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城镇往和耶露库库交战的丘陵反方向走三小时,就会抵达一片广大的森林。
一如其名「东方森林」,它位于城市东方,简单易懂。
连走在茂密的森林里,想起一件事。
「这么说来,倒也算不上完全没来过。」
虽然亲眼目睹是第一次,不过栖息在这一带的魔物生态,他都还记得。
前提是那些魔物都和游戏时代一样。
「好。」
连精神抖擞地往前走,却发现有东西躲在树后打量他。
定睛一看,那是一种长得和兔子很像的野兽。和一般兔子的差别,在于它有三个眼睛、六只脚。
名叫三眼的F级魔物。
『叽叽!』
三眼比小野猪敏捷,起跑后转眼间就到了连面前。
但是,连不可能反应不过来。
对手终究只比小野猪高出一级。
连举起事先召唤的铁魔剑,冷静地迎击。
『叽──』
轻轻往前推送的铁魔剑,刺穿了三眼的颈部。
一成的傻眼,三成的兴奋。
剩下六成,则是久违地与魔物交手依旧保持压倒性优势,因而带来的安心感。
连走近已经断气的三眼,召唤木魔剑轻轻一挥,用创造的藤蔓绑住魔物尸体后扛起。
「喔……好方便……」
右手握着铁魔剑,腰间是召唤没多久的木魔剑。
多亏了与耶露库库一战之后的成长,他已经能同时召唤两把魔剑。
连也考虑过召唤铁魔剑和盗贼魔剑,不过今天选了以搬运为优先的组合。
他看向手环上的水晶。
顺利地又累积了一点点熟练度。
连继续前进了十几分钟后,听到暗处传来轻轻的呼吸声。
他没发出半点声音,将注意力转往气息传来的方向──
『嘎!』
抢在躲藏的魔物之前行动,一瞬间拉近距离挥出铁魔剑。
第二只三眼,就倒在连瞄准的地点。
连吃完迟来的午餐。铁魔剑的等级,在连又讨伐好几只三眼之后有所提升……不过──
•木魔剑(等级2:1000/1000)
•铁魔剑(等级2:0/2500)
久违的异样感。
和顺利升级的铁魔剑不同,木魔剑的数字没动──也就是处于停止计数的状态,熟练度累积到最大值却没有升级。
总不会在这里就封顶了吧?
如果真的封顶,感觉应该会和魔剑召唤一样显示0/0。
「那么,恐怕升级另有条件……」
他猜不到条件是什么,还需要多方摸索。
更何况,铁魔剑升到下一级需要的熟练度非常夸张。
尽管可能是因为铁魔剑够强而且泛用性高才会这么难,连看了还是不禁愣住。
◇ ◇ ◇ ◇
连原本没打算花太多力气狩猎,但傍晚时分还是依旧带了许多魔物回城。
(三眼八只,地虫两只啊。)
地虫是E级魔物。
耶露库库也使唤过,这是一种会钻地的巨大虫型魔物,连实在扛不了,所以他沿路是用拖的。
连不想弄脏街道,因此走在外侧。
偶尔会有经过的冒险者对他投以好奇的目光。
毕竟像连这样的少年拖了总共十只魔物过来,这也是难免的吧。
(这些东西,可以直接拖进城里吗?)
一会儿后,进入克劳赛尔的门出现在眼前。
「……当家老爷已经告诉我们,连兄弟要开始在城外活动……没想到第一天就大丰收呢。」
守门的骑士惊讶地说道。
「其他冒险者不太会猎这些魔物吗?」
「应该是小型魔物居多。如你所知,搬运很累,所以多数人就算猎了也会就地把魔物解体,或是只挑选部分素材带走。」
连不禁苦笑,心想自己也该这么做。
「特别是地虫,虽然是E级,生态习性却让人很难猎,因此它的甲壳能卖到好价钱喔。因为用途多,但是有办法猎到的人少。」
听到这番话让连很高兴。
连外出虽然是为了调查魔物,但是赚钱也占了不小的分量。
「我接下来要到公会,可以就这样运过去吗?」
「嗯,体液看来已经干了,所以不成问题……」
骑士接了个「不过」后问道:
「现在才问这个好像有点晚,你是一个人把这堆东西运到这里的吗?」
「是的。我没有组队,是从森林一路拖回来的。」
看样子,这名骑士是担心连一个人有没有办法搬运。
毕竟他是一个人走到城门的,沿路都一个人搬也是理所当然,不过就算是这样依旧令人半信半疑。
「我们的英雄,或许比大家想像中还要厉害呢。」
走进城里的连心中窃喜。
(唉呀~公会离城门近真是帮了大忙。)
设在这里大概是为了搬运魔物之类的吧。
连在众人注目之下来到公会前,站在那里看着出入口。
「……还真是厉害。」
「是啊,令人大吃一惊。」
昨天与连交谈过的冒险者双人组,来到连身旁后当场愣住。
其中的狼男给了个建议。
「有你这种战果的人,会自己把东西搬到公会的卸货区。如果猎到的魔物多到放不下,则会请公会到外面查验。」
「原来如此。谢谢你告诉我。」
原本以为会和游戏一样简单搞定,不过这里毕竟是连实际生活的世界,早知道就该乖乖听说明。
深感后悔的连向两人道谢,然后和回城时一样把魔物运到指定地点。
公会的柜台小姐已经在那里等候,她惊讶地上前迎接。
「全……全部由公会买下来可以吗?」
「麻烦了。」
连表示自己只有把魔石拔走之后,就待在旁边看职员们查验。
当他发现时,周围已经挤满了人。
身为居民眼中的「克劳赛尔家的英雄」,连突然开始担心这样会不会有问题。
(……是不是该像轻小说常见的那样隐藏身分活动啊?)
为了回避死旗。
不过仔细一想,这和有没有隐藏身分无关。在克劳赛尔领,连的名字已经广为人知。
所以,就算不想引人注目也已经太晚了。
如果要隐藏身分,就该从打倒窃狼的时候做起,但是那时候连不挺身而出就会危及村子,他别无选择。
他根本不会考虑抛下家人与生长的故乡。
回头一想,连的目标并不是避免引人注目,而且这和死旗也没有明确的关系。
『和平地活下去吧。我可不要被皇帝下令讨伐。』
连到现在还记得,自己刚出生时在想这件事。
进一步来说,他只想着要清清白白地过活,别和游戏里的连•艾希顿走上一样的路。
这不是对谁辩解,而是重新确认自己的想法。
(换句话说……)
缔造这种战果,并不会让他走向游戏的结局。
连的目标,只是要避开杀害莉希亚和学院长的未来。
原因在于,皇帝之所以下达讨伐令,正是因为连杀了她们两个。
不过,自己和莉希亚已经有了斩不断的缘分,身为一度赌命保护她的人,也不可能一句「我再也不管了」就把她忘掉。
此外,考虑到自己可能成为火种,他也不认为自己只要窝在村子里就好。
这么做也可能导致他碰上出乎意料的事态。
就像基文子爵的阴谋。
(唉,到底怎么做才是正确答案啊?)
他也想过,引人注目可能会让自己牵扯进贵族之间的斗争。
不过,打从连讨伐窃狼并留下完好尸身的那一刻起,就已注定低调和他无缘。就算想平静度日,世界也不会放过连。
这带来的倒也不全都是坏处。尽管派阀不同,但是和伊格纳特侯爵这样的人建立交情,其他贵族应该就没办法轻易出手。
(要是考虑这种庇护成为新火种的可能性,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了。)
虽然他搞不懂什么才是正解、什么又是错误,但是为故乡、为家人挣钱,他于心无愧。
「查验完毕。」
连将注意力转回柜台小姐身上。
「这是扣除各种费用以后的金额,您觉得如何?」
柜台小姐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唰唰唰地写了些字。
「喔,能拿到这么多啊。」
他在游戏时代只卖过部分素材,这还是第一次把魔物整只卖掉。
连看见纸上写着六十万G。以前拜斯说过,平民的日薪大约一万G,这个数字是六十倍。
「地虫不容易狩猎,因此收购价设定得比它的级别高,扣除手续费之后单价是二十五万G。相对地,三眼很好猎,所以是一万两千G。」
这样还是凑不到六十万G,不过似乎正好有人想要地虫素材,因此额外补了一些上去。
「那就麻烦了。」
连跟着柜台小姐走进公会。
他在柜台领了六枚金色硬币,并且签名确认已领取。
金币一枚相当于十万G,银币一枚相当于一万G,铜币一枚一千G,还有铁币是一百G。
连将六枚金币放进口袋。
在众所瞩目下走出公会后,每走一步都会响起的金币碰撞声让他不禁自嘲。
「至少得买个钱包啊。」
连想到日前和莉希亚造访的店。
抵达店门口的连,一时不晓得该不该进去。
尽管身上多少有清理过,他还是觉得配不上这间店。
「这不是连少爷吗?」
老板打开门走出来,叫住了正要离去的连。
「如果不嫌弃,请进来看看吧。」
他有注意到连的样子,但并未放在心上,依然邀请连进店里。
尽管这几句话显然是在给连面子,不过老板脸上始终挂着笑容,而且讲得好像连是常客一样,所以连虽然有些为难,却还是回到了店门口。
「不好意思。我原本打算过几天穿得整齐一点再来的……」
「请别在意。一来上门的是连少爷,二来店里已经没有其他客人了。」
说完,老板在店门口摆了个表示「已打烊」的看板。
「还请您当成给我个面子。」
连很感谢老板的好意,于是恭敬不如从命,踏入店内。
他告诉老板,自己接下雷札德交付的工作,而且已经登录为冒险者,以后会多些和魔物战斗的机会。他还要求老板对莉希亚保密。
「所以我想买个钱包。」
「那么,买个耐用一点的应该比较好。我这边有准备一些,还请务必看看。」
连按照老板所说的,走到摆着钱包的区域。
摆在那里的钱包相当精美。不但用了上好的皮革,缝制手法也很细腻,看得出不是只有美观而已。
显然很贵,不晓得连手边的钱够不够。
(喔……贵是贵……然而也不是付不起……)
冷汗流过连的颈项,但他也松了口气。
不过一下花这么多钱令人有点抗拒,所以他一时之间无法说出:「请给我这个。」还在犹豫要不要选别的钱包。
就在连不知所措时,他注意到上次来时一楼没有的女装区。
有件衣服看起来很适合莉希亚这样的少女。
(那件或许会适合她。)
一想到上次莉希亚送自己衣服,他的脚就擅自动了起来。
连很快就忘了「找钱包」这个目的,满脑子都是新目标。
他看上一件白色连身裙。款式简单,不过那种清秀风格感觉很适合莉希亚。
「可以修改成大小姐的尺寸喔。」
连会注意这种衣服的理由,大概很容易猜到吧。
心思被看穿的连没辩解也没脸红,直接询问。
「就算本人不在也没关系吗?」
「是的。大小姐的衣服常由敝店修改,请放心。」
「那么……请给我那件衣服。」
虽然不知道莉希亚会不会喜欢,但是连想送给她。
「我明白了。那么,请到那边。」
店主指向柜台,于是两人往柜台走去。
「顺带一问,价格……」
「请看这里,包含修改的费用在内,会是这个数字。」
老板把价格写在纸上给连看。连第一次送礼,送的东西就相当高价。
不过以连个人来说,一想到是送给莉希亚,不可思议地就不会去在意价格了。
「处理好之后会送到男爵宅邸。钱包您打算如何?」
这么说来,进这间店的理由是买钱包。
「时间已经不早了,改天我把仪容打理好再来一趟。」
虽然没买到要的钱包,但是能够回礼已经让连心满意足。
可能也是因为这样,他回程的脚步十分轻快。
◇ ◇ ◇ ◇
初次调查后过了约一个月。
最近莉希亚都没出远门,再加上连主动帮忙男爵宅邸的工作,因此最近连没怎么去东方森林。
就算去了也都忙着调查,所以这段日子没和魔物战斗。
「连少爷,您的信。」
某天早上,侍女优诺拿了一封信给连。
来自连父母的信,是刚从艾希顿家村子回到克劳赛尔的骑士送来的。
连向优诺道谢,坐到客房书桌前拆信。
罗伊他们在信中很感谢连送魔道具过去。
连送了些用来代替路灯的魔道具。村里的路变得明亮,好像也帮到不少年长的村民。
感谢之后,则是诉说对于连的思念,以及要他别逞强。
(既然能像这样补贴村子,那么一边修行一边过这种生活或许也不坏。)
连踩着比往常轻快的步伐,走向雷札德的办公室。
雷札德和连在成对的椅子上坐下。
「看样子有好消息是吧?」
「是的!我的父母和村民们,看起来都很高兴收到我送的魔道具!」
「那就好。你之前的烦恼,有没有排解掉一些啦?」
「……有。我打算一边做些在村里做不到的事,一边增广见闻。」
在自己还有可能成为火种时,为了避免给村子添麻烦,他打算像这样从其他地方为村子提供援助。
「所以,我打算先租房子。因为我已经能自己赚钱了。」
「嗯?只有连要租房子会有困难喔。」
雷札德以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说道:
「连,你现在几岁?而且父母都不在附近对吧?这种情况下,出租方通常会面有难色。」
(……的确。)
这种状况下不可能租得到房子。如果有「双亲都已去世」之类的特殊理由就无可奈何,但是连并没有这种问题。
对于和克劳赛尔家关系密切的连,大多数民众都不太愿意出租房屋。
觉得和贵族扯上关系是好事的人,在这个城市并不多。
「因此,我有个提议。」
雷札德表示,这间宅邸后面,有间直到数年前都还由佣人们使用的旧馆。
如今大家都已搬去别的屋子,所以那里现在成了空屋。
「虽然一段时间没打理,里面都是灰尘,不过打扫之后住起来应该和这栋本邸差别不大才对。那里还有些旧的生活用魔道具留着,而且居住用的房间有整修过,很新喔。」
「我可以住那里吗?」
「嗯。如果你愿意,希望你能兼任那栋旧馆的管理员。我想麻烦你做些简单的工作,像是定期打扫、清理庭院的杂草之类的。」
就算想把那栋旧馆挪为它用,也得重新打理过。
过去之所以没雇用管理员是为了防盗。旧馆和这间宅邸有路连通,先前似乎都是交给有空的佣人或骑士负责。
「简直像是早就准备好的提议呢。」
「哈哈,我想你一定会觉得继续住在这里很不好意思。而且你若是住在旧馆,对于要帮忙的佣人们来说也比较近。我需要找个人负责是事实,如果你肯接受就再好不过,如何?」
说这些并不是纯粹出于体恤连,雷札德这番话已经交代得很清楚。
在雷札德看来,自己依然是连的保护者,所以希望尽可能让连留在身边。
这么做,对于想一定程度自力更生的连和雷札德来说都是个好选择。
「你随时都可以去看看旧馆。等你方便的时候再开始工作吧。」
「事不宜迟,我会从今天开始一点一点地做搬家准备。」
连告别雷札德,离开了办公室。
他回到从春天住到现在的客房,收拾为数不多的行李。
虽说父母从村里带了他的东西过来,但是连的私人物品本来就不多。他只有把瑟拉奇亚的苍珠小心地放进木箱,以免打破。
连抱着木箱走出房间,正好碰上来找他的莉希亚。
「……连?你怎么突然搬东西?」
吃了一惊的她,看见连要把房间里的木箱搬出去,不解地歪着头。
「我打算做些搬家的准备。」
「搬家……谁搬?」
「当然是我要搬家呀。」
「──咦?」
莉希亚当场愣住,彷佛有人把她丢在绝对零度的地方好几天不管一样。
「为、为什么?你要去哪里?」
听到连的回答之后,万分焦急的莉希亚慌慌张张地问。
莉希亚逼近怀里还抱着木箱的连,抓住他的手,含着眼泪仰望他,一副绝不让连逃跑的模样。
「这……因为受到你们家太多关照……」
「我们早就说了这种事不需要在意!继续住这个房间嘛!」
「不可以。我终究是艾希顿家的人,是要侍奉莉希亚小姐你们的。」
「……这都无关!所以拜托你……回来啦……!」
(插图007)
泪水从莉希亚眼里滑落。
不知不觉间,周围出现了跑来看怎么回事的佣人和骑士们,而且没一个开口,全都只是在旁边看,让连恨得牙痒痒的。
不得已之下,连只好询问站得特别近的优诺。
「不好意思,请告诉我旧馆怎么走。」
听到他这么问,优诺拍了一下手。
「我就知道是这样。」
「咦,你为什么会知道啊?」
「从连少爷的年纪和这段时间的举止,可以猜到。我也晓得当家老爷早就在考虑找人管理旧馆,所以八成是……」
被说中的连不禁苦笑,莉希亚则是擦掉泪水后傻眼地看着他。
「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要回村里吗?」
「不,其实是──」
连向莉希亚详细说明自己要搬家的前因后果。
先讲一开始的烦恼,然后说至少在村子复兴完毕之前都会留在克劳赛尔,再来告诉她自己受雷札德所托到城镇外工作一事。
「很多都是第一次听到耶?」
虽然连从头到尾都没说谎,但是莉希亚的反应让他太过吃惊,所以回答得慢了点。莉希亚则是没好气地瞪着连。
「抱歉。我原本打算晚一点再告诉你的。」
「喔……这样啊。」
莉希亚沉吟了一会儿,然后一句话都没说就拉着连走。
旁观的优诺见状说道:
「连少爷,我先告退了。」
「那个!旧馆怎么走啊?」
优诺什么也没说,只是微笑着挥挥手。
连则是被莉希亚一路拉着走。
前面有一道看起来很旧的门。
(啊,这该不会就是……)
虽然没说话,但莉希亚似乎是在带路。
接着就像要证明这点似的,依然牵着连的她打开了那扇门。
门后是一条通往屋外的穿廊,两人在朝阳照耀下往前走。
旧馆的门坐镇在前方。
莉希亚一伸出手,门便自动开启,看样子门本身就是魔道具。
内部虽然十分豪华,不过积的灰尘实在多得夸张。
但是,莉希亚毫不在意。
「坐这边。」
她放开连的手,指向一张摆在大厅里的木椅子。
椅子旁边有张圆桌,隔着圆桌还有另一张椅子。莉希亚拍掉另一张椅子上的灰尘后坐下。
连一放下木箱坐到椅子上,对面的莉希亚就眯起了眼睛。
从大厅天花板彩绘玻璃洒下的阳光,照出她端正的容颜。
「全部喔,全部。」
脸上还有泪痕的莉希亚,非常不满地开口。
「我什么都没听说……当然,我知道自己在你眼里是不懂事的小女孩。不过,好歹可以稍微信任我一点吧?」
莉希亚并不是在耍赖。
只是因为连在自己不知道时有所行动,而且完全没找自己商量,让她很伤心。
就在两人出现一些小误会时,有人敲了敲旧馆的门。
心想「谁啊?」的连起身走向门,却看见旧馆的门像刚才那样自己开了。
「我想送来这里比较好,所以就拿过来了。这是要给连少爷的东西。」
来者是侍女优诺。
「之后也得将连少爷的魔力登录到这扇门上才行呢。」
「也就是说,这扇门设计成只有登录过的人才能开是吧?」
「对,因为从防盗层面来说也是这样比较好。」
说完,优诺看见坐在椅子上一脸不高兴的莉希亚,露出无奈的微笑。
接着她给了连一个鼓励的眼神,将拿来旧馆的东西交给连。
当连走回莉希亚等待的圆桌旁时,优诺已经消失无踪。
「你在那间店买了东西?」
看见刻在木箱上的标志,莉希亚似乎发现了什么。
至于连,则是在听到「那间店」之后才发现。
他打开木箱,里面一如预期,放着那件为莉希亚买的清秀款连身裙。
「如果不嫌弃,请收下它。」
「……给我的?」
「对。这是我第一次赚到钱那天回程买的喔。」
莉希亚又吃了一惊。
连将白色连身裙递给莉希亚。
莉希亚摊开之后,说了声:「好可爱。」
「如果你看不上,我再送别的──」
「不要。我不还你。」
「──既然你看得上,那就再好不过。」
莉希亚的脸渐渐红了起来。她紧紧抱住连身裙,把下半张脸埋在衣服里,接着用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看向连,开口说道:
「……好奸诈。」
用词显得有些不满,声音听起来却是另一回事。
在连看来,她其实很开心。
「抱歉。我原本没打算用礼物求你原谅的。」
「不是这个意思!一切都来得太急了……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接着她又说:
「……而、而且!我还在生气喔!」
莉希亚话音里有着藏不住的喜色,脸上也有着藏不住的笑意。
◇ ◇ ◇ ◇
七月,在帝都的帝国军官学院,举行了特待班的第二阶段测验。
测验结束后搭乘魔导船返回欧培海姆的菲欧娜,此刻一边在庭园享用早餐,一边和尤里西斯聊天。
「和听说的一样,夏天真的很热呢。」
直到今年春天,菲欧娜都因为身体虚弱而待在温度经过控制的自己房间。
所以,她从未体验过夏冬特有的炎热与寒冷。
「会不会热得很难受?」
「没问题。现在光是坐在这里流汗,都让我觉得很有意思。」
对于菲欧娜来说,别人觉得普通的她都觉得很新鲜,就连夏季的炎热都能让她有活着的感觉。
「抱歉。」
伊格纳特侯爵突然说道。
「如果我早点办手续,就能免除麻烦的第一阶段和第二阶段了。」
「不,追根究柢是因为我身体太差,父亲大人请别放在心上。」
侯爵在讲推荐函的事。以前基文子爵曾说过,只要连同意就会为他准备。
菲欧娜参加的特待班测验,如果有推荐函就能免除前面的部分。
不过,没办法免除所有测验……
伊格纳特侯爵先前没有余力准备推荐函。他到今年春天都还在为了菲欧娜的病奔走,只能勉强赶在最后一刻为女儿报名。
「而且父亲大人,与其直接参加第三阶段测验,不如像这样从第一阶段考起,比较不会紧张喔。」
「或许是这样没错,不过这样会造成你的负担吧?」
「不会。对于以前几乎都躺在床上的我来说,这些时间都很宝贵。」
正因为有所自觉,她才能笑着这么说:
「现在我能够体验很多很多,真的很快乐。」
看见女儿不需要像以前那样忍耐痛苦,可以展露发自心底的笑容,尤里西斯也不禁笑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在这几天为你准备好制服吧。」
「那个……父亲大人?第二阶段测验的结果都还没出来,难道您已经要为我通过最后阶段时做准备了吗?」
就算是将女儿摆第一的伊格纳特侯爵,也不会只因为心意就准备制服。
「若是菲欧娜你啊,一定能合格。不过除此之外,也有要提早准备的理由。」
要是等最后阶段结束才准备制服会来不及。
最后阶段虽然会在过新年后立刻举行,但是等到考完并接获合格通知的时候,已经快要二月了。
「特别是贵族,冬季到春季这段时间的活动很多嘛。」
伊格纳特侯爵家也不例外。
如果菲欧娜的身体休养好,她当然也得和父亲尤里西斯一同出席多场宴会。
身为贵族有不少义务要尽,既然有指望,那还是早点采取行动比较好。
菲欧娜尽管还在担心自己能否参加最后阶段测验、参加后能不能合格──
「……我知道了。制服的事,就交给父亲大人处理。」
然而打从被连救了一命之后,她就决定任何事都要努力去做。
要是在这种时候退缩,自己的决心又算什么呢?
「稍后我会告诉佣人。」
伊格纳特侯爵先吃完早餐,站起身来。
「我差不多得去工作了。菲欧娜你可以慢慢来。」
他没等菲欧娜回应便离开庭园。
一会儿后,被留下的菲欧娜也吃完了早餐,在享受餐后茶的同时叹了口气。
她仰望天空,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连公子会不会也报考了帝国军官学院呢?」
从艾德加口中听到的强度、资质,无疑稀有到足以进入特待班。
要是连进了帝国军官学院,或许能一起上课──菲欧娜在想像的同时轻声呢喃。
要在脑中描绘从没见过的连很难,所以菲欧娜想的是「他是个怎样的人呢?」
她试着想像身穿帝国军官学院特待班制服的连。
不过,可能是因为不知连的长相和体格,菲欧娜脑中浮现的身影,理所当然地一团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