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出了紧急召集令,你才总算登场啦?」
一从斯瓦岗领地返回帝都,安纳尔德就立刻到莫弗利位于军务部的办公室露脸,对方劈头就是一句毫不留情的嘲讽。不过这种程度早就习以为常了,他只是轻轻垂眼而已。
「但我确实是希望你去看看那边的动向啦,明知战况不太理想,你还真是悠哉。有好好享受这趟假期了吗?」
「因为这次的骚动,到了假期后半我几乎都在工作。命令我去视察斯瓦岗领地的正是阁下,您应该很清楚才是。」
「又没关系,反正你一样是跟爱妻享受了一段日子吧?足以算是假期了。」
跟拜蕾塔度过了一个月的时间。
也可以说在赌注结束的同时就回到帝都了。
回想起最后一次跟她缠绵的夜晚,安纳尔德慵懒地撇开视线。
「这么说来,好像发生了军事政变。」
「呼啊、嗯……什、什么……」
在斯瓦岗领主馆中安排给夫妻俩的大床上,听着妻子的声音,一边摆动着腰。
她的体内总是热到令人忘我,耽溺其中就是这么一回事吧?所以才会忍不住就先要了她的身体,但这才回想起有件必须跟她说的事情。
虽然不能说是盼望许久,但在这日白天收到人在帝都的莫弗利捎来召集令的联络,就时期看来也算是恰当。看了信件的内容便察觉到帝都的状况,本来想要立刻动身,结果到了夜晚安纳尔德却依然身在领地。若是没有发泄个二、三次欲望,就没办法思绪清晰地理事,看来妻子的身体可谓有着一股魔力。
「明天早上我就会回帝都。」
是时候了。
说是明天,但现在已经换日了,所以算是今天吧。而且说是早上,应该算是黎明时分,那时她大概都还没醒来。
拜蕾塔接下来一整天都要出席会议,要听取以堤兰札姆镇长为首的城镇主要人物陈情,并进行讨论。至今视察的结果,应该十分足以说服他们才是。在最近的地方看她为了搜集资料而做的缜密准备,让安纳尔德钦佩不已。以她这样的能力嫁来当妻子,甚至教人惋惜。
就算自己不在身边,她应该也不会感到伤脑筋,但或许会因为丈夫突然不见踪影而感到担心。虽然也有可能丝毫不放在心上,但自己难得的友人说他会在出门前对妻子告知去向。既然自己也是为人丈夫,先跟妻子说一声应该是义务吧?
「什……!啊啊,嗯……现、现在……才说……!」
由于是面对面交合身体,因此可以很清楚看见拜蕾塔的表情。她深陷欢愉之中的表情,跟平常一本正经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既妖艳又美丽,还很可爱。
然而,眼看那副神色中现在带了一点怒火,安纳尔德便摆动了腰部更往深处推进。
「啊啊啊──!」
「真的很抱歉,我并不是要忽视你……呼……你很喜欢这边呢,应该感到非常舒服吧?无论多少次,我都会回应你的期待。」
光是听见她撒娇般的声音,几乎教人误以为是在诱惑自己。然而她应该也是索求着自己的吧?
「一旦被你这样撒娇,我的理性也会一个不小心就跟着破坏殆尽,要满足放荡的妻子还是得花点时间呢。」
「是你……害我变成……!」
「既然顽固的妻子是因为我而改变,那真是令人开心。请你就这样继续沉沦在欢愉之中吧。」
一边说着,这才回想起忘记告诉她重要的事情。
「我的假期似乎结束了。,下来应该会有一段时间无法见面。直到下次见面前,我都会引颈期盼着赌注结果的。真希望你下一次的月事不会来潮呢。」
直接在拜蕾塔平坦的肚子上留下一吻,确实都有将事情告诉妻子的安纳尔德也心满意足了。
「你是回想起什么事情才会这样窃笑啊?啊~讨厌死了。所以我才讨厌被爱情冲昏头的部下。我真是难以想像你会变成这样耶。」
「我不认为自己有被爱情冲昏头,只是妻子比我想像中还要可爱而已。但我确实好好享受了一段假期。总之,现在可以听取调查报告了吗?」
「果然享受了一段假期嘛。哎,算了。可以简洁扼要地说明一下吗?」
「在斯瓦岗领地内也发生了几起退伍军人引发的暴动事件。追根究柢,原因似乎在于明明打了胜仗,却迟迟没有收到奖金,不过当中有几起可以看得出煽动的迹象;此外,他们也会跟商人还有当地的民众起争执。」
「这样啊,帝都里的状况也一样,到处都有爆发骚动事件,就连主要桥梁都垮了。真是有够令人伤脑筋,那可是通往大家生活重心的中心地带、相当重要的桥梁。到底是在想什么啊?你回来帝都时也不得不绕路了对吧?」
「应该是为了夸示他们具备这种程度的力量吧?毕竟如果只是军方的暗地斗争,也很难让一般百姓体认到。」
「真是令人头痛啊。尽管一瞬间就能破坏,但要重新建造可是得花上好一段时间,这我想你也知道吧?所以说呢,掌握到基列尔议长的动向了吗?」
「还没。」
帝国基本上分为主掌政治的行政院,以及掌管司法的国会,凯力杰恩•基列尔便是国会议长。不仅如此,他更是持有侯爵爵位的上级贵族,但说不定正因为是上级贵族,才会有议长这样的地位。照理来说他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虽然军方预算是由国会决定,但与军人并没有直接关联。就算是伯爵家长男,对方依然是与身为一介军人的自己无关的人物。
然而莫弗利认为他恐怕是这次政变的主谋,不知为何还以安纳尔德为目标,才会接到要确认议长动向的指示。
据说他的为人善良到惊人的程度,换句话说,就是个不容小觑的男人。因此安纳尔德也不能太堂而皇之地保持警戒。
「才想说总算打倒敌人回到帝都,没想到新的敌人又立刻出现了。神也真会替人着想啊。你不觉得吗?」
「听到阁下谈起神倒是让我满惊讶的。」
「我忘记你就是这么不解人情了。如果是你深爱的妻子,应该会顶撞一句更为锐利的反击吧?」
「请您别跟我妻子有所牵扯。」
虽然没跟拜蕾塔谈过莫弗利这个人,但轻易就能想像得到她应该是满讨厌他的。不但爱捉弄人,这个长官的个性又很差劲。既然知道他绝非善类,就更不想让他靠近妻子。
莫弗利听了安纳尔德的回答之后,瞪大双眼并喷笑出声。
「真是热情。让人不禁怀疑那个像人偶一样的你到底是跑去哪里了呢。」
「这样啊。」
「哎呀,你没有自觉吗?还是装作不知道而已呢?你的妻子明明就称不上是有耐性的人呢。」
自己也知道拜蕾塔是个个性急躁的人,她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原以为她会立刻动手动脚,但面对怒火时,她大多时候都将情绪转换成满脸笑容──扬起笑容,并静静地涌现怒火。
总觉得现在的自己,需要这位长官的建议。
尽管感到很不情愿,安纳尔德在沉思过后,还是开口说:
「……请问这样该怎么办才好呢?」
「噗哈!怎样怎样,你要问我这种事吗?总觉得好像越来越有趣了。没想到你竟然会这样问我。唉,该说真不愧是拜蕾塔吗……总之,我这个长官就给你一个有用的忠告吧,要是对自己的心意太过迟钝,可是会失去重要的人喔。一旦失去了一个人,关系就无法再挽回了,你可要注意一点。所以,你应该要将自己的想法坦率地说出来比较好。」
「那听起来似乎很困难。」
「哦?对于轻易就能办到的人来说,会觉得易如反掌就是了。」
「这对我来说的难度很高,我实在不太清楚究竟哪些话会惹妻子生气。」
勾起嘴角露出微笑的长官美丽得宛如恶魔,甚至教人感到毛骨悚然。
「即使如此,要是什么都不说出口,你一定会后悔喔。」
安纳尔德心想,如果只会感到后悔,那还算是小事一桩。
自己一定一直伤害着她。
当她因为月事来潮而难受不已,在搭上马车返回领主馆的时候,自己到头来也只能让她靠着身体而已。看她一脸不舒服地睡着,这才忽然发现她绝对不会轻易示弱地说出自己有多难受或是多疼痛。仔细想想,初夜那时她也没有喊过一声痛,所以自己才会误以为她很习惯那档事了。
平常总是绷紧神经在对抗某个东西,自己待在她身旁时更是如此。
父亲说她讨厌男人,但威德说她重视看不到的事物。
自己还想不透究竟何谓看不到的心意及话语,相对的,盖尔却能若无其事做到这些事情,确实是会让人不禁心生钦佩。甚至让自己体认到,原来那样顾虑从不示弱的她才最重要。
看来可以从情夫身上学到很多。
尽管心生不快,却也很感激盖尔这个人,总觉得这样的心境有些不可思议。
但更重要的,是该以妻子的心情为优先。
是不是只要像这样一点一点累积,她就会愿意留在自己身边呢?
会如同那时,放松力道倚靠在自己身上吗?
赌注期间结束之后,跟她之间的关系也变得薄弱了。只要回头想想自己至今采取的行动,无论如何都难以想像有她在身边的未来,这让人不禁苦笑。
「真难堪啊……」
安纳尔德在到山上视察的回程马车中也曾这么低语。喃喃脱口的这句话,沁入心脾。
她的心不但高洁,也格外美丽。
相较之下,想得到她而拼命挣扎的自己,显得多么滑稽。
思及拜蕾塔要是知道自己这样的一面,可能一瞬间就会感到幻灭;然而这时才察觉,妻子对自己毫无一丝好感。不但硬是跟她维持肉体关系,也不知道她喜欢聊些哪些话题。虽然没有被她拒绝,但也不晓得她是不是打从心底感到开心。至少,安纳尔德没有愚蠢到那么自恋的程度。
知道的只有她平常文静又沉着的凛然身影,以及房事中妖艳的模样。
尽管明白这样是不行的,但也不知道究竟该如何是好。
这让安纳尔德觉得自己依然是如此难堪。
正因为如此,长官的话听起来感觉也有点空虚。
这并不是一句后悔就能轻易带过的事情。
「在你消沉的时候这样说,感觉就跟落井下石一样,不过梵吉亚•葛兹贝尔前上将阁下被绑架了。」
梵吉亚•葛兹贝尔既是在前阵子的庆功宴上退伍的前上将,也是莫弗利的直属长官。他是个身经百战的英雄,在军中也建立起相当崇高的地位,但自从决定退伍之后,他就完全不再插手军方的事情,现在只是个一般市民。
虽然不是那场南部战线,但以前在率领一支部队征战时,部下之中有个叛徒。身为敌国间谍的那个部下,操控了各式各样的情资让帝国陷于不利的状况。当时装作没有察觉他的行径,最后也赢得胜利,不过当时给出忠告的就是梵吉亚。在那之后,安纳尔德就将他认定为自己的恩人。
寄到领地的召集令中只有要安纳尔德返回帝都报告视察结果,以及敌方有所动静的消息而已。虽然早就预测到有所动静就代表发生了某些事情,没想到却是绑架已经退伍的英雄。尽管他对安纳尔德来说是恩人,同时也是莫弗利的前直属长官,但对于军方的影响力却不及两人。
「绑架他让敌方至今整体的行动看来毫无连贯性。」
国会的目的是尽可能削弱军人派的势力,为此他们想到的方法,就是引发军方内哄,借此削减势力。第一步就是没有支付奖金,一步步累积归还兵们的不满,形成上级将校跟下级军官之间的对立。那就是这场政变骚动的本质。
就算绑架了梵吉亚,也难以想像军方高层会因此就放弃抵抗。当然更不可能会答应敌方的要求。
「你在说什么啊,是你策画的吧?」
「什么意思?」
凝视着长官,只见他收敛起至今的恶搞态度,扬起让人看不透的笑容。
「这场政变的最高干部就是你啊,安纳尔德•斯瓦岗中校。你不但搞垮了帝都的主要桥梁,还袭击了军方高层的住处对吧?接下来,你还打算攻击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