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臭丫头是怎么回事!一副自以为从容的样子对我冷嘲热讽,竟然还诓骗安纳尔德,到底是凭什么!」
前往参加庆功宴时心情还很好的女人,一回到宅邸就烦躁地咬着长长的指甲这么吼道。
尽管内心觉得这副模样真是难堪,然而她也是自己今晚的同伴,这让艾米里欧不禁感到厌烦起来。
为了让许久未见的安纳尔德成为自己的俘虏,卡菈干劲十足地参加了庆功宴。没想到安纳尔德实际上一点也没有要搭理她的样子,不仅如此,还听他放闪地说着自己珍爱的妻子太过美丽可爱到不行,让她不甘心地直跺脚。就连平常没有什么接触的自己,都不禁怀疑这些甜言蜜语是不是真的出自那个中校之口。
艾米里欧傻眼地想着,照这样看来,应该是相当沉迷于拜蕾塔吧。的确当自己去向他提出忠告的时候,也是被投以像冰一样的冷冽视线给赶走了。都说是给他忠告了,一想起那副完全没有要听人说话的模样,艾米里欧不禁忿忿地咬紧牙关。
艾米里欧坐在莱登沃尔伯爵宅邸会客厅的沙发上,对着不断在屋内走来走去发泄怨恨的卡菈说道:
「请您冷静一点,卡菈小姐,这就是那个坏女人的手法啊。能从那个恶女手中救出中校的人,就只有您而已了。要是连您都失去冷静,就是中了对方的计啊!」
「嗯……这么说也是呢。」
接受这番劝说的卡菈坐到艾米里欧身边,并紧贴着依偎了过来。刺鼻的香水味掠过鼻腔,艾米里欧努力让自己不要表现出心中的不快。
国会议长辅佐官,这就是自己的头衔。
请国会议长凯利杰恩•基列尔侯爵给自己安插一个职位,就这么做到现在。正因为如此,也才希望能有下一步的发展,自己应该没有无能到只能止步于一介议长辅佐官而已。
卡菈是个要好好利用的女人,不能无端惹她生气。议长也直接下达命令要讨她欢心,因此艾米里欧没有拒绝的权利。
即使如此,不喜欢的人还是没办法喜欢,现在也只能强忍下来了。
「你今晚会住下来吧?」
「可惜我还有非得立刻回去处理的工作,只能先告辞了。」
「真是冷淡呀。」
看起来也没有觉得特别可惜的卡菈笑了笑。就算今晚没有自己的陪伴,这个女人也养了很多中意的男人。
无意间看到她飘逸的金色卷发,艾米里欧不禁眯细了眼,想着她的发色还更淡了许多。
在脑海中浮现的是那头艳丽的莓果粉金长发。
总觉得记忆中她的发色好像再更亮丽一些,但或许是因为她给自己留下太过强烈的印象。又或者是与她有关的回忆都太深刻了。
在入学典礼时就瞬间掳获史塔西亚学院中所有男学生的心的美丽少女,自从在即将毕业时引发刀伤事件过后,就几乎不曾再到学院来了。
明明不是想让事情演变成这样。艾米里欧对她这个总是不乖乖按照自己的计画行动的女人,抱持着近乎憎恶的情感。
如果愿意来恳求自己,就会助她一臂之力了。
如果她没有那么聪颖,立刻就会伸出援手了。
如果她再驽钝一点,就能把她藏起来好好爱护了。
自己早有家人安排好的未婚妻,想娶一个父亲不过是区区子爵家的军人、不同派阀家的女儿,是不可能的事。
贵族派侯爵家的长男没有自由可言,但如果是情妇就能留在自己身边。
然而她既强大,又聪颖,还很敏锐。
所以,她终究没能成为自己的东西。
无论那个时候,还是今天。
在庆功宴上看到的她,比记忆中还更有女人味了。那头艳丽的莓果粉金长发比记忆中的色彩更淡了一些,带着柔和的氛围,感觉既甜美,又温柔。
在她的丈夫从战争归来之前也曾在晚宴上见过,但她看起来比那时还更美丽许多。平常总是在跟某些东西对抗,并不断挣扎,然而那双紫晶色的眼睛,总是像绝不会屈服般散发出耀眼的光辉。
也觉得她似乎更加性感了。本来就是个面容姣好的女人,现在更像香气四溢似的美艳动人。
她在社交界的传闻中,不但跟舅舅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当丈夫不在的期间更谣传让公公金屋藏娇,这些谣言也在军方的庆功宴上传开了──当然,放出那些传闻的人正是艾米里欧。无论事实为何,对他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当年那个纯真的少女相当美丽,他不过是希望知道这个事实的,只有自己。
然而看到她比起当时更为成熟的身影,艾米里欧不禁感到颤抖不已。
她真的很美。那个女人总是像在嘲笑看得入迷的自己似的,就这么露出浅浅的微笑。
那个听说个性冷酷的丈夫,好像也被她诓骗得神魂颠倒。
四处都能耳闻他们感情和睦的事情。他们亲密地一同前往安纳尔德自从成年之后一次都没有去过的领地旅行;会一起逛街;有人目睹两人看起来很开心地买了东西之后,一起坐上马车之类的,每一次听到这些事情,艾米里欧就会涌上一股想砸坏东西的冲动。
实际上在庆功宴上两人也是如影随形,并开心地交谈着。
所以,艾米里欧才会为了泼上一桶冷水,而去向安纳尔德提供那些谣言,就为了让他对站在身旁的女人感到失望。
没想到,被赶走的却是艾米里欧。
他恨恨地咬紧牙关,硬是忍下心中的烦躁感。
本来只是出自一番好意。
在艾米里欧的剧本中,当她被耳闻那些谣言的丈夫狠狠伤害了之后,要是哭着跑来对自己说讨厌那个军人丈夫的话,他立刻就能动手了;甚至已经计画好,要让她暂时藏身于侯爵家的别墅了。至于安纳尔德应该会接受卡菈才是,然而这也以失败告终。
本来只是一桩轻松的差事。
没想到却被彻底颠覆了。
而且还是出自拜蕾塔之手。
既然如此,这个计画还是无法就此止住。
是她自己破坏了这个温和的作战计画,那也是咎由自取。
整个计画之舵已经彻底转向到不但激进,还会危害生命的方向了。
这也无可奈何。
一切都是拜蕾塔害的。无论何时都是这么招人恼火的女人,那惹人厌又总是不让人随心所欲的个性,更是让人格外憎恨。
然而,她也是个无论何时都让自己倾心的女人。
分明是那样瞧不起自己,分明就觉得自己对她的一番好心都没得到好报。
依然还是无法轻易放弃。
「没办法,要开始狩猎狐狸了。」
「呵呵,可绝对不要伤到他喔,那可是我中意的男人。」
「我知道,不过凡事可都没有绝对。那么,祝您有个美好的夜晚。」
艾米里欧站起身,并魅惑地勾起微笑。
同时,他也带着一丝祈愿。
就算只有一次也好,他也不禁盼望着万一发生的情境。
如果她肯来依赖自己,那么一定──
遥想着在不远处的同一片夜空底下那个好胜心强的女人,艾米里欧就这么离开了莱登沃尔伯爵宅邸。
──几天后,公公以一封通知斯瓦岗领地爆发反对治水工程抗议行动的信件,将拜蕾塔叫了过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