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可恶!怎么回事?!”红莲大喊道。
在新宿的地下。很深很深的地下,声嘶力竭的喊着。
“可恶,什么啊,为什么还不复活?!”
红莲打开了七个并排着的棺材,往里看去。
在这七个棺材中,有六个棺材发生了奇迹。
死者在复活。
头被从身体上砍了下来,尽管如此,却任然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拼合在了一起。
脸上重新出现血色,心脏也跳动起来。
同伴们(也是家人)——五十,美十,小百合,时雨。
还有两个陌生男子。
开始复活了。
他们现在正在睡觉。安静的睡着,就像没有意识到自己不久前已经死去了似的。
“为什么不能复活!快活过来啊!”
红莲一边呼唤着放在最后的一个,至今都还没有开始复活的棺材里的同伴;一边拍打着他的胸口。
“活过来啊!”
他拍打着深夜停止跳动的心脏。
“活过来!快复活啊!……求你了!”
但是心脏仍然没有跳动。
也没有开始呼吸。
伤口已经全部愈合了——连贯穿深夜胸口的大洞都已被堵上。
但是深夜却没有醒来。
“喂,深夜!醒来啊!给我醒来啊!”
摇晃着他的身体。
捶打胸口。
祈求着。
然后。
“应该能复活的!约定好了的!”
红莲撕心裂肺的叫喊道。
“是谁?谁能复活深夜?“
…………
“神吗?!恶魔吗?!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
“是的。是我犯了禁忌!我承认!”
…………
“不管是是什么惩罚我都接受!………所以、所以让深夜复活吧”
然后他抬头仰望着天花板,向神祈祷。
但是没有回答。
神没有给出答复。
但在这个巨大的研究所的其他什么地方传出了声响。
这个一时起兴的男子远远地观望着人类犯下的可笑罪行。
“嗯~,应该可以复活哦,看来只是那里失败了吗?”
男子一边说着,一边大摇大摆地走近。
那是有着长长的银色头发的男人。
血红色的眼睛。
尖锐的牙齿。
看来他不仅是吸血鬼,还是吸血鬼中的贵族。
这个自称是费里德·巴特利的男人缓缓的走过来。
俯视着死去的深夜。
就这样微笑的看着。
“嗯~多美的遗容啊。就算死了也不是挺好的吗……”
“闭嘴,吸血鬼!”
“哇——好可怕哦~但是我从小话就多得不行呢,连爸爸妈妈也说了“你这家伙从肚子里出来的那一瞬间就被我们讨厌了”这样的话哟,但那才是“亲爹亲妈”什么来着的吧。嘛、总之——“
费里德莞尔一笑说
“才不会听你的命令哦,少年“
于是他把手伸向深夜。
红莲抓住了他的手腕。
“不要碰他”
“为什么?这个已经死了嘛”
“我会复活他的……为此我——”
“触犯了禁忌?”
是的,正是如此。触犯了这个绝对不能进行的禁忌。
这个吸血鬼们不顾一切也要阻止的实验。
《人类的复活》
这个绝对不能被原谅的罪恶。
谁会生气呢?
为什么要受到惩罚呢?
茫无所知…………
但是真昼曾说过,
如果复活的话,终焉的号角就将吹响——世界开始破灭。
只有鬼和孩子能幸存下来。人口将减少到十分之一以下。
再加上要冒极大的风险,能被复活的人也只是变成仅有十年寿命的残缺体。
“…………”
而且也无从知道那些话是不是真的。
这是与世界隔离的地下,
所以外面的世界说不定已经终结了。
或许真昼在撒谎呢?或许什么都没发生呢?
要是复活的阵势进行得顺利的话,或许惩罚就不会降下呢?
因为想着“不管是哪种情况都还不错”,所以做出了这般绝断。
即便是受到惩罚,自己也希望能与家人,朋友一起度过这十年时光。
只是因为那一刹那的快乐和执着,红莲出卖了整个世界。
那么、
“……深夜,他必须要在这里复活!”红莲说道。
不然的话,触犯禁忌什么的也毫无意义了。
费里德哈哈大笑起来。
“好厉害呀,你的这份傲慢让我喜欢得不行呢”
红莲无视了他,再一次拍打着深夜的胸口。
“快起来,深夜!”
但是深夜没有睁开眼睛。
“快起来啊,求你了……”
但是深夜的眼睛仍然紧闭。
啊、往后的日子仅仅只有十年。
红莲在心中祈祷了无数次。
如果这是一场梦。
一场即将清醒且终期既定的恶梦——
“拜托永远也不要让我醒来……”
这样想着。祈祷着。
吸血鬼又伸出了手。
这次他的速度异常的快,红莲没有反应过来。
再加上这家伙是贵族,强大得与其他普通吸血鬼根本不在同一次元。
费里德把手中的刀插入了深夜的胸口,挖了下去。
等到反应过来时——
“你?!”
红莲想要大声怒吼,但是已经晚了。深夜的胸口处已经被挖空了。
费里德将深夜的心脏握在手中,粗暴地用手挤压着,就像让空气进入水泵中似的。
深夜被杀了。红莲这样想着。
深夜被破坏了。红莲这样想着。
不、深夜不是已经死了吗?
“给我停下!”
但是在红莲怒吼的时候
“哈哈“——
深夜的嘴动了。
然后,他的喉咙不知不觉地发出吸气的声音。
“呼呼-——”吸气的声音、吐气的声音。
“好啦,深夜~”费里德对着他说。
“啦♪啦♪,这不是很好吗?”费里德紧紧地握着心脏,让心脏跳动,仿佛要代替心脏似的。
“哎呀,自己就跳动起来了,我也太厉害了吧,简直就是天才外科医生。
然后终于把手拿开了。
深夜惨白的脸上出现了血色,胸口的伤也愈合了。
从呼—呼—的细微的声音变成了丝—丝—的充满睡意的声音。
复活了!
红莲明白深夜复活了。
但是不能发出声音。
不知道复活是否真正完成了,所以也不能去触碰他。
不知道到底会被组成什么样子,人才能复活。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就触犯了禁忌。
只是,大家都复活了。
虽然不清楚理由,但是深夜重新恢复了呼吸——
“……哈”
红莲松了一口气。
“……哈哈”
他以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笑了。
真昼死了。
自己为了让同伴们复活,触犯了禁忌。
红莲一下子全明白了,突然全身疲惫不堪。已经接连几天没好好休息了,身体也吃不消了。
从帝之鬼的追捕中逃出来,又连续杀了好几个人,终于找到了这里。
然后同伴们死了。
真昼也死了。
失去了一切——通常来说,走到这一步一切都该结束了。
故事终。
是个BAD END呢
如果朋友和家人都死了,再也不能回来。
那么事态就不能再恶化下去了吧。
但是这个故事却有了那一天。
在这之前。
“…………”
自己到底得到了什么?
至少现在知道了一件事——
自己打破了和深夜的约定,打破了和同伴们的约定。
“不会再犯错了,就这样软弱下去吧……”-——这是自己曾亲口许下的承诺、与死去的同伴们。
自己却亲手打破了它。
还触犯了禁忌。
红莲 跪倒在地板上,已经筋疲力尽了。只是全身脱力地“哈哈”地笑着。
用干渴的声音笑着。
吸血鬼似乎绝得很有意思,俯视着红莲。
“哎呀~看上去很高兴唉”
红莲拖着血腥的身体坐了起来,抬头看着费里德。
费里德的手上没有一滴血。
从深夜的胸口处把手抽出来,却完全没有被血弄脏。
而深夜身上的血已经凝固了。
深夜死了,又复活了。
那是不被神宽恕的实验。
那是不被世界容忍的实验。
那是不被守护世界秩序的吸血鬼允许的实验。
红莲抬头看着费里德说道
“你难道不是来杀我的吗?”
但是费里德置之不理,朝着其他的棺材走去。
不是五十的。不是美十的。不是时雨的。不是小百合的。
也不是深夜的。
是一个陌生男人的。
费里德俯视着棺材说:
“…………和你们的血完全不一样啊。好难喝。我还是更喜欢孩子们的血哦”
一边这样说,一边抓起棺材里的男人。
掐住了他的脖子,一下子举了起来。
突然男人醒了
“……呜、哇啊,什么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费里德轻松地回答道
“先不要管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最后吗?”
“最后?什么最后?”
“当然是指最后的记忆啊。最-最后的记忆,嗯~发生了什么?”
“……最后。最后……?不……记忆是……”男人一副沉思的样子,像陷入了严重的混乱一般。
这是当然的。
曾经他的心脏停止了跳动,连呼吸也没有了——彻底死了。
红莲早已检查过。
他死后又复活了,当然会混乱的吧。
红莲眯着眼睛凝视着那个男人。
他还是一片混乱。
或者说是记忆变得浑浊。
是死时的记忆吗?还是说是死得太突然了,想不起了呢?
男人继续说“……喂,我确实是被选中……成为这个实验的受试者……这样他们就会付清我女友的医疗费”
费里德再次轻松的点头说道:
“难么,她是生病了吗?”
“是啊”
“什么病?”
“埃利亚病……“
“没听说过呢~“
“是必须要治疗的病,不然她活不过三十岁。但是这种病太特殊了,没有一大笔钱是不行的“
“唉…那、她现在多大了?“
“二十二“
“啊哈。十三岁以上吗?那她已经死了哦“
“什?!怎么会……,那家伙说如果我做实验体的话医药费就由他们来出!马上就会开始治疗的!“
男人闹腾起来,他抓住费里德的手臂怒吼着。
“和约定的不一样!和约定的不一样!“
那是和谁的约定呢?
百夜教吗?帝之鬼吗?
还是他们以外的其他什么人吗?
说不定是真昼,这也是有可能的。
这也许是真昼的计划。
真昼为了实现“逃脱天命“的计划。
男人不停的叫喊。
“那、那么、她已经死了吗!“
男人哭泣着。
泣不成声。
他也是个有着戏剧性的人生和命运的人吧。
世人不都是这样吗?都被禁锢在各自的宿命中,然后无论何时都会被冲入大海的中央——举目四顾皆不见陆地,被自己的渺小逼得走投无路,然后再被狂风暴雨卷入人世。
至少红莲眼中的世界仅此而已。
“
明明约好的!“他们给我亲口答应为她治疗的!”
男人大叫道。
红莲凝视着他,产生了一种仿佛在凝视着自己的错觉。
但是费里德嘻嘻地笑出来声。
“不对哦,她并不是因为埃利亚病死的哦,是其他的原因”
男人停止了哭泣,瞪着费里德说
“你这家伙,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他直视着费里德。
费里德笑着有妖艳的赤红眼睛看向红莲这边。
男人也顺着这边看了过来。
男人的眼睛充满了仇恨,红莲当然明白那种痛苦的心情。
——寻找复仇的对象。
为在如此绝望的世界里生存下去,就要首先明确活下去的意义。
“真的吗?是你干的吗?”男人问道。
“…………”
红莲没有回答。
“是你干的吗?!”
“…………“
“快说!你这家伙杀了她?!“
“…………“”……杀……“
“…………“
“杀死……“
“…………”
“杀了你!”
“…………“
“不管怎样,一定杀——死——你!”
费里德听说了她的年龄,就说了“十三岁以上就死了”这样的话。
而且真昼也这样说。
世界上除了鬼和孩子以外都不能幸存。
没有被附体的普通人是无法生存的。
如果这是事实,那么研究所外面已经被毁灭了。
那么,这个男人的心情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应该被杀掉。
自己应该被杀掉啊!
如果只因一己私利,而终结了人类的命运、毁灭了世界——
我想我应该被杀掉……
…………
费里德就这样笑着。
“真好啊真好啊,如果要杀的话就趁现在好了,但是你有那个力量吗?他可是很强的哟,比较他是为了私利连世界都要出卖的男人呢~,是你的欲望更强还是他的欲望更强,让我看看吧。”
于是费里德松开手,男人落在了地上,但是他又紧接着冲向了这边。
“我要杀了你!!!”一边哭喊着,一边殴打着。
但是红莲放弃了抵抗。任由他不停地殴打。
拳头雨点般落在脸上,胸上,肚子上。
男人将他的大拇指狠狠按进红莲的眼睛。就连那个红莲也默默接受了。
知道眼球破碎了,也感受到男人的手伸进了眼眶。
但是,毫无痛感可言。
男人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罢了。
自己已经在《鬼咒》中被鬼夺走了身体。
“去死!去死!去死!!!!”
男人一边叫喊着,一边暴打着红莲的脸。
但是不会死的。
《鬼咒》的再生能力超过了男人的破坏力。
无论是眼球、皮肤、还是肌肉都能完好无损地复原。
“什么啊你这家伙!为什么杀不死你啊!!”
红莲慢慢地抓住男人的手腕。
“放开我!“
“……抱歉。我不能被你杀死。”
“别开玩笑了!把她还给我!”
“…………我并不认识她啊,但是我有事要问你”
“闭嘴闭嘴!给我闭嘴!杀了你!……“
“你真不记得死后的记忆吗?“
那个情报对格伦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深夜、五士、美十、时雨、小百合、死的时候的记忆是什么?
到底会有吗?没有吗?
如果有的话…………
“…………“
就会绝望啊。
触犯了禁忌的责任——就要一起背负了啊!
不,同伴们是不会原谅做了这种事的红莲吧。
背叛了约定。一切都不该做的啊!!
但是如果没有记忆的话——红莲听说过……
“你已经死了,曾经死了。没有那个记忆了吗?“
男人一听到那个就睁大了眼睛。
露出梦魇一样的脸。
像是看到了什么异常恐怖的东西。
“你在说什么?”
“死了的时候的记忆——“
男人突然捂住了脑袋。
“住、住手!哇啊,啊啊啊!“叫了出来。
这个样子很奇怪。
“这是假的!怎么会?说谎、说谎!我怎么会……“
紧接着一束光芒从他的眼睛里射出。光芒由内向外发散着。
他的身体,他的灵魂,像被虫子啃食掉了一般。
全身闪耀着。
但那是罪恶之光。
看起来是这样的。
不知道理由。
但是心里一清二楚。
做了不可做的事。
我碰了绝对不能接触的东西。
那是罪过。是惩罚。是禁忌。是绝望。
那耀眼绝望从男人的身体中开始向外溢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男人的声音很尖利。身体漂浮在了空中。
叫喊。
诅咒。
绝望。
怨恨。
然后,伴随一声巨响光芒从男人的体内炸裂,
一切都瞬间烟消雾散了。
红莲半眯着眼睛打量着,
男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大概是因为他被传达了那个“死亡告知”的缘故。
费里德正在一旁隔岸观火。
“——喂“他喊道,”真厉害嘛,你已经为了你的私欲杀掉一个人了。看来正如真昼所说的那样,你已经接受鬼了;嘛、还是说你已经成为鬼了呢?“
红莲瞪了一眼费里德,那家伙还是看起来依然兴致勃勃,滔滔不绝地说道。
“这里有七个棺材,却留下了两具陌生的尸体,为什么呢?
是打算“为了让你的同伴顺利地复活”而作为在实验中任意实验的“操作指南”吗?
唉~这还真是高明啊!看来事实是“死者一旦知晓自己被复生的事实,就会化为尘土。所以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
因为那个男人得出了如此显而易见的结论,哇,这个实验真是太棒了呢,对吧~?”
但是红莲无视了他,站起来。
被男人挖掉的眼球完全修复了。
果然自己已经不复为人了。
不,也许正是因为不再是人类,才能勉强活到今天。
据真昼透露,人类一旦复生,惩罚就会降下。
病毒会蔓延、十三岁以上的人都将会死去。
但是自己已经十六岁了。
也就是正属于感染病毒而死的年龄。
但是还活着呢——自己估计已经和鬼混在一起了,或是正如费里德所说的那样,是完全的鬼呢?
“…………”
红莲把目光转向同伴们的棺材。
深夜、五士、美十、时雨、小百合都熟睡着。
凝视着他们的睡颜,红莲喃喃道:“……这些家伙很聪明的,在这儿醒来的话,他们一定会发现自己已经死了。”
“嗯……啊、那怎么办呢?”
刚才的男人从棺材里出来的瞬间就清醒了。
那深夜他们说不定也会一出来就睁开眼睛。
所以“……在我找到麻醉药之前,他们还必须睡一会儿”
红莲环顾四周。这里可是研究所啊,是研究着“重生”的禁忌的研究所。
像麻醉药这种程度多少都会有的吧。
果然,马上就找到了。
有麻醉药、招供剂、还有时效性毒药。从认识的药物到完全陌生的东西,应有尽有。
红莲选择了其中的一种,然后注入了五个人体内。
这样一来,同伴们就暂时不会醒了吧。
尽管如此,还要等待着药物进一步发挥作用。
虽说让他们失去意识的话只要短短几分钟就够了,但是为了保险起见,红莲足足等了二十来分钟。
但是那样还是不够。
如果从棺材出来的瞬间,复活的实验的消除了麻醉的效果,让同伴们醒来也是有可能的。
考虑到这种可能发生的情况,红莲左手持着注射针,右手先抓起了深夜那沾满鲜血的衣服的领口。
衣服上沾满了敌人的血和深夜自己的血,可能还掺杂着红莲的血混在一起。
红莲抓住了衣服的领子。
“要走了哦,深夜,千万别起来啊。” 这样喊道。
深夜依旧惬意的睡着。
红莲看了好一会儿之后从棺材里把深夜拉了出来。
“……”
“深夜”
“……”
“深夜。睡着了吗?”
“……”
“好好睡着不要起来哟。“
“……”
“总算好了。”
红莲松了一口气。然后他把深夜背在肩上抬起头来。
真不知道下次该怎么办才好,怎么做才能让深夜他们彻底地打消掉疑虑呢?
啊,对了。首先必须得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现在对情况还一无所知。
正如真昼所说的那样,世界已经毁灭了吗?
还是说这一切都是谎言,自己不过是被真昼戏弄着玩罢了。
红莲在七个棺材中央,看到了启动复生的咒术的洞口。
一把日本刀恰好刺入了洞口中。
是鬼咒武器。
这是红莲拥有的一把封印了名为“之夜”的鬼的武器。
但是之夜在最后一刻用惊慌失措的声音告诉红莲——
真昼进来了。侵入了他的心境。
她将《之夜》亲手刺入了自己的胸口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谁也不清楚她究竟是死了还是变成了其他的东西。
她的步伐简直太快了,一直都没有人能理解她的行为。
红莲凝视着那把刀。
是《之夜》呢?还是真昼呢?
但是不管怎样,要想走出去就必须得带上武器。
到现在为止,他们一刻不停的被敌人追赶着。
外面可能有敌人。所以,必须带上武器。
或者,因为复生的开始,世界已经发生剧变,这里也许会成为更加危险的地方——真是那样的话,还是得有武器的吧。
但是,红莲并没有打算拔出那把刀。
因为想着如果抽出刀身的话,也许复生的阵势就功亏一篑。
深夜、五士、美十、时雨、小百合他们也许会再次死去。
要先确认一下才行。
所以红莲抱着深夜说
“……不好意思。大家等着我啊。我去外面看看。”
“……”当然谁也不会回答。他们已经被麻醉了。
于是红莲满意地点点头,迈开了脚步。
金属碰撞。铮铮作响。
叮哐——发出来尖锐而高亢的响声。
红莲的刀在空中飞舞。
顷刻间归刀入鞘。然后佩于腰间。
“……”
他俯视腰间的刀鞘。
然后再次问道。
“……《之夜》吗?”
“……”没有回音。
“是真昼吗?”
“……”还是没有回音。
但是红莲知道刀和以前不一样了。
之夜早已混入自己体内,所以当刀回到自己身旁的一瞬间就已经知道一些东西发生了变化。
但是现在不能再犹豫了。
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总之,必须让深夜他们处于安全的状态。
红莲向前走去。
费里德从后面跟上来。
“出去看看吗?”
“啊啊”
“外面变成怎么样了呢,好激动呐”
“是什么样你自己不知道吗?”
“只是听说而已哦,就是像‘复生后的世界怎样怎样的’谣言啦。”
“什么谣言?”
“和你听说的一样哦”
也就是说世界毁灭了。
世界只有鬼和孩子才能幸存。
红莲继续在研究室长长的走廊上行走。他把深夜抱在肩上,乘了好几次通向地面的电梯。
费里德也随之而去。这个男人就算在这种情况下,也一直很开心。
一路上看到的所有人都死去了,但是不知道他们是否死于病毒 。
但是自己的确为了到达那个仪式场不得不杀掉‘敌人‘让这里血流成河。
所以他们并非病毒而死的吧。而且,在这里的家伙应该都附有有“鬼咒”的力量。
那么,现在躺在这里的尸体,都是自己亲手杀死的吧。
当乘坐第三台电梯时,费里德开口了。
“屠杀了这么多人啊”
红莲回答道
“以吸血为生的吸血鬼也会说出这种话?”
“我们才不会那么暴力的屠杀呢。只是摄取必要的血的份儿罢了。“
“呃——“
“这是什么反应。这样才更有趣吧。”
听他说着,红莲看向了费里德。
“……为什么不杀我?你们是在防止人类触犯禁忌吧?”
“嘛、确实如此。”
“那为什么不执行任务”
“因为我讨厌工作哦”
“如果世界毁灭了,你也……”.
但是费里德打断了他的话。
“如果咱们是共犯你就安心了吗?哈哈,不错哦。和我一起分摊罪孽。”
“…………”
“那好吧,既然这样,就当成是我的错,行了吧?就这样决定啦,这样说的话会让你感到轻松一点就好了。“
“…………“
“不过顺便一提,就像刚才说的那样,吸血鬼是不怎么杀人的。根本没有那样的欲望哦——吸血鬼是没有资格拥有太多的欲望的。仅有那么一点儿对血的欲望和对永生的绝望”
“…………”
“所以不怎么杀人的。像这样大规模地屠杀是完全体会不了杀人的意义啊。一点儿意思都没有,果然,我的心早已坏掉了。嘛、我到底是那一边的呢?也许这对你来说是有意义的吧?如果心已经坏掉了的话,即使平分罪孽也不会安心的。他们当然也不会顾忌犯下什么罪恶。看来你还没有坏掉哟。那么我究竟是哪一边呢?
红莲注视着喋喋不休的菲利德说 ,
“没有兴趣”
再说了,费里德一定属于后者。
费里德的眼睛折射出的是冰冷的知性。摇曳着笑意的双瞳深处藏着恐怖的思维和狡猾的计谋。眼瞳深处涌动着理性与疯颠并存的狂傲。
红莲凝视了一会儿那双笑吟吟的眼睛,听着他继续说道。
“那么,是哪一边呢?”
“呐、你觉得呢?”
“知道吗?”
“哈哈。不过嘛,我的事情我自己也不知道。”
“但是,妈妈说了哟”
“妈妈?”
“嗯。把我从胯下生出来的女人。是个美女哦”
“那,你妈妈在跟你说了什么?”
于是费里德抿嘴一笑。
“妈妈是这样说的” 然后他举起双手,做出一副演戏的样子。
“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做这种事?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
“啊,但是,费里德,求你~不要杀我。拜托了~”
“…………“
“明明不能笑的说。嗯。确实呢。妈妈死后就笑不出来了”
“…………“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笑点何在,但费里德在电梯里哈哈大笑起来。
完全不知道那些话是开玩笑的呢,还是真的。
果然能感受到此人的疯狂。
还有理智。
并且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和真昼说话的时候,一直也会有一样的感觉袭来。
自己曾千百次追寻那个人,
而她却只留给自己深不见底的背影。
啊啊,不,感觉真昼还残留着一丝理想──
“我想问一下”红莲说。
稍微对这个男人有了点儿兴趣。
这家伙是否和真昼共谋过?如果是那样的话,这两个异常的‘人‘到底会进行怎样的对话呢?
于是费里德看着这边说。
“怎么了,一濑君~“
红莲问道“你和真昼接触过吗?”
对于这个问题,费里德微笑着说。“嗯。也上了床哟”
“啊?”
“骗你的~”
“唉、”
“是真的啦”
“啊?!”
“谎话啦~”
不行,完全不能和这家伙正常对话。
——但是,费里德突然移动了。
他抓住红莲的脖子,然后又强行地把他摁在了电梯壁上。
“咔……”发不出声音。
费里德的脸渐渐靠近。
血红的瞳孔舒张开来,张开长满了锋利的牙齿的血盆大口。
他说“比起真昼,我更喜欢你的血,好美味的说~”
“…………”
该死──虽然动了嘴,但是还是发不出声音。
红莲用那只不抱深夜的手从背后抓费里德的头发,打算扯他的头发。
不过一点儿也够不着。
红莲感到了绝望——这样的实力差简直就像幼儿园的孩子被大人压住了一样。
“……哈哈”菲利德果然很开心。
“所以我想喝你的血嘛,但是单说力量的话还是我比较强呢,像这样强行施加暴力的我当然可以轻而易举的喝到你的血哦。”
“…………”
“但是那样的话就太没意思了。哎,真无聊。如果你不从心底里希望被我喝血,我会很无聊的”
“…………”
“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是吸血鬼呀,却有那样的欲望呢~?”
“…………“
喉咙被费里德的手紧紧卡住,费里德的脸靠近红莲耳边私语着。
那是一张惨白的、没有毛孔的脸,但是异常的美丽。
但那不是美丽,是恐怖。
那个奇异的男人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疯狂的吸血鬼贵族就在身旁。
费里德说
“啊啊、就这样好了,先吸你最重要的朋友的血,如何?”
“!?”
“那就杀了哦。这不好吧?难得你煞费苦心地出卖了世界,到头来又突然被我冷不防的把你拼命去复活的朋友的血吸干,杀掉。”
“唔……”
红莲再一次将力量承加于手臂上。诅咒在那只没有抱深夜的手臂上凝聚。
鬼的力量在全身游走。
力量。过来吧。
将这家伙就地斩杀,否则一定会变得更糟糕的。
所以虽然不知道是之夜还是真昼,只要把足以杀掉这家伙的力量给我——
但是,这时。脸被狠狠地揍了。
“咳咳”
紧接着腹部受到了重击。
知道内脏破裂了。
从嘴里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哎呀”
费里德为了不被血弄脏于是后退了一步。
身体不能动了。一点儿也动不了。膝盖折断了。
就这样向地面软瘫瘫地倒下去。
费里德摆摆那只用来打架的手,说道:
“呀——。但是现在这样也不会死的,对吧?我知道的,因为我亲眼见过几个人,他们不仅拷问被鬼附身的人类,还破坏掉呢”
“…………”
“内脏破裂。但是又会修好。真是恶心,明明将死之人因为要迎来死神所以很美的说。”
吸血鬼拾起深夜。
深夜依旧在睡着。
可恶,可恶,怎么办才好呢?
费里德长大了嘴。正当他想把嘴靠近深夜的脖子时,
“………不要“
红莲好不容易才发出了声音。内脏的修复已经开始了。
于是费里德的动作停下了。冰冷的血红色瞳孔,从深夜的脖子转向这边,俯视着。
然后很高兴的样子说“……嗯?”
红莲回答说“……不要这样”
“…………嗯?什么?‘主人大人请不要这样’?”
“…………如果这样说了,你就会停手吗?“
“行不行呢?我只想看你的独创的嘛。但是你想想,是谁让柊深夜的心脏跳动的?你那么努力地,拼命地去复活恐怕都不行呢,呐,还是多亏承蒙了我这个天才外科医生的关照,那个礼物到哪儿去了呢?”
“………我很感谢”
“啊,只是用嘴吧来感谢吗?“
虽然这么说,红莲看着深夜。深夜的脸上映显着电梯的层数,电梯在不断地向地上移动。马上就要到地面上了。
虽然现在还是在地下,但很快就要来到阳光普照的地面。
我们大家想要活下去的话,就必须要活着走出地上。
所以——
“……哈,我明白了。”红莲说。
然后他松开自己的领口,亮出了脖子。
于是第一次感受到费里德心中的欲望。
费里德的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吸我的血吧”
红莲这样说着,费里德笑了。
“那副语气莫非你是在恳请我?”
“你不是说要看看有创造性的吗”
“哈哈,确实呢。傲慢的红莲君(原文是‘俺样君’,‘俺样’和中文的‘老子’差不多,是自大的自称,然后毒舌费里德在这里叫了红莲‘俺样君’,因为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词,就只有这样翻了)”
吸血鬼放下了深夜,然后起身走过来,向这边靠近。
一下子抓起红莲的头发,让脖子露在了外面。
“这样你,才真正意义上的拯救了深夜酱哦,我刚刚可是真的有打算杀掉的。”
“看在我的血的份上,饶过深夜吧”
“好棒的恳求啊~行啊,按照游戏规则就这么决定啦”
于是,费里德张开了嘴,将牙齿刺入了喉咙,咕噜咕噜,咕咕咕。
咕噜噜,咕噜噜,血被吸走了。
被吸血其实很快乐,那个在真昼吸血的时候就知道了。
在那个血源源不断地流出,一步步奔向死亡的身体里,大脑释放出让人兴奋的荷尔蒙。
为了不深陷这种快乐,红莲只是茫然地抬起头,心不在焉地望着电梯的天花板。
层数显示为:
地下七层。
地下六层。
地下五层。
被吸着血,被吸着血。
地下四层。
地下三层。
地下二层。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地下一层。
到达地面。
就好像看到了一样,
“嗯~到啦”
费里德松开了咬着红莲脖子的嘴说道。
“啊啊,太美味啦。你的血中掺杂着罪恶的味道。那现在让我来看看外面是什么样子吧。
然后费里德把红莲丢在了地上。
因为被吸了血,浑身都没有力气。
鬼咒。鬼咒是无法取代血液的。
“…………“
脑海里一片混乱,视野也模糊不清。
只是知道电梯的门缓缓打开。
电梯外面应该是新宿。
这里是新宿的地下研究所。
如果病毒蔓延,大人全都死了,外面会变得像地狱般糟糕吧。
门开了。光线射进电梯里。
费里德转过身,看向外面。
于是红莲向吸血鬼问道
“…………外面怎么样了?”
“嗯~棒极了哟”
“…………你什么意思?”
“啊哈,有敌人哦。可能会被杀掉,想要我的保护吗?“
“………敌人?到底……“
“没有时间考虑了。来了哦。想要保护的话就求我哦。和我立下契约吧。“
“……什么啊“
“烦死了,相信我哟。恳求我,然后这样,让世界毁灭的向导,就由我来扮演!“
费里德一边说着,一边握住腰上佩的剑。
刚才提到了破灭,
以及破灭后的世界。
那么,果不其然,病毒已经蔓延了对吧。
大人们都已经死了,世界已经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对吧。
因为自己的缘故。
因为我的自私。
但是这时,一个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是女人的声音。一个美丽的声音。
“费里德.巴特利。你到底在干什么?”
“呀,萨依例。过得好吗?”
“别开玩笑了。这里是你负责的地方。但是听说因为你的迟到,实验没能中止。即便如此,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听到这样的质问,费里德一边从电梯里走出来,一边拔出腰上的剑。
“不,这是一个误会哟。站在这里我也感到很吃惊呢……”
“不要再靠近了!为什么要拔剑?”
“因为(局势)已经变了哟”
“我可是第六始祖哦。你怎么会是我的对手——”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费里德从电梯里飞奔而出。
“什么啊。全员,战斗状态!第七始祖费里德·巴特利叛乱。可恶,手臂。……你小子,给我去死吧!”
然后,剑被砍断的声音接二连三地传进耳里。
几分钟的时间里,红莲的身体还没有恢复。
内脏被破坏。缺血。
不,肚子也饿了。身体中残存的那点儿能力本就不足。
即使这样,也不能在这里放弃责任白白等死。
所以,当红莲筋疲力尽地倒在地上时,他看着睡着的深夜。
看着他们两人都动弹不得的样子。
看着自己无奈地倒在地上的样子。
“哈哈,哈哈哈。这算什么啊。怎么想的呢,深夜?”
试着打个招呼,但是,深夜还是看上去一脸惬意地睡着。
“睡得真香呐“
“…………“
“感觉电梯外面很糟糕啊,大概破灭了吧。大家都死了。“
“…………”
“是我的错。”
“…………”
“是我不好。我……“
“…………”
“但是,我想和你这家伙,还有大家再多待一会儿,可以吧?”
“…………“
“不行吗。”
“…………”
“不行的吧。但是,我已经犯下了禁忌。原谅我吧。”
绝对不行的。如果正如费里德所说,外面的世界已经破灭了的话。
屠杀了大量的人。而且成为了史无前例的,最糟糕最可恶的虐杀者。
那累累血债,该怎么偿还呢?
内脏还没有修复到能动的程度。
“啊啊,而且,血还是不够啊。”红莲站起来。
外面,刀剑碰撞的声音消失了。看这迹象,战斗已经结束了。
红莲按下电梯的延长按钮。对深夜说道
“我稍微出去看看。等一下哈。”
然后走出了外面。
这个电梯和来的时候不一样,因为是紧急逃生用的。所以它可以直接通向地面。
虽然不知道这是那条街道,但是可以判断出这里是地铁入口附近的人行道。
费里德他们不在这里。
吸血鬼的敌人也不在这里。
但是,一个安静的世界呈现在眼前。
然后放眼望去,将这个万赖俱寂的世界尽数埋葬的,是堆积如山的尸体啊。
在地铁入口的四周,有无数的死人将那里围了起来。
如果要避开尸体的话,前进的路大概就不存在了吧。
所有的尸体,都按着胸口、颈子,露出痛苦的表情,死去。
死去的人数,已经多得数不清了。
“……哈,哈,”
好几辆车相互碰撞,翻滚着。
火势从街上扩展,爆炸声接二连三的回响着。
但是听不到人的声音,听不到人类的悲鸣。
是死亡。
死神降临的街道。
大家都死了啊。
“……呼呼,呼呼”
红莲亲眼见证了灭亡。
亲眼见证了绝望。
呼吸加速,心跳加快。
毁灭了。
真的,被毁灭了啊!
大家全都死了。是自己杀死的。
凝视着堆积如山的尸体。恐怕全世界的人都已经死了。
不对,真昼的话是,“……孩子呢……孩子不应该还活着吗?”
环顾四周,却没有一个活人。但是,也没有发现孩子们的尸体。
这里是新宿的商业街,可能原本就没有孩子。
“……哈、哈、哈、哈”
太绝望了,红莲快吐出来了。
按住了胸口。
在这样的世界里残存下来,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呢?
“为什么要苟活下去,我,到底为了什么……”
刚说出口,就停住了。
红莲转身回头看去,深夜正在电梯里睡着。
家人还能活着,睡觉。
红莲凝视着那样的场景,“…………”
感到眼睛湿润了。明白泪水将要决堤。
就算哭泣,也还是什么都拯救不了。
纵使哭泣,也还是谁也拯救不了。
这泪水,会被神明大人看见的,对吧?
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已经到了这般地步,居然还流泪了,流出伪善的眼泪。
用泪眼朦胧的双瞳,抬头仰望着天空。
风和日丽,万里无云的天空。
令人腻烦的优美的夜空,“……啊啊。可恶。我该怎么办才好?”
没有答案。
用沾染上鲜血的被污浊了的手臂,拭去泪水。
没有哭的资格。
全部,都是自己做下的决定。
复活了人类。
触犯了禁忌。
然后,终结了世界。
这都是自己做下的决定。事先已经得到了将要变成这样的情报,可自己还是决定前进不是吗?
并不是谁的错,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责任。
而且如果真像说的那样,深夜他们一旦知晓,就有被消失的可能。
所以关于那个,绝对不能提起。
不容许抱怨。
不能和别人商量倾诉。
也不能露出苦恼的表情来。
只能与深夜,五士,美十,时雨,小百合一同看这个崭新的世界,不得不摆出一副吃惊的表情。
为什么会到这种地步?
为什么必须要绝望?不得不去憎恨着谁?
如果不这样做,深夜他们一定会有所察觉的。
是谁犯下了这样的罪恶?
然后又是谁会发现人类的复活?
所以,不能再因为这个罪恶而烦恼,哭泣。
这里是能放声大哭的最后的瞬间。
在这里,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红莲大声叫喊起来。捶打着地面,绝望地叫喊。
那声音在寂静美丽的夜空中回荡着。
但是谁也没有注意到。
因为大家都已经死了。
因为都是被他杀死的。
“…………”
哭喊到喉咙仿佛被撕碎,红莲站起身来。
已经,没有眼泪再流出来了。但是,为了让泪痕不被看出,红莲再反复地擦了好几次脸。
然后深深的吸入一口气。
吐气。
然后,恢复了平静。
做好了背负罪恶的准备。
他抬起头,回到电梯里抱起深夜的身体,说道。
“活下去吧,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