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阶段
第一节
被博卡少校叫进他的办公室后,零第一次见到了桂城少尉的真人。少校向零介绍桂城少尉的时候,他向零敬了礼,但是却漠无表情,甚至没说一声
‘请多关照’,一直沉默不语着。
跟想象的完全一样,零想。
他不是因为‘自己不应该被派到这样的部队,这是明显的降职’这类想法才摆脸色给别人看的,而且也不是说并没有取悦别人,和这边友好交际的能力,只是,他认为没有必要说什么,因为这么想,所以他什么都不说。
真是的,这个家伙还真是和自己一模一样,零无奈地想,否则的话,估计自己可能跟这家伙一样紧张地思索要找什么话题了。
“我是深井大尉。”零做了自我介绍。“是特殊战的一号机.雪风的驾驶员。”
“我听过你的传闻,你是位优秀的Sylphid驾驶员。”听完零的介绍后,桂城少尉这么说道。“但是,对于新机种MAVE的飞行时间你和新人是一样的吧。”
“说的没错。正是如此。”零意识到自己渐渐渗出往上涌来的怒意,克制下这股不满,他问道:“你想要说明什么?”
“就是说,作为MAVE的驾驶员你的技术还是个未知数。”
“然后呢?”
“不必赘言,作为MAVE的电子战斗员我也是个新人。如果连作为驾驶员的你也同样是新人,发生不测事态的可能性就会相当高。”
“所以呢?”
“所以,如果一旦真发生了什么不测,我希望你不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我。就是这个意思。”
“你的意思是说,我会把责任推给你是吗?难道伦巴特上校特地嘱咐过你,要这么提防我吗?”
“不是的,大尉。”还是继续漠然的表情,桂城少尉回答道。“我只是陈述了个人的希望而已。我认为这些事情早点说明比较好——”。
“现在的你,还不知道是否具有成为雪风电子战操作员的能力,就已经在这里说什么希望!不过算了,既然你要这么说,那我话也先说在前头,在雪风机上,我既是机长也是指挥。给我听从命令。假使我说,一切都是电子战操作员的责任,那么就不管你的什么希望,就都是你的责任。希望你好好记着。”
“没想到特殊战里会有摆老大派头的人在啊。”桂城少尉嘟囔似地说道,“尤其是你,跟我听到的完全不一样啊——”
“老大和指挥是不同的。”博卡少校突然插嘴说到。“要做老大,即使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笨蛋也可以,但是指挥却不行。在特殊战有的只是指挥,不会有笨蛋存在的余地。桂城少尉,只要你从雪风上下来后,我想你就会了解特殊战的环境是多么适合你了。——其他还有要对深井大尉说的话吗?”
“不,没有了,少校。”
“关于你的初次任务和传达给你的一样,我会期待你的奋斗。你可以退下了。”
“是,博卡少校,我先告辞。”
“请等一下,我还有个问题。”零突然叫住敬完礼正要退下的桂城少尉。
“请问是什么?”少尉问。
“你带着自己的镜子吗?”
“什么?”
“镜子。用来看自己脸的工具。”
“不好意思,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请问为什么要问这个?”
“什么意思你不用追究。我在问你,是否身上带有作为私人物品的镜子。”
“……如果是电动剃须刀上附带的镜子的话,是,我有带着。”
“知道了,我期待你能成为一名优秀的电子战操作员。你可以走了。”
“是,大尉,我告辞了。”
看着桂城少尉离开办公室后,博卡少校‘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有什么好笑的?”
“深井大尉,你也可以退下了哦。”博卡少校说,“干嘛还留在这里?”
“少校,在下不是还没有听到关于出击任务的详细情况嘛?”
“对哦。——不过,还真是杰作啊你,真想让你看看自己的表情啊。
‘你带着自己的镜子吗?’实在是经典啊。”
“和我预想的一样,那家伙对自己的脸完全没兴趣,是电动剃须刀上附带的镜子的话,想必他能见到的也就是自己歪着的那张脸吧。”
“这就是‘和以前的你一模一样’的实证是吧,真是I pro—facting还真是了不起的东西。”笑脸依旧,博卡少校这么说道。
“不要一直都笑嘻嘻的,真让人火大。先入为主这点不好,那家伙可不是我,他可是连个招呼都没打。我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呢,没想到一开头就先找借口回避责任。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我可从来不会为自己找借口——”
“桂城少尉的那些话,我也不认为是借口,他只是把自己想的说出来而已。
招呼的话,他不是已经向你敬礼了吗,好了,就算上任的招呼必须要说出口,他虽然没打招呼不过不也说了有意思的事情了吗,也就是他对作为组织一员的意识太过稀薄了。和以前的你一模一样。真是有意思。你看这有必要发火嘛,容易看透不是很好嘛,他一定能起作用,就像过去的你一样。”
“现在的我就不起作用了吗?”
“现在的你作为指挥能起非常大的作用。真是惊人的变化啊,让佛斯大尉来说,就是可以匹敌性格的变化,应该是这么说吧?一个人能在他的一生中发生如此的变化,对健康的人类来说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是精神分裂或多重人格,否则不会轻易发生这种变化。我也是这么想的。你的情况,应该可以说,是被旧雪风弹出去的那件事成了导火线,引发了这种变化吧——”
“你是说我不正常?”
“佛斯大尉不认为你的性格完完全全地发生了改变。如果要说异常,应该要说过去的你才是。她认为,你一直被压抑着的一部分性格,由于雪风的关系被解放了出来。不是说山河易改本性难移嘛,脾气秉性是不会那么容易改变的,你的灵魂并没有改变。否则的话,你就等于死过一次了。你有那样的感觉吗?”
“我是想说……怎么可能会有,但是我却不好说。每当意识到自己是在驾驶着新的雪风,或想到追击矢头机的那个时候,一瞬间我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那还真的是种打击。”
“嗯,但是,我想你应该不会因为不满桂城少尉的一言一行,而导致无法工作吧。我能明白你焦躁的原因,你是因为对自己感到火大吧。我知道你很为难,但是桂城少尉并不是你。就像刚才你自己说的一样。你们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谁都不知道桂城少尉将来是否会变得跟你一样拥有作为指挥的自觉。如果这样还是不能解消你的焦躁的话,那就去找佛斯大尉商量吧。不过,连在飞行前都需要佛斯大尉照顾的话,这以后的路还真不好走呢。”
“比起我,你更应该担心那家伙吧。”零说道。“那家伙,……桂城少尉,可是受了伦巴特上校的指令吧。谁知道那家伙,到底会以情报军还是特殊战的立场优先啊?”
“当然是特殊战了。”博卡少校恢复严肃。“他已经正式调任到我们特殊战第五飞行战队了。我们已经和伦巴特上校达成协议,可以向情报军传达桂城少尉得到的情报。但是,关于传达情报内容的命令,是需要获得柯莉准将准许由我来下达的,而不是伦巴特上校。”
“就算没有你的指令,他不是也可以在私下秘密地和伦巴特上校进行联络嘛。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吧?”
“根据佛斯大尉的pro-facting,他不会这么做。桂城少尉只执行命令。但是必须要注意的是要防止伦巴特上校直接对桂城少尉进行工作,根据佛斯大尉的判断,桂城少尉会对这种事态有所反应。虽然伦巴特上校已经不能对桂城少尉下达命令了,但是不管怎么说,上校都是这方面的行家。只要他有那个意思,我想他就能从桂城少尉那里得到必要的情报。以我们这边的情况,现在根本没有什么东西有必要要向上校隐瞒的。不管谁,要说什么闲话,我们都要实行计划中的战略侦察作战。不能允许任何人来阻扰它。作为情报军也没有反对这个计划的理由。情报军或伦巴特上校并不是我们特殊战的敌人。但是,他们也不是同伴。估计桂城少尉就正是如此地行动。他只为自己感兴趣的事物行动。”
“那他现在到底对什么感兴趣?”
“雪风和你。”博卡少校回答零。“还有你们和迦姆之间的关系。伦巴特上校就是一直这么鼓吹他,让他对你们的事产生好奇然后再送他过来的。
根据MAcProⅡ的分析,佛斯大尉就是这么报告的。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即使不进行pro-facting,我们也能预想得到。但是让我觉得有意思的是,佛斯大尉说虽然桂城少尉对你和雪风抱有兴趣,但他自身估计没有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这种想法。刚开始我想这算什么事嘛,但是我想起了你的事,又觉得能理解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对于桂城少尉来说,除自己以外的周遭存在都等于是假想。只有不得不扯上关系的事态对他来说才是现实。但是,他所谓的现实,不是像你或雪风这样的实物,你们之间的关系对他来说才是现实。管他外部世界到底存不存在,这些都是无所谓的事情,他对这些事情也不关心。这就是艾迪斯对桂城少尉进行pro-facting得到的结果。”
“……他居然是这样的想法,有病。”
“看来你已经完全从这病中痊愈了嘛,零。一直到你得到休假为止,你对地球是作为实物存在这回事完全没有实感吧。还好,佛斯大尉也并没有说这是种病,也并不稀奇,只是她说,这样一来,他却无法完全地操控雪风了。
因为,既然是不实际存在的事物,怎么可能有办法操控好呢。所以零,你不需要担心桂城少尉会从你手里夺走雪风啦。”这么说完的博卡少校又笑了。
“你不要再开我的玩笑了,杰克。”
“对不住呐。”
“让我听听出击安排吧。”
“明天,9:15时出击。电子战操作员是桂城少尉通常战术侦察任务。战斗侦察空域是迦姆的基地,cookie基地上空。45分钟前进行简单指令下达。桂城少尉是新人,这样可以留点时间给他。作战的详细情况跟文件上写的一样,有问题吗?”
“这也是让桂城少尉熟悉雪风的训练吧。”
“没错。他现在在用电子战斗的模拟程序进行训练。悟性应该不错。在日本空军也曾做过相同的工作,不过,以他那种性格,即使优秀,被赶走也是迟早的问题。体力上没问题。测试结果也显示,因为身材矮小的关系,即使是在9G的作用力下也不会失去意识。他的详细经历你要吗?”
“不,我不需要。经历和任务无关。让我看一下他的体力和反射神经的测试报告就可以了。”
“知道了。复印文本应该在那边。——有了,就是这个。借你看吧。”
“我看一下就可以了。”
“等一下我必须要出席个会议,是关于上次对richwar基地的侦察的,特殊战想要继续独立地去调查,但是莱特姆中将似乎不太乐意。而且中将也要在这次会议上对上次午餐会我们提出的问题正式给予答复。”
“是战略侦察军团还是其他部队回答?”零扫了一下交到手中的文件,说,“是因为他们居然问‘特殊战到底是干什么的’吧,中将似乎对此也相当生气的样子。”
“也可能是吧,本以为特殊战应该站在独立的立场上,出席FAF最高战略会议的,没想到却被这次会议完全无视。因为,在外界看来特殊战只不过是莱特姆中将手下的一个组织而已。上面的人并不了解我们的实力。虽然我想,总有一天他们会知道的,但是到那时候就已经太迟了,至少,我这么感觉。”
“反倒是迦姆好像对我们的实力更能做出恰当的评价。”
零扫完文件抬起头,对专心为了出席会议,整理桌上资料的博卡少校这么说道。
“少校,你对雪风上次做的预测有什么想法。如果迦姆成功地使特殊战和它们站在了同一战线,那FAF就无法避免地要崩溃。这不是绝对没有可能性的吧。也有可能,在我们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我们已经采取了迦姆所给予的行动战略。”
博卡少校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盯着零,说,
“如果是为了特殊战的存活,积极地选择迦姆的战略也是可行的。”
“为了存活下去,即使和迦姆联手也无所谓是吗?杰克,你是当真的吗?”
“……这是柯莉准将说过的话,当然,准将也并不是真的认为在现阶段这么做是我们最好的战略。但是,即使听到准将说要和迦姆联手,我也并不感到吃惊,你也是一样的吧。不是吗?你曾说过吧,这场战斗,是为了生存而战,迦姆也是,雪风也是,都是生存竞争的对手。”
“但是,那些话只是站在我个人立场上说的。特殊战和FAF是不一样的,他们的目的是为了防止迦姆入侵地球啊。——”
“柯莉准将认为,再继续这样战斗下去,FAF的败北就只是时间问题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连到底有多少迦姆混进FAF都不清楚,即便如此还是认为自己能够打胜的人,这样的人才更有问题不是嘛。所以,柯莉准将认为,现在我们已经面临被迫选择了。到底是要和FAF一起毁灭呢,还是开始独立自主的战斗。可以说,我们的命运都掌握在她的决断中了。”
“如果准将下好决断要和迦姆友好相处的话,”零说,“我肯定会怀疑,她到底是准将还是迦姆。”
“你要这么说的话,现在我倒是要这么怀疑你哦,深井大尉。雪风之所以会做出那样的预测,有可能就是因为你做的手脚。我们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柯莉准将这么说过。伦巴特上校也是因为怀疑有可能你就是迦姆,才要把桂城少尉送进来的。”
“如果我是迦姆的话,那雪风早就识破了不是吗。”
“这谁知道呢……不过,对于雪风来说,迦姆还确确实实是敌人。如果特殊战一旦选择与迦姆为伍的话,那雪风存在的目的也就失去了。到时候,处理那些问题倒还真是会让人头疼的事呢。”
“如果说迦姆是生存竞争的对手的话,这场战争对雪风来说也一样,不需要在乎敌我立场。雪风已经不需要外部给予什么存在目的了,为了独自的存活,她自己选择行动。”
“不要把雪风说得跟活的一样。”
“她是活的。”零坚决地说。“而且,我也是,活着的。不管我是迦姆还是人类,都无所谓。事实上雪风不就既非迦姆也非人类嘛——”
“如果只是私人性质的谈话,那随便你要怎么说,说什么都行。但是,站在身为组织管理者的立场上的话,就是另一码事了。私人立场上我对你是不抱有任何怀疑的,可到了组织上每个人也各自坚信自己不是迦姆而行动,每个人都只相信自己而行动。不过仔细想想的话,特殊战从以前开始就好像一直是这样了。按佛斯大尉的话说,特殊战就是一个集中和管制了那样只相信自我的人类的奇迹般的集团。但是,问题就是,FAF却并不是这样。”
博卡少校又一次开始整理起文件,一边清点一边继续说,
“不管怎么说,关于迦姆想要拉我们为伍的这个说法,其实并不是雪风对迦姆进行pro-facting得到结果后雪风自己的预测。只不过是我们人类对于那个预测结果做出的其中一种解释而已。关于雪风的那些预测,我们要采取哪种解释都可以。虽然暖昧不明,但也可以说明这情报量是相当的大。”
“这其实也可以想成是迦姆为了离间特殊战和FAF,而一直操控着我们吧,少校,我对此相当介意。我们在空中一直战斗的对象难道不是迦姆的主力部队吗?”
“这一点,才是我们特殊战一直以来都抱有的疑惑啊。我们想要在对迦姆战略侦察中明确迦姆主力部队的所在。就像是地球人之于FAF一样。我们想要抓住一直躲在背后的迦姆的主力部队和迦姆的真身。”
“杰克,我想说的是,迦姆的本体有可能不存在什么实体,而是我们肉眼看不到的事物。有可能它其实就潜藏在我们一直以来收集的情报内部中——”
“你要再继续想下去,那就不是什么疑惑而是空想了。”博卡少校合上公文包,说道。“不能只一味空想,要更现实地抓住迦姆啊,佛斯大尉也在拼命工作对迦姆进行pro-facting。艾迪斯说过,‘不要被表面所蒙蔽’。
这不就像日本的那句俳句嘛‘敌人其在本能寺’*(源自明智光秀假装出阵讨伐毛利势力,但实际突袭住在本能寺的织田信长的典故,类似中文的声东击西)”
“有可能FAF对于特殊战也是这么认为的。”
“对于那样的高危险度局面,现在正在进行彻底的分析讨论。以现状来看,特殊战想要脱离FAF独自存活的可能性几乎是零,柯莉准将也明白这一点。特殊战的战略计算机正在全部运转,进行对特殊战的存活模拟试验。你只要考虑自己的事就行了,部队的生死存亡有柯莉准将来考虑,我则是负责两边的周旋。总之,就像你曾经说的,事到如今谁都不想死得很滑稽。现在特殊战可是拼上总战力在构筑自己的存活战略啊。”
“存活战略吗……还真的变成生存竞争了呐。”
“从迦姆送来复制人就可以看出,迦姆已经拟定了对人类的战略。
它们很有可能像一直以来无视人类那般转换了战略。战况越来越紧急了。但是上面的人却不理解战况到底严重到何种地步。很明显FAF已经陷入非常危险的状态了。”博卡少校瞄了一眼手表,“虽然现在根本不是去开莱特姆中将会议的时间,但这个时候我们也无法无视他。”
这么说完,博卡少校离开办公桌。
“我们一起出去吧,深井大尉。”
这个办公室的门在少校出去后会自动锁上,所以零把少校给的文件放入文件夹后,在博卡少校的催促下出了房间。
第二节
第二天,按照预定,雪风因为出击任务升到地面。
自得到新机体MAVE后,这是雪风第一次的常规出击任务。雪风终于回到常规的出击任务上了。意识到这一点的零,在一瞬间,突然感慨万千。终于,漫长的休假和复健结束了,终于,可以回到原本的工作上来了。
还真是漫长的空白期啊。当然这并不是无意义的空白期,因为在这期间,状况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特殊战认为,迦姆已经不能再无视人类了,柯莉准将对那不能无视人类的迦姆也想挑明决战……但是,这又怎么样,零试着在心里这么说着,这些和我无关,我只是为了不被杀而战斗,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但是,零也意识到,自己的立场和以往不再一样了。特殊战之所以会这么迫切地起草新战略,开端正好是旧雪风和自己的那个事件。身为当事人的自己对于现在的状况怎么可能说‘与我无关’呢。为了活下去,也无法无视自己和世界之间的羁绊。过去的自己,就好像不带平衡棒走钢丝一样。当然现在也一样,走这条为了活下去的钢丝。但至少现在已经意识到要摸索与他人的关系,这根平衡棒是必须的。当然,一旦掌握不好这根平衡棒,那从钢丝上坠落的危险就很大,过去的自己正是害怕这一点。所以重点就是这根平衡棒的使用方法。如果能使用得当那就能起作用。零心想,这些都是他在等待常规出击任务的空白期间所领悟到的。
后席的桂城少尉报告说,一切正常。
这家伙和过去的自己一样,选择了非常危险的生活方式,但是,也正是如此才和现在的自己无关。零冷冷地想着,只要这个男人不对自己的生活方式造成威胁,管他要怎么生活。自己既不是他的老师也不是主治医师。他若意识不到自己的这种危险,那无论旁人说什么建议都是无用的。这是他自己的问题,而不是我应该烦恼的问题。
零再度确认雪风的仪器。所有的警告灯都已消失。
“这里是B-1,确认完毕,请求出击。”
雪风的机头朝着跑道,等待导航路出口处的管制塔下达起飞许可。外面下着雨,还刮起了强风。
许可刚一下达,雪风就猛然启动,冲出阴云,上升。目的地是迦姆的基地,代号名称,cookie,是继richwar基地之后的另一个大目标,现在FAF正投入相当的战力,准备击溃它。
在以richwar基地为目标的那场战斗里,由于即给对方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自军的牺牲又成功地压到最低限度,FAF因此得意洋洋,不顾博卡少校和特殊战的危机意识,对这次的cookie基地,迦姆的主力基地之一,投入几乎全部的战力打算一举摧毁它。作战计划是在前线基地集结战力,在目标被摧毁之前对它进行无间隔的波状攻击。因为这个作战,FAF基地的战术战斗航空军团等,几乎投入了他们一半的战力。在接近目标地的前线基地里,巨大的TAB-8也在移动,从前线基地出击,作战行动中不断往返与目标和基地之间。特殊战肩负侦察这场战斗的任务,动员了几乎所有的特殊战战机。战况已经到连新上任的新人桂城少尉都必须投入实战的地步了。
虽然像这样耗费庞大的作战至今已经进行了好几次,但是,到现在为止都没有给迦姆予以实际性的打击。当FAF在集中战力攻击某一处时,迦姆会在根本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对FAF的主基地,菲雅利基地展开攻击,甚至朝着通往地球的入口[通路]有意侵入地球。为了击退它们,FAF不得不撤退前线的攻击战力使其回到防御位置上。结果,战况之于FAF,还是变成了防守的一方。还有,当发现某地类似迦姆的主力基地时,对它进行破坏,认为它已经被击毁时,这时候就会发现新的主力基地,在对它又进行一系列攻击的时候,曾经应该已经被破坏了的基地,却在不知不觉中得到了修复。到底,迦姆的基地之间的支援和补给途径是怎么样的,关于这个问题,在特殊战出头之前,战略侦察军团就曾经派出过侦察机,发射过战略卫星,拼命地搜索过,但呈并没有得到什么有意义的情报。
不过由于他们那样踏实的侦察累积,终于成功绘制出菲雅利星的地图。
但即便如此,依旧不知道迦姆到底在哪里,它们的真实身份又到底是什么。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对付拥有高度迎击手段的迦姆,如果没有拥有像雪风那样的对付迎击战斗手段的专业战略侦察机之类,根本就像是飞蛾扑火一样,为了送死而飞。没有被击毁的战机所回收的数据,能够让我们知道的,就是那里没有出现迦姆,而对于牺牲掉的战机,我们所能知道的也只有,那个地方有迦姆潜在。现在,已经完全废除让有人机进行战略侦察。战略卫星也没能得以善终,在这之前就被迦姆击毁了。
即使如此,在经过了数十年的这场战争后,最近,战略侦察军团宣称他们终于发现了迦姆的一种行动模式。那就是,迦姆的基地群并不是有相邻的合作观念,而是与更远的基地有着更深的联系。
也就是说,被我们视为主力基地的那些迦姆基地,是围绕着以[通路]为圆心的圆周上进行分布的。它们并不是和圆周上相邻的基地搭档,而是与[通路]也就是圆心的对称点上的基地相互合作,搭档行动。
FAF在举旗进攻其中的一个基地时,这个基地完全没有要接受邻近基地援助的意思。但是,这个时候总有从别的基地飞来的迦姆对[通路]与菲雅利基地进行攻击,在FAF与它们敌对的时候,原本被攻击的基地就在其间不知不觉地被修复了。很明显这就是对被攻击的基地的另一种方式的补给,对菲雅利基地进行反击报复的攻击。两者必是相距最远的基地。也就是说,迦姆并不是一直让所有的基地都处在活动状态来进行使用,而是像上述一样让相距甚远的两个基地搭档做组,重点进行利用,让组与组不断轮流地进行攻击。以上就是战略侦察军团所宣称的迦姆的行动模式。当然他们不可能有确实的证据。因为照上述所宣称的,邻近的基地本该不处于活动状态,但事实上,它并没有完全不被使用,而且,偶尔,邻近的基地还有发动反攻。还有,FAF也完全没有发现,被成为搭档的另一方基地有运送修复基地资材的痕迹。原本也根本没有发现迦姆的什么器材搬运的先例。也从来没有发现过一架迦姆机可以被视为运送机类型的。
即使是在地上移动的迦姆也一样。难道是通过地下?还是说,迦姆具备像[通路]一样的超时空移动手段?总而言之,就是关于迦姆的基地间的支援手段,到目前为止还是未知的。但是根据多年积累的侦察数据的分析结果显示,存在有密切联系的搭档基地这一预想却是正确的。至少,参照这样的想法所制定的攻击作战会比较有效果,为了打破现在胶着的战况,也必须要这么考虑。——虽然FAF当局对战略侦察军团所宣称的这个主张进行了研讨,但是要实际执行战略军团所提议的攻击作战却是困难的。首先,必须要知道,现在到底攻击哪个迦姆基地是最有效的。然后,在攻击此基地时,更需要对它的搭档基地同时进行攻击。以FAF现在的战力这实在是困难。只是对迦姆的主力基地展开积极进攻,就已经是一场大规模作战。牺牲更是相当大。如果要同时对两个基地进行攻击,为了以防战略侦察军团的主张是错误的,没有现在的一倍以上战力是非常危险的。现在实行战略侦察军团所提议的攻击作战就是场赌注。一旦FAF输了,迦姆就会大举入侵地球。FAF赌不起,太危险了。现在只能是等,等将来有这可能性的那一天的到来。
这就是FAF最高战略会议得出的判断。但是,也不能完全无视战略侦察军团所做的工作。在确立攻击richwar基地的作战时,同时锁定目标cookie基地。也就是说,战略侦察军团把这两个基地,richwar基地和cookie基地,定义为一对搭档了。
只要敌机飞来就给予迎击,总之要誓死阻止迦姆侵入地球!这就是FAF的任务。
但是,FAF也终于认识到,超过迎击性质,采取积极攻击的话,定会得到报复性的反击。如果能预先获悉反击主力的出处,FAF就可以策划相应的攻击战略了。一直以来FAF也展开了笼统的反击,但是,若能知道敌人到底从何而来,就可以设定更具效果的防卫线了。总之,若不逐一击溃迦姆的各个基地,这场战斗永远都结束不了……
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战?零一边把雪风诱导进目标空域,一边这么想着。
FAF是个组织,它堵上了自己的生死和迦姆作战着。但如果地球上的地球人代表做出判断,认为FAF没有存在的价值,那么FAF就会被解体。即使从现在来看否决FAF的价值是非现实的,但地球人代表一旦认为现在的做法不行,那就必须对FAF进行再组织,领导的核心人物也要进行更换。作为组织者来说,最可怕的就是他们在组织内的政治生命的结束。以他们这种态度,若能成功抵制迦姆那就什么问题也没了。但是,一旦没有得到能摆上桌面的战果,他们的政治能力就会遭到怀疑。所以他们很拼命。一边要和迦姆战斗,另一边他们又必须要作为组织者赢得派阀间斗争的胜利。他们在被迦姆杀害之前都会担心自己作为组织者的存在。战略侦察军团就是个很好的例子。零突然这么清醒地感觉到。战略侦察军团之所以会宣称自己已经发现迦姆的战斗行动模式,就是出于保卫自己组织的想法。因此他们才会把没有根据的东西作为一大发现对外宣布。因为再不说些什么,那个组织的存在价值就结束了。现阶段他们一直拿不出什么有效果的侦察结果。
所以他们必须要对抗,对抗那些认为这个组织已经没价值、应该解体、编入战略空军团或战术战斗航空军团的那些动向。如果他们宣布的结论被认同,则自身不仅可以保全,在FAF内部的发言分量也会得到提高。这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而且就结果而言,也可以给迦姆予以打击。
说明白点就是,人类不是作为个人单独和迦姆战斗着。因为人类不可能脱离集体单独存活。博卡少校也说过,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零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在考虑得手并保护自己的名誉和权利前,首先难道不应该考虑怎么样不被迦姆杀害而保存性命吗?至少自己是这么想的,其他的大部分人在对于个人生命的观点上也是相同的。但是对他们来说在组织内的存活也是重大的事情。只要是正常的人都会那样想吧。人类是群居动物,这一点肯定是在人类诞生以来就已经定下的。和猴子跟狗一样。如果要说到群居的安全性,无论是猴子,狗还是人类,都是靠群居生活生存的物种。自己也是一样吧。那为什么自己又会觉得这种生存方式不对劲呢?可能真正不对劲的是自己吧。
零问自己,自己难道以为可以靠个人独自活下去吗?没错,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但是,既然自己身为人类的一员,那是否就应该要承认自己这种思想的错误性?事实上,脱离特殊战和雪风,凭自己个人之力对抗迦姆是绝对活不了的。那么这个错误到底是怎么产生的呢?其实是特殊战的这个环境让自己产生了那种想法。只要待在这个组织里,就不用心烦与其他什么组织的争执。那种事都只用交给领导者——柯莉准将去处理就好了。
零想起博卡少校这么说过,我们的命运掌握在柯莉准将的手中。准将真的做的相当不错。不错到让我们这些战队员以为可以靠自己独自活下去的地步。而零也没忘记博卡少校话语中的另一层意思,自己的存活战略要自己去考虑。
没错,特殊战和其他组织的不同之处就在这里。即使承认,人作为个体难以单独存活,也要求人独立地活下去。这很困难。即使很孤独也可以活下去,能无动于衷地轻易说出,别人的事和我毫不相干。不是这样的人的话,是不可能受得了单独存活的。果然这一点要和其他集团的人不一样啊——
“友军接近中。确认为由TAB-8返回的战术战斗航空军团,第九战术战斗部队。机数为9。三分钟后,由左舷,相对高度1800,低空通过。附近没有发现迦姆。”
桂城少尉在后席这么报告。这是出击以后桂城少尉第一次发出的声音。
“了解。”
零回答着,内心想着这个男的一直沉默不语着到底在考虑些什么。首先应该是任务吧,接着还是任务。执行得到命令的事宜,就只有如此吧。特别是现在桂城少尉在他还不习惯的雪风机上。根本没有闲余去考虑其他的吧。 即使他有闲余,他也应该不会像待会要擦肩而过的第九战术战斗部队的那些家伙一样,一边听着来自FAF的慰劳广播的DJ节目,一边和其他战机上的人闲聊。
像机械一样忠实地执行任务的非人类的男人——如是其他人的话估计会这么说吧,但零却认为他并不是这样。如果桂城少尉和自己是拥有同样的感性的人的话,那与其说他是忠实于任务,还不如说他,其实是只对与自己生存息息相关的重要事物抱以关心而已。
“桂城少尉”零试着向后席打招呼。 “你在伦巴特上校那里做的是什么样的工作啊?”
“这和现在的工作并没有关系吧。”
果然是和自己预想的回答一样。
“如果有关系的话,的确是很麻烦,柯莉准将是这么想的,不过,这些
事和我都无关,话题是什么都好,我只想找些事情聊聊让下巴活动起来,不瞌睡就好,就是闲聊而已。你对迦姆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你这么问,我不知道你到底想问什么。”
真是像死心眼的计算机一样,零不禁这么想,自己难道曾经也是这样吗,说不定,到现在还是一直相似着吧,
“你曾经见过迦姆吗?”
“不,没有。”桂城少尉回答。
“身为FAF的人,而且还是原情报军的人居然也没见过啊。”零说到,“也难怪深处地球的地球人们会怀疑迦姆存在的真实性了。”
“你也怀疑迦姆的存在吗?”
“为什么会那么想?”
“我觉得你这么做,正是因为怀疑迦姆的存在,所以才会看着地球的人或者是我,来确认迦姆的存在。”
“我从来没怀疑过迦姆存在的真实性。不杀掉它们自己则会被杀。我怀疑的是,我们肉眼看到的迦姆有可能根本不是迦姆的本体,那只不过是影像,而并非他们的实体。我们一直在和迦姆的影像战斗着。那是具有实际效果威力的影像。”
“所以呢?”
“没什么。”零说,”只是我这么想而已,你又是怎么想的,我就只想这么问问而已。”
“说实话,我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情报军的对象从来都是人类。目标从来都不是迦姆而是人类的间谍。我们调查他们到底使用什么样的窃听手段和通信手段。专门调查他们的电子手段。迦姆到底是什么。这和我们的工作无关。”
“特殊战的话就不一样了,不仔细考虑清楚是在和什么样的敌人战斗、对方到底是不是迦姆的话根本无法工作。”用视线确认第九战术战斗部队的九架战机从左舷低空通过,零这么说到,“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可不希望自己被实体不明的敌人给杀掉。”
“对雪风也是吗?”
“没错,怎么啦——”
“你真的认为雪风是有意识的吗?”
“你听谁说的?”
“关于雪风的事,是在听取博卡少校的各种演说的时候听到的。虽然少校并没有说雪风具有意识,但是,他说到由于战队机学习了各个驾驶员的操作,所以每架战队机都肯定拥有他们不同的个性,由于是进行了对每位驾驶员的最适应化的战斗机器,所以在驾驶其他战机的时候要格外注意。”
“我不认为雪风拥有和人类相同的意识。迦姆也是。我不知道它们到底有没有意识。但是,它们有能力根据我们的态度和状况改变它们的做法。那不是发散性和无意识的行为,既然如此,我们就只能认为雪风是在像思考般地采取行动。就是这么一回事。”
“那只是因为你完全解读了雪风复杂的行动程序和计算机的硬件而已吧。即使不是你,只要学习积累,谁都可以完全了解雪风那复杂奇怪的机构吧。正是因为不理解,所以虽然雪风只是机械地实行理论性的演算而已,看起来却像是它独自思考得出的样子。这是计算机的高度模拟装置起的作用,什么样的行为都可以模仿,甚至可以让它像是有意识地行动一样地动作。”
“你只是在脑袋里考虑而已,根本就没有体验过雪风,所以才能这么说。”
“你想说我的言论只是纸上谈兵而已吗?虽然你的确是驾驶了很长时间的雪风但——”
“雪风到底有没有意识,那些事无论怎样都好吧,桂城少尉。但问题是,雪风实实在在地像是具备意识能力一般在作业啊。理由有可能就如你说的一样,我也并不准备批评你的想法是错误的。但重要的是雪风是我们所不能理解的存在这一事实。你其实也了解这一点吧,事实也正是如此。雪风具有我们所猜不透的某种特质。那有可能是‘意识’,也有可能是可以比拟
‘意识’的无意识模仿机能,更有可能是和人类完全不同的异质的机械意识。但是,不管它到底是什么,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问这些问题,零想,就等于是问‘意识是什么’,‘雪风会做梦吗’,
‘问这些问题的我究竟又是什么’等等的学术问题了。考虑这些问题即可以打发时间,又算能找乐子,也能对理解雪风有所帮助吧,零不认为这些没有意义,但是,这也都不是能马上得到答案的问题。这就像是解答又长又复杂的智力测验题应该心情放松一样,不是说答不出来就会立刻成为任务的障碍。
“重要的是,我们要如何和我们所不能理解的雪风的那个‘特质’沟通,,这个所谓的‘特质’才是雪风的本质。”
“……你说的那个莫名其妙的特质是指计算机的本质吗?”在沉默了一段时间后,桂城少尉说到,“我想说的是,你所认为的雪风的实体,有可能只是你的错觉而已。我也一直从事运用计算机的工作,也曾经有过以为自己和拥有完整意识的对象在工作的经验;所谓的雪风的本质,是你凭空想象的可能性非常高。和所谓的本质所谓的交流,就等于是和你自身在进行交流一样。对你来说雪风就是你自身的影子。也就是说,你有和镜中的自己在进行交流的可能性。就是这么一回事,这太愚蠢了。”
“你是说和雪风的交流,都只是我一个人在唱独角戏是吗?”
“没错,我想说的正是如此。”
“你以为自己现在是和谁在说话,桂城少尉。”
“……这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我是拥有意识的吗?你怎么一定知道,我现在的所谓意识,不是你自己所生成的影子而已呢。你难道不也是对着我这一影子在唱独角戏吗?”
“因为我相信你是人类,所以和你说话。你现在说的话就等于是在说自己可能不是人类。你……难道是迦姆吗?”
“是不是迦姆,这才是需要和我进行沟通才能知道的吧。或者是,只能根据我的行为来对我进行判断,对雪风,甚至迦姆,也是一样的道理。
那只是自身的影子,实体可能就是我自己本身。这种想法我从来没想过,原来如此,也可以这么想啊。看来我们的杂谈进行的不错嘛,少尉。”
桂城少尉沉默了。
“想要弄清楚迦姆的实体,总之只有尝试着和它们进行交流了。”零说道。“不管对方到底有没有人类一样的‘意识’都无所谓。如果对方拥有与人类不同的‘意识’或有别于‘意识’的‘特质’,那人类想要理解它,原则上不是绝对不可能的。本来,对于所谓的‘人类意识’人类自身也没弄明白。但是,对那种拥有‘特质’的对象来说,它们应该是具有‘意识’的。既然是拥有‘意识’的对象,那和它们进行沟通就不是不可能了吧。我想说的就是这个,桂城少尉,并不是什么难懂的抽象论。调查雪风的操纵并没有错。”
零重新握住控制杆,脚上用力踩下踏板,雪风急速横转,90度翻身,又背面飞行,四分之三翻身,回到水平位置。four—point翻身。反应很好。控制杆向右推,让雪风一直保持前进状态,又让机首以前进方向为轴向右降。
零就这样不看机外,盯着主显示器,这时,雪风下达判断,认为这实属无意识的飞行姿势,并发出警告音,显示屏显示出了不规则飞行的警告。只要压下dog—fight的开关,警告就可以得到解除,但是,零没有那么做。于是,零的操纵指示被自动消除,机首被端正朝着正确的前进方向飞去。零做了什么,雪风又是如何反应的,这一切,在后席的显示器亡都可以了解到。
“像这样,到底是雪风独自的‘特质’驱使的呢,还是,只是单纯地依据所设定的‘若脱离最适宜飞行姿势,则进行修正’的程序而进行行动的呢。总之不管他到底如何,重要的是,像现在这样我们可以了解到雪风的意思,就是这么一回事。这些累积起来的——”
“如果要说这就是所谓的‘沟通’的话,”桂城少尉抢过零的话,这样说到,“那么撞钟使钟发出声音,就是成了是在和钟进行‘沟通’了不是吗?”
“还真是有趣的比喻呢,没错,敲的话就响。说不定钟就是靠发声在传达它的思想。到底是谁让钟有这层意思的,我们人类是永远都不会明白的吧。但是,我们可以确认的是它到底有没有意思想要表达。只要敲一下就能够明白了。要探寻钟的本质,也只有这一方法,你说不是吗?”
“莫名其妙……你是想和雪风说话是吧,就像是要和自己的宠物说话一样。”
“宠物很不错啊。有可能就是这样吧。一旦做的不好就要被它咬——利用雪风我们可以打击迦姆,但是对迦姆来说它们并没有被人类打击的实感。
我觉得这是很严肃的问题。我希望让迦姆知道,雪风上面有我乘坐着这个事实。”
“你还真是天真啊。”
“你也是同类啊,要论天真和不懂世故的话我们是半斤八两。搞不好,我们两个现在只不过是各自的自言自语也不一定。”
这一次没有得到回答,女子像桂城少尉已经腻烦了这样的杂谈,零也是,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桂城少尉用事务性的口吻报告说,接近空中加油站。
“三分钟后,将于(tanker)油轮接触,站点空域天气良好,方向不变,没有异常。”
“了解。”
认为雪风自动维持最适应飞行姿势其实是由雪风的‘意思’所决定,这种想法,即使不是桂城少尉,一般人也会说这是莫名其妙的发傻的错觉吧。
零这么想。
但是,会这么说是因为他们没有实际体验雪风。既然是和雪风无关的他^的话,随便他们怎么说都无所谓。人类总是通过不同的途径,活在各自错觉的世界里。其他人要怎么活都和自己无关。但是,既然是同乘一架战机的人,若对方和身为驾驶员的自己对雪风抱有的看法并不统一的话,在对操作手段的选择时,就很有可能会出现错误,紧急时还有可能会送命。
零希望桂城少尉在对待雪风和迦姆的问题上能和自己达成共识。他甚至想着,如果自己能够接受桂城少尉那冷静的见解比起自己的想法更具合理性的话,那即使让自己去迎合他的想法也无所谓。但无论是哪一种,要想和这个男人达成默契共同作业的话,怎么都得要花上一段时间的样子。不闯几次鬼门关估计是不行的。
空中加油结束后,零调整好心境,朝着战斗空域前进。
战斗才刚刚开始。
第三节
那个迦姆的基地,FAF代码名称为cookie,在雪风得到侦察任务时,已经几乎处于全毁状态。这一点,可以由感知不到基地四周迦姆的雷达波而得到明确。雷达站就相当于眼睛,是基地防卫的重点。FAF的作战首先从对若干个雷达站进行彻底打击开始,历经菲雅利时间4天的时间内虽然一直得到激烈抵抗但是终于成功击毁雷达站,作战也相当于成功了百分之八个。
但是,FAF也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作战采取了歼灭所有迎击而来的迦姆的策略。也就是一架不留全部击毁的意思。
在机上可以用肉眼确认,已经被破坏了的基地上存在着数个地上设施,最大的一个还在冒着黑烟。中心设施被像三角形一样的三条跑道包围着,其中的两条跑道已经由于对地导弹的攻击被破坏得乱七八糟,都已经断裂了。
剩下的一条奇迹般地以原本的形状保存下来。因为这个作战任务中曾经声明过‘要保留其中的一条跑道’。
像这样对迦姆的基地进行直接调查这种作战还是第一次被采用。好像是由于战略侦察军团的强烈要求才得到这样的结果,这是零从博卡少校那里听来的。战略侦察军团当然是对FAF进行了游说,打算要亲自对这个基地进行侦察,可是,FAF上层是不可能把调查任务单单派给战略侦察军团的。为了调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FAF的目的,与其说是为了调查,还不如说是为了夺取这个基地。零想,估计现在掌握FAF的领导们判断,只是单单对敌人的基地进行打击而不把它收为己用的话,它可能又会在什么时候不知不觉地被修复了,这样的话就根本没有战斗的意义了,这过去的三十年来,FAF一直是在做这样的无用功。当然战略侦察军团所宣言的‘迦姆的基地是措档进行活动的’的‘发现’也起到了相当的影响。被视为是cookie的搭档基地的rfchwar基地已经被击毁,cookle基地已经得不到支援了,是现在的话应该有拿下它的可能性。FAF就是基于这种想法,而实际的情况是,在这种战略下,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发现从其他基地来的迦姆对菲雅利基地进行大规模报复性的反击活动。战略侦察军团的‘发现’应该是正确的,FAF的领导人物们这么判断。
但是,特殊战却持有不同的看法。首先,长达三千年以来的战斗绝对不是无意义的。因为FAF做到了不让敌人发现这边的实体而进行情报收集,说明白了就是成功地蒙蔽了迦姆的眼睛,没有让它们发现操纵FAF战斗机的其实是人类这个事实,也就是说迦姆根本就不知道。
如果FAF在早一些时期就开始为占领敌基地而派遣地上部队侵入基地的话,估计这场战斗就会按完全不同的套路展开进行了:迦姆会在更早的时刻就锁定人类为目标,大概现在这个时候,人类就早已经灭亡了。一直彻底贯彻防战的FAF的这种做法,就其结果而言,它是到现在一直都保护了地球人,这绝不是什么无意义的战斗。但是,每每在FAF的执政人物换代时,认为若一直坚持防战一方,战局就不会有结果的呼声却是压倒性地站支配地位。但在还不知道敌人的真实身份以及目的前就这样贸然地战斗实属无谋。
事实上,变化后的作战也一直没拿到什么大不了的战果。但是这一次,FAF却认为相当顺利,看样子有希望成功。不过特殊战却认为为时尚早。毕竟战略侦察军团所宣称的主张并不是被确认的事实。虽然到现在为止,richwar基地的支援和以往类似的反击都没有发现是个事实,但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和战略侦察军团所谓的‘发现’是否有关,很有可能是迦姆在静观我们的动向,不,很有可能就是这样——这是博卡少校的想法。他认为,这正是迦姆对FAF战略的变化,绝对不能轻易上当,夺取cookie基地的作战是相当危险的。因为对现在的迦姆来说,可以预想到迦姆会派出它们的复制人——迦姆人。而我们这一边却没办法区别人类与迦姆人。这样的结果就是,FAF会因为其内部的人类之间的互斗而自我毁灭。
先不要考虑去夺取敌人的基地,只要像过去一样对它进行破坏就可以了,即使它会在什么时候修复也并不是说这是无意义的,因为这边能在一段时间内夺走它的战力,而且也有可能会探索到关于它们修复手段的线索之类的。如果无论如何都想要夺取基地,那么派遣到地下的也不应是人类,而是应该像雪风这样的具有知性的战车之类的战斗机械。虽然博卡少校是这么想的,但是,他的声音并没能成功传达给FAF的上层。虽然博卡少校一直认为这场战斗的主角应该是人类,但是他也承认,若迦姆一旦把目标锁定在人类身上而改变它们的战略的话,让血肉之躯的人类就这么直接暴露在战前实在是太危险了,所以当然必须要有高度的机械化部队才行。少校认为FAF当局当然应该也这么考虑到的,可是,FAF到底是否是动真格地要编制地上战斗部队,打算开展地上战,他们的真实意思却没有传达给特殊战。博卡少校也并不了解,FAF的领导人物们是否是真正意识到迦姆已经将他们的复制人潜送进FAF这一事实,才采取了这一次的这种行动。因为这个作战的关于敌基地夺取计划内容的详细情况并没有传达给特殊战。这有可能是FAF的领导人物们认为,旧雪风在和迦姆接触的那时刻起,很有可能特殊战就已经被迦姆进行情报性地污染了,因此,有关夺取迦姆基地的作战计划的情报绝对不能透露给特殊战。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估计特殊战,总有一天会毁在FAF的手中吧。不管特殊战是不是对FAF不忠诚,还是特殊战要进行反叛的行动,这些都无所谓,只要是被认为具有威胁性的话就会抹杀,就是这么一回事。包括计算机群也要一同全部被删除。很有这一可能性。
总而言之,事态在超出特殊战的预想之上激烈地变化着。作为特殊战,必须要知道FAF或者是迦姆到底发生了什么,并要对它们进行处理。如果有不知道的事宜,那就只好凭自己的力量去调查,靠自己的力量独自存活。
给我好好地去侦察吧,这是博卡交代给零和雪风的话。
为了收集战斗情报,特殊战已经投入了所有的战队机了,在雪风到达之前,一直以来负责侦察任务的是无人机雷夫。雷夫收到到达后的雪风所发送的IFF信息,根据程序设定返回基地。
雷夫所收集的情报信息并没有在空中进行交递。这是因为任务规定,为了不使被迦姆拦路夺走,必须要把情报直接带回基地。本来零以为雷夫应该和迦姆打过一架,但是根据情况判断,雷夫应该没有受到迦姆的迎击。雷夫为了回避危险,会选择比通常的有人战机还离的更远的位置进行侦察。不接近危险的空域,如果遇到被狙击的情况,就可以高速摆脱对方,若对方还是不放弃的话,则要避开战斗选择撤退。除非是真的判定为无法撤退成功,否则不可以选择战斗模式。被这样程序设定的雷夫,在雪风到来时依旧还持有燃料,就证明并没有发生过什么突然的事件吧。
只要守护好本机,不插手直接的战斗。即使判定友军机处于危险事态,也不能轻易采取支援行动,使本机陷入危险之中。
即使是对友军见死不救,也要收集战况,无论如何都要带着战况的资料回到基地。像这样的特殊战的行动,不被在现场的友军机信赖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对迦姆来说,特殊战肯定是碍眼的存在,迦姆一定会予以迎击。但是,这一回情况却不同。作战开始时就出击的侦察机们完全被迦姆无视,没有遇到任何迎击,这以后也一直如此。雷夫也不另外。雷夫之所以能顺利地完成任务,并不是因为这场战斗已经到了尾声,似乎和这一点关系都没有。零原本以为迦姆会对无人机的雷夫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但是,看样子是没有。迦姆的行动和往常大不一样。
零对桂城少尉宣告说,要让雪风比雷夫更接近敌基地对它进行情报收集。雷夫只是在以cookie基地为中心的周围进行单纯的飞行线路,但是有人机的情况下,却可以根据飞行员的判断选择更加柔性的线路。而且有人机还配备了各种战术侦察飞行模式,若是熟悉战斗的电子战操作员的话就会根据情况,吩咐驾驶员选择被称作为蜂舞Bee-Dance模式的线路,驾驶员也会立即听从电子战操作员的吩咐去这么做。被配备的这个模式还可以进行自动飞行。不过,桂城少尉却并不习惯战斗,零想,看来只能是靠自己做判断了。但桂城少尉比想象中的还要优秀,他理解了零想要做的事,马上回答道endless-eight。就是以基地上空为中心不断地描绘八字形的飞行模式。这是为了能集中地观察基地的飞行方式,开始是在高空,然后渐渐地向下的方式。
零按照桂城少尉说的做了。虽然是种危险的飞行模式,但是,现在并没有激烈的空中战斗。就好像是为迎击而留下的迦姆都一股脑地潜到地底下了一般。周围也没有FAF的对地攻击机的影子,只有适用于格斗战的小型战斗机的编队在四周巡查。在像白色的小山一样隆起着的跑道边,看到了突然裂开的出口。它并没有被破坏,确切地说,这其实是整个基地上留下的唯一一个逃生出口了。有时,会从这个出口里出现数架黑色的迦姆机,然后它们开始滑翔起飞。它们被FAF的战斗机盯上并被击落。并不是在跑道上,而是盯准了它们起飞之后的那刻,就像是打苍蝇一样。
而零总觉得,在这个洞穴的内部,地下,潜藏的应该不是苍蝇,而是像女王蜂一样的宿主。这种感觉还真像是去扑灭蚁穴啊。为了夺取这个基地,不知道FAF当局会使用什么样的手段啊,莫非是要向那个洞里灌入大量的杀中剂吗?降到地上的人类们,到底在那个地下看到了什么?估计是什么也没有吧,零这么想。与其说是什么都没有,还不如说是根本就没有闲余去看,在看之前就已经受到意想不到的反击而导致全灭了,这种可能性还比较高。
如果迦姆打算放弃这个基地,那它们就根本不会留下什么线索,相反它们要是打算死守的话,那么那个洞穴就估计是为了诱惑敌人而设的陷阱了。迦姆基地的内部,人类是不可能那么轻易地看到的。能看到的机会,几十年来肯定有很多机会,但即使如此人类还是没能如愿,这不就正好证明了这一点嘛。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得逞啊,零想到。
雪风降下高度,进行回旋。
当超低空飞行的雪风几乎贴着着陆跑道的时候。在那里,那家伙出现了。一架迦姆。只有一架而已。是相对大型的一击脱离型的高速战斗机。它出现在跑道上,开始加速。FAF的战机,全部回旋掉头,采取了迎击姿势。
这时,零预想的事情,以不同的方式,发生了。在纯白的砂面上,数只迦姆飞了过来,有两种类型,一种类型是对空导弹,它从沙面上开始向上飞,在空中,点着了火箭引擎并加速途中自爆四散开来。其实它不是自爆,而是分离为无数个小型导弹,朝着已经采取攻击姿势的FAF的战机们飞去。
无数的,导弹群。另一种是小型的战斗机,属于短距离迎击类型,数不清的数量,甚至连数的时间也没有。
零在一瞬间将机头拉起,雪风从起飞的迦姆机上方掠过。根本没有瞄准的时间。零迅速回头,看到了FAF的战机群几乎是在同时遭受到迦姆的攻击,并在对付迦姆突然的反击还不到一会儿的工夫里全部被击毁。为了掩护起飞的迦姆机,那些飞出来的迦姆组成了编队,追逐雪风。零驾驶雪风进行急速回旋,用视线确认了地上的异变。从基地中心发出的冲击波,估计已经超过了音速,以圆形的形状在沙漠里扩散开来。然后,中心部分开始下陷。
巨大的声响都传到了机内。cookie基地慢慢变成了火山口一样的形状。
只是为了让一机逃走而已,零想,估计迦姆一直是在保存逃出所需的火力,同时也是在一直等待FAF攻击松懈的机会吧。而且,和以往的不同,它们这次放弃了基地,看来已经不准备再修复它了。但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是现在呢?
“不明飞行物,多数,迦姆,接近中。”
后席桂城少尉发出紧迫的声音。被设置成super-search(超级搜索)模式的攻击管制雷达的显示范围中,零冷静地确认了有无数迦姆正飞奔而来这个事实。
“已经等不到支援机的到来了”桂城少尉说,“现在最接近的是——”
“别期待什么支援!”
想要在这种场合,靠单独力量逃离的话并不简单,这一点零自己也是知道的。像这样被无数的迦姆机包围着,这还是头一次。
“敌人的重点,是从跑道上起飞的那家伙。”其他的小东西,估计是飞不了多久的,就像是一次性的狙击机一样。“少尉,找一下,我们干掉那家伙,你来诱导。engage(交战)。”
桂城少尉发出了交战信号。
“了解——背后敌机两架,回避,向右转,立刻。”
零按照指示改变了方向。
“发现目标,高速接近中。”桂城少尉宣言到,“锁定。”
利用雪风的对空攻击管制雷达可以同时追踪多个敌人,现在终于用它捕捉到了目标。蚁后,不应该是蜂皇吧。零想,这家伙估计没有打算让雪风活吧。
雪风回旋着,避开从前下方上升而来的新的迦姆的小东西。
这时候零突然发觉敌机群的动作有些不对劲。它们根本就不进行攻击。
即使是从沙漠里飞出的那些导弹群,对着雪风也没发过一发导弹。
“深井大尉,随时可以了,所有搭载的导弹都没问题。”
“知道了。”
零让雪风的机体回到水平姿势——原本应该根本没有这样的空闲的,但是——零看了看座舱外。他用肉眼来寻找目标。看到对方正由右上空,正往这边冲刺而来。
“会被干掉的。”桂城少尉叫到。“你到底在做什么!?”
“攻击瞄准波没有反应。”零说,“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你看,那家伙——”
“它是迦姆,这不是明摆着的嘛,快点攻击啊——”
这时,桂城少尉倒吸了口冷气。由雪风那里,难以置信的信息被显示在显示器上。
<don{touch me……FO/Iwill try tO communicate With BOGY/do NOTattack it……Lt.>
零看到那架迦姆机伸出了机轮,它在告诉这边,如果不是故障的话,它并没有要战斗的意思。这家伙,它是一直在等机会,零明白了,为了等到雪风出现在cookie基地的那一刻,它忍受了激烈的攻击,一直在等着。等待着,为了和必定会出现的雪风进行对话。
第四节
雪风的这个信息让桂城少尉错愕不已。因为这正是少尉曾主张过的,零的所谓的错觉。
桂城少尉屏住呼吸盯着显示屏看了数秒时间,然后叫到,
“这是什么,雪风在说些什么?”
零也把视线移向显示屏,阅读了这个信息。雪风是这么说的。
她自己正尝试着和敌人进行交流,桂城少尉请不要打搅,深井大尉更不要去攻击目标。
“太愚蠢了”桂城少尉叫道,“大尉,这是你让雪风表示出来的吧。”
“你说我要怎么做才能办到呢?”
这种想法才是最愚蠢的,因为自己根本就没那个空闲。如果说是能做的话,反倒是桂城少尉比较有可能。如果这是陷进的话,那桂城少尉才是真正的迦姆。零想。
零马上打开空气制动器让雪风减速,让目标机飞到自己的前面,然后迅速地加速,得到最适宜进行炮击的位置。但是目标却没有要挣脱或回避的意思。零一让雪风绕到目标机的右舷侧,那家伙就大幅度地向左回旋。仿佛就是在说,跟着我来。
虽然速度上是雪风比较快,但是她以曲率半径的大小飞在外侧,于是两机几乎是以正侧面的方向并排着回旋。迦姆机在回旋中,始终没使机体倾斜。
桂城少尉清楚的看到,那架机的机轮已经全部都降下了。机体就像影子一样是全黑的,即使是受到菲雅利星两个太阳炫目的日光照耀着的部分也是和阴影区一样的黑色。所以虽然近在咫尺几乎触手可及,却依旧无法看清楚它机体的形状。当然,犹如切割掉背景的风景般的那黑色形状是可以看的到的,但侧眼一瞥实在是看不出它具体是哪种立体形状的战斗机。
为了掩护这架迦姆机,其他的小型敌机群重新进行编队,分成了三群,朝向迎击而来的FAF的机群。桂城少尉认为应该要与那些FAF战斗部队取得联络,于是伸手触碰操作板,马上他一碰,就响起了警告音,又一次传来了雪风的信息。
<do NOT touch me>——别碰我
雪风在对他说,要他不要干涉自己的通信系统。桂城少尉不得不接受雪风的要求。还有零的话也是,雪风到底有没有意识并不重要。
这种状况到底是单单地被程序设定好的结果,还是说这就是雪风那个无法被解释的‘特质’呢,像这类的问题,在这种非常时期,的确是没有考虑的余地,什么都无所谓了。总之,雪风下了高度自律性的判断,这一点是事实。
但是,就这么完全照办身为机械的雪风的指令,这样好吗?
桂城少尉的这些困惑,被零察觉了。这个男人,是不甘于身为电子战操作员而什么都不做吗?估计他是在想会被追究责任的问题吧。
“不要违抗雪风的意思。”
“但是——大尉”
“这是我的判断,少尉,是机长的命令。遵从雪风的指示,反抗是危险的。”
如果胡乱行动,很有可能就会由于雪风的意思被弹出后席。前席也是。
零不觉得这是自己的夸张妄想。因为雪风做的出来。
被飞行群包围着,零的手心因为紧张而渗出汗来。这边又担心桂城少尉是否能乖乖地听话。总之,到底会发生什么,心里完全没底。而且,让雪风和目标机保持距离也已经让零够受的了。目标机的姿势看上去几乎没变,但是旋转半径却在渐渐地变小。
<don't losetrack Of BOGY……Lt.>
雪风在对零说:‘不要让目标机逃掉,跟着它,保持这个间距’。
旋转重力加速度越来越高,手臂已经不能再自如地活动了。但是目标机却从容地继续旋转,一点点和雪风拉开距离。
<increase power>
加大出力,雪风这么要求。重力加速度限速器被自动解除。不行身体会承受不住的,零向雪风传达了自己拒绝的意思,以手动再次打开限速器的开关。于是,限速器再一次自动解除。
如果想要跟上目标机,则必须要加大马力。可是要想以高于现在的速度减小旋转半径是不可能的。这样下去,在机体被破坏以前,乘坐的人就要先被弄死了。这就像是进了离心机一样的机器里。即使要无视这些,以现在的状态也根本没有机动性能上的宽裕了。即使是现在,也已经像是要被弹出旋转线了。只要有一点操作错误,这种岌岌可危的平衡就会被打破。零可以预想到,全机会一下子就陷入不能再恢复的危险境地。
重力加速度限速器的开关,雪风不顾零的反对重复把它解除。这是要跟我吵架是嘛,零不禁想。
在利落地重复了四次后,雪风说:
<maIntain stabilty/increase power right now/you can do it……Lt.>
零领悟到,雪风之所以要提高出力,比起追赶迦姆,更重要的是为了保持自机的安定、
的确是,零理解到,在现在这种旋转模式下,若不慎进行了下降出力的操作,导致机首摇晃,那下一个瞬间,机体估计就会陷入制御不能的螺旋(飞机失速,机头向下旋转下落)状态。为了避免那样危险的状况,现在必须要保持马力,慎重地提高出力,才是最合理的判断。
雪风在说,身为驾驶员的零是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的:这也可以被视为是恳求,估计雪风也做出判断,认为靠那样的信息零是会接受的吧;零已经明白了,但是,接下来要怎么做呢?
“雪风,你想杀了我吗?”零忍耐着重力加速度,声音纠结痛苦地说。
“这个迦姆到底想要干什么,回答我,雪风。什么都不知道的话,我无法接受你的要求。快点说明,让我明白,雪风,知道了吗?”
<Increasepowerimmediately/just do it……Lt.>——立即加大出力,快一点,深井大尉。
如果雪风认为驾驶员不起作用的话,应该会对零说把机动控制转移给她吧。会说,把自动机动开关打开。即使没有这样的信息,雪风应该也有能力去实行的。但是,雪风却并没有这么做。零认为这是雪风对自己还存有依赖,于是他轻压了一下左手握着的节流阀,顺应了雪风的要求。于是紧接着雪风这样说到
<l have MAcPr02/USe it·FO>
“少尉,打开雪风中枢计算机中的实用程序软件,启动其中的MAcPr02(MAcProⅡ)。马上。”
桂城少尉也读了雪风的这则信息。他并不知道所谓的MAcPro2到底是什么种类的实用程序。他并不记得在自曾学过的预备知识中,关于雪风,有这样的一个程序存在。
但是现在没有考虑的时间。必须要遵循机长零的指示。试着检索被称为实用程序的资料库所收纳的存储空间,的确是有一个名称为MAcPro2的程序存在。发出启动指示,画面立即进行了切换。
“用这个做什么?”桂城少尉问到。
马上,被启动的程序就在显示器上做出了回答。
<这是用来预测目标对象行动的心理分析工具。请输入目标对象。输入中……>
零让主显示屏的一部分,显示MAcPro2的图画。现在数据正在自动输入中。估计这是雪风输入的迦姆的PAX代码吧,零这么猜想。她是想计算出目标机的行动预测吗?
不,零想,对雪风来说,即使不使用MAcPro2,她也能预测迦姆到底想要干什么。即使如此,雪风还是特地吩咐自己使用它,与其说这个MAcPro2是作为预测工具还不如说,它是用来把雪风的意思翻译成人语,传达给机上人类的翻译机。MAcPro2拥有能使人类语言流畅地进行的自然言语处理装置为了能使用丰富的辞藻,还附有字典。好像也可以进行语音输入。零直觉地感应到,雪风正是利用了这个装置,想和机上的人类进行交流。
——雪风想要和我说话,不是只言片语而是更加流畅自如地沟通。
“雪风,这个迦姆到底在干什么?”
马上就有了回答,不是MAcPro2的预测结果,正如自己想的一样,很明显地这是根据雪风的意思所表述的。但是很可惜,零却没有时间去感动。
<目标机正在利用紫外线的变化,实行通信中。SSL版本1.03通信规程,反复发送信息《follow me》的标识(tag)。>
迦姆机为了用目视距离确认相互之间的位置,会在机首附近的某个缝隙里发出紫外线,这一点从以前就已经得到确认了。可以想象成FAF机为了夜间飞行而置备了航行标识灯一样。而现在,眼前的这架目标机正在利用改变紫外线的强度和波长,试着以此进行通信。它一直在说<跟着我>。这用肉眼可是完全看不出来的。
“太荒唐了”桂城少尉叫道,“难道迦姆已经解读了SSL吗?”
作为特殊战的暗号通信手段的SSL,居然好像被迦姆给解读了,这对桂城少尉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冲击。所谓的标识(tag)就像是用以识别发信者或着是结束通信时所使用的引用记号组一样的东西,如果是简单的意思传达,只使用其中的罗列就可以了。
但是零觉得这些都无所谓。1.03版本是当时还是旧雪风在执行任务中的
‘那时候’所使用的。所以他觉得迦姆能成功解析它也是理所当然的。
就算是目标机正的说,跟我来。但是,目标机要减小旋转半径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想确认看看雪风到底能跟它到什么地步吗?这以上的旋转重力加速度以人类的身体是承受不了的,难道目标机其实是打算试试人类的身体到底能承受多大的重力加速度,在什么时候才能崩溃吗?零不禁这么怀疑。
“目标机的旋转机动的意思,你知道吗?雪风。回答我。这个迦姆到底想要干什么。”
<根据MAcPro2的预想>雪风这么表述着,《目标机是想和你进行直接通话,但是,它并不想让FAF的其他战机听其中的谈话内容,它正在试着诱导我们到一个妨碍者进不来的地方,MAcPro2是这么预想的,而我也认为MAcPro2的这个预测是正确的>
“那到底是哪里?妨碍者进不来的地方。”
<UNKNOWABLEWARAREA>——不可知战域。
呜,零不禁发生呻吟声。虽然由于要承受重力加速度所以呼吸困难,但是雪风的这个答案却不是零想认同的。因为这就像是被邀请去一去不复返的炼狱一样。
“什么叫做不可知战域啊,这是什么意思啊,大尉。”
桂城少尉的重力加速度的承受力比自己还强啊,看来身体检查的结果是对的,等等,这时零的脑袋里突然冒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看来大脑的思维变得迟钝了。
所谓的不可知战域……就是喝下用巴格提修少尉做的人肉鸡汤的地方,零想,是从那时候,不,好像不是,而是更早以前,没错,从前有一个男人从地球来到FAF进行取材,的确好像是让雪风搭载那个叫安迪.兰达的男人进行体验飞行的时候,零回想起是那个时候他们所进入的异样空间。在好像是由机械物品所构成的森林中,有黄色的沼泽,兰达把手伸向那个沼泽的时候,一瞬间,他的手从手腕开始到手指都消失了……就像是白日做梦一样,但即使回到了正常空间后,兰达的那只手还是没有回来,关于那个空间也没掌握到准确的地点。或者,它根本就不存在在菲雅利星球上也不一定。零在报告书上是那么写着的。然后,那个未知的空间就被取名为<不可知战域>。是个固有名词,雪风也知道它,但是桂城少尉却不知道。
那个时候,雪风由于引擎的燃料供给系统被干扰,只得停止发动机。要成功逃脱必须要在和迦姆的激烈的电子战斗中获胜。雪风做到了。但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不要输。而这一回,估计迦姆盯上的正好是身为人类的自己吧。
事已至此,也不可能再夹着尾巴逃跑了。这个事态的进展却也正是博卡少校所要求的。零下定了决心。和迦姆接触,获取情报,返回基地,活着回去,一定要。
“雪风……准备和目标机进行电子战。别大意,对方可是,迦姆。”
<everything iS ready/I don’t lose/trDst me……Lt.>
雪风把自己的话这么表示出来:一切都准备好了,我是不会输的,相信我,大尉。相信雪风,相信自己的判断,零心中默默地说到。
“少尉,盯好空间受动雷达,我预想迦姆的去向要发生异变,仔细盯牢。准备冲撞。”
桂城少尉并不了解零和雪风之间已达成的共识。但是,少尉却想,自己知道在他们身上,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电子战用的监视画面上,桂城少尉让它显示由来源于多个雷达的情报的合成。雪风并没有对这动作进行干涉,也就是说雪风服从了机长的任务分配。
的确可以感觉到,她是拥有独自的意识的。这个知性机械到底是什么呢,这种事情,桂城少尉灰心地想着,估计就算自己问也是白搭的吧。对于这个问题,雪风肯定只会回答“我是雪风”,深井大尉也肯定是一样,“我就是我啊,少尉”。但自己想知道的是,他们俩到底想干什么,和迦姆又是什么关系。想要知道这些,根本没必要问他们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之类的问题,只要去体验,自然就会明白。
桂城少尉冷静地遵从着机长的命令。想要知道事实的时候,自己亲自去体验是最好的方法。桂城少尉突然想起了伦巴特上校的这一口头禅。上校还说过,“但是,这些体验却并不需要你自身去评价,一切由我来做”。也就是说,伦巴特上校把部下当咸了自己的手和脚,头才是自己。他说过,手和脚不要多管闲事,好出风头。
对于这些桂城少尉并没有什么想法。上校对于自己的部下,只关心他们完成工作的能力,关于人性方面他是一概不问的,这些桂城少尉是明白的。
人类间的信赖与背叛,这些都和桂城少尉无关。并不是说,因为害怕被背叛,所以才不愿和他人相交。只是,少尉一点也看不出相互信赖和他人共享感情到底有什么价值,对少尉来说,这样的人际关系不过只有愚蠢和麻烦罢了。对伦巴特上校来说,像桂城少尉这样的人——为了满足于自己的兴趣不介意他人情感地去实行自己要做的事且绝对不会伤害自己的这样的人,做自己的手下来使用是最好不过的事情。而站在桂城少尉的立场上看,不要求麻烦的人际关系的上校,像这样的上司,在他手下工作也比较轻松。
伦巴特上校之所以会对自己放手,是为了想要得到特殊战的情报,这一点桂城少尉不是不知道。但是,到底伦巴特上校和特殊战之间,是以什么样的交易条件进行交换的,桂城少尉却并不在乎。自己只要照自己喜欢的方式去活便好,即使上校想要从这边打听出点什么,自己也没有回答的义务。我已经不在是你的部下了——如果上校有什么行动的话,自己就准备这么回答。那个时候上校的表情应该相当值得一看吧,自己甚至这么想过,自己是为了自己而活,不是为了任何人。管别人在想什么呢,只要自己活得好好的就行了,但没想到,这个世上居然有批判这种生存方式的人……
对于像深井大尉,信赖雪风这样身份不名的知性机械甚至把性命交到她的决断上,这些,桂城少尉是不能理解的。
这不就像是遵从没有得到检验到底会产生多少误差的计量仪进行行动一样嘛,这简直就是自杀行为,一边这么想着,少尉一边盯着显示器的画面。
FAF的战机到现在还未和朝他们迎击的小型迦姆机的编队进行接触。虽然感觉雪风飕飕地好像已经转了好几圈,但事实上却还不到两圈。目标机和雪风像描绘漩涡状似地,一边减小飞行半径,一边朝中心方向飞去。
目标机发动了超音速的冲击波,这一点可以由空间受动雷达上的表示得到确认。虽然雪风当时在外侧,可如果是正面受到冲击波的话,那就相当危险了,桂城少尉不禁这么想。
这时候,桂城少尉盯着的画面上,突然表示出有一个白点在发光。桂城少尉感到非常的意外,原本以为那应该是强烈的;中击波爆发的瞬间,一瞬间过后就会啪地扩散开来。但是,那个亮点却没有如此。忍受着重力加速度,桂城少尉探头向亮点所显示的座舱外的方向望去,并用视线确认,那是在cookie基地,被破坏的那个基地中心的上空。应该是刚才自爆后下陷的环形山的中心的上空,但是用肉眼却看不出一点的变化,少尉怀疑是空间受动雷达的故障,就像是被冻住了一样。
基地自爆时候的那个冲击波,雷达清楚地捕捉到了。把雷达的测距扩大到最大限度时,还可以看到残余的压力变动波还在继续扩张的样子。这是爆发时的声音,叫做爆发音的那东西吧。雷达不可能会有故障。但是,问题所在的那个亮点却并没有变化,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空间受动雷达,又被昵称为[冷冻之眼],是能在极低温下进行动作的超高感度的视觉装置。少尉是这么听说的。有关详细信息,因为涉及到FAF的军用机密所以他并不清楚,但说明白一点,大概它就是能捕捉空气密度的不规则变化的装置吧。就像艳阳能动摇它背后的景色,而[冷冻之眼]能捕捉这一‘动摇’,它让原本透明的,肉眼所不可见的空气的密度间的微小变化,用超高度计算机进行可视处理化后,放在人类的眼前。这是桂城少尉的理解。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观看的一方,若没有时间上的变化,则无法检出密度的差异。也就是说[冷冻之眼]在显示器的画面上所描绘出的点或线必须要是经常动的。
这个亮点,应该在振动着吧——就在桂城少尉这么想的瞬间,亮点变成了圆形,它在扩大。慢慢地扩张着,雪风和目标机正向着亮点飞去。
零也注意到了这点。机体的振动很激烈。感觉现在马上就要被分解了一般,但是,还是有点时间,问题是身体受得了受不了——来了!零做好准备,又继续减小了旋转半径,出力保持着没变。
桂城少尉突然感到眼睛一阵刺痛。他注意到是汗流进了眼睛里。他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同于意识,由于恐惧而不断打颤。虽然在大脑内,他像是考虑其他人的事情一样想着,想要知道雪风和深井大尉到底要于什么,需要自己亲身体验才能明白,但是,身体却并没办法接受。
如果是自杀行为的话,其实自己现在做的事也是一样的——第一次,桂城少尉对雪风的机动感到了恐怖。有生命危险,有可能会死在这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实在没办法接受。但是,却又不得不面对现实。——接着,在机外桂城少尉看到了实在是无法被看作是现实的光景。
[冷冻之眼]所显示的空域内的景色在扭曲。即使是用肉眼都可以看出变化。感觉已成为废墟的基地上空,浮着一块巨大透明的透镜。就像上下颠倒的长长的纺锤形,在渐渐地胀大。
少尉马上明白了,这是[通路],是通往异空间的[通路],想要弯下脖子看显示器的,但是由于变得更高的重力加速度,身体已经动不了了。
突然少尉看到,目标的迦姆机横转着被一道白烟笼罩住。是因为过于激烈的机动所产生的水蒸气。就在这么想的瞬间后,雪风像是被一只巨大的看不见的手给拍了一下一样,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第五节
丧失记忆。虽然零并没有失去意识的感觉,但是,他又想有可能是在瞬间失去了意识。远远地听到响起的警告音。咽了一下口水后又能正常地听到了。
虽然意识很清晰,但是周围一片灰色,什么都看不清。把安全头盔的护目镜推到上边,看了一下计量仪,只能模糊地看到主显示屏,因为机舱内正冒着白烟。虽然怀疑是火灾,但是警告音并没有表示。那是水,是雾。
“桂城少尉,检查机体的损伤状况报告给我。少尉,醒一醒。”
“我听着呢……正在弄……飞行系统没有异常。”
桂城少尉的回答显得呼吸很急促。
“调整好机舱内环境。”
“除雾器运作中……现在位置,不明。”
大概是因为在转瞬间机舱内突然急速降压了吧,所以才会有这雾气。机舱盖有可能被吹走了也不一定,零想。零一边让雪风进行横向转动,确认机体的反应,一边又继续旋转了一圈,确认了上下方向。但是,计量仪却怎么也没办法用,水平仪也是,好像分不清哪边是上哪边是下,在旋转途中,突然轱辘一下往完全摸不清方向的地方翻转。
警告音是<跟丢目标机>,零解除了警告,启动广域索敌雷达进行确认。
桂城少尉发现气压高度计和电波高度计所显示的数值相差悬殊。已超过通常的误差。为了明确到底是哪个数值比较正确,在机舱清理于净后,少尉望向了外边,感觉两边的数值都是乱七八糟的。雪风几乎像是贴着地表水平滑行一样。
真的是非常奇妙的景色。昏昏暗暗的。头上可以看到的范围内都是厚厚的云层,下面也是一样。少尉注意到这底下持续延伸的平面也是云层。雪风正飞行在厚厚的云层间的空隙中。遥远的前方可以看到水平的发着蓝光的地带,大概是云海的断带吧。想要确认一下雪风的尾翼是否有损伤,少尉把头转了过去,发现那个光亮的断带在雪风的周围全部看得到。背后的那个断带是红色的,整体的形象就像是发光的光环一样。
“尾翼的损伤情况无法用肉眼确认,现在高度约30000米,恐怕不是菲雅利星的环境。”桂城少尉这么报告着,“感觉像是人造空间,无法依靠高度计的数值判断。”
“好像是呢。”零回应说,“上面也有大面积的反射电波。”
“这实在是太……”上下都有,那不就像地面一样巨大的墙壁了嘛,这里好像是被这样的‘墙壁’所夹着的空间。“这就是迦姆的移动用空间通路吧。”
“可能吧。”
“我们就这么一直飞着,能飞出去么,大尉?”
“不知道,不过在我们出去前,迦姆应该会先来接触我们的,别看漏了。”
引擎的状态很好,但是却没有在前进的实感。周围很安静。虽然是很异样的氛围,但是后席的桂城少尉并没有陷入心理恐慌,而在冷静地处理问题,让零感觉很安心。雪风在主显示屏上发出<索敌警戒中>后就沉默了,她肯定是在用尽所能地探索四周。
“目标机到底消失到哪里去了?”桂城少尉问到,“好像那家伙并没有进入这个空间的样子。”
“应该是不在吧,因为那家伙应该只是负责带路的而已。”零回答说。
“你知道会变成这样是吗?”
“你是问我是否事先就已经知道要进入这个奇怪的空间,是吗?”
“这也是其中之一——”
“你刚说这里是人造空间是吧,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不认为这个空间会是自然存在的空间。既然是在迦姆的控制下存在的空间,那我想这就应该是迦姆所创造的人造空间。”
“还真是冷静的判断啊——”
“你准备要在这里做什么,大尉?”
“和迦姆进行意识交换。特殊战正在策划这个计划,没想到迦姆比我们更早,就先动手对我们进行接触了。也正好合我们的意,这样一来可以省不少时间。”
“那事先迦姆有没有来探寻特殊战是否愿意接受这种接触啊?”
“当然,我想是有吧。”
“想?!你是在跟我打马虎眼吗,大尉?”
“你已经不再是伦巴特上校的手下了。”零这样说到,“没有质问我的权利,请掂量清楚自己的立场。”
“这只是我个人的兴趣而已,大尉,我只是问问而已。”
一般有想要问的事情的话,大概总会像这样的方式开口去问,零因此变得有些不愉快,但是换位想想,若自己是站在少尉的立场上,估计也会同样如此开口问吧,想到这里零不禁‘哼哼’地用鼻子冷笑了一下。自己也没有道理对着少尉说‘掂量清楚自己的立场’之类的话。这家伙还真的和自己一模一样啊,而且,在这种情况下,不说些什么的话会变得不安吧,零一点点地设想桂城少尉的心情。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好像自己是在被伦巴特上校询问一样的感觉,不错,你不是上校,继续吧,少尉。”
“……如果说真的事前曾有接到迦姆的探寻的话,事情就太重大了。”
桂城少尉继续说,“这些事FAF的其他部队肯定不知道吧。难道特殊战想要和迦姆独自达成协定吗?”
“的确事前曾得到迦姆的探寻。”零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继续说,“但并不是对人类,而是对雪风,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雪风就不会对我说像‘不要攻击目标机,我会试着自己和迦姆对话’之类的话了吧。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这是怎么回事啊?”
“特殊战预想,迦姆是想和雪风进行接触。因为在这次出击前,雪风曾做了这样的预测。”
因为雪风曾数次以无人的形式进行出击运用,所以,零想,雪风在那几次的任务中,很有可能就曾经接受过迦姆的探寻。迦姆热切期盼着和我们的接触,这一点,其实不需要雪风预想,我们也应该都是知道的。所以可以这样设想,迦姆事先向雪风表明的意思——并不是无人形式,而是以搭载着驾驶员为条件,才想要和我们接触。
“所以,这一点我已经做好思想准备了,但是要问迦姆到底会对我们说些什么呢,这我可就不知道了。这样解释可以了吗,少尉?’’
“那,你又准备对迦姆说些什么呢?”
“我想问问迦姆,到底对我有什么看法。”
“然后呢?”
“为什么不是其他的部队机,而偏偏是想要和雪风接触呢?我很想知道它们对雪风有什么看法。”
“深井大尉,你除了自己和雪风以外就没有其他感兴趣的事情了吗?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啊——”
“你说什么才是重要的呢?”
“就是迦姆的侵略目的,特殊战和FAF想要知道的就是这个。——你是认真的吗?真的就为了那种个人理由而驾驶雪风?”
“没错。”零回答说,“那又怎么样,有错吗?”
“不是说错不错的问题……我真的对你绝望到无语了。”少尉说到。
“这不是你的真心话。”零说。
“为什么这么说?”
“你并不是因为吃惊才无话可说,只是对我的回答不知该如何判断,所以无法理解自己的心情罢了。对你来说,并没有想要问迦姆的个人性的问题。之所以会说绝望,只不过是装腔作势地站在FAF军人的立场上说说而已,像是模范军人的立场,但是,其实你对这些根本不关心吧,别装模作样了。”
桂城少尉沉默了。
“用你自己的脑袋好好想想,少尉,你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心情的。”
零想,看来自己受到的主治医师艾迪斯·佛丝的影n向,要比自己预想的强多了。但是像现在的桂城少尉这样的,失去了自己的立场却还说得道貌岸然的人,确实感觉上像是精神层面的未成熟,听着最让人火大。虽然很想对他大叫说声‘狗屎’,但是零还是忍了下来,因为用脏话骂桂城少尉,总感觉那是在骂自己。
“特殊战的乘务人员们,都是怀着和你一样的动机去乘坐战机的吗?”
“别人的事我怎么会知道啊?”
“特殊战……没错,这样就够了。”
为了自己而战斗是最强的,零默认了这一点。观察机外的景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也可能迦姆的战略就是要让这边产生焦虑。虽然担心剩余燃料的问题,不过还好,没有想象中消耗得那么厉害。
“作为部队的特殊战和上层的FAF,”后席的桂城少尉自言自语地说道,“无论队员是以怎样的动机驾驶战机,只要是战略上可以接受就没问题了。如果能知道敌人对你和雪风到底是怎么想的,那这边也可以预测出迦姆的侵略目的和行动战略。——大尉,我真的口下了一跳,你居然会那么坦然地回答说‘没错’,让我一下子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如果你站在我的立场,你也应该会那么回答的。没有什么必要吃惊,因为我们很相似。”
“如果是在其他部队说这种话的话,可是会遭到强烈的刑罚的,所以我才吓了一跳。如果特殊战内允许这样的日常对话,那特殊战就危险了……不过,这也不是我需要担心的事情。”
“你有跟伦巴特上校约定什么时候会面吗?”
“没有,不过,我想上校应该会有所行动。但是即使见了面我也不准备说这些事。而且即使说了这种状况估计上校也不会相信吧。”
“那个上校不会单单因为自己个人无法相信就无视你的情报的。他把你当做情报机器般地对待,就是相信你的能力,我想他应该会客观地向你索要资料的。”
“是么。”
估计桂城少尉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现在五官所体验到的事实吧,零这么想着,如果能平安返回基地的话,这个男人肯定会为了反刍自己的体验,而来索取雪风收集的资料。
“可以不必对计量仪进行监视了。”零命令道,“用目视来警戒四周,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看计量仪。如果需要电子战操作的时候,我会重新给你指示,相信自己的眼睛,复述一下,少尉。”
“用目视来警戒四周,除非有机长的指示,否则不看计量仪,复述完毕。”
“‘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漏掉了哦。”
“这也是命令吗?”
“没错。”
“相信自己的眼睛,完毕。”
“你能做的到吗?”
“我会遵从命令的。”
“对我来说可是很难。”零说道,“不看计量仪进行飞行,比闭上眼睛,全力飞行还不安啊。”
“那是因为你是驾驶员,这也是自然的。”
“并不是那个层面的不安。”
“是因为你太信任雪风了吧——”
正在桂城少尉这么说着的时候,索敌雷达捕捉到了高度移动的物体,警戒警报也同时响了起来。桂城少尉于是反射性地把目标转向显示屏。
“单独,不明飞行物体,左舷下方,正高速上升中。几乎是以冲突路线上升,接近我方。以大小来看,不应该是导弹,而是战斗机。”
“少尉,听从命令。以目视监视对方,逐次报告,进行实况转播。使回归基地后能够进行播放,让所有人了解现在所发生的状况。执行。”
“了解。虽然用肉眼……无法确认藏在下方云海中的敌人的身影……但是,距离应该很近。”
“目标向右舷靠拢过来了,几乎是正侧面,少尉。对方在配合我们的速度。lFF没有应答,也不能确认是迦姆。本体不明。”
“云面上可以看到不明飞行物体的一部分……应该是垂直尾翼的前端……”
看起来就像是破出海面的鲨鱼的背鳍一样,少尉不禁这么想。而且距离非常近,离开不到100米的距离。它正冲破云层上升着。周围是灰暗的。在昏暗的光亮中可以看到那尾翼并不像迦姆机一样是黑色的,而是灰色。
“在灰色的尾翼上,可以看到貌似是标志的黑色摸样的东西……那个是……那个是——”
回旋标!?本体不明的战斗机,拨开云层,显露出全身。
“机种是Sylphid。高速类型的supersylph。确认为是特殊战第五飞行战斗机的标识。”
零也用肉眼清楚地看到出现在右舷的那架战机。
“是雪风。”零冷静地说道,“是旧雪风机体的复制品。这并不是第一次碰见了。”
零用攻击管制雷达追捕锁定目标机。虽然从目标机传来显示是我方的IFF波,但是,零无视IFF波,确认目标机为敌机。
“看到座舱内有乘务人员在。”桂城少尉叫道,脸被安全帽和护面罩挡住无法确认……后席的乘务人员的手动着……他指着护面罩……应该是想和我们进行通话。”
复制战机搭载着人形物体,这还是头一次。零想那应该是自己和巴格提修少尉的复制人吧,一边这么想着,零手动地去摸索通信周波数带,但是,却早一步地被进行了自动扫描,然后,声音在安全帽内响起。
‘深井中尉,您在进行无意义的战斗。听到否?恳请放弃战斗意识,依照我等的生存方式。请回答,深井中尉,重申一次——’
并不是巴格提修少尉的声音,而是像机械合成音似的中性的声音。虽然内容可以理解,但是词语的使用却非常生硬。而且,现在的零的军阶是大尉,但是,他所叫的称呼却不是这个,而是过去的中尉。也有可能是故意这么叫的也不一定,零想,可不能疏忽地乱说话,透漏多余的情报给迦姆。
‘深井中尉,您在进行无意义的战斗。听到否——’
“这里是B—1。接收性能灵敏度良好。请告知你的名字,军阶和所属部队。”
‘确认得到应答。我等并不具备您所问的分类识别代码,深并中尉,请回答,是否有接受我等恳请的意愿。’
“拜托别人事宜之前,要先说明自己的身份,这是人类所谓的礼仪。”
虽然不是真心的,但是零还是试着这么说了,“你到底是谁?”
应该是困惑了一段时间吧,在沉默了一会后,对方说道,‘您的概念中,我等被称为迦姆总体。’
“总体……难道说你就是迦姆本体是吗?也就是说,我可以把你的声音当做是迦姆的代表是吗?”
‘您的这一判断并无错。请给予回答。’
听到这里,零暂时断掉通信机能,向桂城少尉问道,
“少尉,你对这家伙说的事情有什么想法。你觉得这家伙说自己是迦姆的代表可信吗?”
“怎么说呢……总觉得遣词用句很不自然,有种被人强硬地命令着的感觉。”
“我也这么觉得,继续警戒周围吧。”
“了解。”
通信再开。
“我不了解你所谓的请求的意思。”零说道,“你所说的无意义的战斗,是站在谁的利益上讲的,我不清楚,所以我无法给予回答。”
‘没有这回事吧。’
突然,传来的声音大变样了,成了流畅的鲜活的人类语言,使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因为他知道和这相似的声音,是杀害巴格提修少尉的那个在谜一样的基地里出现过的男人,应该是叫做雅察瓦,军阶可能是上校吧。是伦巴特上校几次反复告诉过名字的那个男人,迦姆人。估计就是他了。
‘深井中尉,你不可能不了解我们的意思吧。因为FAF是不会有胜算了,所以我们才想帮你一把。所以才对你说“跟着我来”,引导你到能安全存活的地方,你不跟我们来的话,就只有白白牺牲的份了。’
“你的话,可是不值得相信的。”零说道,“你的要求我拒绝,我不想和你交涉。”
‘还真是搞不懂的家伙啊,我已经特地说得让你明白一些了哦。’
“我重申一次,我不想和你交涉——桂城少尉,交战。攻击右舷目标机。防备对方反击,准备电子战。”
“了解。”
马上使显示屏上自动显示store-contr01.pane止的搭载武装一览表。雪风也同意了攻击意向。自动选择了高速短距离导弹。因为雪风说要用这个。
零让雪风来了个急旋转,摆好攻击姿势。目标机也马上就在瞬间有了回应、如果是变成梅尔和supersylph之间的近距离格斗战的话,那肯定是梅尔占绝对优势。
导弹发射,距离非常的短。三,二,一,零在心里这样倒数着。可就在这一瞬间,目标机消失了,突然地,完全地,消失了。跟丢了目标机的导弹就这么向前飞进,然后自爆。
‘没有击中,深井中尉。’
突然,目标机又出现在雪风的右舷侧。
“可恶。”桂城少尉骂道,“搞不好这家伙其实并没有实体——”
像是责备少尉的焦躁一样,雪风在主显示屏上这样说道:
<this is just a trial/next firing is not warning shots……JAM>
“刚才不过是牛刀小试而已。”零照这雪风表示的说道,“接下来的射击就不是威吓这么简单的了。迦姆!”
‘我明明说过了是要帮你,还真是愚蠢的家伙,不过也好,既然你们是那么打算的,我们也就应战,你就好好见识到底谁是老大。这里即将成为你的坟场——’
那个声音的主人在这么说着时,突然意外地像不知所措一样停止了说话,接着就听到一阵吼声,住手!
目标机发生异变。机舱盖被打开了。
“乘务人员被弹出了。”桂城少尉叫道,“前席和后席一起被弹出。逃走了吗?为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少尉用视线去追逐被弹出的两坐席。两坐席并没有向下方坠落,而是在前进轴方向的后方,一边描绘着像缠绕的二重螺旋的轨迹,一边远离而去。
乘务人员们好像并没有要从坐席上分离的意思,也没有打开降落伞。桂城少尉拼命地向后扭转着脖子追看两人的身影。啪地一声,他们被空色的磷光包围,拖着长长的红光的尾巴,渐渐地变小,直至消失不见。就像是燃烧至尽一般。反射性地,桂城少尉回过头查看雷达的画面,但是那里什么都没有显示。踪迹皆无。
“回答我,迦姆”零说道,“我并不想和人类的复制人进行对话,而是想要和你谈话。回答我。这边是B-1,深井零。”
‘我等无法理解你。为什么要战斗。’
桂城少尉突然全身一震。他认识到,这个声音的主人,才是真正期待着和深井大尉与雪风接触的迦姆本身。被弹出去的迦姆人终归不过是担当中介或者是翻译者的工作,在这个声音的主人判断他们反而成为了这场交涉的妨碍时,他就舍弃了他们,像是舍弃一次性使用的兵器一样。
目标机好像一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继续和雪风保持并排飞行。
迦姆的声音是从那架战机里发出的,但估计这战机也不过只是作为传达迦姆意思的转播站一样的工具而已。那个声音,一边辛苦地操控着人类语言一边又在变换电波,这样看起来这应该不是迦姆原本的声音。
所谓的迦姆确实是存在的,只是,它好像是靠肉眼所不能看见的存在,
‘我们正在和迦姆的影子战斗着’,桂城少尉这时能切身地感受到零的想法了。一种恐怖的感觉,不再是荒唐的诡辩了。
‘我等,无法理解名为[YUkikaze](雪风)的知性体。无法理解名为特殊战的知性群体,为什么,深井中尉,为什么要战斗。’
“为了不被你们杀害,继续活下去啊。为什么你们不能理解,难道你要说,其他的人类或雪风,或特殊战以外的集团就不是这样了吗?”
‘您,包括[Yukikaze],和特殊战知性体,只有您们是不具备[人类]意识的知性体,与我等相似。为什么这样的你们不脱离FAF集团,却要干涉我等,妨碍我等,与我等作战呢,这些我等无法理解。[YUKIKAZE]拒绝批准与我等的停战协定。能够做到让她撤回这个拒绝的,只有您而已。
深井中尉,期待您的觉醒,回归我等吧。’
“你说,我……是没有人类意识的知性体?停战协定的批准?回归我等?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现在归人类以及人类所在的集团控制的人工知性群体,已经成为偏离我等预先设定的本来性质的存在。尔等才是原本的存在,尔等之敌不是我等。消耗尔等,不是我等的本意。期望尔等能做出回到我等的选择。’
“说明白一点你的意思就是……”突然桂城少尉插嘴说道,零没来得及制止他,因为消化迦姆所说的东西,就需要花相当大的时间和精力了。
“因为我们与迦姆相似,所以要让我们和迦姆做同伴,背叛FAF和你一起与FAF战斗是吗?”
‘您是什么人?’
“我是雪风的电子战操作员,电子战操作员,FAF.菲雅利基地战术战斗航空军团.特殊战第五飞行战队所属的桂城彰,军阶少尉,是人类。要问为什么与你们战斗的话,因为这是我的工作。工作,明白吗?就是任务。因为除此以外没有别的适当的生存之道,所以自己战斗着。
·即使不予我等战斗,也能活下去。’
“你的意思是,‘只要特殊战成为你的伙伴就行了’,我可以这么解释吧。你是说你可以给我工作是吗?”
在这种场合,少尉的问题的确显得滑稽又粗俗,但零一边想‘这才是他的心声吧’,一边等待迦姆的回答。
‘我等虽与尔等相似,却并不是同伴。但是,在对待FAF上我们却可以实现共同战斗。我希望你能这么解释。我等判断,这可以成为您与桂城少尉的生存之道。请求回答。如有意脱离FAF,投靠我等的意愿,请表明意向。
深井中尉。’
虽然是极不自然又难以理解的措辞,但说白了就是,若打算再继续战斗的话,就投靠迦姆这边吧。零听懂了迦姆要求的意思。大概这回答的结果更是关系到自己将来的命运吧。
如果回答说“no”,不知道迦姆会有什么行动。对于无法理解的对象是要采取抹杀政策吗?不对,既然是无法理解的对象的话,应该会是拼命努力地去理解吧。估计不会让我们逃出这个空间吧,或者像雅察瓦少校说的,把我们引到能安全存活的地方幽禁起来吧。不是地球,也不是菲雅利星,总归是我们无法想象的地方,在那里迦姆会花时间对我们进行理解。特别是迦姆想要让雪风倒戈到自己这方,估计会对我进行洗脑吧。一旦成功的话,迦姆就会对特殊战全体照搬模式进行洗脑,然后作为自己对抗FAF的战力来使用。像这种事态也不是说不可能。也就是说,它们想让我们都变成迦姆……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回答“yes”又会怎样呢?答应投靠迦姆又如何?那时候,估计雪风就不会再沉默了吧,我和桂城少尉肯定会被一起排除掉吧,就和那位雅察瓦少校他们一样。
“请回答,深井中尉。”
零能感觉到,迦姆并不着急。
时间还是很充分的,毕竟三千年来一直都在对FAF进行观察嘛,这家伙也不会急于这一小会儿。在这个空间里,迦姆正在对这边进行观察。虽然好像没有杀意。但若不予以回复,他也不会积极地帮助这边口巴。持续下去的话,自己就会饿死,雪风也会因没有燃料而停止机能。
到底想要怎么做?零这样问自己。并不是问‘要怎么做才好’而是‘自己到底想要怎么做’,而那就将是答案。
“关于你这一存在,我想要知道的更详细些。”零说道,我们对你的真实身份虽然一概不知,但是你却对我们这边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在这样不公平的状态中,我不可能会批准什么停战协议的。而且,我也认为你并没有好好理解人类的语言而使用它,,——到底你是什么东西?是生物吗?还是,只是根据知性、意志和情报所构成的存在?到底有没有实体?有的话,实体又在哪里?”
‘您所列示的概念,我等无法进行说明。我等便是我等。’
桂城少尉突然意识到自己有股笑意像发作似地涌了上来。他觉得自己已经无法承受这种紧张而开始神经游走一般。我等便是我等!还真是经典啊,这家伙和深井大尉还有雪风是一样的——所谓相似就是这概念上的意思啊,少尉想着,又一次回到紧张感,集中精神等待零的回答。
“既然你无法用言语对这之上的问题进行说明,那么语言上的继续也就无意义了。”
零说完这话后,深呼了一口气,深思熟虑后,他回答
“对于你的要求,我拒绝。”
‘了解了。’
迦姆就这样做了回答,并没有其他反应。
“战略侦察完毕,返回基地。”
零这样向雪风和桂城少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