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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刑罚:图金峡谷封锁致死 4

贝涅提姆觉得看见了恐怖的景象。

或者应该说是绝望的景象。图金•图卡峡谷的入口正在进行激烈的战斗。

「……射击预备!齐射!」

霍特这么大叫并且挥落手臂。

弓箭一起发射的声音响起。第九圣骑士团几乎都没有携带雷杖。因为他们使用的是涂了毒的箭。听说全是「女神」佩鲁梅莉召唤出来的高致死性猛毒。

但那数百支箭却完全无法伤害到魔王现象「卡戎」。全被骨头工艺品般的身体弹开,根本无法刺进去。使用雷杖的射击与炮击也只能稍微让它放慢脚步,只见它还是一面蹂躏战场一面靠近。

紫色月亮下见到的骨头怪物,已经不只是恐怖,甚至还带着某种神秘感。

(不行了。)

贝涅提姆如此确信。

这样下去无法获胜。据说连飞龙都能杀死的第九圣骑士团的猛毒完全没有效果。说起来箭根本没有刺进身体里。能够理解开始逃跑的贵族联合将校们的心境。「卡戎」的脚刨开、轰飞地面,被卷入的士兵们也跟着被踢散。

贵族们的悲鸣产生连锁,让我方的战线像是溶化一样渐渐崩坏。目前仍士气高昂的就只有第九圣骑士团。

而且威胁还不只有「卡戎」本体而已,它还带着一大群异形。

「保护公主跟王子!别让异形们靠近!」

略远处。骑着马开始跑上峡谷山路的霍特发出怒吼。佩鲁梅莉在后面拼命抓着他的背,同时从长长浏海的缝隙瞪着魔王现象「卡戎」。

跟在他后面的是载着王子与公主的马,以及他们的护卫团。

(得快点追上去才行。)

最安全的绝对就是那个地方了。贝涅提姆灌注力量到筋疲力尽的脚上。但在这样的混乱当中很难完成这个目标。事到如今才想着,早知道就先学会怎么骑马了。

「不要啊!我不想死在这里……!」

似乎是贵族联合的某个将校发出这样的叫声,同时想推开贝涅提姆──看来是打算逃走。感觉脚上受到被踢中般的冲击。大概是真的被踢中了。贝涅提姆一个踉跄,脑袋里想着。

(我也不愿意啊。)

他搓着发疼的腿,这唯一的心情也逐渐变大。

(被踢了,又好冷,真的很累啊。就没人能想点办法吗?)

「──贝涅提姆,再撑一下子!赛罗告诉我,已经派了最强的步兵给你。」

透过圣印的通讯,霍特正在对自己怒吼。

心里只想着「说什么蠢话」。达也确实在附近,但想逃走的人实在太多了,根本无法让他行动。会演变成牵连周围友军的严重惨剧吧。这样的话无法派出达也。

「你这家伙也是惩罚勇者吧。快点想想办法!」

贝涅提姆完全僵住了。

被期待能做出跟赛罗和杰斯同样的事情会让人很困扰。自己没有那样的能力。只能就这样呆呆站着。别说舍命战斗了,脚甚至都僵到连逃走都做不到。

要说有什么自己能做的事情──从以前就唯有一件事。

就是说些谎,让有办法的人去做些什么。这么想的时候,贝涅提姆就吸了一大口气。

「──我想请问现在想要逃走的诸位!」

贝涅提姆发出连自己都觉得相当得意的巨大声音。

可以看见好几名正要逃走的士兵停下脚步。应该是期待他能说出什么划时代的作战计画吧。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对不起他们了。

「逃走是无所谓。敌人实在太过强大,我们没什么胜机。但是,这时候逃走的话你们又剩下些什么呢?只留下一条命,诸位的余生又能剩下些什么?如果是为了度过无所事事的余生,那就跟现在死在这里没有两样!」

自己正在胡说八道。但是想理解胡说八道其实需要较长的时间。

「待在我们后面的是这个国家的王子跟公主。是人类有限的生活圈内,代表一切意义的王国最为贵重的两个人!」

感觉马上就要吐出来了。又有几名士兵放慢逃走的脚步。

另一方面,仍在统率下的第九圣骑士团果敢地持续发射弓箭。用弩弓,又或者是以刻画着圣印的标枪进行攻击。应该没有效果吧。只能对「卡戎」的骨头造成轻伤。感觉毒素也没有效用──但冲击还是稍微减缓了它的脚步。

有些士兵侧眼看见这一幕后就停下脚步开始发射弓箭。或许只是觉得不能从头到尾都在逃跑,最后也要做点什么──比如像是出口怨气般的攻击。

「保护王子和公主的话,就能让我们人类保有对未来的希望!」

贝涅提姆也觉得自己到底在胡说些什么。但就算这样也没关系。在还能想到内容时把所有想到的内容都说出口,借此来拖延时间。赛罗说他正赶过来了。

没错,赛罗•佛鲁巴兹跟他的「女神」一定会来。

「借由我们的奋战,让世界上的人们知道,人类仍有战斗的力量、人类战士的力量依然健在。所有人都会知道我们战斗的价值才对!」

极为严重的欺瞒。又有谁能够判断战斗的价值呢。

即使如此,现在还是需要这种言论。对于害怕魔王而逃走的士兵而言,真正需要的不是枯涩的现实,而是能够获得愉快心情的妄想。

托贝涅提姆这些发言的福,逃走的脚步停下来了。

「我们将借由站在这里守护整个世界,而我们必定会获胜。这里就是获得胜利的起始!」

贝涅提姆抓住身边达也的肩膀。他是个极端驼背且会发出低吼声的男人。而让达也战斗的特别方法,一定只有贝涅提姆知道而已。

周围的视线集中到达也身上。士兵们让开一条道路──让达也通往异形群所在的最前线。

「过去有一群人击退了最初的魔王,这就是他们的最后一人,传说中的英雄。这个人将和诸位一起战斗!」

贝涅提姆接着就在达也耳边呢喃。这就是信号了。

「……请像个英雄一样战斗吧。拜托了。」

瞬间,达也有所行动了。

「叽。」

感觉从他喉咙深处发出了磨擦般的低吼声。当达也的背弯得更低,微微抬起战斧的时候,他的身影就消失了。贝涅提姆眼里看起来就是这个样子。

「快速」这样的表现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速度。

「叽咿」,某种摩擦声响起。

下一个瞬间,一部分异形群被轰飞。达也滑进它们里面。脚跟刨开雪面,变成肉片的异形从天而降。

「叽叽咿噜噜噜噜噜!」

看不清楚发出怪声的达也脸上是什么表情──说不定他是在笑?

「──刚才那个男人做了什么?」

霍特的声音。里面带着怀疑的声响。对于贝涅提姆来说,那是相当熟悉的声响。

「异形们都被轰飞了。」

「是他的绝招。」

贝涅提姆装出平静的声音这么回答。他早就知道答案了。

达也能够以超越常识的速度来移动。速度甚至快到贝涅提姆的眼睛根本追不上。战斧瞬间横扫过敌人,然后直接跳入异形群当中。

异形喜欢成群结队。除了有想要咬住达也腿部的波基之外,也有胡亚跳起来想抓住他。魔兽则是想用巨大身躯压扁达也。但它们不可能捕捉到达也,贝涅提姆如此确信。变成这样的达也,已经超乎贝涅提姆的理解。

达也像阵烟似的奔跑,手上的战斧造成了鲜血漩涡。连魔兽的巨大头颅都被砍飞,异形们甚至无法靠近。就像是敌人群体之中出现了旋风。达也把想靠近的东西全部粉碎,然后从野兽般的低姿势跳起。

紫色月光把他的狂奔照耀成像是恶梦一般。

「是惩罚勇者……我看过那把战斧!」

「我也在幽湖市见到过。那是达也。『嗤笑凶兽』──是本人!」

「好强……应该说,根本不是人。太厉害了!」

周围响起欢呼声。逃走的士兵继续减少,有的举起了长枪,甚至还有的架起弓箭。

「──听见刚才那些话了吗?看见那个家伙了吗,小的们!」

这时还有一名大声怒吼的贵族。那是一名身穿甲胄的壮年男性。盾牌上的纹章是朝着暴风雨飞行的云雀。他应该经过相当的战斗了吧,可以看到云雀上面染着血。

「比达斯米提亚家那些胆小的家伙厉害一千倍。小的们,别落后了!库鲁迪尔家的云雀在遇见暴风雨的时候越是能用力振翅飞翔!」

应该是叫做库鲁迪尔家吧。部下的士兵们传出吼叫声,接着开始突击。把战线推回去。

「指挥官大人!你倒是很会说话嘛。」

突击途中,壮年男性拍打着贝涅提姆的肩膀。用的是差点让贝涅提姆跌倒的力道。

「看来惩罚勇者部队很强的传闻是真的啊。」

「这点小事根本不算什么。」

贝涅提姆撒了一个大谎。其他根本什么事都办不到。脸上露出自嘲的笑容,接下来就说出真心话。

「想尽量在这场战役里存活下来。」

「死不了的勇者还说这种话吗!真是太好笑了。」

事实上,库鲁迪尔家的男性真的露出牙齿笑了起来。

「指挥官大人,托你的福,感觉又能够继续撑下去了。哪能输给负责殿军的那些家伙。就靠我们来支撑这个战场吧。」

贝涅提姆无法做出任何回答。最多就只能露出抽筋的表情,即使是这样,库鲁迪尔家的男性还是扛起巨大战锤跑了起来。

「跟着传说中的英雄!干掉异形!」

他追着达也发出地鸣般的脚步声。应该近似突击了吧。而这样的举动也确实将推回异形攻势的气势传染给周围。吼叫声产生连锁。

(但是──)

贝涅提姆知道。这种状态的达也撑不了多久。

也就是说,他的身体无法承受。

不知道第几次的跳跃与高速斩击。刚着地时就看见左脚骨折了。雪烟、土烟、血烟。再跳跃个三次应该就是极限了吧。至少一定得送修理场了。

但这样就可以了。

有群受到库鲁迪尔家的士兵影响而恢复战意的人。他们也乖乖地被欺骗了,加入了支撑战线的阵容。贝涅提姆虽然没有意识到,但因为抗战而造成异形的停滞,已经给魔王现象「卡戎」的进军带来变化。

避开猛烈抵抗的达也与其周边后,魔王准备追上霍特他们的先头部队。光芒与爆炸声吸引了「卡戎」的注意。除了弓兵放箭之外,第九圣骑士团还有珍藏的三件炮甲胄。他们不断发射炮击。虽然所有命中的攻击都被弹开,不过炮击几乎都没有命中。不是每个人都是像莱诺那样异常的炮兵。

但这样已经给予充分的援护了。目的不是给予「卡戎」的身体损伤,而是为了用声音与光线把它诱导至峡谷。

最重要的是……

「──撑住了吗?也成功诱导路线了嘛。」

听见声音了。

可以看到一匹撞飞异形后跑过来的黑马。

赛罗跟泰奥莉塔──安心的贝涅提姆松了一口气。达也往上看着擦身而过的两个人,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呻吟声。赛罗像是要回应他一样挥了挥手。挥完手后顺便扔出小刀。直接把飞扑过来的异形轰飞出去。

贝涅提姆经常会觉得,这个男人可能真的是为了战斗而生。

「原本以为情势会更加恶劣,看来是顺利反攻了。真不愧是达也。」

「喂喂,等一下……我也很努力啊。真的快累死了。」

贝涅提姆注意到脱力的自己。果然在暴力方面,没有比这个男人更可靠的人了。所以终于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太慢了吧,赛罗。」

「这样已经算快的了。不过呢──总算赶上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赛罗露出狰狞的笑容。

「骨头工艺品那个臭家伙,太过得意忘形了。看我干掉它。」

这地方是相当宽敞且深邃的峡谷。

开阔的谷底往北方延伸,最后止于迸发出瀑布般水流的斜坡。

当然这种程度的峡谷,根本比不上我记忆中的南方夜鬼──玛斯提波鲁特领地的峡谷。

但还是有能让「卡戎」那种像是活动巨大馆邸的怪物从容步行的宽度。巨大身躯踢起流动的河川、泥土与白雪往这边进军。我们成功地加以包围,得以往下看着他。其他的士兵们也配置成环绕着包围峡谷的阵形。

暂时让包含炮击在内的拖延攻击停止。这是因为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能把它引诱到这里的话,再来就只能放手一搏。

(虽然在战场上赌博老爹一定会生气。但是──)

幸运是站在我这边。怎么说泰奥莉塔都是「女神」。但是看见她现在缠住我手臂的模样,就知道她的体力光是要站着都很困难了。必须快点分出胜负才行。

「赛罗•佛鲁巴兹。」

霍特•克里维欧斯的声音。他也已经从马背上下来了。在背后跟着佩鲁梅莉的情况下,以恐怖破毒面底下神经质的眼睛瞪着我。

「快点报告状况,殿军的战斗如何了?」

我对他这种高压的言行举止感到厌烦。虽然厌烦,但不讨厌这种简单明瞭的作风。

「莱诺在援护芭特谢的骑兵队。所以只要魔王现象的本体没有指挥,就无法突破。可以支撑到天亮没有问题。」

「那么,那个魔王现象『孚里埃』怎么了?」

「杰斯跟妮莉带着渣布飞上天了。那些家伙会干掉她。那些家伙办不到的话,就没人能办到了。所以就只剩下那个骨头臭家伙而已。」

「错了。还有人类的佣兵,必须防备那些家伙的奇袭。」

「没必要。那边已经结束了。」

赛罗用手指着西边的彼方。

「铎达过去了。」

可以看见该处冒起了烟。西方丘陵的某处有火燃烧起来了。

「人类跟魔王都会进食,也需要武器。也就是说一定有物资的聚集地点──让铎达潜入并且烧掉了。」

「破坏补给站了吗?你是怎么特定出聚集地点位于何处?」

「借由那些家伙的进军途径以及这周边的地形来推断出预测地点,再来就是让人从空中确认。我预测大概会袭击河边的某个聚落,然后把它变成据点吧。」

「那也是近似赌博吧。你的战斗真是一连串的赌注。」

「或许吧。这次是我赢了。食材被烧掉的话,佣兵也只能投降。将会没有战斗的气力。物理上也无法持续进行战斗──然后呢……」

我低头看向谷底。「卡戎」以绝对不算慢的速度从峡谷往北移动。「卡戎」前方是断崖般的斜坡跟瀑布,但是对于它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太麻烦的障碍才对。应该能将骨头脚尖插进山壁里来攀登。

就这样让它先抵达山顶的话就是我们输了。对方将开始量产异形,变成我们才是进攻据点的一方。

「关于『卡戎』,你说过毒对那个家伙无效对吧?」

「嗯,虽然降下能麻痹神经的毒雨,但是毫无意义。我不认为那些骨头里面有神经和内脏之类的东西。它原本就不是生物了吧。」

霍特的声音里带着焦躁感。而且比平常更加严重。

「很遗憾,我跟佩鲁梅莉的能力无法杀掉它。如果是第六圣骑士团或第十圣骑士团──」

「现在放弃还太早了哦。那绝对是生物。」

我如此断言。

「我们家的炮兵轰击炮弹时粉碎了它的骨头。那个时候,我也看到内部塞了软质的肉了。我们家的炮兵说『或许是像贝类那样的生物』。」

「贝类──」

霍特以怀疑的眼神看着我。

「你是说那身骨头是它的壳吗?而那些壳妨碍了毒雨浸透到内部?」

「大概吧。虽然没有大到那种程度,但我曾经见过大型且积极活动的一种贝类。是老爹特别从东方诸岛──没有啦,这不重要。总是它就是那样的生物。」

跟无机物变成异形那种超乎常识的存在不同。是在我们的知识范围内能够对应的敌人。

「所以应该有成为活动基盘的中枢器官才对。受到炮击时,它缩起身体交叉前脚,摆出了防御胴体部分的姿势。虽然还需要再探察一下,但我想破坏那个。」

「……然后它用了某种方法来感应外界,所以也有感觉器官。虽然只有那里外露,但是大概用防止液体的瞬膜般物体保护住了……不过,气体的话。不对……」

霍特突然像是很痛苦般发出呻吟。

「我也想到方法了,不过实在是太过乱来的赌注……」

「你这个人也太不干脆了吧?现在就只能拼了,乖乖上来赌一把吧。」

「区区惩罚勇者还真敢说。」

「没时间让你怕东怕西了。快点下决定。」

「别这样,赛罗!又用那种找人吵架的态度……!」

当我瞪着霍特的时候。泰奥莉塔就拉着我的手臂,态度简直就像斥责年幼弟弟的姊姊一样。真的假的?

「同为圣骑士,现在是同心协力战斗的时候吧。不好好相处不行哦──我没说错吧,佩鲁梅莉。对吧!」

「……对不起,霍特。作为『女神』,我只给你一个建言。你身为我的骑士,那个……还是要有高洁且具协调性的言行举止……比较好吧?」

佩鲁梅莉也在霍特的影子底下轻声这么呢喃。从峡谷下方传来「卡戎」进军的声音。扫倒树木──现在正抵达北边的斜坡。前脚刺进岩壁里面。要是让它直接这么爬了起来,作战在开始前就算失败了。

我跟霍特面面相觑,然后同时把脸别开了去。我心里想着「真是太丢脸了」。

「互相帮忙吧,赛罗•佛鲁巴兹。要赢过那只魔王现象。」

「只要你还没放弃,我就能让你获胜。」

「……那么,我们这边来进攻『卡戎』的感觉器官。」

霍特有点唐突地这么说道。

「佩鲁梅莉。红色十号。准备好了吗?」

「是的,仍未使用。已经在分配充满该毒素的物品了。」

「很好。立刻开始攻击。」

霍特的手动了起来。那应该是某种信号。峡谷各处都有旗子挥舞着做出回应,接着无数的物体就一起施放了出去。筒子──箭的前端加装了筒子吗?它们命中「卡戎」的身体跟它周围,产生了红色烟雾。

烟雾产生连锁,甚至足以立刻把「卡戎」的巨体笼罩住。这座峡谷的话,风应该会如同预测的停滞在这里,不会那么简单就放晴。在红雾当中,可以看到「卡戎」的身体在痉孪。

那是极为激烈的反应,它摇晃着胴体,像是要甩落什么一样。

「太厉害了。喂,你用了什么样的猛毒?」

「斯哩洼库。」

霍特的答案实在太过简单,而且出乎我的意料。

「把它磨成粉末并且附着在黏膜上的话,将会引起强烈的疼痛与刺激。就算魔王现象『卡戎』的外表是骨头,应该也是用某种方法来感应外界。不论是视觉还是嗅觉……我首先推论那应该有效。」

正如他所说的,「卡戎」抓着准备攀爬的岩壁,然后直接失去了平衡。整个身体跌了下去。它迫不得已的挣扎引起山崩,引起一阵轰然巨响。

那一瞬间──我看到「卡戎」像是要保护胴体般缩起骨头的脚并且滚落到谷底。

胴体略为后部的地方。

霍特犀利地大吼。

「赛罗,上吧!」

「不用你命令我也会做啦。」

「吾之骑士!你又说这种话──」

我扛起准备对我抱怨的泰奥莉塔跳了起来。

崖下。我像是一跃而下般赶去急袭「卡戎」。这应该是最大且唯一的机会了。

紫色月亮照耀着滑落的「卡戎」身体。

像是螃蟹一样。胴体宛如削平的头盖骨。之所以看不见接缝,应该是表示该处受到严重的保护吧。发出叽哩叽哩的异样鸣叫声,在稍微变淡的红雾之中忙碌地动着脚。山壁被挖开后再次形成山崩。

每当那个家伙乱动,脚边的河面都会碎裂并且弹开,这时河面已经变成跟雾一样的鲜红色。

(它正感到痛苦。这也难怪。那就像是把斯哩洼库的粉末抹到鼻子和眼睛上。)

光是想像就有一股寒意。

破坏感觉器官了吗?再来应该有对全身发出命令的中枢器官才对。想正确地推敲出那个器官──我用手触碰脖子的圣印,怒吼着说:

「霍特,牵制就交给你了!」

「我知道。」

霍特发出厌恶的声音。那个家伙已经让人准备了巨大弩弓般的装置。四个装置包围了四周,一起发射。原本是设计为攻城用的巨大弩弓,现在则是为了跟这种大型魔王现象进行机动作战而重新制作的成品。

攻击准确地陷入「卡戎」的身体里──然后被八只脚阻碍。足有小孩子胴体那么大的箭,被「卡戎」挥舞着的脚弹开了。只不过,虽然不到立刻的程度……

但强行弹开箭的其中一只脚啪叽一声出现裂痕。

(就是刚才那里。有个强行把箭弹开也要保护的地方。)

果然是在胴体略为后面的地方。必须瞄准那里。

只不过──必须得钻过「卡戎」的迎击。我凝视着敌人。过来发动攻击的是一群白骨构成的脚。胡乱地挥舞着,其中有一只准确地对准我。那是像镰刀一样的斩击。

(明明看不太清楚,这个臭家伙。)

我踢向山崖来回避,这个动作本身相当轻松。根本不算什么。

但是骨头脚前端刨开山崖,喷洒出大量的岩块。我再次踢向悬崖跳了起来,一边旋转一边保护泰奥莉塔。没办法全部躲开。背部遭到岩块猛烈撞击。

「赛罗!」

「别在意。」

没错,现在不是在意这种事情的时候。还有事情必须做。

「泰奥莉塔。拜托。第一次!」

「──好的……!」

泰奥莉塔的头发爆散出火花。放电。眼睛里的火焰一瞬间猛烈地燃烧起来。

在空中召唤出巨大的剑。应该可以用大剑来称呼它吧。本来是用双手握住剑柄来挥舞的类型。但我在脚尖刮着山崖的情况下滑落,单手抓住刚刚召唤出来的大剑。趁势一个回转。

(看我轰中你……!)

接着往山崖踢去,边以飞翔印加速边急速逼近「卡戎」。

利用离心力,用尽全力把大剑丢了出去。已经尽可能把所有萨提•芬德这个爆破圣印的力量浸透到上面,瞄准后发射出去。

这时「卡戎」胡乱挥舞的脚很不客气地在极为辛苦的状态下把我丢出去的剑弹开。但是同时也发生爆炸──白色闪光、破坏。其中一只已有裂痕的脚粉碎并且飞出去,看来是再也无法使用了。

(第一次下注赌输了。但是呢……)

我踢向悬崖来减缓落下的冲击。

还有下一次。我认为赌博必胜的方法,就是拥有能够持续下注直到获胜的资产。在地上奔跑,踢起泥土和水,拉开跟「卡戎」巨大身躯的距离。

「赛罗,左边!」

泰奥莉塔发出警告。是「卡戎」。它竟然又更大动作地挥舞着伸过来的前脚。

另外又有碎岩石飞过来。是打算用它来攻击吗?那家伙的脚所能及的内侧,泥土与岩石就像是呼啸的龙卷风。果然无法躲开所有石块暴风。当一颗有小孩子头颅那么大的石头击中我的侧腹部时,就连我都不得不停止呼吸。

(哪能被你干掉。不过是垂死挣扎,打起精神来吧。)

没有击中泰奥莉塔就算是很幸运了。亏自己能守得住。我也确实有一套嘛。

「保持警戒,赛罗。它想修复损伤。」

霍特做出鸡婆的警告。

正如他所说的,「卡戎」折断的脚正动着寻找另外一半。从伤口伸出触手,咕嘟咕嘟的冒出泡泡来开始自我治疗。不对──不只是这样。

(真的假的?)

我产生了战栗的感觉。从「卡戎」伤口冒出的泡泡污染河川并且溢出。那大概是黏性相当高的液体吧。有可能一碰到就无法动弹。

泰奥莉塔似乎也注意到了黏液,只见她以虚弱的力量抓着我说:

「吾之骑士,必须离开……拉开距离……」

「我知道。但是……」

「卡戎」挥舞着前脚肆虐着。它的力量造成混杂着泥土和水的体液也跟着弹跳起来。脚尖被泡泡的飞沫溅到。可恶。要跌倒了──要是让它继续这样暴动下去,不久后将会无法动弹。

「霍特!霍特•克里维欧斯!追加的援护就拜托你了。就算把我卷进去也无所谓!」

「认真的吗?」

「认真的。快上!」

「那跟把泰奥莉塔牵连进去是一样的意思。」

「泰奥莉塔有所觉悟了!我可以保证──」

我看向泰奥莉塔。她的眼睛正燃烧着熊熊烈火。

「喂,你说是吧?」

「嗯。是啊,赛罗。」

泰奥莉塔像是感受到无上的喜悦一样点了点头。不给她特别的待遇。已经办不到了。就跟惩罚勇者那些臭家伙一样,我跟泰奥莉塔一起战斗着。

能办到这一点的话,我再一次──

「射击!霍特!」

不需要了解的言词,像是要取回犹豫的一瞬间般,猛烈的炮击与齐射从天而降。

炫目的闪烁光芒,就像是要焚烧夜晚的峡谷一样。

「卡戎」快要修复好的前脚再次折断,动作也因为冲击而变得迟缓。应该说完全停住了。在丘陵进行迎击时,就注意到它有这样的特质了。抖动骨头工艺品般的全身,发出奇怪的昆虫般鸣叫声。

我在巨响跟粉尘的缝隙中奔跑。额头被飞散的石块割伤。泰奥莉塔应该也受伤了吧。

但这都不算什么。破碎后掉下来的石块,用浸透了萨提•芬德的小刀将其轰飞后继续往前。遇见悬崖。一脚跨上去。

(看我的吧。)

再来就只需要跳跃。冲上悬崖后继续前往高处。再次在极近距离下跟「卡戎」对峙──一瞬间的寂静。一边感受着连肺都要冻僵的冷风,一边跟魔王互瞪。

(那个时候竟然敢把我们辛苦建立的阵地弄坏。)

对峙的瞬间,我浮现这样的想法。

黑雨就在下一刻落下。虚空中散开无数火花,从该处渗出来的液体朝「卡戎」降下。其骨头的表面被弄湿了。这就是毒之「女神」佩鲁梅莉的召唤。

「黑色二号。将军了。」

霍特冷静到令人火大的声音。

「快点把它干掉。那些毒雨进入它体内一切就结束了,别失败啊。」

「你以为我是谁啊。办得到吧,泰奥莉塔?要再相信你一次喽。」

「呵呵。」

从气息感觉到泰奥莉塔笑了。应该说,传递过来了。

「我才想说你以为我是谁呢。」

这家伙真是个夸张的「女神」──竟然感到喜悦。

我完全舍弃了内心些许的疑念。极度的逞强。泰奥莉塔使用了「圣剑」,明明仍处于疲惫的极限。即使如此──只要她说办得到那就一定办得到。认为应该做的话,我也愿意相信她。

到头来我一定还会重复同样的错误吧。就像赛涅露娃的时候一样做出错误的判断,为了陌生的臭家伙们,一头闯进让重要的搭档伤害自己的结局里面。

那样的话我一定会后悔。应该会想着早知道就不那么做了。

(我总是犯同样的错误。但是呢……)

「拜托了,赛罗!」

非常微弱的火花,眼睛里已经宛如残照的火焰。即使如此泰奥莉塔还是召唤出剑来。比刚才那一把还要大上两圈的巨剑──这家伙也豁出去了。

(但是呢,就让我来告诉你们这些家伙,像这样的蠢蛋有多么恐怖吧!)

这次没必要浸透爆破印了。我只是用力踢出。以飞翔印萨卡拉的全力,像是要把剑踢碎般用力。

(插图011)

「是的。」

泰奥莉塔呢喃着。

「我们赢了对吧?因为我们是超级天才,所以轻松完事!」

「那种说话方式,看来是受到渣布的影响了?别跟那种坏榜样学。」

我踢出去的剑破坏并贯穿了「卡戎」的甲壳,刺进它身体后部。而那同时成为降下的黑雨流进它体内的伤口。

两次或者三次。

「卡戎」的身体剧烈地痉挛,并且发出极为刺耳的尖叫,然后就再也不动了。

就这样,魔王现象「卡戎」受到「女神」佩鲁梅莉召唤出来的死之雨讨伐了。

「还不赖嘛。」

这就是霍特•克里维欧斯对瘫坐在全是泥土的河边,连动一下都没有力气的我丢出的话。

「今后也要竭尽所能。」

他已经没有戴破毒面了。所以可以看出他一脸认真的表情。

「就这样。」

丢下这句话后就转身离开。

不过,我没有打算对他的背影说些什么。泰奥莉塔当然比我更加疲惫。呼吸急促、脸色苍白的她直接躺在地上。我心里想着「头发会被泥土弄脏」。之后得好好帮她洗干净才行。

「那个──」

细微的声音。是佩鲁梅莉。像这样抬头往上看,就发现这个「女神」相当高大。年纪看起来也比泰奥莉塔大上许多。

「抱……抱歉……刚才……那对霍特来说,已经是最高等级的慰劳发言了。」

「我也有那种感觉。」

我挥了挥一只手。

「那家伙的部下应该很辛苦吧。」

佩鲁梅莉没有对这句话做出任何回应。只是小跑步从霍特身后追了上去──然后是一阵沉默。天马上就要亮了吧。

「赛罗……」

泰奥莉塔发出细微的声音。

「我好累。」

「我想也是。睡一下吧,我来负责监视。」

「但是……」

「快睡吧。」

我把手移到泰奥莉塔的脸上,硬是把她的眼睛阖上。应该马上就能听见睡着的鼻息了吧。我寻找着紫色的月亮。被图金山遮住了吗?

感觉似乎能创作出一首诗来──当这么想的我,在脑袋里沉吟着文字时。

「赛罗,这边的战斗结束了。」

是芭特谢的声音。真是个一板一眼的家伙。还特别来报告。

「敌人溃散,应该无法有组织性地活动了。」

「这样啊。」

「只不过,还是有一个问题。」

「饶了我吧。我不想听。现在已经无法动弹了。」

有种想立刻倒下去的心情。下一次的威胁已经来了吗?

但芭特谢所说的是经常发生的事情。已经逐渐变成惩罚勇者部队惯例的现象了。

「莱诺不见了。只看到剩下空壳的炮甲胄。」

「嗯。」

不知道为什么,莱诺总是会在战斗结束后就不见人影。

「又放弃岗位了吗?」

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是不是该在那家伙的脖子上绑条绳子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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