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帝斯结束与重臣们的会谈后,直接朝城内走去。
奥斯特洛姆的冬日漫长,大地被冰冻的白雪覆盖,大家都迫不及待期待春天的到访。
阳光穿过窗户照进来,脸转过去看外头。覆盖在屋顶上的白雪闪闪发亮,这让欧帝斯想起艾黛儿的色彩,让他不禁笑弯嘴角。
妻子腹中有自己的孩子,这是第一胎,现在怀孕四个多月的她在宜普斯尼卡城的最深处,在众人包围下小心翼翼地过生活。
因为她的身体出现不少变化。
「陛下,你该不会又打算要去看王后殿下了吧?」
「格律,你有意见吗?」
欧帝斯不悦地侧眼怒瞪朋友兼心腹,因为他的声音中参杂着揶揄的语气。
「真是的,你也太过度保护了吧?」
「艾黛儿的肚子里可是有我的孩子耶。」
「已经是为人父的脸了呢!」
「我都要当父亲了,这还用说。」
「你这样害羞起来,可全没了威严呀。」
「威胁我说『老是摆出严肃表情,如果肚子里的孩子是女儿,会把女儿吓哭』的人不就是你吗?」
「因为陛下被琳蝶殿下保持距离嘛,这可是现在进行式。」
话一至此,欧帝斯顿时语塞,因为被格律说中了。因为先前不太有交流,说欧帝斯是自作自受也无法反驳。
「我最近有很积极找她说话。」
「但她超级无敌害怕就是了。」
边走边没大没小地你一言我一句时,威奥斯与两人会合。他也轻易猜想到欧帝斯的行动。掌握一天预定行程的两位心腹,当然很清楚欧帝斯的空闲时间,也知道他会利用这个时间上哪去。
「今天天气很好,希望王后殿下的心情也能很好。」
「孕吐让她很不舒服啊,只有这个我无法代她承受,真是令人焦虑。」
在确定怀孕后不久,艾黛儿的食欲越来越差。她似乎是孕吐特别严重的体质,看着她在眼前受苦,欧帝斯也只能焦急度日。欧帝斯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替她找来稍微容易入口的食物而已。
除了陪伴在她身边以外什么也做不到,每天只要找到空档时间就会去看看她的状况。
「那么,我先回去分类文件。格律,我们走吧。」
「好啦好啦,威奥斯超会使唤人,真的很伤脑筋。」
两个朋友说来说去还是会给欧帝斯一些方便,欧帝斯边感谢朋友边打开王后房间的门。
有人在唱歌,这是谁的声音?
温柔充满慈爱的女性声音,艾黛儿曾经听过。
温柔拥抱自己的手臂,为了让自己更好睡而安抚摸头。在轻声细语的声音拥抱中,年幼的艾黛儿贪婪地午睡。
「嗯……」
「艾黛儿,你醒了啊。」
艾黛儿慢慢睁开眼睛,和残留耳边的女性声音明显不同的声音响起,这是男性的声音。
「欧帝斯大人?」
艾黛儿呆呆地轻语后,感觉到温柔掌心轻柔抚摸她的头。
艾黛儿接着确认状况后猛然起身,没想到她竟然躺在他大腿上。
「我真是的……真的很对不起。」
「没什么,今天难得好天气。而且你最近很浅眠,应该很疲倦吧?能入睡时就多睡一点。」
今天确实是奥斯特洛姆冬季中的难得好天气,泽斯的冬天也大多覆盖着厚重云层,艾黛儿想着,这点与这个国家相同呢。
温暖的室内,感受从蓝天照射下来的阳光也让心情很开朗,和最近这几天比较起来,今天身体状况很好。前阵子孕吐意外严重,接连好几天都不太能入眠。
因此才会在打起瞌睡时沉入梦乡了。
「那个,请问欧帝斯大人有什么事情吗?」
不知何时来访的他或许有什么十万火急的要事,如此一想才开口问,他听到后弯起眼睛。
「我只是想要来看看你的脸。」
欧帝斯要艾黛儿再次躺下,躺在他的大腿上。虽然已经习惯在他怀中入眠,但躺在大腿上又有点不同。
「那个……」
「怎么了吗?」
「我已经睡够了……」
「这样啊,你确实睡得很香。」
听到欧帝斯如此肯定,让艾黛儿害臊起来不禁红了脸颊。
「您别这样一直看着我的脸。」
「现在讲也太迟了吧?你的睡脸我可是每天看到饱,不,怎么看都不会饱,我可是每天都看呢,而且这是我的特权。」
欧帝斯态度自然地说出这种只能说在晒恩爱的台词,听见明确表达出他的心放在谁身上的话,艾黛儿现在还会心脏揪起来。
「我作了一个梦。」
「梦?」
「对,梦中听到摇篮曲。那是非常怀念的温柔声音。」
「这样啊。」
欧帝斯的声音柔和,他的掌心梳过艾黛儿的白银秀发。
「肯定是你的母亲吧。」
「对。」
他说出艾黛儿心中的猜测,艾黛儿抱着「真希望是如此」的愿望点点头。
「我也想把那首歌唱给这孩子听。」
在脑海响起的模糊旋律,那是母亲给她的母爱碎片,艾黛儿摸肚子,想把这个送给自己的孩子。
大概因为梦见母亲,虽然才刚起床但神清气爽的。
那是怎样的一首歌呢?因为记忆模糊不记得歌词,只隐隐约约记得几个音,艾黛儿靠着梦中的记忆稍微哼起旋律。
在春天终于莅临奥斯特洛姆时,艾黛儿的肚子也逐渐变大。
彷佛像要证明孩子就在肚子里似的,艾黛儿深受孕吐所苦,有一阵子完全吃不下吐个不停,不过终于也平静下来了。
融雪后,宜普斯尼卡城的各处洋溢着春天气息。
「嫂嫂大人,您身体状况怎么样呢?」
「最近状况好多了。」
「真的吗?」
来房间找艾黛儿的琳蝶一脸奇妙表情如此问,艾黛儿微笑着点头。
艾黛儿苦于孕吐之时没办法和琳蝶见面,身边的人对王后怀孕一事过度紧张,所以限制她的行动。
「那么,我们走吧。」
今天是大司祭造访宜普斯尼卡城内教堂的日子。
奥斯特洛姆的贵族与富裕的市民也受邀到场,在听完大司祭传教后,王族和他们会有短暂的交流时间。两人边走边聊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听说差不多到我选择朋友的时候了。」
琳蝶踮起脚尖在艾黛儿耳边小声说,听说今天有许多与琳蝶年龄相仿的女孩来参加。
「希望你可以交到好朋友。」
「这还不清楚。」
一直以来,琳蝶的玩伴只有路贝卢姆,所以她对同性朋友还没什么概念。
「肯定会有很好的邂逅。」
「我有嫂嫂大人啊。」
直率景仰自己的琳蝶很可爱,艾黛儿加深笑意。
抵达教堂和宓尔特亚与欧帝斯会合,欧帝斯仍旧发挥出过度保护的态度询问:「你身体真的没问题吗?」过度担心的态度甚至让宓尔特亚都有点傻眼。
虽说是外出,但也是宜普斯尼卡城内的教堂,这里也安排了许多骑士。欧帝斯完美发挥出过度保护的一面,让一旁的威奥斯和格律苦笑。
听完大司祭的传教后,艾黛儿收到许多人的祝福。
因为这是她怀孕后第一次露面,大家皆卯足干劲,开口第一句话就是祝福。当然,在被民众包围之前,帕迪恩斯的骑士们已在艾黛儿身边围了一圈。
大家都对奥斯特洛姆国王夫妻有了新生命感到十分喜悦。
感受大家的喜悦,艾黛儿也非常开心。尽可能也想多和民众说话的她,在女官们的考量下暂时休息。
虽然还很有精神,但现在慎重一点才好。
离开人群后,在前往事先在教堂附近准备好的房间途中,一段旋律传入耳中。
(这首歌……)
怀念的音调让艾黛儿停下脚步。
歌声没有停歇,看见王后突然停下脚步,女官和骑士都一脸困惑,但艾黛儿没有察觉,迳自突然转了前进方向。
在歌声的引导下,她往那里走过去。
在无人的地方有个女人正在唱歌,身上穿着高级的服饰。
「啊……」
发现艾黛儿一行人走过来的女人闭上嘴,她立刻发现艾黛儿身分的高贵而低下头。
「非常不好意思。」
「不会,不好意思,请问你刚刚唱的歌是……」
「这是我祖母传承下来的摇篮曲,我正在唱给肚子里的孩子听,只要唱这首歌,心情就会缓和许多。」
女人说着低下视线温柔地抚摸腹部。
愿祝福之风朝可爱的你吹拂。
鸟儿欢唱,风吹绿意,花朵绽放,听见春日之声。
在阳光普照下,我衷心祈愿。
在我怀中香甜酣睡的你。
愿你健康茁壮,愿你能和鸟和风一同玩耍。
晚上,艾黛儿坐在摇椅上唱着摇篮曲。
肚子里的孩子有听到吗?
「是摇篮曲?」
「欧帝斯大人。」
艾黛儿抬头看不知何时走到身边的欧帝斯。
「对,今天有人教我唱了。」
「今天?」
欧帝斯回问后,艾黛儿说着白天遇到的女性。女性是卢库斯富商的妻子,听说她的祖母是泽斯人。她对艾黛儿说她小时候是听祖母和母亲唱的摇篮曲长大的。
「听说我曾经在梦中听到的歌是泽斯广为人知的摇篮曲,是告诉孩子春天来临的歌曲。」
对欧帝斯说今天有人重新教她唱这首歌的事情后,欧帝斯表情显得柔和:
「若为春天的歌,那也有其他季节的歌吗?」
「这样说也是耶……」
艾黛儿的母亲唱的是春天的摇篮曲。
「肯定因为我是春天生的,或许是这样呢。」
「这样啊,你是春天出生的啊。」
「对。」
点头后,欧帝斯将艾黛儿抱起来。即使艾黛儿肚子大起来之后稍微变重,强壮的他还是能轻而易举把她抱起来。
「等到这孩子出生之后,我们为他盛大祝贺吧。」
「在这之前要先替你庆生。」
此刻好幸福,艾黛儿的脸颊磨蹭心爱之人的胸口。
「你想要什么东西?」
「您已经给我好多了。」
给了自己容身之处,给了自己爱,以及给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欧帝斯给了艾黛儿非常多东西。
艾黛儿在他怀中小声哼起旋律来。
就快要见到这孩子了。
欧帝斯肯定也会宠爱即将出生的这孩子。
「好期待见到这孩子喔。」
「是啊,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都好,要变得热闹了呢。」
艾黛儿要把对季节流转的喜悦唱给即将出生的孩子听,她在欧帝斯的怀中再度唱起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