就这样决定了,你年纪最大,会请我们吃饭对吧?」
雄大自来熟地对朔勾肩搭背。
这再怎么说也太失礼了,华和铃都忐忑不安地担心朔会真的生气,但与她们的预期相反,朔没有生气。
不仅如此,还主动开口说一起吃午餐。
华虽然感到很惊讶,但看见铃很开心,也就没有反对了。
但是,前往雄大推荐的餐厅的途中,华开口问朔:
「真的好吗?他那种夸张的态度我还以为你会生气耶,如果是我,应该已经给他一拳了。」
是毫不留情、可以一拳把人揍飞的那种,而且能不能一拳解气还很难说。
「这个嘛,他的态度的确令人难以领教,但我想稍微观察一下状况。」
「有什么在意的吗?」
「那家伙身上有血腥味。」
「血腥味?」
华没有闻到。
「不是错觉?」
「不,这类似身为术者的直觉,那家伙或许有什么不对劲。」
朔彷佛有所把握,他的话中充满自信,华没办法多说什么。
身为术者的经验与实力,身为五色术者的朔都远远超越华。
华不能因为「只是直觉」就简单屏弃他的想法。
「没想到竟然是铃的男友……」
铃开心晒恩爱的表情闪过脑海,华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如果只是个直觉就好了……」
身为铃的朋友,华只能衷心如此期望。
四人一起在雄大推荐的店家用午餐。
他选择了对学生来说稍显高价的餐厅,不知道是否因为期待有人请客──但如果真有这种打算,那他还真是个垃圾耶。
不过,在他要求第一次见面的人请客时,已经是相当无礼的人就是了。
算了,对一之宫集团之首的朔而言,这点小钱微不足道,他本人也不是太挂怀,但华总觉得有点挂怀在意。
但不管怎么说,华一大早不停歇走到现在,终于能坐下让她不禁松了一口气。
在料理端上桌之前,雄大自来熟的态度毫无改变,好几次对朔说出无礼发言,每次都让铃替他道歉。
听铃说「雄雄很温柔又很帅气」,虽然对铃很不好意思,但华实在无法理解他到底哪点好。
但铃用沉浸爱河中的少女眼神看着雄大,看见她如此乐在其中,华的心情相当复杂。
身为担心铃的朋友,现在或许必须明白劝她放弃这个男人比较好,虽然华这么想,也担心说出这种话会不会被铃讨厌。
就在对雄大的言行感到烦躁中,他们用完餐离开餐厅。
「哎呀,真的超好吃的耶。」
「雄雄,得好好向一之宫先生道谢才可以。非常感谢您。」
「啊,不用谢,别放在心上。」
「他都这样说了,真不愧是大人,真慷慨耶。」
在鞠躬道谢的铃身边,雄大一句话也没谢,到这种地步,已经超越愤怒,只有满满傻眼感了。
华倏然看了铃,见她露出悲伤表情。
华忍不住拉起铃的手,说着「我们去洗手间」,强行拉着铃离开现场。
虽然这会让朔和雄大两人独处,而朔肯定有办法解决。
华就这样拉着铃去洗手间,但她根本毫无计画,所以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只是想把铃带离开而已。
沉默中,铃小声开口道歉。
「华华,对不起,你们难得约会却被我们打扰。」
「又不是你的错,不管怎么想,有错的人都是……」
华没说出口。
但已经足够表达给铃知道。
「雄雄一开始真的很温柔,真的喔!但交往之后渐渐变了一个人……」
「你看见他今天的态度之后怎么想?」
「……觉得他太失礼,简直教人难以置信。」
铃难以启齿地小声说。
「你不是很明白吗,身为你的朋友,我也觉得那种人不值得交往。但这是我的想法,不是你的想法。你想怎么做?真的可以和那种人继续交往下去吗?」
「……」
铃没办法立刻回答,沉默不语。
「只要是你的选择,我都会支持你。虽然不清楚你做出的选择是对是错,但我希望你能做出最后能笑着说很幸福的选择。如果你需要找人商量,我随时奉陪。」
「华华……」
铃双眼泛泪,轻轻吸鼻子。
看着铃扑簌簌落泪,华也只能摸摸她的头。
但不一会儿,铃便露出一如往常的笑容。
「华华谢谢你,我会认真好好思考。」
「嗯,果然『人不可貌相』,你比外表看起来更加坚强,肯定没问题的。」
「『人不可貌相』也太过分了吧!」
看见铃气得嘟嘴,华放声大笑。
回到朔两人身边时,他们很开心地对话着。
不对,开心的只有雄大一人,朔看起来很努力忍耐着不发飙。
在朔冲破忍耐极限前,华与铃和他们两人会合。
趁雄大和铃说话时,华也和朔说话。
「还好吗?」
「你觉得很好吗?」
「这个嘛,我觉得你就快要发飙了。」
强硬扯出的笑容很恐怖,真希望他别继续用这张脸对着自己。
「但也有收获。」
「什么?」
「那个男人,似乎认识之前的所有被害者。」
「什么!」
不小心吓得大声惊呼的华,慌慌张张地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
她看了铃一眼,确认铃没特别在意自己之后才放开手。
「那和你说的血腥味有关系吗?」
「还不清楚那么多,但无法置之不理。你对他有多少了解?」
「我顶多只知道他是铃的男朋友。」
朔砸嘴。
「要不要我不经意问铃看看?」
「别这么做,最糟糕的状况,很可能把你朋友卷进来。」
「那该怎么办?」
「就只能让人监视他,趁这段时间调查他和先前的事件有没有关联。为了慎重起见,等到调查结束前,建议你朋友先别和这个男的见面比较好。」
「真的是,为什么偏偏是他啊!」
这男人真有够惹麻烦。
如果铃因为雄大被卷进危险中,华会诅咒他,就算他死了也不放过。
原本打算吃完午餐就要立刻撤退,但华和朔判断,让铃和雄大两人独处可能会有危险,所以两人接下来也继续和他们一起约会。
华绷起神经以应付随时可能发生的状况,她不知不觉中皱起眉头,朔用食指压压她的眉间。
华眨眨眼,和温柔微笑的朔对上眼。
「你这样一直绷着神经会累,稍微放松点吧。」
「就算你这样说……」
铃可能会被卷进危险中耶,华怎么可能有办法放松。
「放心,有我在。只要我在这,就会保护你和你的朋友。」
这是充满无限自信的一句话。
听到朔这句话,华也自然放松了紧绷的肩膀。
朔总是高高在上,态度高傲,但打从心底令人放心。
明明尚未共度太长的时间,却不知从何开始对朔产生信赖感了。
温柔摆在华头上的温暖大手,带给她力量。
「嗯,要好好保护我们喔。」
华轻声笑了。
就这样,在没发生任何状况下离开购物中心,步上归途。
再来只剩目送两人离去。
之后算好铃回到家的时间,告诉她一定程度的理由后,要她别再和雄大扯上关系就好了。
时值逢魔时刻,华边想着这些事情边走,就在他们正好走到一片大空地时,那东西出现了。
第一个发现的人是朔。
他倏地停下脚步,朝四周张望。
「朔,怎么了吗?」
听到华的声音,铃和雄大也停下脚步。
「华华?」
「干嘛啊?」
两人都一脸不解地看着朔。
下一个瞬间。
「快逃!」
朔大吼的同时,一个巨大的黑色物体,从暗处朝这边高速冲来。
「呀!」
「那、那是什么鬼啊!」
铃和雄大慌慌张张地往空地方向跑。
那东西像要追赶两人,也往同一方向跑过去。
「什么啊,这什么啦!」
「雄雄!」
不知该逃往何方的两人想从黑色巨物手中逃脱,但铃速度慢了点。
她反射性抓住雄大的手,但没想到他竟然甩开铃求救的手。
「放开我!」
「呀啊!」
铃顺势跌倒在地,黑色巨物在她面前停下。
「啊……」
吓得脸色苍白的铃拼命想逃跑,但她脚软使不上力,只能坐着不停往后退。
「铃!」
华反射性挡在铃和黑色巨物中间。
「结!」
听见朔焦急声音的同时,保护华和铃两人的结界也随之出现。
理解这是朔的结界后,稍微松了一口气。
四处张望后,发现雄大身边也张设了结界,雄大瞪大眼看着包围自己的结界。
不知为何,黑色巨物执拗地想攻击雄大,看也不看眼前的华和铃,只是朝雄大前进。
第一发攻击被朔的结界挡下,但光一击就足以撼动朔的结界。
只要身为术者,就能看出结界无法撑太久。
朔也选择要在短时间内决胜负,朝黑色巨物释放力量。
被力量打中的黑物「唔啊啊啊」地痛苦哀号。
满地打滚的黑色巨物,逐渐显露出具体的身形。
「狗?……不对,是狼?」
没错,那是一只非常巨大的黑狼。
眼睛充血,因为憎恨而扭曲脸孔,只是狠狠瞪着雄大不放。
看也不看攻击它的朔一眼,用身体朝雄大冲撞也被朔的结界挡下来,但结界中的雄大吓得脚软,连试图逃跑的举动也没有。
「葵。」
华一喊,葵立刻现身。
「葵,你送铃回家。」
「主子打算要做什么?」
「当然是要和朔一起打倒那个啊!」
葵一脸不高兴,这是在表达对离开此处的不满。
「铃是我最重要的好朋友,所以才交给你的,拜托你啦。」
「您知道您只要这样说我就无法拒绝,主子太狡诈了。」
葵心不甘情不愿地抱起瘫软在地的铃。
「咦?华华?这个人是谁?」
「是我的式神,这边很危险,你快点离开。」
「华华呢?」
华没有回答,只是对着铃微笑。
「葵,拜托你了。」
「我明白了。」
「华华!」
铃挣扎着想离开葵的怀抱,华把手摆在她面前。
「我改天再对你详细说明。」
说完后在她面前轻轻挥手,铃的眼睛慢慢闭上,瞬间失去力气。
对葵抛去一个视线,葵点点头,抱着铃离开空地。
目送两人离开后,华冲到朔身边去。
包围雄大的结界随时都会被破坏掉,朔拼了命想要灭掉狼,但即使受到朔的攻击,狼也没把眼睛从雄大身上移开。
接着,朔的结界终于被破坏了。
华用身体将雄大撞开。
原本打算咬上雄大的尖牙就咬在华的手臂上。
「唔唔,啊啊啊啊!」
剧痛让华眼冒金星。
但与之同时,狼的感情与记忆如跑马灯般流入华的脑中。
那是又痛又苦、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沉重怨恨,以及包容这一切,教人悲伤的温柔。
华无法忍受手臂的痛楚,当场倒下。
「华!」
朔的声音感觉好遥远。
感觉随时都会失去意识,但华绝不能在此时昏倒。
如果刚刚看见的画面为真,那就得要尽快阻止才行。
视线捕捉到朔正要攻击狼,华痛得扭曲表情也努力起身。
不可以攻击他。
「朔,不可以!那是犬神,是祟神啊。」
华大喊,让朔无法轻易攻击。
「祟神?这是怎么一回事!」
朔在自己与雄大身边重新张设好几重结界,采取守备状态。
华不顾自己的伤势,闯入朔的结界中,抓住坐在地上的雄大胸口。
「全部都是这家伙,这些家伙们才是元凶!」
被这充满愤怒的眼睛狠瞪,雄大「咿」地小声尖叫。
「最近发生的犬只大量虐杀事件,是这家伙和其他被害者……不对,说被害者未免太狂妄──是被攻击的那三人和这家伙做的!」
「喂,这是真的吗!」
朔大声怒吼逼问雄大,但雄大只是发抖着没有回答。
华忍不住朝他头槌。
「说清楚!你们是凶手对吧!」
面对华的魄力,雄大支支吾吾地点点头:
「对、对啦,是我们做的……」
「你们这些混帐蠢蛋!」
华使出浑身的力气朝雄大脸上挥拳。
「嘎!」
被华痛殴的雄大,直接往后倒下昏死。
华气喘吁吁地低头俯视雄大,其实想要再多揍几拳,但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
试图破坏结界而持续攻击的堕落犬神就在一旁,面对这样的祟神,朔只能皱起眉头。
「祟神啊……这还真是麻烦了。」
祟神虽是堕落的神明,但原本也是神明。
就算是五色的朔,人类想要灭除神明也绝非易事。
更别说灭除……也就是杀害神明,得因此背负杀神的罪孽。
而这必须付出什么代价,不实际碰上也没人知道。
是伴随极高风险的行为。
「可恶,该怎么办……」
就连朔也会迟疑的「杀神」。
但华丝毫没打算让朔做出那种事。
华离开结界,朝祟神走过去。
「华!」
听见朔焦急的声音,但华只看着祟神。
接着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像要将他拘禁般张设结界,紧紧抱住用力挣扎的祟神并大喊:
「梓羽!雅!」
呼应华的呼喊,梓羽展翅,虹彩翅膀洒下闪闪发亮的鳞粉,落在他们头上。
接着,雅手拿出神乐铃,在犬神身边摇响铃声。
伴随「叮啷、叮啷」的铃声,犬神彷佛取回意识般,渐渐冷静下来。
他原本是住在这块土地上的温柔神明。
因此才无法放任犬只惨遭伤害、杀害后留下的怨念与憎恨不管,犬神将它们的意念,全都纳入自己体内。
但数量太多,过于巨大的负面情绪侵蚀犬神,让他堕落成祟神。
「祢不需要做这种事,祢不需要因为这种男人的错误而痛苦,这个男人不值得祢这么做。」
一阵呻吟后,犬神第一次开口说话。
『……但是,好痛苦,好怨恨。不杀了这个男人,就没办法消解这彷佛灼身的怨恨。杀了我吧,如此一来我便不会继续堕落。我不想怨恨,不想伤人……』
悲伤的恸哭。
因为这种男人,让如此温柔的神明痛苦,这太不合理了。
「祢尚未完全堕落,可以变回那个温柔的神明。」
『没办法了,我纳入体内、哀伤者的意念强烈地侵蚀我,已经和我同调,我无法凭自己的意识剥离。』
「我明白了,那么就交给我。」
华解开祟神的结界,把力量传送给祟神。
那和对梓羽或朔所做的不同,并非单纯强化对方力量,而是强化成为祟神之前的犬神本来的力量。
这力量如同要将凝滞的水变得干净清澈一般。
但这还不够。
「雅,拜托你跳舞。」
「遵命。」
雅再度拿起神乐铃,「叮啷、叮啷」摇响铃声地跃动起来。
以祟神为中心,围绕在他身边起舞。
舒心的美丽铃声响起,随着雅身上的羽衣轻轻飘动,位于中心的祟神身体也逐渐净化。
而持续灌输力量的华,寻找着犬神和与其同调的负面情绪间的界线。
这彷佛穿针引线般,需要精细地控制力量。
华专心致志,连外界的声音也听不见,接着终于找到了。
在雅的净化之舞帮忙下,华找到犬神和与其同调的众多犬只负面情绪的界线,接着一口气朝界线灌注力量,将其从犬神身上剥离。
与此同时,华就势朝后方倒下去,朔连忙抱住她。
从犬只们沉重憎恨中解脱的犬神,就在华的怀中。
原本有华两倍大的犬神,现在小得可以完全缩在华的怀中。
华放松地吐了一口气,但她抬起视线,事情尚未结束。
祟神方才所在的地点,只留下侵蚀犬神、犬只们的怨念与憎恨的团块。
如果置之不理,那东西接下来会变成妖魔,引起其他伤害。
但如果还没变成妖魔,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雅,净化它们吧。」
雅手上的神乐铃发出清脆的乐音,献给上天。
犬只的强烈意念因而得到净化,回归天空。
犬神和华一起,眼神悲伤地目送它们离去。
接着只留下寂静。
「结束,了吗……?」
朔一脸难以置信地呆然以对。
华低头看仍紧紧抱在怀中的犬神。
「已经没事了吗?」
『是的,真的帮大忙了,请让我向你们献上由衷的感谢。』
犬神说完后舔舔华的脸颊。
华感受到搔痒、轻笑出声,下一个瞬间露出很尴尬的表情。
「……然后啊,有件事有点难说出口。」
『什么事?』
「我刚刚为了把祢和狗狗们的意念分开,不是传送了大量的力量给祢吗?」
『似乎是如此。』
「因为祢很虚弱,所以祢现在的身体里,我的力量超越了祢的力量。然后啊,好像变成了我不小心收服祢了的感觉了耶……」
「喂喂……」
朔脸颊抽搐,但犬神还搞不清楚怎么一回事,只是不解歪头。
「那个啊,也就是说啊,我不小心把祢变成我的式神了。」
朔用手捂住脸,低声喊「真的假的啊……」
「如果可以,我也很想要解放祢,但我和祢之间已建立起连结,要切断可能很困难。真的很对不起!」
但这是不可抗力啊。
华绝对没有这种打算。
『我无所谓,原本就想要向你道谢。如果是这样,在你有生之年,我就成为你的式神,听命于你吧。』
超乎华的想像,犬神轻易接受了这件事。
和放下心中大石的华不同,朔大惊失色地反问犬神:
「祢是认真的吗!神明要听命于人?」
「朔,干嘛啦,你别那么大声啦!」
「这怎么可能有办法不大声,他是神明耶,和一般用术者力量创造出来的式神,等级完全不同啊。」
「他本人都说好了,所以这样就好了啊。」
华的反应也太轻松了吧?
但朔会感到惊讶也在所难免,一般来说,神明的自尊心相当高傲。
过去也曾有术者想收服神明作为式神,但神明不可能轻易容忍自己成为式神。
这次华和犬神间因为不可抗力而有了力量连结,这种状况下,如果神明有所不满,甚至可能降下神罚,杀了人类。
绝对不可能如此轻而易举地接受。
不理会朔的惊讶,华的态度过分轻松,看来她并没有深思这件事。
现在也开心地和犬神讨论:
「如果祢要当我的式神,那就得替祢取名字才行呢。叫岚如何呢?很帅气对吧?」
『岚啊,好名字。』
「朔,我可以带他回家吧?」
「随你高兴……」
看见华像是跟带流浪犬回家没两样的态度,朔已经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发生太多事情,我好累……快点回家吧。」
朔从口袋中拿出手帕,紧紧绑在华刚刚被岚咬伤、现在还在出血的伤口上,但鲜血立刻染红手帕。
「或许先去医院比较好。」
『抱歉。』
岚很沮丧,华摸摸他的头,要他别在意。
「这点小伤没什么,雅、梓羽,我们回家吧。」
华一呼喊,两个式神立刻靠过来,但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
才这么想,昏倒在不远处的雄大似乎正巧醒来。
「啊,怪物呢!哇啊,我流鼻血了!」
听见雄大吵闹不休的声音,朔这也才想起还有这个人。
「原来是忘了处理那家伙了。」
「怎么办?你应该不会想无罪赦免他吧?」
众多生命因为雄大和他的同伙逝去,甚至还令神圣的神明堕落成祟神。
不让他们赎罪,可无法熄灭腹中的怒火。
「放心,我会连络认识的警察让他们来抓人。」
朔说完后,开始打电话。
不一会儿,接到通知而前来的警察将雄大带走。
雄大到最后一刻都吵闹不休,但他以连续大量虐杀犬只的犯人身分,被塞进警车带走。
「那家伙会接受人类的法律制裁,虽然这国家的法律只会轻罚他,但还请您别杀了他……」
『好,这样就好了。』
原本恨不得杀了雄大的犬神……不,岚的眼神相当平静。
这也让华放心地步上归途。
❀ ❀ ❀
当华带着变成式神的犬神回家时,连美樱也几乎吓昏,但总之接纳他成为新家人了。
岚和华其他式神也处得不错。
华因为手臂上袒护雄大而受的伤,发起高烧,只能卧床休养。
让华受伤的岚很愧疚地趴坐在她身边,连她也跟着愧疚起来了。
休养几天后,身体终于恢复,可以去上学了。
睽违几日来到学校,铃相当担心地跑过来。
「华华,你已经没事了吗?」
「没事没事。」
在华发烧昏睡期间,朔代替华向铃说明了大致状况。
虽然刚听到时相当惊讶,但铃也是想成为术者之人。
她立刻冷静下来接受了朔的说法。
在华退烧之后她们讲了几次电话,华在此时把葵及雅的存在告诉铃,也因为一直隐瞒自己力量的事情,被铃斥责「你也太见外了吧」。
但铃在尽情抱怨不满后,又回复一如往常的态度,让华松了一口气。
不管华是否拥有力量,始终用相同态度对她的铃,是华的心灵救赎。
「话说回来,你听说了你男友的事情吗?」
雄大和幸存下来的另一人,被警方逮捕了。
因为他们的作为而出现祟神,术者协会对此大为震怒,动员所有势力奔波搜集证据,所以没过多久就起诉两人了。
华今天早上听闻此事时,上学途中还很担心铃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心情沮丧,没想到铃根本毫不在意。
「啊,华华,他已经不是我男友了。」
「咦?」
「我听一之宫先生说完后,心情迅速冷却,然后写了分手信请一之宫先生转交给雄雄,所以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是什么时候……」
「对动物做出那种残忍行为太不可饶恕了,即使是百年之恋也会冷却。」
铃表情爽朗地如此说道,华也就不再担心。
一连串事件结束,朔亦处理完所有善后工作,所以华也无所事事。
在房里慵懒翻滚,把脸埋在成为她新式神的岚的松软毛皮中,是她最近至高无上的幸福时光。
华仗着岚不会抱怨,尽情享受这难以言喻的毛茸茸触感。
「你也太懒散了吧?」
从岚身上抬起头,只见朔傻眼地看着华。
「朔也要一起吗?」
「不要。」
「这可是会诱惑人变成废人的毛茸茸耶。」
「比起这个,柱石的结界已经趋于安定了。」
事件解决后朔也有了空闲,最近完全专注在输送力量给柱石这事上面。
看来似乎有成果了。
「那我完成任务了?」
「的确如此,已经不需要借用你的力量,靠我自己也能维持了。」
「太棒了!」
华无比开心地举双手庆祝。
「那这样一来就完成契约了,你没忘了约定好的酬劳吧?」
华满脸喜悦地问道。
「没忘,我会确实地支付你酬劳。」
「万岁~那事不宜迟,也快点在离婚申请书上盖章吧。」
想到这样一来也会和朔再无瓜葛,心中一瞬间闪过落寞,但华试图借着欢庆得到自由,来甩开这股心情。就在华的情绪达到最高潮时,因为朔的一句话而冷却下来。
「我不会盖。」
「咦?」
「所以说,我们不会离婚。」
「啊?」
华听不懂朔在说什么。
因为,他们的婚姻是为了结界而签订的契约婚姻啊。
既然结界已经完整,代表华已经完成任务,朔却说不离婚。
「怎么一回事!」
华逼问朔。
方才的喜悦消失得一干二净,华现在只有满心的困惑与疑问。
「合约上不是写得很清楚吗?」
「什么?」
华急忙把和朔缔结的合约书拿出来看,从头到尾重新确认。
接着看到最后两行,那是不久之前,朔为了请华协助调查事件而追加的事项。
第一点没有问题。
只要华协助调查并解决事件,朔就会给她一栋海景别墅。
但是,华对于最后一段文字毫无头绪。
「……酬劳将在完成合约的同时支付,但不离婚。在那之后也将延续夫妻关系!另外,若对此条款不服,须于追加条件后的三天内提出异议?」
华疑惑地看着朔的脸。
「没错,而你在过了三天也没有提出异议,所以今后也将延续夫妻关系。」
「你、你这是诈欺!」
「别毁谤我,是你不仔细看合约的错。」
「但是但是,是这样说没错……」
责任确实在没好好确认的华身上,但她根本没想到朔竟然会加上这段文字啊。
「所以说,今后也请继续指教,夫人?」
「为什么啦?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你快点和我离婚,另外找一个器量大的美女当老婆不就好了吗,只要你想要,就能马上找到吧?」
华一脸无法理解,朔毫不畏惧地笑着,手滑过华的脸颊。
定睛凝视着华的强力眼神,让华不禁背脊发颤。
「是你让我认真起来的啊,华。」
「你这话是什么……」
华话还没说完,朔的唇先堵住了她的唇。
虽然仅仅一瞬,但那足以阻挡华说出反驳的话语。
「我想要你,我不要当假夫妻,想和你成为真正的夫妻。」
热切的眼神射穿华,华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嘴巴只能一张一阖。
「快点爱上我吧,华。」
朔坏心地扬起嘴角,华简直要昏倒了。
满心祈求这只是场梦。
虽然这样期望,但再次交叠的唇,让华再也无法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