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国 加拿大
环境类型 特殊型
被害人数 84人
事件推移 计划书的移动过程尚不明确,但它出现在了加拿大某个小型的阿米什人部落。阿米什人是个以远离现代文明而出名的宗教团体,但一般来说这种生活方式和非阿米什人的生活方式是共同存在的。但这个社区却是个极为特殊的例子,它拒绝一切外部联系,处于封闭环境。
在这个封闭环境里,发生了全世界都不为人知的,迄今为止最骇人,规模最大的事件。根据后续调查,从事件发现到两个半月前,每天都有一位村民在密室里被杀害。据目前所知,所有密室全部采用了不同的诡计,尸体上有着源自《圣经》的装饰品。
事件的幸存者仅有一人。我们MI6作为事件的第一发现者,在村落郊外的山丘上保护了那位少女。少女当时正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在精神状态稳定下来后依旧没有事件发生前的记忆。
被害者名单请查看另一张纸。全部要写下来,这份报告书还是太小了。
附记——发现幸存者少女的山丘上留有血迹,却没有发现尸体。
7 悲鸣幻想
我们追着罗娜,在通往天照馆的小路上奔跑者,这时异变开始了。
虽说周围已经变成了诡异的异世界,不过到目前为止,空气还是静止的。突然间树枝沙沙作响——眨眼间一阵狂风从密林间呼啸而过。
如果只是这样还算好了。
垂直于风向的暴雪肆意地下了起来。这种在自然界绝对不会发生的现象,几乎让我们大脑短路。菲奥学姐打了个喷嚏,我的皮肤也开始结冰。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不冷的……冷……!?”
菲奥学姐躲到我身后紧紧抱住,
“这和VR眩晕很像……!身体没动,大脑因误判导致头晕恶心……!”
“现在是解说的时候吗——……!?太危险了!!”
从侧面传来呼呼呼呼——!!地呼啸声,我立即抱起学姐躲到后面去。
瞬间,从晃动不止的树间,一列没有轨道的火车从的我们眼前经过。明明没有实体却能感受到那股风,我和学姐卧倒在地。
“电,电车————?那是什么!?不会是真的吧!”
“臭小鬼嚷嚷什么!全都是全息投影……!都是那个女的不让我们靠近用推理造出来的!!”
“月读先生!事到如今你还觉得自己是对的吗……!”
不让我们靠近?不,不对……。不知不觉间就先入为主了。如果这全都是罗娜弄出来的,那这个世界……不就是……——
我们顶着虚无的暴雨和暴雪前进,终于看到了天照馆的影子。
对,影子。
现在的天照馆已经不再能被称为宅邸了。它的外表,就像是把极光和彩虹放到碗里混在一起的一团五彩斑斓的黑——已经分不清楚玄关在哪,又有多高了。如果没有能正确把握招待所和天照馆距离的艾芙菈儿在,我们恐怕都辨别不出那是座建筑物。
那,就像是,从异世界召唤来的神一般……。
它超出了我们的认知能力,我们只能说——它是一团蠕动着的五彩斑斓的黑,是没有具体形状的东西。
罗娜,在里面吗?
在这种东西的,里面——
“……到底……要怎么推理,才会有这种东西……”
艾芙菈儿惊愕地说着。
暴走。混沌。有很多叫法。但我们想到了更加符合现状的叫法。
悲鸣。
就像是在伤害自己的——那种悲鸣
“……啊——啊。我就说我说过了”
菲奥学姐泄气地嘟囔。
“要是不从谁那里吃点苦头,我们就无药可救了——要是早点认识到这点就好了”
我不知道。
不知道菲奥学姐在说什么。不知道罗娜在被什么所折磨。
还有,我为了什么而在这里。
——不过,现在。
我完全明白了。在那种暗影中,在那种黑暗中,一个人是没办法存在的。我深知这点。我经历过无数次,那些悔恨,悲哀,只能在蜷缩在黑暗的房间里度过的日子。
任何人都做不到。
被留在那种东西里面——绝不是好事。
“……唉?不实崎同学!?”
我迈出了步子。
和我看着的东西毫无关系。天照馆就在那里。罗娜就在里面。那么只要跑过去就能抵达。只要伸手就能碰到!
“——!?啊……!?”
脚下一滑。
不对。我在下沉。脚正陷进地面。看起来是这样。感觉在滑动着。像是有个斜面——说起来,天照馆前有条小溪。那条现在不知道在哪的小溪——
“——真是个,派不上用场的华生呀”
正当我要滑进小溪里时,谁抓住了我的手。
“乱来的时候要先征得福尔摩斯的同意哦,助手君”
菲奥学姐用她那纤细的手腕拉住我,开玩笑般地眨了一只眼睛使了个眼色。
“菲奥学姐……!对,对不起……”
“嗯。那要不先上来?因为我,就要,拉不住了……!”
在学姐的手腕发颤时,艾芙菈儿和黄菊赶紧从后面跑过来,好不容易才过了这条溪流。
可恶……!果然如果不想办法处理全息投影的话就没办法进入天照馆吗……!
我用力锤向地面。菲奥学姐的声音里带有几分冰冷,对我说。
“助手君——你为什么,想帮助她?”
我抬起头。菲奥学姐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我。
“没什么理由……。她这种发出如此痛苦悲鸣的人,不能呆在那种地方!不能让她一个人呆在那种地方!什么都看不到……。有谁能在她身旁,让她抬起头来,即便是一束或许不存在的光……!”
“可,放着不管说不定也可以哦?”
……啊?
“什么都看不见。独自一个人。没有人会来到身边——这样说不定也可以哦?你不是那种可以舒舒服服呆在太阳下的存在,说不定也想让谁把这句真相告诉自己哦?帮助云云,救赎云云,说不定完全没有渴求过哦——”
“——即便如此!”
我站起身。
膝盖用力,攥紧拳头,看着一团暗影的天照馆。
“那是自己的选择吗?这是那家伙选的结果吗?不是的吧!那是剧本的选择。是被选择的结果。就算那家伙注定会走向这个结局!那也必须要她自己选择!!”
我朝着暴雨与暴雪交织的天空,大喊着。
“索福克勒斯!!这就是你们的做法吗?把年幼的女生关在这种地方……这种事情,这么丑恶的事情!你这就是你们口中的艺术吗!?”
“——没错,少爷”
从密林深处走来。
不对——就像从世界的黑暗中渗出来。
那个脸上浮现着不知从何处偷来的笑容的男人,无声无息地出现了。
“丑恶正是吾等本愿。邪恶正是吾等理想。所谓艺术,不仅是创造美丽的东西”
索福克勒斯把猛烈的暴雨和暴雪像凉风般接受,说着。
“不想去否定了吧。不想去破坏了吧。那正是我们想要的感想。我们这种存在本身,就是正确活着的证明!”
侦探们皱起眉头,拿起武器,都露出了明显的不悦,与眼前的恶对峙。
而眼前这位我从小看到大的男人,感觉好像才第一次见到他。
“所以就要有人哭吗”
我平静地,冰冷地问道。
“没有泪水是不够的。杀人事件,是最常见的悲剧了”
他淡淡地,轻佻地回答。
“……那种东西……”
我明明没有去想,但记忆却从脑海深处喷涌而出。
像是在说些无关紧要的童话,这个男人和我说着无数的事件。密室,不在场证明,死亡讯息,物理诡计心理诡计,遗产继承保险金恋人的复仇正当防卫误杀淫乐杀人剧场型突发型——!!
“——你是把那种东西!面带笑容地讲给我听吗!!”
“哎呀……原来还没注意到吗?”
直到刚才,我都没见过这个男人的真面目。
直到刚才,我都不知道自己真正的罪孽。
我没有对艾芙菈儿和学校里的那些家伙说过。
因为,我甚至没有办法想象出犯罪王的牺牲者……!
“不实崎同学!”
行动快过意识,我从地上跳了起来。
虚幻的暴雨暴雪仿佛不存在般。我把握紧的拳头,用力地刺向面前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
却被索福克勒斯用手腕轻轻挡下。和我用的力相比,他的应对显得过于轻松。对这种不合理的触感,我完全不觉得奇怪。
“让事件停下!你做得到的吧!!”
我稳稳地站住,右腿踢向他毫无防备的侧腹。但索福克勒斯并没有避开。他的手碰到我的膝盖。
“少爷”
索福克勒斯用熟悉的笑容,语气却比平常要冷酷。
“这个,可不是练习哦?”
这一踢的威力消失了。
他的手抓住了我的膝盖。
我以抬起一条腿的不稳姿势站住,索福克勒斯慢慢地提起我的膝盖。
准备动作非常缓慢——
——却像贯钉般锐利的一踢,贯穿的我的腹部。
“啊……!?”
冲击把我的疼痛和反胃都带走了。我的背和地面剧烈摩擦,在地上翻滚了五米以上。
甚至不能马上站起身。冲击还没有从我的身体里消失。全身失去了力气,只能在地上匍匐。
“求着大人帮帮自己,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
沙,沙,索福克勒斯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想让它停下来那就自己去做。那才叫侦探”
啪!像是踩到了什么硬东西。
我抬起头,艾芙菈儿把手杖斜插进地面,挡下了索福克勒斯正要踩到我的一脚。
“不加思考就采取行动,没有这样的侦探,不实崎同学——至少要想想我们这些战友!”
艾芙菈儿慢慢抬起索福克勒斯踩着的手杖。
以地面为支点的手杖把体格比它大得多的索福克勒斯的脚顶了回去,男人的身体稍稍往后退了一点。姿势不稳。艾芙菈儿抓住这个瞬间,迅速出手。
“哦”
结果只抓到衣襟。眨眼间,索福克勒斯的身体纵向旋转,飞了出去。艾芙菈儿死死盯住他,从地面抽出手杖像是要继续攻击,但在那之前索福克勒斯手撑地弹了出去。
索福克勒斯绘出下弦月般的完美弧线落地,露出了称赞的笑容。
“不错的巴顿术。不愧是——”
索福克勒斯话还没说完,风雪中突然出现了黑色披风。
月读明来从索福克勒斯的头上飞去,像陀螺一样高速旋转着释放回旋踢。来不及躲闪,只得用手腕挡住,但月读已经在索福克勒斯的身后落地了。
一记凌厉的肘击。这一击像是把所有肋骨放在一起,一次性全部折断。
但索福克勒斯迅速用手肘和膝盖应对,夹住了月读的手肘。
“让我向你道声谢吧”
“什么……!?”
“多亏了你了不断诘问,完成了这起事件——你真是,最理想的丑角”
“丑角……!?我……!”
“很后悔吧?很焦虑吧?输给我,伤到了你的自尊,这样下去是成为不了明智小五郎的——所以,你得出了眼前的结论。而且你必须得出这个结论……”
月读的表情扭曲起来。像是用完后揉成一团的皱巴巴的草稿纸。
“你是个了不起的演员——可惜,那只不过是在过家家”
索福克勒斯那动听冰冷的话语,让月读浑身颤抖。就像即将喷发的火山。紧咬着牙齿,眼睛里满是血丝,端正的脸上慢慢地染上了憎恶的表情。
“……给我,闭……嘴!!!!!!!!!!!!!!”
用力抽出被夹住的手腕,月读转过身用力举起拳头。
可是。……为时已晚。就像刚好错开一般,索福克勒斯来到了他的背后。
一记凌厉的手刀,劈向月读的脖子。
“啊……!!”
月读全身无力地瘫倒在地。
索福克勒斯头也不回,若无其事地整理自己的外套。
“用暴力解决问题和这次的剧本太不合适……。既然是侦探,那就像个侦探一样,动动灰色的脑细胞”
我好不容易才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索福克勒斯的攻击还未完全从我身体里消去。就好像在我身体里反弹了好多次。艾芙菈儿像是在保护我,拿着手杖一动不动。
“你,想要干嘛……”
我装作意识不到疼痛,挤出声来。
“你做这些,到底有什么目的……。徒增悲哀的人,到底有什么意义……”
“……我告诉你一件事吧,少爷”
索福克勒斯头也不回地说着。
“艺术,就是话语”
风雪瞬间消失了。
“传达的东西。扩大的东西。蔓延着的忌惮着的东西。那么,位于顶点的<麦克白>就是——”
“堵住那家伙的嘴!!”
“——把杀人这个词的使用方法,传遍世人的东西”
杀人这个词的……使用方法?
在暴雨和暴雪之间,一束不可思议的光,降临到索福克勒斯身上。仿佛接下来要说的话,会照到数万人,照耀到全世界。
“<麦克白>里并不存在特定的目标,诡计,剧本。是个无论谁都能简单使用的,面向新手的连续杀人新手教程——这就是<麦克白>”
啊……,艾芙菈儿的发出了充满悲哀的叹息。
无论谁……都能够简单地,进行连续杀人……?
确实,这么一来,就说得通了……。
为什么是密室杀人?——因为诡计通俗易懂。
为什么每起事件的内容都不同?——因为那只教给他们如何思考。
那么为什么——
“我们的主宰为什么要把它封印起来——为什么,一定要在暴风雪山庄里实施。因为害怕这份计划书的传播性”
索福克勒斯轻飘飘地说着毁灭世界的话语。
“如果任何地方的任何人都能简单地实施复杂的连续杀人,你们这些侦探能应付的过来吗?应付不来的。就和传染病一样。现在的人类没有对抗的手段——我们那人类爱溢出的主宰,考虑到它的危险性,才把<麦克白>托付给未来”
索福克勒斯知道这些话会通过网络直播给全世界。
看到了这次的事件,听了现在的这番话,世界上的许多人都能理解<麦克白>了吧。
然后,想试试看了。
真的能用在现实中吗——新闻和侦探传记小说里看到的那些连续杀人事件,自己也能用在现实中吗,这么想着,全部开始尝试了。
杀人会传染。
秩序迎来终焉。
“现在,封印已经解开了。种子将从这座岛上播撒出去”
<终末之种>转过身,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风雨。
“请好好看吧,侦探们——真正的恶,将降临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