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拉老师和芙兰老师是我妈妈的旧识，假日常在我家聚会。
今天似乎也是那种日子。
白雪纷飞的假日午后。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书，就看到两人感情融洽地把脚塞在暖桌里放松。
「好想抽烟。」
「想抽就抽呀？」
「这里可以抽烟吗？」
席拉老师瞥了妈妈一眼。
在我身旁看电视的妈妈回答「没关系喔。」露出沉稳的笑容。
「前提是你愿意赔偿烟弄脏的壁纸。」
「那不就是不行了。」
「也可以这么说。」
「那还是算了。」
听见意料之中的回答，席拉老师耸肩说。
「去庭院抽就没关系喔。那也算是我们家的范围内呀。」
妈妈边说边侧头。「话说你平常不都去那里抽吗？」
「就是说啊……」
但是今天席拉老师似乎懒得去走廊抽烟。眺望窗外的眼神清楚感觉得到「真讨厌……」的感情。
我也顺着她的视线望向窗帘外的世界。
附近是一片雪景。
附近住宅的屋顶到庭院里的树木，全都被白雪覆盖。
「我怕冷啊。」
席拉老师在暖桌里叹息。
芙兰老师轻声一笑。
「你知道吗？不停抽烟容易怕冷喔？」
「我会怕冷原来是抽烟害的吗……」
「机会难得，就趁这次戒掉吧？对身体又不好。」
「我也想戒，可是烟拜托我不要戒。」
「你也听听身体的要求吧……」
「烟价年年都在上涨，我知道自己迟早得戒。」
「原来如此。」
「但问题是说戒就戒太难了。抽烟已经是我生活的一部分了，不抽节奏反而会乱掉。」
「是这样吗？」
芙兰老师点头沉吟。
在她身旁，妈妈敲了一下掌心。
「既然如此，找到抽烟之外能让人入迷的事情不就好了吗？」
「让人入迷的事情？」席拉老师露出疑惑的表情。
「只要把抽烟换成别的事情，自然就不会抽烟了吧？」
只要做别的事情就会忘记抽烟，最后也不必忍受寒冬外出抽烟了。
这应该是个好方法。
「除了抽烟之外让人入迷的事情吗……」
唔嗯……
席拉老师沉思了一会儿。
可是她恐怕没想到什么好主意，看了我们三个人一眼，接着问：
「你们有什么好主意？」
「面包。」
「面包。」
「面包。」
「是我问错人了。」
听见我们异口同声说出相同的答案，席拉老师不满地叹气。
玩笑到此为止。
「看书怎么样？我想沉浸在故事之中可以忘记抽烟喔。」我举起手中的书本说。
但是她摇了摇头。
「不行，看到一个段落反而会超级想抽，还是算了。」
接着举手的是芙兰老师。
「追蝴蝶当兴趣怎么样呢？」
「哪有成年人平常会做那种蠢事？」
「…………」
总觉得芙兰老师有点垂头丧气，但大概是错觉吧。
接着提案的是我妈妈。
如果是我们之中人生经验最丰富的她，一定能提出让席拉老师满足的方案才对──
「如果想要能够让人入迷的事情，我有好方法喔。」
说完她莞尔一笑，站了起来。
「那么席拉，你先从这里开始吧。」
妈妈招了招手，走向厨房。
她请席拉老师帮忙洗碗。
「喔。」
席拉老师唰啦唰啦地洗碗。
「接下来是这边，可以帮我折衣服吗？」
「喔。」
席拉老师整齐地折好衣服。
「然后是这边，可以请你扫厕所吗？」
「喔。」
席拉老师把厕所扫得清洁溜溜。
「还有这边，可以帮我吸地板吗？」
「喔。」
席拉老师拿着吸尘器到处徘徊。
就这样，她听从妈妈的指示入迷地进行各式各样的活动。
「嗯，你很入迷喔，席拉。」
妈妈拍手旁观的同时，家里被席拉老师打扫得一干二净。
真是太棒了。
「……不是，你根本只是要我做杂事而已嘛！」
席拉老师把吸完地板后用来擦地的抹布「呼啪！」地摔在地上。
从乖乖把工作做完才发脾气，隐约可以看见她多有家教。
「还以为你要我干嘛，结果是做家事喔！」
「可是能做得很入迷吧？」
妈妈轻声一笑回答。
的确，她在工作的时候一次也没有想抽烟。
「……的确是能够做得很入迷啦。」
席拉老师叹了口气。
接着她慢慢望向落地窗。
窗外的雪不知不觉间停了。
席拉老师站在走廊上，看着雪停后的天空「哈……」地呼出一口白烟。
是冷天的白雾吗？
不是不是。
她手中握着一根点着的香烟。
「工作完来根烟有够赞……」
眼前是一名发自内心感到心情畅快，享受抽烟的教师。
她说入迷工作后抽的烟格外美味。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点头喃喃地说：
「看来她根本不想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