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大约有五十名左右的圣骑士留在谬利特要塞。
第十三圣骑士团的五十个人。
据说全是呼应基维亚的号召且值得信赖的成员──虽然不清楚有几成的可信度,但只要愿意帮忙做些杂务就够了。因为快没时间了,而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要塞设备的保养与检查,不论进行再多次都不嫌麻烦。
另一方面,第九圣骑士团似乎连杂务都不想帮忙。当我们结束侦查回来时,刚好遭遇到要出去的「女神」与圣骑士团长跟我们擦身而过。
「失礼了。」
当第九圣骑士团团长离开要塞时,稍微对基维亚低下头来。
他的名字是霍特•克里维欧斯。
我也听过这个姓氏。是在南方拥有广大领土的贵族,领地出产的葡萄酒很好喝。一提到克里维欧斯产的葡萄酒,铎达跟渣布都会哭着拜服在其威势之前。
「基维亚团长,想不到你有这种癖好。」
那个霍特•克里维欧斯以打从心底感到不可思议的表情这么说道。或许还参杂了若干的厌恶感。
「想亲眼见证惩罚勇者的死亡,我觉得这样的兴趣有点太低级了。不过既然团长你已经决定,那只能祈祷您平安无事了。」
对于这个第九圣骑士团的团长而言,我们就像是斗鸡那样的动物,或许觉得我们战斗的样子本身就是一种猴戏吧。至少他不把我们当成是军事力量的一部分。
我看着铎达与渣布时也会浮现这样的心情。要是把他们编入军队底层的话,我想会引起各种问题。
「……基维亚,我会祈祷你平安无事。」
第九圣骑士团的「女神」也在这个时候低下头来。
她是有着一头流丽黑色长发,眼睛里有火焰在燃烧的女性。跟赛涅露娃与泰奥莉塔都不一样。总觉得散发出某种阴暗、郁闷印象的「女神」。
「佩鲁梅莉,不能太靠近。那家伙是『弑杀女神』的罪人。」
第九圣骑士团团长挡在我跟「女神」之间。
我能理解他的心情。对方是「弑杀女神」的重犯──也就是我。他应该认为我是能够杀掉「女神」的家伙吧。而这的确是事实。
「我们走吧。任务完成了,别离开我身边。」
「好的,霍特。我不会离开。这次的任务,我很有用对吧?」
「太完美了。这是无庸置疑的事。」
「完美吗?那个……这样的话,这次没有『真不愧是佩鲁梅莉』吗?」
「了解了。真不愧是佩鲁梅莉。」
霍特说完就抚摸着女神的头部──第九圣骑士团的「女神」与圣骑士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离开要塞。带着七十四个大木桶,以及盈满内部的猛毒。
简而言之,作战是这样。
引诱魔王现象「伊布力斯」到这座谬利特要塞,然后同时引爆所有的大木桶。以流出的猛毒停止「伊布力斯」的行动。希望借由持续杀害来让它无力化。
而且实行这个作战的是惩罚勇者。实在太可笑了。
「哎呀,真的很累人对吧。」
渣布跟我并肩走在一起,同时像是事不关己般这么说着。
「我们全都会死吧?真是讨厌。感觉很火大,哪个人先去把圣骑士团的家伙干掉吧?」
「为什么要杀掉他?」
「迁怒啊。老大你发怒的时候,也会踢石头之类的东西吧。」
「石头跟人类不一样。」
「啊!人类歧视!这样不好哦,老大。」
这时渣布从旁边戳着我并且这么说,而我只能忍受他烦人的个性。
「你看嘛,因为人类也是大自然的一部分。石头跟人类都是同一块大地上的同伴。所以我不觉得应该独厚人类。」
渣布虽然说出这样的言论,但我实在不想陪他玩下去了。
人类跟石头怎么可能是对等关系。人类是特别的存在。跟石头、植物、猪、牛都不一样。那是因为本大爷是人类。像渣布这种蠢货似乎无法理解这一点。说起来,他忘了在没有许可的情况下直接危害他人的话,就会因为脖子上的圣印而死亡。
「──赛罗!」
一进入现在里面没其他人,只有贝涅提姆坐镇司令室,泰奥莉塔就跑了过来。宛如等待家人回归的小型犬一样。
「哦。是『女神』大人。」
渣布露出谄媚的笑容并且挥着手。
「看来是顺利完成看家的工作了。一切都还好吗?有没有吃太多零食?」
「哼。我可不想听渣布永无止尽的闲话!我正在生气。你们瞒着我偷偷跑出去了对吧?究竟是到哪边附近去侦查了?」
泰奥莉塔似乎在这个极短的期间内确实理解到渣布有多麻烦。她跑过来抓住我的手肘。
「竟然把『女神』丢下来整整两天,这可不是圣骑士应该有的行为。快给我反省!说起来你呢──」
「泰奥莉塔大人。」
基维亚窥看着挂在我手臂上的泰奥莉塔。
「请您大发慈悲吧。我们为了给您带来胜利,将会竭尽所能完成任务。惩罚勇者虽然是罪人,还是请您允许他们休息……赛罗,要不要去喝口水?稍微休息一下吧,有点过劳了吧。」
「唔……」
泰奥莉塔的眉毛动了一下。交互看着我跟基维亚。
「赛罗……看来你跟基维亚有了一场很开心的侦查?」
「这世界上才没有什么开心的侦查。」
「是啊。泰奥莉塔大人,我们完成了应该做的事情。这不是什么能够享乐的行动。之所以骑马到远方,也完全是为了设置陷阱。全都是为了任务。」
「哼。」
泰奥莉塔以某种无法同意的视线望着像贝涅提姆一样说出一大串话的基维亚。
「这样啊。」
「是的,泰奥莉塔大人。来,这边准备了树果……是从森林里摘来的树果,味道很甜哦。」
「在森林里一起摘了树果吗?这样啊,听起来很有趣呢。」
「不是那样的!我只是专心地尽自己的责任……」
(插图011)
「赛罗!吾之骑士。」
泰奥莉塔抓住我的手臂,做出吊在上面的动作。跟她接触后就知道,泰奥莉塔的精神其实承受着相当重的负荷。甚至爆出小小的火花。
「我看到第九圣骑士团。」
「这样啊。」
「什么这样啊!那个圣骑士团的『女神』一天多达七次!……听好了,是七次哦。圣骑士摸她的头多达七次!」
泰奥莉塔抓住我的手臂摇晃着。我想她可能遇见了对教育方面有不良影响的搭档吧。
「我……不会要求那么多的次数……但至少摸头的次数也要是人家的一半吧?」
「我知道了。留守辛苦你了。」
除了这么做之外,我又能怎么办呢。我抚摸着泰奥莉塔的头部──一边摸,一边看向坐在司令官椅子上的贝涅提姆。
「贝涅提姆,一切都还好吗?」
「情况比想像中还要好哦。」
那家伙看起来像是很累般靠在椅背上。
但我知道那单纯只是摆个样子。这个诈骗犯相当擅长这样的动作。
「第十三圣骑士团的人员。还有呢,出乎意料的是──泽汪•卡恩矿山的矿工以及他们的亲戚共一百人。没想到能招集到那么多人。」
没错。在那之后,泽汪•卡恩矿山的矿工们以及他们的亲朋、自称是矿工工会同事的一群人共一百名左右来到这里。他们说想要帮忙惩罚勇者们的工作。
他们目前正在地下诺鲁卡由的工作室里头帮忙。
(真是疯了。)
我心里这么想,实际上也真的是这样。
这群人似乎把我们当成拯救了他们性命的英雄。我说绝对不是那样并且要他们立刻回去──但是他们却不听劝告。那么至少得把铎达造成的损害压抑到最小。那家伙现在因为其他任务而外出中,等他回来的时候就很恐怖了。
「哎呀,好像开始觉得有点寂寞了。人未免太少了吧?就算多了一百名矿工,依然是杯水车薪啊。」
渣布这么说道。
「看来形势相当不利。」
「你在胡说什么啊,渣布。不是还有我在吗!」
泰奥莉塔果然因为渣布自暴自弃的发言而感到愤慨。
「有我这个『女神』守护、祝福,请放心吧。我绝对会让大家赢得胜利。我是说绝对哦!」
「嗯……这是什么精神力能战胜一切的理论。老大,『女神』大人都是这样的吗?这个世界真的没问题吗?」
「我觉得泰奥莉塔相当特别。还有,这个世界有很大的问题。」
「没……没礼貌!连吾之骑士都这样!好好地附和我的论点吧!」
泰奥莉塔用拳头击打我的背部。这段期间,渣布就继续开口表示:
「那么,贝涅提姆先生,我们该怎么办?不立刻逃走吗?」
「什么逃走。」
贝涅提姆似乎有些慌张,一瞬间看了基维亚一眼。
「别胡说八道!渣布,看来你的正义感完全不够啊。我们必须打倒魔王『伊布力斯』,成为保护联合王国国土与人民的盾牌才行!」
「啊,这次要用这样的设定吗?」
发出干笑声后,渣布就回头看着我说:
「哎呀,我不行了……这些台词已经够好笑了。我对搞笑的人没有免疫力。贝涅提姆先生逃走的话,我没有自信能对他开火。那个时候老大能帮我动手吗?」
「谁理你啊。说起来呢,原本就没有把贝涅提姆算在战力里面了,要逃走就请便吧。」
「咦咦?」
「我想也是。」
贝涅提姆露出不满的表情,渣布则像是理所当然般点着头。
「贝涅提姆。作战计画由我来订应该可以吧?」
「交给你了,赛罗。」
贝涅提姆重重地点了点头。完全是在虚张声势。因为这家伙根本不可能订什么作战计画。
「无论如何都要歼灭『伊布力斯』。因为这就是我们的责任!为了王国的未来!也为了人类的明日!」
随着贝涅提姆的发言,可以看出基维亚的眼神逐渐变得傻眼与冰冷。差不多是了解这个家伙根本只会说空话的时候了。贝涅提姆不曾在军事上指示过任何的方针。
「……所以呢,赛罗。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陛下跟你待在这里别动。你只要把我这边的指示传达出去就好了。让陛下去动手。」
我回想着要塞的地图以及其周边。
「达也去封锁地下道。带二十名圣骑士一起去。那样应该能解决。渣布就在城墙上射击靠近的家伙。」
「哦,轮到我出场了吗?」
渣布反倒像是很开心般握住背着的雷杖。
「话说回来,铎达先生呢?我还以为他一定会跟我搭档呢。」
「那个家伙还有其他工作──然后,正面就由矿工与圣骑士稍微支撑一下。大概半天左右吧。有陛下的陷阱跟武器的话或许办得到。」
「了解了。那就这样吧。」
贝涅提姆完全以指挥官的表情点了点头。你这家伙了解个屁啦。
「那赛罗你呢?」
「主动出击。」
我回头看向基维亚与泰奥莉塔。
「在靠近这座要塞前打倒魔王『伊布力斯』。所有人要存活下来就只有这个办法。」
──可以听见从中庭传来巨大的声响。那是诺鲁卡由陛下的声音。
「诸位是朕的王国里最勇敢的战士、士兵、勇士!」
他以充满无谓自信的声音这么说着。
似乎是拄着拐杖,一边拖着一只脚一边激励着士兵。当然圣骑士们都感到困惑。
但矿工与其相关人员就不一样了。他们面面相觑,开始窃窃私语,不断因为诺鲁卡由陛下的话而点头。感觉看到了难以置信的景象。
「保护朕的国土与人民吧!你们肩负着人类的未来!」
诺鲁卡由陛下高举握紧的拳头时,矿工们也发出声音。那是宛如喧嚷、战吼般的喊叫声。
「要上喽!朕将祝福这场战役!我们,也就是诸位才是真正的英雄!」
◆
之后就变得更加忙碌。
虽然所有东西都不足,但最大的问题果然还是人手。
正面与地下有矿工们与第十三圣骑士团。虽然把他们配置在该处,但除此之外的地方就没办法了。
谬利特要塞除了正门之外还有后门。防守该处的兵力,必须要由直接负责战斗之外的人员负责。补给、传令、整备、修补、负伤者的收容。后方的部队本来就是有再多的人手都不嫌多。
只不过,我们不是正规的军人,也预定我们将会在此全灭。由于是一群没有被编入军队的犯罪者,所以也没有任何权限。没有正当调配人员的手段。
因此只能采取非正当的手段。
可以尝试的方法实在太多了。首先是聚集邻近监狱的囚犯。总共大约三十名。当然一般来说不可能这么做。我用了贿赂这个方法。询问的米鲁尼迪监狱很迅速就做出回应。像要表示要杀要剐随便你们般把囚犯交到我们手上。名义上是置于第十三骑士团的监督之下。
所有的囚犯都是死囚。
听说是在战场上趁机掠夺,行为就跟野盗或者山贼差不多的一群家伙。由于不断犯下强盗杀人、强奸妇女、贩卖人口等罪行,才会像这样整群人遭到监禁。判决虽然是死刑,但因为人手不足,所在施加圣印后让他们从事劳务。
也就是说他们是作为国民的地位比我们还要高的一群人,当然也展现出符合身分的态度。
跟被拖到中庭来的那群家伙面对面后,立刻就知道了。这些家伙对于受到我们命令一事感到不高兴。光是被带到这里来本身就无法接受了──他们脸上就是挂着这种全是不满的表情。
「别开玩笑了。」
应该是众山贼头目的男人率先瞪着我看。
「我们或许做了许多坏事。怎么说都被判了死刑,连来抓我们的军队都被我们干掉了。」
这家伙对我摆出威吓的态度。那是只能做出这种解释的表情。
「但是呢,我可不想被勇者命令。我们虽然是恶棍,但你比我们更糟糕吧。『弑杀女神』的臭家伙!为什么就得听你们这群家伙──」
「呜哇,等等……」
这时传出「啪叽」一声。是某种东西飞溅出去般相当潮湿的声音。
「别这样啦,不要惹老大生气好吗……」
渣布用一只手举着雷杖。
刚才对我恶声恶气的男人──不对,是他旁边的家伙右肩以下的部分全消失了。正确来说是变成碎裂的肉片散落了一地。
迟了一会儿后,悲鸣响起。
「我可不想被老大迁怒。所以可以别再用那种态度了吗……?」
「……迁……迁怒?」
像是首领的男人以茫然的表情看向旁边。这时他已经满脸通红,那是因为刚才飞溅出去的血沫所致。
「为什么不是我而是这个家伙?」
「啥?那个──嗯……你的体格比较好,声音也比较大。」
渣布似乎只花了一瞬间来想出理由,马上就又浮现开朗且有点窝囊的笑容。
「我觉得你很积极且充满精神,应该会努力做事──你说对吧,老大?」
「……我知道了。刚才那件事是没有事先做出说明的我不好,不过应该有一定的效果。但是……」
我踹了渣布的小腿一脚。
「别再这么做了。」
「好痛──啊,没有啦,说得也是!果然是要确实把他干掉而不是只轰掉手臂对吧?」
「不对。他们是贵重的战力,别再这么做了。把那家伙送到医务室去。用圣印帮忙止血。」
如此叮咛完后,我就离开中庭。
其实事先得到许可了。
由于囚犯们是在战场上趁乱进行掠夺的死刑犯,所以「不论以多么粗暴的手段来对待都没问题」。就算我们直接伤害他们也无所谓。万一得以存活下来,也可以免除他们的死刑。
这件事情也传达给众死刑犯知道了。这也就是表示,这座要塞受到猛毒污染而全灭已经被视为既定的结果。
不论如何,看来这些家伙的指挥权还是交给渣布比较好。刻画在囚犯脖子上的圣印,应该能阻止他们发动大规模的暴动。
──我就这样直接朝「司令室」前进。
那是位于要塞最上层的房间,在人群已退去的要塞内也显得特别安静。诺鲁卡由坐在房间内司令官的位子上,贝涅提姆则是站在他身后待命。
「赛罗,我先把囚犯聚集起来了。你看到了吗?」
贝涅提姆开口如此表示。以贿赂跟监狱完成交涉的就是这个家伙。
「唔嗯,辛苦了。」
这么回答的是诺鲁卡由陛下,他甚至还重重地点了点头。
「虽然是一群犯罪者,但现在是国土的危机。能加以控制的话,就充分利用吧。」
「……喂,为什么陛下会在这里?让他待在工作室里专心进行圣印的调律作业啊。」
「我也阻止过他了。但陛下根本不听人说话。」
没办法吗,我心里这么想。就连贝涅提姆那张嘴都无法阻止下定某种决心的陛下。应该说,大概没人能阻止得了吧。
「士兵的数量完全不够哦。」
诺鲁卡由陛下以担心的表情低声说着。
「朕的军队增强计画怎么样了?贝涅提姆宰相!立刻跟朕报告!」
「那个……我认为这应该跟赛罗商量才对。」
说完后,贝涅提姆就举起某个筒状物体给我们看。
那是封了口的书信。上面的印记是熟悉的家纹。图样是「在波浪间跳起的大鹿」。
「赛罗。这是寄给你的封口书信。」
「不行。」
「……没有啦,那个,这边的贵族指名你说可以借给我们兵力。寄信人是芙雷希•玛斯提波鲁特。就我个人来说,当然是……很想仰赖她的家族的帮助……」
说话的声音之所以越来越小,或许是因为我的表情让他有这样的反应吧。我看起来应该很不高兴。
「没办法拜托那个家伙。」
我确实地摇了摇头,但贝涅提姆依然表现出不肯放弃的气息。
「那个,我说出来做个参考,对方说大概可以提供两千的兵力……」
「忘掉吧。把那封信烧掉。」
「为什么呢?赛罗,你跟这位寄信人是什么样的关系?玛斯提波鲁特家族。那是南方的夜鬼一族吧?为什么……」
「以前曾经跟她有过婚约。」
听见我的口气之后,贝涅提姆似乎就不再坚持下去了。
「而且现在派兵也来不及了。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别再说了。」
「我同意。这么多兵力的话应该也包含了农民。现在是要准备过冬的时期。」
必须先把诺鲁卡由陛下所说的话放到一边去才行。他说的虽然一点都没错,还是得尽快结束这个兵力的话题,让他回到工作室去才行。
「杰斯与莱诺果然来不及吗?」
「姑且送出传信鸽了。这也相当花钱哦。」
「迅速聚集各地的精锐吧。这就是你的工作,宰相。」
「……杰斯他相当忙碌,该怎么说呢,他表示不想让大小姐太累。还说要把我干掉……然后,莱诺他无视我的讯息。」
「确实很有可能。」
「你说什么?莱诺这个家伙,太无礼了!现在立刻用朕的名义把他叫过来!」
名为莱诺的男人根本就不知道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某方面来说比达也更难捉摸。那家伙是我们惩罚勇者里面最──应该怎么说呢──以渣布的风格来说的话就会是「不妙的人」。
只有那个家伙跟我们其他的勇者不一样。这一点是我也不得不承认的。那是因为,那个家伙是自己希望成为勇者的自愿勇者。
「佣兵怎么样?试着谈过了吗?」
「虽然试着联络了,但没有报酬对方是不会行动的哦。」
「那就打开国库!不够的话,除了贵族之外也从神殿那里征税。」
「怎么办呢,赛罗?」
「金钱方面的话,现在铎达正在努力。」
「快一点。让值得信赖的货币流通,提升其价值吧。要驱逐目前在王国蔓延的劣币就只有这个办法了。」
「如果铎达能赶得上就好了──」
我看向司令室的窗户。太阳快要下山了。
以开始泛红的天空作为背景,已经可以清楚地看见持续往这边靠近的漆黑异形群。矿工们正在前门进行作业。他们挖掘洞穴,把刻画着圣印的圆木插进该处。可以说是──简易的拒马吧。
「让那些家伙撤退比较好吧。」
矿工们性命的价值可跟我们这些勇者或者死刑犯不一样。
虽然将他们配置在正门,但尽可能不让他们直接参加战斗。因为怎么说都不是职业军人。应该专注于支援圣骑士。老实说,可以的话不希望他们加入战线。某方面来说,他们算是被诺鲁卡由骗来的人。
只不过,也不是不能了解他们的动机。这全是为了生活。
在泽汪•卡恩工作的他们,应该是出身于这附近的聚落吧。失去谬利特要塞的话,就只能舍弃住居进行避难了。而且是没有任何生活保障的避难。要说之后能不能找到同样的工作,想来应该很困难吧。
说起来,还是因为我对于些军部的不信任才会让他们这么做。即使用猛毒污染谬利特要塞也要阻止魔王「伊布力斯」,就等于是要邻近居民放弃生活的作战。
「喀鲁吐伊鲁不知道在想什么。持续这种作战的话人类将会灭亡哦。」
「……这么说来,应该是有人真的想让人类灭亡吧。」
贝涅提姆突然做出奇妙的发言。那家伙在我旁边小声地这么呢喃。
「赛罗,你喜欢阴谋论吗?」
「太无聊了吧。」
我感到很傻眼。我知道贝涅提姆在奇怪的报纸写了一些奇怪的文章。说句实话,那些文章根本没办法作为情报来源。
「什么魔王崇拜者或是共生派,全都是胡言乱语吧。」
两者都是崇拜魔王,高举与魔王共生这种理念的家伙。当然没有进行台面上的活动。一直有传闻存在这种像是地下社团的家伙们。
「你是想说军队中枢有这种愚蠢的家伙吗?」
「……这样会很困扰吧。不可能会有这种事……」
这时贝涅提姆脸上浮现更加奇妙的笑容。
「但是呢,如果有这种势力巧妙地运作让人类吃败仗的话,就能理解为什么会有如此不合逻辑的命令了吧?」
我没有做出任何回答。但的确有不这么思考就无法解释的情况。
军部的上层有邪恶的家伙存在──如果以确实存在这样的团体作为前提──确实库本吉森林不合理的命令还有泽汪•卡恩坑道的奇妙作战就都能说得通了。那一定是陷害我的「那些家伙」干的好事吧。这些狗屁不如的臭家伙。虽然不清楚是魔王崇拜者还是共生派,总之「那些家伙」确实存在。
但现在必须集中精神在应该做的事情上。
「把泰奥莉塔找来。」
准备的时间已经结束了。
我陷入灰暗的情绪当中。人员的补强几乎没有任何进展。大概只比初期好上一些,状况依然是孤立无援。
或者可以说是确实很适合惩罚勇者部队的状况。
「我跟泰奥莉塔要主动出击。时间一到就打开后门。」
「请不要就这样逃走哦,赛罗。」
「这我可不敢保证。」
我撒了谎。
从这里逃走──如果可以这么做的话,我不知道能过着多么正常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