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介凝视白板。从休息时间美弥写好之后,没有进行太多调整。在烟火大会途中,周吾离开、律离开、佳音追了上去,然后樱介和蓝理移动。并没有新情报指出,那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每个人都已经讲完一段证词。
剩下就是对照大家的证词,挑出破绽的工作了。
首先发言的是周吾。
「我想确认一下前提。说起来井中澪死亡的案件,跟杀害茜姐的事件有关联吗?有没有可能两者是分别独立的事件呢?」
「当然有可能吧。」
蓝理说道。
「不过如果是这样,犯人杀害茜姐的动机为何?我想不到一个十一岁的小孩要杀掉恩人的理由是什么。」
「……犯人与井中澪的死有关。因为不想这事被揭穿,所以杀了茜姐。结果还是这样吗?」
周吾虽然整理了一下议论的前提,但老实说有点尴尬。
继续下去只是在推论上面继续堆叠推论,缺乏可信度。
「我觉得应该不要从动机下去推论吧。」
美弥说道。
「若要举出极端点的例子,的确不能否定可能有以杀人为乐者潜藏在我们之中,也有可能因此误会。」
「你举了很多可能耶。」佳音露出冷笑。「也不能否定茜姐因为被周吾攻击,因而失意自杀的可能性喔。」
虽然觉得很难想像,不过确实没办法说绝对不可能。虽然不想承认,但也是有茜跟樱介的约定全是谎言,在那之后直接选择自杀的可能性。
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大家的证词之上的议论。
能够仰赖的只有七年前的记忆。无法排除各种选项,总是会有些暧昧不清的部分存在。如果只是基于「或许」进行议论,将永远无法导出真相。
那么方法只有一个了吧。
指出对方陈述内容的矛盾,让犯人自首。
尽管不能排除作伪证的可能性,不过至少是最合理的方式了。
在餐厅角落的峻树说道。
「如果讨论不下去,要不要每个人分别提出自己认为的嫌疑犯是谁呢?比方在烟火大会途中,离开野餐垫的可疑人物。」
这提议不太值得采纳,桌前每个人都以略显冷漠的目光看着峻树。
「这不是狼人游戏,不能基于自身主观指出犯人。」
樱介这么说,峻树就有点难过地低声说:「说得也是,对不起。」
佳音挑衅似地微笑。
「不过要不要试试看?即使不是指出嫌犯,但还是可以点出印象中,在烟火大会后半段,曾经离开野餐垫的人物。」
周吾一脸不悦地回说:「律和樱介。」在他右手边的佳音则低声说:「美弥好像也离开过。」樱介则回说:「我是去上厕所,结果就是在回到设施的时候,错过了时机。」美弥和蓝理则回说:「不记得了。」
「……嗯,想也知道会这样吧。」
樱介不禁叹息。
「如果没有发生过什么印象深刻的事,不太可能一一记得谁有没有在野餐垫这边吧。」
「就算有人离开。」美弥淡淡地低声说。「只要声称『去上厕所』,也就没办法再追究下去了。」
没错,所有人的证词,时间带都集中在烟火大会开始前,或者是刚开始之后没多久。在快结束的时候,并未发生什么特殊的状况。记得的内容只有一点点。
现在没有可以议论的主题。
──应该关注些什么?
──应该追问谁的、哪个部分的言行举止?
福永律不在场真让人扼腕。因为最后见到茜的人是他,很想跟他确认看看是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樱介突然想到。
「话说,律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吗?」
樱介这么说,一旁的美弥觉得很不可思议地看了过来。
「你是指什么?」
「……不,就是律现在跑出去的原因。在周吾陈述完之后,他不知为何跟峻树提出『想要去设施外面』的要求。应该是当下有了出乎律意料之外的发展吧。」
律突然改变了想法。如同峻树所说,这行动应该不在本来的计划之中。
「律怀疑我是犯人。」周吾眯细眼睛。「是不是因为这个推论落空,所以重新安排计划了呢?」
律相当敌视周吾。在议论结束之后,也一直怀疑着他。
但律的预测却落空了。周吾提出的证词内容并没有矛盾之处,也没有刻意隐瞒跟茜之间发生了什么的迹象。
──律不再把周吾当成嫌犯?
──然后察觉了另一个真相?
在周吾的证词里,或者是休息时间时发现了什么线索吧。
樱介闭上眼,感觉差一点就能掌握到些什么。
他重新回顾所有人的发言。不单是证词部分,在来到这里、开始讨论之前,有没有人说过什么奇怪的话?樱介试着慢慢回忆每个人的每一句发言。
──没错,应该回顾的不是过去。
即使对无法确认的记忆提出可疑之处,也只会演变成彼此争辩、一直质疑对方的结果。
──该思考的,是监禁开始之后大家的发言。
如果是这个部分,应该还记忆犹新。因为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
「峻树,我问一下。」樱介唤道。
「什么事?」峻树抬起脸。
「刚刚在这里的对话,你都有录音下来吗?」
「……」
峻树评估似地眯细了眼。
樱介说「这个资讯对接下来的议论是必要的。」峻树才说「喔喔,是这样啊。」
「律学长虽然要我保密,但我想应该可以说了吧。那个无线电兼具录音功能。」
准备得很周全。应该是律提议这么做的吧。
也就是说,在这里的言行举止,都毫无疑问将成为证据。从所有人聚集在这里开始,律放在口袋的无线电持续录下了大家的声音吧。
周吾问:「你发现什么事情有问题吗?」
确实有。
犯人应该难以说谎。因为讨论的方向性不同,强调跟案情无关而刻意说谎的行为很可能出现矛盾。而在场应该没有人,能够预料议论会往什么方向进行。律刻意安排的计划,可能是透过这种方式,检视每个人的证词,并从中找到矛盾点,揪出犯人。
樱介询问右边的蓝理。
「那个,蓝理你为什么假装不认识井中澪?」
「我吗?」蓝理一副觉得很奇怪的态度放松表情,「什么意思?」
「在所有人到了之后,我有提过井中澪的话题吧。在我说完觉得集合住宅区好像监狱的那段故事后,你还反问说:『那是谁?』喔。」
「有吗?」
「如果你想含糊过去,我们可以重听录音。」
樱介拿起无线电。
「这不是很奇怪吗?你怎么可能忘记井中澪呢。」
一开始碰面的时候,若说这些人之中有人不认识井中澪,的确没什么好奇怪的。但现在议论已经进展到一定程度,就会觉得很不协调。蓝理本人也明确地述说了自己与她之间的关系。
「你为什么要假装不认识井中澪?」
「因为对我而言,澪的死是非常难过的体验。」
蓝理想含混过去般苦笑。
「那不是什么需要积极表态的话题吧。我不禁想要装作跟我无关的态度,有这么奇怪吗?」
很难说,蓝理的回答也不无道理。实际上那个时候,在场所有人都没有表态认识她。每个人都抱持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跟井中澪有关联的念头。
但那么刻意表现出没有关系的态度,原因为何?
「这么说来。」美弥也发言了。「蓝理学姐七年前,为了上洗手间而回到设施的时候,有没有听到樱介学长和姐姐之间的谈话内容?」
「我一开始没说吗?我一直待在洗手间里面,并未在场。我大概知道他们在讲什么严肃的话题就是。」
「不过律学长有说,樱介学长和姐姐的对话,确实传到二楼了。」
「……是这样吗?」蓝理歪头。
「我们可以现在验证看看,在一楼的洗手间,是否能听清楚会从一楼玄关传到二楼餐厅的对话内容。」
樱介看了看峻树,只见他以尖锐的目光看向蓝理。如果是为了得出真相,他也愿意协助吧。
「企画这场监禁的律学长没必要说谎,蓝理学姐你为什么要隐瞒真相呢?」
蓝理持续含糊地说:「是这样的吗?」
樱介跟美弥对上了眼,看样子两人有着相同想法。
──蓝理在烟火大会途中,领略到「真鹤茜在调查井中澪的案情」这件事。
她可能是偷听了樱介和茜交谈的内容,因此推测出来的。
越智蓝理一直在跟井中澪有关的事情方面说谎。一开始见面的时候假装不认识井中澪,但是当案情背后浮现跟井中澪有关的迹象后,立刻翻盘似地说出自己跟井中澪的关系,然后又假装没有听到樱介和茜的交谈内容。因为两人的对话内容,会令人想起茜在调查井中澪的事件。
周吾直接问:「你就是犯人吗?」
「只是有嫌疑吧。」蓝理继续装傻。「无论大家怎么说,我都能够持续主张七年前的我什么也没听见。」
她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贯彻很悠哉的、仿佛千金大小姐般游刃有余的态度。
蓝理虽说只是有嫌疑,但现阶段除了嫌疑之外也不会更进一步了。七年前的事情不可能出现更决定性的证据。
有必要让她自白,必须再往前进逼一、两步。
「俄罗斯轮盘章鱼烧。」
樱介丢出突然想到的单词。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个话题,几乎是直觉使然。
蓝理的眼睛瞬间睁大。
看到她那样反应,樱介立刻整理情报:
「其实就是之所以开始这些讨论的源头。我们在野餐垫上吃俄罗斯轮盘章鱼烧的时候,佳音不在场。」
从这个点切入,揭露佳音的谎言,然后才各自开始陈述证词。
但回顾一下这个事件,确实仍留下一点不协调感。
「这段记忆,会发生在时间表上的哪一个段落?」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蓝理回答。「我应该有提到吧?大概是烟火大会开始了三十分钟之后吧?是佳音不在场的时间带的话……这个嘛,当周吾在设施攻击了茜姐,律前往设施,然后佳音追了上去。就是这个时候。」
「如果是这样,这个时间点上律应该也不在才是。」
吃章鱼烧的时候律应该在场。这点不光是樱介,连周吾和美弥也都记得。
只有在烟火大会刚开始之后,或者快要结束之前的时间,周吾和律才同时在场。
美弥用手抵着嘴角。「佳音学姐离开野餐垫两次?」
「一定是这样。佳音,你说了第二个谎。但这不重要,因为你可能只是去个洗手间。」
出现嫌疑的佳音小小颔首。
虽然樱介也想追究,但可以等等再说。
「问题在于,蓝理陈述证词的时候,刻意欺骗了章鱼烧的时间点。」
蓝理在证词中提到,去买章鱼烧的时间点在「自己和樱介前往设施之前没多久」,但这明显是说谎,因为那时候律并不在场。
蓝理笑了。
「对不起,我刚刚也说过,我几乎不记得七年前发生的事情了。」
「那你可以什么都不说。实际上,你对于旅行时发生的事几乎没有提及,却特地再强调一次所有人都记得的部分,并且还把实际上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当成发生过一样加油添醋上来,究竟是为什么?」
这已经超出记不清楚或疏忽没注意的范畴了。
她的证词已经是杜撰了。还特地加上「吃到的红姜很咸,结果我水一喝多,就想上厕所」这种很合理的原因。
「即使如此,你还是想保持缄默吗?」
樱介询问。
「你不能再用不记得当理由了喔,因为你明显杜撰出谎言了。」
「不要这样瞪我。」
蓝理批判似地噘起了嘴,樱介有些不知该如何反应。他不能在这里让步。
周吾双手抱胸,以严肃的表情看向蓝理。
但威吓的态度似乎也没什么效果,只见蓝理起身,来到白板前,她说:「让我思考一分钟。」然后她静静地凝视着上面的文字,嘴里嘀咕着一些话。
峻树紧张地吸了一口气。
樱介等人等了蓝理一分钟。
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已经晚上六点了。房里愈来愈暗,却没有人起身开灯。
蓝理叹了口气说:「也是。」接着推了白板一下。
「看来只能承认了。没关系,我已有所觉悟。我似乎说太多了。嗯,我确实说谎了。」
她微笑着回答之后,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你说了多少谎?」峻树询问。
「我目击了井中澪自杀。」蓝理回答。「大概是八年前吧。峻树学弟你看到的两个玻璃杯,那是我跟澪用过的。」
竟是如此干脆地自白。
但樱介没有完成事情的感觉。尽管解开了一个谜题,内心仍留有大量难以理解的情绪。
「你知道吗?井中澪死去的真相……?她是自杀吗?还有她这么做的原因?」
「嗯,我知道。」
蓝理立刻回答樱介的提问。
「她是自杀。澪其实受到亲生父亲的性虐待,但相谈所没有发现,也没有帮助她。澪只有告诉我。她很难过似地用手抵着嘴边,仿佛希望只有我一个人记住那样,要我『不要告诉任何人』──然后在我眼前跳了下去。我只能在阳台上,看着一动也不动的澪。」
她的声音清楚明确,里面不带丝毫想要含糊的感觉。
蓝理挺直身子,正正当当地继续回答。
「即使澪不说,当时的我也知道,这件事情不该公诸于世。虽然非常悔恨,但这也是没办法,毕竟我答应了澪。」
蓝理似乎认为公开澪受到性虐待,是对她的一种亵渎。
她很难过地继续说:
「所以当我知道茜姐在追查澪这件事的时候,我很生气。你们明明没能帮助澪,为什么现在还想查?我因为整个人怒气上冲而冲动地采取行动了,对不起。」
蓝理从椅子上起身,转往美弥的方向深深鞠躬致意。她维持这个姿势好几秒,一动也不动。
美弥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回视着蓝理。
峻树像是被拉了一把般起身。
「蓝理学姐,谢谢你坦诚。那么,为了避免相同的悲剧再次发生,可以请你把这件事情告诉相谈所吗?我也会跟你一起去。」
然后蓝理再次入座,转而正面面对峻树。她整理上衣,顺好裙摆,又一次挺直了身子才开口。
「我做不到。」蓝理说道。
峻树皱起眉头。
蓝理为了强调,重复地说:「我再说一次。我做不到。」
峻树停下脚步,求救似地看向樱介。
但樱介不可能懂。
「为什么?」
「我一直不懂峻树学弟和律想要做什么,可以先请教一下这个部分吗?你们的目的虽然是举发,但要怎么举发?是要去跟媒体告状?又或者是在网路上散布消息说『儿童相谈所因为疏失害死我姐姐』?」
蓝理突然改变话题,一连串地说出来。
峻树觉得很麻烦地搔了搔头。
「这个嘛,我是这么打算的。」
「嗯,这样就会有大量电话打进相谈所吧。你知道吗?过去也有类似案例,相谈所没有执行暂时接管的小孩子死了。据说当时,一天会有几千通电话打进进相谈所。」
「我想你们应该是觉得,只要有这么多电话,行政单位就会为了避免再有小孩子牺牲,认真思考如何防止再次发生同样的问题,对吧?」
「但在处理这些电话应对的期间,相谈所是做不了其他事情的。」
蓝理嘲笑似地扭了扭嘴角。
「必须采用平和一点的方法,不然只会造成其他孩子牺牲。」
「你到底想说什么?」
「茜姐应该能好好处理这个问题。她一定会跟上司讨论、安排,在避免造成混乱的状况下完成这件事情,毕竟还有内部举发这个方式。」
蓝理的口气很冷漠。
「但跟相谈所没有任何瓜葛的我们办不到。」
峻树的脸瞬间泛红。
相对的蓝理则是非常冷淡,几乎可说面无表情。
樱介无法加入他俩的议论之中。蓝理说的确实有道理,但目前仍看不清她这么说的背后主张为何,可是樱介又不觉得她只是为了拖延时间才这么说。
「实际上,」樱介提问。「峻树,你们有相关的管道吗?现在才想举发八年前的事情,要怎么做?即使告诉相谈所,也可能被对方搓汤圆搓掉吧。」
毕竟这是指出行政疏失,要是对方不承认,也就到此为止了。社会上多的是把坏事搓掉的案例。
峻树悔恨地支吾着说:「这个……」
看来是没有什么特别的管道。
这么一来确实如同蓝理所说,举发不可能会成功。即使在网路上放消息炒作公开,也只会无谓地增加混乱。
「大家都知道小孩很宝贵。」
蓝理以尖锐的语气说。
「即使如此,没有增加儿童福祉司的原因在于需要专业知识。小孩的内心很难处理,既脆弱又复杂,不能用既定的规则去套用对待。即使外界一直高喊『增加人手』,也无法量产专家。我一直觉得──处理心情很难,七年前我就这样觉得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格外强烈的实际感受。
蓝理的眼神忧虑,摇了摇头。
「总之,要举发需要内部人士协助,不过在内部的茜姐已经不在了。」
「你从刚刚开始就以为自己是谁啊,讲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话。」
峻树捡起掉在地上的菜刀。
「请你帮忙,你有这个义务去做。」
「我不要,至少要也不是帮你。」
「你应该知道吧?我们在这里议论的时候,可能也会出现相谈所帮助不了的小孩啊。」
「协助你只会增加这样的小孩,无谓地造成现场混乱。」
樱介因为觉得气氛紧绷,于是站起来介入两者之间。
峻树散发很想动手的气势,重重地呼着气。他身上有种像是即将爆开的气球那样的危险感觉。
尽管美弥对蓝理投出劝诫般的眼神,但蓝理也是丝毫不肯退让。
「你要是不肯说,我也有其他方法可用。」
峻树先放下菜刀,回到原本在餐厅角落的位置上。
「我要揭发你的罪行。我有录音,我大可以把你杀害茜姐的真相告诉你家人或朋友。」
「没用的。」蓝理哼笑。「杀害茜姐的并不是我。」
美弥不禁出声。
樱介也是大感意外,他以为蓝理为了隐瞒井中澪自杀的真相才杀害了茜。
蓝理无力地摇摇头。
「我只是想恶作剧一下而已。我为了让茜姐不好调查,所以说了一些不利于儿童福祉司的流言。像是『在烟火大会途中,茜姐好像有跟律单独相处。晚上偷偷约在设施碰面……感觉很可疑耶。』我只是想让茜姐难做事。因为我不知道她要调查这些是基于怎样的背景、有着怎样的正当理由。」
蓝理的声音显得有些悲伤。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在那个开朗快活的女孩心里,究竟有怎么样的情感纠葛。我并不知道她喜欢律,也不知道她对于性,尤其是成人对孩子抱持的欲望是那么厌恶。」
蓝理边叹气边说。
「在那监狱里,没有人察觉她一直抱持着的苦恼。」
响起一道很大的声音。
佳音从椅子上跌落,整个人坐在地上。她捂着嘴,眼泪濡湿脸颊。在没有人开口说话的情况下,只能听见佳音的啜泣声。
已经不用再多问了。
杀害了真鹤茜的人──
「我问你。」蓝理低声说。「这样你还想举发吗?」
峻树无法回答,整个人僵住,樱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美弥静静地凝视佳音,周吾则紧抿着唇。没有人说话、没有人行动,樱介等人被囚禁在只有眼泪不断落下的空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