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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无扉的伪宿 scene/4 那个愿望实现不了~old kaleidoscope~

(——你,能杀人吗——?)

阿鲁特老爹的话,突然间毫无预兆地,再次出现在杰内特的脑海中。

当然能。杰内特咬紧牙关,不声不响地用这话来反驳。

一路走来,自己已经杀过太多的人。任性地按自己的标准去区分好人与坏人,然后去散布死亡。如今才说[自己没法杀人],那是对迄今为止的经历里遇到的所有生命的侮辱。

所以没关系的。我能杀人。

如有必要,我定能贯彻杀人的道路,不会踌躇,亦不会动摇。

——过去的话怎么样都好。我想听听,现在你是怎么想的。

过去也好现在也好,我的答案都是一样的。杰内特•哈露邦是杀人者。这个事实,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都不会改变。也不应该改变。

所以,阿鲁特老爹的问题没有意义。

杰内特•哈露邦,必须贯彻杀人道路。现在也好过去也好。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没错,所以——

现在的我,也能够毫不踌躇地挥剑。

罗杰•威尔托鲁。

这是敌人的名字。

被魔法书[无扉之伪宿]半寄宿的不死者。两年前,他在湖边的学术院都市费鲁兹邦担任着院长助理这样的要职,因为一件和杰内特也有着很深关系的事,已经不知所踪。

(让流卡消失的,就是那个男人……)

对杰内特来说,罗杰•威尔托鲁是比克里斯托弗更为令她憎恨的目标,是她最痛恨的仇人。如果他要出现在她眼前,无需压抑,泄露出来的喜悦能让心情变得激昂。

对。这份喜悦无法压抑。

在戴尔戈宅邸一层的西边,面向庭院的走廊的一角,她见到了男人们的身影。

一个男人穿着黑色的外套,戴着白色的假面,似乎很喜欢乔装打扮。

而另一个,同样用白色的面具隐藏了容貌,但和库洛阿所说一样,看到了那健硕的身躯就能清楚地明白,那是个充分锻炼过的老人。

[罗杰•威尔托鲁——!!]

带着五味杂陈的心情,杰内特喊出这个名字。竭尽全力踏向走廊的地板。脚下响起大理石破碎的声音,但这种事无关紧要。前进,只是前进。在将剑刺入他的脖子前,无论如何都必须前进。黑外套的男人动了起来,握着不知哪里拔出来的厚刃剑,站前一步挡在杰内特面前。

[不要碍事——!]

夜之软泥开始扭曲现实。凭着在少女体内跃动着的夜之软泥,少女的身体将本该无法改变的现实扭曲。本不可能有的力道、本不可能有的耐力……这一切,给了少女本不可能有的力量,挥出了本不可能挥出的风暴般的斩击。

眼前站着的假面男横架刀身抵挡,两者猛烈碰撞起来。然而杰内特的这一击中蕴含着凡人的血肉之躯无法抵挡的力量,将男人从正面击飞了。

响起了尖锐的剑击音。

因为强大的反作用力,杰内特娇小的身躯也被顺势弹开了。

剧烈的冲击让她几乎以为自己全身的骨头都碎掉了。血液仿佛在逆流,让她有种呕吐感一般的漂浮感。杰内特的背部撞碎玻璃,身体漂浮般飞出屋外。

(咕——)

她随即落在黑色的草坪上,像橡胶球一样翻滚着。杰内特将左手按向地面,稳住了身体,就像装有弹簧的人偶般,以违反常理的姿势飞身起来。

在她眼前,黑色的人影压了过来。他对从破碎的窗户飞散开来的玻璃碎片毫不在意,宛若子弹一般,飞身拉近与杰内特之间的距离。

无需多言,人类是不可能拥有这种身体能力的。

(果然没错,是不死者——)

男人的剑已经递到了杰内特的面前,以她身体的反应,已经无法像平时那样避开。杰内特只得后倾身体,间不容发地躲过了这一剑。她脸颊上有些温热的感觉——终究没有完全躲开。脚脖子受到了轻微冲击,是被扫堂腿踢中了,在杰内特反应过来的时候,天地已经颠倒了过来。

背部着地,忍下这几乎让她呼吸停止的冲击,杰内特深吸一口气。虽然胸口十分疼痛,但现在不是顾及这个的时候。

[――“独立于无尽荒野,人始觉所处之地。”]

杰内特开始产生自身轮廓变得模糊,往世界扩展的错觉。

[“唯伫立之石碑,方能静守未来”——!]

杰内特•哈露邦体内的夜之软泥,被从拘束中解放了。就像垂直落在纸上的水滴般,开始侵蚀这个周围的世界——屋子的庭院被污染了。

虽然抵抗了,但没有丝毫作用。

假面男对如此大量的的夜之软泥没有反应。

(……?)

世界变幻。这对拥有大量的夜之软泥的主人杰内特•哈露邦来说是非常适合的世界。遵从杰内特的话语,能随杰内特所言引起不可思议的现象的,错误的世界。

刺来的剑转向杰内特头部。

(这是谁——?)

他将自己的样子隐藏了起来。到现在为止一句话都没有说。身上黑色的服装溶入到了黑暗中,连体格都分辨不清。应该是男性,但是并不高,现在清楚的事只有这些。

然后,满足这些条件的不死者的人数绝对很少。本来在讨伐魔女时被吞噬的集团中共有三十七人,其中少有像自己和库洛阿这样的女性,在优秀的骑士当中像马鲁基和(当时的)阿鲁特老爹那样拥有健壮体格的男性也不多。

还有,这臂力是什么情况。

被夜之软泥强化的力量强度,当然是由个人所拥有的夜之软泥的总量来决定。本来,由体格和肌肉所生的力量,在这虚假的压倒性的力量面前只是零头而已。而杰内特•哈露邦——在她体内的琥珀画廊拥有的丰厚夜之软泥,在不死者之中,能像她这样能以量多为傲的人屈指可数。如果只是单纯比较力量,除了莱奥纳尔等少数几人外,应该没有能压倒杰内特的对手。

有着和琥珀画廊一样量的夜之软泥的人,以此为限定条件能找出来的名字,并不存在。杰内特不知道眼前之人究竟是谁。

(那样的话——)

杰内特想用右膝攻击男子的侧腹,但这是不可能的距离。

(将这面具揭下来!)

杰内特就这样躺在地上,像是懒得起身,

[漆黑画布,描绘黑鸦!]

响应着这句话,瞬间,周围的光景变换了。

夕阳遥挂,天色如血,大地仿佛以墨块塑形而成,一片漆黑。这大地上立着无数的人骨,有只黑暗形成的大型鸟扬着喙立于其上。

这是杰内特心中的噩梦的记忆。这是在一百二十年前,内乱中的米卢伽所见到的情景。

当然,细节上无法完全再现,但是在那个场所中杰内特所抱有的绝望感和丧失感,却在这场景中重现出来。然后这份丧失感,因为这个魔法而化作实实在在的威胁,向敌人袭去。

喀拉。响起了金属碰撞的声音。

一具具骸骨,无声地站了起来。

骸骨手中的是漆黑的弓,和漆黑的箭筒。

骸骨们站了起来,一具,又一具……脚断了也没所谓,没有了手腕也没所谓,带着各自手中的武器,站在战场上。

(——本来是为了对抗莱奥纳尔的铅人偶之王而创造的,广域侵蚀用的噩梦)

射出的箭飞向假面男的脚边,令男子停下了动作。然后,漆黑的骸骨们挥舞着自己的兵器,往男子杀去。

这对杰内特来说是久远的记忆,也是至今不愿回想起来的,不愉快的记忆。

但是,因琥珀画廊而在夜之软泥中再现的这个情景,将曾在自己眼前上演的充斥着燃烧与毁灭的死亡景象忠实地——或者充满恶意地添加了戏剧性——再现了出来。这样得话就无法避开这份不快感。但杰内特又不允许自己将视线从这一幕上移开。

假面男挥舞着剑。斩落箭矢,击退长枪,弹开剑刃。

击退成群的骸骨,强行前进,但是暂且还是被拦了下来。

人数上有着压倒性的差距。但是作为不死者,他有着优秀的力量,要压制对方的话,这种程度的再现,大概还不足以胜任。

如果只是这样静观,不用说,这个再现就很快就会被击溃。

(——你,能杀人吗——?)

阿鲁特老爹的话,突然间毫无预兆地,再次出现在杰内特的脑海中。

当然能。杰内特咬紧牙关,不声不响地用这话来反驳。

一路走来,自己已经杀过太多的人。任性地按自己的标准去区分好人与坏人,然后去散布死亡。如今才说[自己没法杀人],那是对迄今为止的经历里遇到的所有生命的侮辱。

所以没关系的。我能杀人。

如有必要,我定能贯彻杀人的道路,不会踌躇,亦不会动摇。

——过去的话怎么样都好。我想听听,现在你是怎么想的。

过去也好现在也好,我的答案都是一样的。杰内特•哈露邦是杀人者。这个事实,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都不会改变。也不应该改变。

所以,阿鲁特老爹的问题没有意义。

杰内特•哈露邦,必须贯彻杀人道路。现在也好过去也好。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没错,所以——

现在的我,也能够毫不踌躇地挥剑。

罗杰•威尔托鲁。

这是敌人的名字。

被魔法书[无扉之伪宿]半寄宿的不死者。两年前,他在湖边的学术院都市费鲁兹邦担任着院长助理这样的要职,因为一件和杰内特也有着很深关系的事,已经不知所踪。

(让流卡消失的,就是那个男人……)

对杰内特来说,罗杰•威尔托鲁是比克里斯托弗更为令她憎恨的目标,是她最痛恨的仇人。如果他要出现在她眼前,无需压抑,泄露出来的喜悦能让心情变得激昂。

对。这份喜悦无法压抑。

在戴尔戈宅邸一层的西边,面向庭院的走廊的一角,她见到了男人们的身影。

一个男人穿着黑色的外套,戴着白色的假面,似乎很喜欢乔装打扮。

而另一个,同样用白色的面具隐藏了容貌,但和库洛阿所说一样,看到了那健硕的身躯就能清楚地明白,那是个充分锻炼过的老人。

[罗杰•威尔托鲁——!!]

带着五味杂陈的心情,杰内特喊出这个名字。竭尽全力踏向走廊的地板。脚下响起大理石破碎的声音,但这种事无关紧要。前进,只是前进。在将剑刺入他的脖子前,无论如何都必须前进。黑外套的男人动了起来,握着不知哪里拔出来的厚刃剑,站前一步挡在杰内特面前。

[不要碍事——!]

夜之软泥开始扭曲现实。凭着在少女体内跃动着的夜之软泥,少女的身体将本该无法改变的现实扭曲。本不可能有的力道、本不可能有的耐力……这一切,给了少女本不可能有的力量,挥出了本不可能挥出的风暴般的斩击。

眼前站着的假面男横架刀身抵挡,两者猛烈碰撞起来。然而杰内特的这一击中蕴含着凡人的血肉之躯无法抵挡的力量,将男人从正面击飞了。

响起了尖锐的剑击音。

因为强大的反作用力,杰内特娇小的身躯也被顺势弹开了。

剧烈的冲击让她几乎以为自己全身的骨头都碎掉了。血液仿佛在逆流,让她有种呕吐感一般的漂浮感。杰内特的背部撞碎玻璃,身体漂浮般飞出屋外。

(咕——)

她随即落在黑色的草坪上,像橡胶球一样翻滚着。杰内特将左手按向地面,稳住了身体,就像装有弹簧的人偶般,以违反常理的姿势飞身起来。

在她眼前,黑色的人影压了过来。他对从破碎的窗户飞散开来的玻璃碎片毫不在意,宛若子弹一般,飞身拉近与杰内特之间的距离。

无需多言,人类是不可能拥有这种身体能力的。

(果然没错,是不死者——)

男人的剑已经递到了杰内特的面前,以她身体的反应,已经无法像平时那样避开。杰内特只得后倾身体,间不容发地躲过了这一剑。她脸颊上有些温热的感觉——终究没有完全躲开。脚脖子受到了轻微冲击,是被扫堂腿踢中了,在杰内特反应过来的时候,天地已经颠倒了过来。

背部着地,忍下这几乎让她呼吸停止的冲击,杰内特深吸一口气。虽然胸口十分疼痛,但现在不是顾及这个的时候。

[――“独立于无尽荒野,人始觉所处之地。”]

杰内特开始产生自身轮廓变得模糊,往世界扩展的错觉。

[“唯伫立之石碑,方能静守未来”——!]

杰内特•哈露邦体内的夜之软泥,被从拘束中解放了。就像垂直落在纸上的水滴般,开始侵蚀这个周围的世界——屋子的庭院被污染了。

虽然抵抗了,但没有丝毫作用。

假面男对如此大量的的夜之软泥没有反应。

(……?)

世界变幻。这对拥有大量的夜之软泥的主人杰内特•哈露邦来说是非常适合的世界。遵从杰内特的话语,能随杰内特所言引起不可思议的现象的,错误的世界。

刺来的剑转向杰内特头部。

(这是谁——?)

他将自己的样子隐藏了起来。到现在为止一句话都没有说。身上黑色的服装溶入到了黑暗中,连体格都分辨不清。应该是男性,但是并不高,现在清楚的事只有这些。

然后,满足这些条件的不死者的人数绝对很少。本来在讨伐魔女时被吞噬的集团中共有三十七人,其中少有像自己和库洛阿这样的女性,在优秀的骑士当中像马鲁基和(当时的)阿鲁特老爹那样拥有健壮体格的男性也不多。

还有,这臂力是什么情况。

被夜之软泥强化的力量强度,当然是由个人所拥有的夜之软泥的总量来决定。本来,由体格和肌肉所生的力量,在这虚假的压倒性的力量面前只是零头而已。而杰内特•哈露邦——在她体内的琥珀画廊拥有的丰厚夜之软泥,在不死者之中,能像她这样能以量多为傲的人屈指可数。如果只是单纯比较力量,除了莱奥纳尔等少数几人外,应该没有能压倒杰内特的对手。

有着和琥珀画廊一样量的夜之软泥的人,以此为限定条件能找出来的名字,并不存在。杰内特不知道眼前之人究竟是谁。

(那样的话——)

杰内特想用右膝攻击男子的侧腹,但这是不可能的距离。

(将这面具揭下来!)

杰内特就这样躺在地上,像是懒得起身,

[漆黑画布,描绘黑鸦!]

响应着这句话,瞬间,周围的光景变换了。

夕阳遥挂,天色如血,大地仿佛以墨块塑形而成,一片漆黑。这大地上立着无数的人骨,有只黑暗形成的大型鸟扬着喙立于其上。

这是杰内特心中的噩梦的记忆。这是在一百二十年前,内乱中的米卢伽所见到的情景。

当然,细节上无法完全再现,但是在那个场所中杰内特所抱有的绝望感和丧失感,却在这场景中重现出来。然后这份丧失感,因为这个魔法而化作实实在在的威胁,向敌人袭去。

喀拉。响起了金属碰撞的声音。

一具具骸骨,无声地站了起来。

骸骨手中的是漆黑的弓,和漆黑的箭筒。

骸骨们站了起来,一具,又一具……脚断了也没所谓,没有了手腕也没所谓,带着各自手中的武器,站在战场上。

(——本来是为了对抗莱奥纳尔的铅人偶之王而创造的,广域侵蚀用的噩梦)

射出的箭飞向假面男的脚边,令男子停下了动作。然后,漆黑的骸骨们挥舞着自己的兵器,往男子杀去。

这对杰内特来说是久远的记忆,也是至今不愿回想起来的,不愉快的记忆。

但是,因琥珀画廊而在夜之软泥中再现的这个情景,将曾在自己眼前上演的充斥着燃烧与毁灭的死亡景象忠实地——或者充满恶意地添加了戏剧性——再现了出来。这样得话就无法避开这份不快感。但杰内特又不允许自己将视线从这一幕上移开。

假面男挥舞着剑。斩落箭矢,击退长枪,弹开剑刃。

击退成群的骸骨,强行前进,但是暂且还是被拦了下来。

人数上有着压倒性的差距。但是作为不死者,他有着优秀的力量,要压制对方的话,这种程度的再现,大概还不足以胜任。

如果只是这样静观,不用说,这个再现就很快就会被击溃。

在草地消失的大地上,男子在不断缩短距离,

[漆黑画布,描绘黑鸦!]

杰内特又强行用了一次同样的咒文。

喀拉,杰内特的全身发出细小的悲鸣。

和夕阳下的古战场重叠——这时,就像穿过彩色玻璃的光要落在地上一般,若隐若现间,新的景色出现了。

用灰泥加固过的,纯白色的巨塔。

它最初是作为钟塔,而被建造在多斯的乡村街道上的,然而,后来却与建造者的意愿相悖,被当作监牢塔来使用。然后在迄今六十年前,被独裁的领主关进去的近百名冤罪的囚人所引发的暴动,结束了这一作用。

此时此地,杰内特又见到了这个景色。听到了,本不该听到的悲鸣。这个记忆,现在也还作为噩梦留在少女心中。

然后这个噩梦——袭向假面男。

塔崩坏了。有如山崩时滚落的巨岩,无数砖石带着庞大的质量落了下来。被骸骨阻止的男子无法逃开。巨大的灰泥砖块直击男子所站的位置,掩盖了他的身影。

结束了吗,杰内特想道。

如果事到如今那个男人什么手段都没用出来的话,当然会是这种结果。现在自己所使用的,可不是什么手段都不用,光凭忍耐就能撑过去的天真的攻击。

暂时等一会吧。

塔的崩落结束了。

——啊啊,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呢。

那样的话也好。不,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

说到底,现在也不是有空去推测对手的真面目的时候。自己应该要打倒的真正敌人不是这家伙。哪怕早一秒也好,她必须尽快回到屋里。

杰内特一言不发地解除了周围的夜之软泥。被再现出来的景色全都开始破碎。这幅景象,就像将水倒在水彩画上。画上的轮廓开始崩溃,色调和形状变得暧昧模糊,最后变薄消散。这之后放着不管就好。这样过一会之后,骸骨和砖石这些不应该存在的东西会全部失去形态,然后消失。残留下来的,只有现在这些破坏的痕迹。

[……呼]

方才因为战斗的高昂感所掩盖的身体的疲劳,一下子涌了上来。杰内特感到有些眩晕,身体轻微摇晃起来。只是这种程度的话,没有问题。还能好好地战斗。阿鲁特老爹一定会说[稍微学会怎么分配和收敛力量吧]这种牢骚话,只要当耳边风处理就行了。

[不赶快的话……]

还留在屋里众人中,没有能和罗杰•威尔托鲁战斗的战力,这令她相当不安。先不说被封印在人偶中的阿鲁特老爹,重伤中的库洛阿也无法战斗。去掉索鲁和安丽柯塔的话,只有克里斯托弗了。但是,只是有着魔法书的肉体凡胎的人类——不是不死者的他,到底能抵抗多久呢。

时间过得越久,对他们就越不利。

自己不去,就无法改变战局。

[……]

[……亲人睡去,朋友睡去,敌人睡去,孩子睡去]

杰内特停下了脚步。

不知不觉间,微微闭起的眼睛睁开了。

她听到了身后的声音。

偶有颤抖的——因为在忍耐痛楚吧——年轻的男子的声音。

那个男人还没死。杰内特并没有多吃惊。这种事并不少见,杰内特很快就接受了。杀死不死者,或者和魔法相关的人战斗,就是这么一回事。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哪怕发生了什么,只要将眼前的情况一一应对过去就行。这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杰内特却动摇了。

脚无法动弹,呼吸停止,连马上回头都办不到。

[在一切沉睡的荒野一角,守墓人孤单苟活]

是夜之软泥的波动。杰内特转头望向身后。

他站起来了。

包裹着身体的黑衣都已变得破烂不堪,那人身体当然不可能一点事都没有,上面布满了伤,身上的血之多,与其说是流出来的,不如说是被挤出来的。

骨头破碎,肌肉撕裂。抛开是死是活这样的问题不谈,从物理上来说那个不可能站起来的男人,就这样站了起来。

杰内特看到了——那个已经变得毫无意义的假面,破碎,然后掉了下来。

曾听过的声音。

曾见过的容貌。

杰内特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

[……呼]

男子带着麻烦的表情叹着气。

然后,响起了蛇发出威吓的轻微的声音。千疮百孔的左手上挂着的肌肉,突然就像有着自我的生物一样,将伤口结合在一起。啪叽,响起了木棒被折断的声音。往不同方向拐的手脚,变回了原来的形状。皮肤也无声地复原。虽然全身还是沾满了血,但是男子的身体已经完全修复了。

这是个纤细的男人。身高并不高,手脚就像少女一样纤细。

[刚才,真是危险啊。一分钟……不,毫无疑问再晚半分钟的话,就肯定会这样子玩完了。就算是最后的埋葬者,身体被破坏得超过极限的话,也是无法修复的……]

就像聊天一样,男子开始说道。

[真是的,一点都没变,还是一如既往的激烈啊,一点都没有学会深思熟虑啊。那个能弄哭老师的莽撞的姑娘,完全没有变啊。]

[……为什么?]

就像要打断他的话般,杰内特问道。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被威尔托鲁劝诱了,我决定帮他取得单目谎言。]

[不是这件事!为什么你还活着!]

杰内特厉声喊着,挥动着手。

[这不可能的!那个时候,你应该不在城里的!在进入魔女的城堡之前,你被莱奥纳尔斩伤,已经脱离了讨伐队伍!魔女的书被燃烧的时候你并不在场,不可能成为不死者的——!!]

[但是,我在这里。]

[那样的话!]

杰内特悲鸣一般,继续问道。

[那个时候你在那里的话,为什么不帮助姐姐!

你是骑士吧!?是守护姐姐的人吧!?

那样的话为什么,姐姐死了!被杀了!

为什么,这种——这种——]

[等等。我可不是骑士喔。公主你的话,就毫无疑问是个骑士了。如果连这都无法区分的话,你又会被阿鲁特将军骂的喔?]

[你是,骑士啊!]

杰内特悲伤地喊着。

[只有你,是在那个腐败得根本没有骑士得国家中,真正的骑士啊!]

[所以我说了。我不是骑士,这是毫无疑问的。]

[……就算你这么说。在我心中,你就是骑士。

你这样的人,对我来说,就是骑士一样的存在。]

[啊啊,你真的完全没变呢。]

沾满血的手,就像害羞一般挠了挠后脑勺。

对话突然停下来了。

[你说的……是谎言吗?]

杰内特问道。

[你说过的吧。想成为真正的骑士。要成为能让姐姐信赖的人。这是假的吗?还是说,你已经把自己说过的话全忘了?]

[忘不掉啊,杰内特小公主。我当然还清楚地得记着,那候我确实说过这种话。说过想成为真正的骑士,但是我没有做到。说过想成为让谁信赖的人,但是我也没有——]

男子摇了摇头。

[至少,这不是谎话。]

[……那样的话,这两百年里,你到底在哪里,又做了些什么?既然还活在这片大陆上的话,为什么不出现在我眼前。]

杰内特问道。

[我对不死者之间的斗争没有兴趣啊。为了不被发现,一个人静静生活着。在人群之中,在小小的街道的一角安静地生活着。]

男子轻声回答,声音随轻,但至少能听到。

吱里,杰内特咬紧了牙关发出了声音。

[……这样啊。]

她手中编织出一柄剑。

皮肤在述说着痛苦一般,她握住了剑柄。

[我的事……对你来说也是兴趣之外的事吗?]

男子没有回答。

[那个时候的我……还是太幼稚了吗?见到你这样的人,只是听着一些好话就陶醉了呢。

那样的话没什么好说了。想不到你竟然成了妨碍我的敌人,那我就用这双手来讨伐你吧。]

杰内特举起了剑。

[来吧,亚宾•拉布鲁。如今我这条命,不是靠话语就能被绑住的。]

男子——到底隐藏着怎样的感情呢,只是轻笑着,

[我明白的。现在可不是说这种天真的话的时候。]

他同样举起了剑。

杰内特朝罗杰袭来,被假面男击退——

玻璃粉碎,响起刺耳的破碎声音。

两人身影从屋里消失。

[……呼。在想不到的地方见到了意外的脸。稍微被吓到了……]

罗杰将自己的假面脱掉,望向这个场所的全员。

六人消失了两人,还有四人。穿着灰色外套的克里斯托弗,靠着墙壁看起来很痛苦的库洛阿,然后……是因为偶然的巧合吗,好像没有把握状况的两名佣人。

[那么,好久不见了,克里斯托弗•戴尔戈。两年了呢。虽然大概我们都对彼此是如何从那道炫目的光中活下来的方法有些好奇,但是这些都省略不提了吧。这边也有着很多事情要去忙的。]

[不用在意。]

克里斯托弗耸肩。

[你就是这样的家伙,和我是同类呢。我可没工夫为你摆上香草和曲奇,去开个再会的宴席。]

[这还真是有点想要呢,不过,还是赶紧把事情办完吧。]

罗杰转过头来,

[——巴尔盖利亚公在哪里?]

[嘿。]

克里斯托弗皱眉。

[不是为了那个小盒子而来的吗?]

[当然,这也是目的之一。

但是,杰内特公主在这里。这样的话,当然也要认为他也在这里。现在那个麻烦的公主远离了我,能对我构成威胁的只有那个男人了。当然要先考虑如何尽早排除。]

[威胁……?]

对着预料之外的话,克里斯托弗继续皱着眉。

因为被夜之软泥封印进了人偶体内,所以阿鲁特老爹无法使用魔法。能走能说还能蹦蹦跳跳,虽然作为人偶来说是脱离常识的,但怎么都和有所威胁搭不上边。

这个男人也好——阿鲁特老爹本人也好,到底在想什么呢。看来不管怎样自己都搞不清楚了,不,只要不是他们中的一人,就根本不会明白的。

[虽然很希望你们都在我视线范围内……办不到的话,也是无可奈何。姑且先完成最初的目的吧。]

罗杰踏出了一步。

他的目的并不是我们,克里斯托弗再次确认这件事。

这是当然的。两年前同盟的时候,对彼此的力量都有一定程度了解。像不死者这样的存在,就有远超人类的极限的意义。自己不过是个能使用魔法书的凡人,库洛阿在重伤之下毫无战力。对上罗杰这样的敌人,基本上毫无胜算。

[……凯特,阿黛尔……]

克里斯托弗侧视佣人们的身影,出声唤道。

[嗯。]

[——果然,要这么干吗?]

[啊啊。切换吧。]

一下子,凯特两人停下了动作。

关节就像失去了力量一样,垂向地面。

[起来吧。眼前的老头是敌人]

咔嗒,两人只转动头部,望向前方。

就像被剥掉感情般,不带任何表情地,望向罗杰•威尔托鲁。

摇晃着,就像被上方的丝线给操纵般奇妙地动起来,两人这样站着。然后,保持着全身松弛的奇怪姿势,不再动弹。

[……怎么回事?]

背靠着墙壁,额头冒着冷汗的库洛阿惊讶地望着这边。[好了你看下去就知道了]克里斯托弗努了努下巴,将罗杰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这是特制的人偶。不过,如果不是这种情况,到最后也不想使用的,但现在可不是能够吝啬的时候了。]

[人偶……?这些孩子们?]

虽然表情和声调都没有变化,但从语气来看,库洛阿已经惊住了。目光从罗杰那边转向了凯特她们。

[——呼。]

罗杰发出钦佩般的声音。

[两年前,我可不记得有看到过这样的玩具啊。]

[那时我没有带过去呢。不然的话,我可是会有各种各样的麻烦的。]

[啊啊,如此说来,这些是很高价的人偶吧。看来,这些人偶就是你——木棺之誓的王牌吧?]

[错了。这些可不是只有那种价值的人偶。

……不要有这种期待啊。以人类为对手,或者以魔书使为对手的话,从原则上来说是无敌的,但是以你们这种怪物为对手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库洛阿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安静浑浊的眼睛从凯特她们身上移开,

[……就算这样,也比现在的我更有用呢……]

她将怀中那把纳入剑鞘的小短剑拿了出来。

插入皮革剑鞘的灰色刀身,没有一丝光泽。

[真是稀奇啊。]

克里斯托弗说出了这种话。

[什么?]

[不死者不是能自己制造武器来战斗吗。]

[那是沐浴在燃烧的魔法书中时持着的武器,武器也跟着被纳入魔法书成为了不死者的一部分。那个时候的我,只是个被强行拉去当仆人的人,是赤手空拳的。]

啊啊,那把剑是这样出现的吗。这可从没听过呢,不过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用——至少没法改善眼前的情况。

[准备好了吗?]

一直保持着礼节等待的罗杰,出声催促。

[啊啊,真是糟糕啊。]

[就算知道没有胜算,我也无法退开呢。]

[嘛,这边也有着各种各样的理由,无法就此回头。]

克里斯托弗拔出了自己的剑作为回应。

钢铁与钢铁之间的碰撞。

在如被墨水涂抹过的黑夜的庭院中,火花四溅。

每次充满力道的剑交击碰撞,杰内特都因为反作用力被击退、弹飞。少女娇小的身躯无法支持被夜之软泥所增幅的巨大力量。

每次被击飞,杰内特都在空中调整好姿势。落地的瞬间,双脚就像打桩一般蹬向地面,一刻不曾停留,不放过任何时机,继续下一击。

无数次的这样重复着。

在这过程中,杰内特也在慢慢地摸透亚宾的手法。

他有着能将自己的剑从正面弹飞的巨大力量。

能让全身碎掉般的重伤——就算这样也能依靠魔法一般的东西——一瞬间修复完整。不是治疗和回复这样的手段。这并不是使用了魔法。而是用活性化的夜之软泥在伤口处结晶物质化,代替了血肉的运作……所以这是修复。

这两个能力令人惊讶,亚宾体内的魔法书不但强大,而且全面。

刚才他确实用咒语解放了夜之软泥。纵使如此,从他体内溢出的夜之软泥并没有污染这个夜晚中的庭院。

对自身有作用的魔法、记载着这种魔法的魔法书、被其寄宿的魔法书代理人。在此合为一体,令亚宾有着其他魔法书没有的惊人的技巧。

(……真是相当奇怪的种类的魔法书啊)

魔法,是用异界之泥将自身周围的世界所污染,然后描绘、改变存在的东西。规模大小和具体内容虽然有差别,但这个原则是所有魔法书都通用不会改变的。

但是,将影响的范围缩小到自己周围的世界的魔法书,杰内特还没有见过。

令人惊讶而且困惑。

但是,要了解这种类型的话,就是现在了。杰内特再次咏唱咒语,将夜之软泥解放至身边,

[漆黑画布,描绘黑鸦]

响应着杰内特的话,新的情景再现出来。

夜里无人的街道。安静的湖畔边的路。

在距离这里不远的,这条街的居民们慢慢靠近过来。有差不多百来人,虽然留着人的面貌,但绝对不是人类。很快,他们轮廓崩溃,但没有停下脚步,一步一步地逼近亚宾——

[咕。]

亚宾咋舌,挥舞起剑。不管是再怎样的蛮力,斩击也无法轻易撕裂一头野兽。不管是再怎么具备威胁性的修复伤势的速度,这样被包围着的话,难免陷入无法动弹的境地。

然后又一个过往的再现开始重现。同样的湖畔路,同样的细月之夜,无法忘记的噩梦般的情景。

[漆黑画布,描绘黑鸦]

从空中落下光芒。

光将世界染白,膨胀的气体和压倒性的冲击,光的漩涡卷席全场燃尽一切,然后将一切吹飞。

身体剧痛起来。每一条筋骨都发出了悲鸣。

涌出激烈的热气,视线开始摇曳起来。

放出这种持续性的大规模魔法,体内的夜之软泥已经用尽了。

《所以说要懂得适可而止和收敛啊!?》——又要被阿鲁特老爹样被说教了吧……说来,她曾经有过[说不定听一听这种话也不错]的想法,只在脑海的角落中稍微这么考虑过。

光的漩涡,慢慢地停了下来,开始变薄。

在近乎纯白的视野中,黑色的身影还站立着。

杰内特一脚踢向地面。

她握紧了手中的剑。

往眼前人影的胸口位置飞奔而去。然后笔直地将举起的长剑刺向心脏位置。

只是一瞬间,能感觉到阻碍。

这双手将熟人用钢铁刀锋贯穿的时候,有一种想呕吐的感觉。

——你,能杀人吗——?

当然,当然能。

只要站在我眼前阻碍我的人,不管是谁,我都会杀掉。我能压抑着自己的内心,不管是多么讨厌的东西,我都能将之作为自己的武器,用在战斗之中。

所以拜托了,我不想再听这种话。

现在我的心很乱,不想再去理会这句话了。

[……真是很强啊,杰内特。]

即使嘴唇被光和热所燃烧,传入杰内特耳中的声音也还是那么温柔。

[曾经那么幼小的你……不变强不行呢……]

变得像炭一般的手,抱住了杰内特的背。

[闭嘴……]

杰内特忍着眼泪,拼命摇着头,抗拒着亚宾的话。

[闭嘴,闭嘴,闭嘴!]

[还差一点,再等等吧。我们,会让所有事情都结束的。]

这一瞬间,亚宾的手开始用力——

[夜啊——]

瞬间,杰内特的颈动脉周围,被什么轻微弹了一下。就像落在水中的砂糖粒一般,杰内特的意识开始消散。

[……亚宾……]

[你是杀不了魔女的,杰内特。

魔女存在于世上,世界已经记住了这件事,所以只要世界永远存在,魔女便永世长存。那已经是无法变动的规则。所以她诅咒了自己,于是世界将那个被当为‘魔女的错觉’的存在——也就是妖精——永远留在世界上,并让这个能够统治这个世界所有的魔法的存在继续存活下去。]

[什……么……]

[明白了吧?我不是什么骑士……我只是一个背叛者啊,杰内特。所以,杀了绯奥露的,不是其他人,而是,我啊——]

啪兹。

就像断线的人偶一般。

杰内特失去了意识。

窗外进行着激烈的交战,从那里不停传来非常巨大的轰鸣声,以及刺得人睁不开眼的闪光。

啊,死也不想靠近那边的,克里斯托弗这么想着。

但是,这边的话,说着的同样是也一点也不想靠近啊。

不死者罗杰•威尔托鲁。让人头痛的劲敌。

[这名旅人,迎来了旅途的结束。]

响应着罗杰的宣言,周围的世界被夜之软泥明显地扭曲着。

克里斯托弗回头望向身后得库洛阿,不死者的女孩微微摇头。果然身负这种伤的话是无法释放夜之软泥的。太糟了,就这样这样和罗杰对抗简直是太荒唐了。

也就是说,自己这边,要在这极为不利的情况中,正面迎战一个有着压倒性战力差距的对手。

(……还真不想干这种事啊,喂)

这怯懦的话没说说出来而是在心中喃喃着,

[十六名村人身在雾中,爱上了十六色的幻象——]

克里斯托弗将手伸向身边的凯特和阿黛尔的背后,

[这一切幻象皆未曾被赋予名字——]

凯特和阿黛尔两人的身体开始大幅度抽搐起来。木棺之誓是这特化了刻印处理的魔法书。使用咏唱的咒语的话,夜之软泥不会向周围渗透。只是将眼前的刻印进行刺激,除此之外没别的了。

……本来,在罗杰展开夜之软泥将周围完全支配了的现在,就算如何尝试,也根本就没法使用那些半桶水的魔法。如此对比,至少某种意义来说这边还是恢复了一点战力,说不定情况还不算太糟。

[去吧!]

克里斯托弗说话的同时,两具人偶跳了起来。

只是瞬间,便从稍远的距离外靠近了罗杰,开始接战。以远超人类极限动作——连不死者也无法接触的极限般行动着。

[用黑白描绘境界]

罗杰说话的同时,人偶们手中的刀刃凭空被弹开,溅射出激烈的火花然后消散。但是,这只是一瞬间的事。不会停歇的人偶们重复攻击着。反复挥出百来刀,便同样溅射出百来道火花。

[……好厉害。]

库洛阿带着惊讶的表情喃喃道。

[难以置信,竟能将身为骑士的不死者压制住……]

[只是现在而已。]

看着火光四射的场景,克里斯托弗如此说道。

[只要加大煤炭的量,机车也能成倍速走动。确实现在出力是很猛,但是没法维持太久。让她们出动,最多也只有几分钟可用,不管怎样都要找出那家伙的空隙。

攻击就拜托你了,不死者的小姐。]

[……这是没办法的呢。那么,她们会怎样?]

[她们的话会坏掉,一言蔽之,会同归于尽吧。]

克里斯托弗直率地回答道。

[同归于尽,你,要拼命吗?]

[这边没有出其不意制胜的王牌吧。要挡下那家伙的话,可不能将手上的卡一张张甩出去,现在可没有缩手缩脚的余裕啊。]

克里斯托弗说这话的同时,

[来了!]

罗杰说话的同时,响起了近似于用锤子粗暴地敲打岩石的声音。

人偶们被制止了下来,不再动弹。

大概五支铁桩,不只何时从何处出现在这里。然后将凯特和阿黛尔两人钉在了地上。铁桩有成年人身高那么长,拳头那么粗。

这种东西贯穿人体的话,当然是没法活下来的了。但这两人并非人类,所以没有马上死去,只是不管怎样都无法将之拔出来,就这样被固定在了那里。

[击打吧!]

库洛阿喊道。然后几块破碎的地板砖石,带着子弹的势头和精度袭向罗杰。

同时克里斯托弗飞奔上前。

将外套内,腋下挂着的剑拔了出来。

克里斯托弗•戴尔戈,没有在这里的其他人一般的超人般的身体能力。也没有只靠话语就能编织起来的拥有超级破坏力的魔法。用剑也不是很熟练,所有的一切都没有超越常人的常识。对眼前的真正的怪物般的对手,克里斯托弗个人,真的是什么也做不到。

束手无策……但可能性不是零。

罗杰用剑击开库洛阿放出的飞弹,对冲过来的克里斯托弗只是吟唱出了刚才的魔法。

[来吧]

将凯特和阿黛尔钉在原地的铁桩中的一根,将克里斯托弗的腿深深地插在了地板上。剧痛和冲击让他身体僵硬了。

离罗杰还有一点距离,还差一点。再加把劲挥起剑的话说不定能碰到,想到达这个距离,但也只能想而已,克里斯托弗就这样倒下了。

大概是对被留下的猎物们没有兴趣了吧,罗杰将视线从克里斯托弗身上离开,望向在走廊喘着粗气的库洛阿。

然后——被狙击了。

克里斯托弗倒下了。向前倾倒。自己的背朝着天空。

在自己的背后贴着的东西,要用力跳起来的姿势。

《机会!》

发出这声音的同时,小小的脚踩着克里斯托弗的背。

背后的重量消失了。

至今为止一直藏在克里斯托弗身后的东西,飞了起来。

时机非常好。找到了罗杰的空隙。

但是某个方面却糟透了——非要说是什么的话,就是运气了。

窗外的光渗透了进来。

是炫目的白光。

罗杰突然间回头过来。这个瞬间,阿鲁特老爹进入了罗杰的视线中。瞪着眼睛的罗杰反射性地挥起了剑,以剑身将阿鲁特老爹击落。

啪,人偶小小的身体落在了地上。

《呐噢》

[在这种地方吗,绯鞘之将军。不……]

阿鲁特老爹想站起来,却被罗杰放出的铁桩所贯穿,钉在了地板上。

[很久不见了,巴尔盖利亚公]

《……哼。就算说这个名字,我的心情也好不了的》

[用这样可爱的身体骂人什么的,我也是同样的感受啊。]

从虚空中出现的一根小小的桩、不,一根小小的针,准确地击中了阿鲁特老爹。

细小得针深深地贯穿人偶,钉在了墙壁上。

《啊啊啊啊》

[我的运气真是不错,对,全凭运气呢。确实,如果被你的手触碰到的话,我就要完蛋了。但是,你没有成功。]

一根又一根。

针的数量在增加,阿鲁特老爹的身体在被粉碎。

[……这个游戏是我赢了。]

以响亮但毫无波动的声音,罗杰如此宣告——

将阿鲁特老爹封印了的人偶,被完全破坏。

将妨碍的人全部击退,在完全安静下来的屋子里,罗杰摇了摇头,解除掉周围展开的夜之软泥。

他的脸上浮现出了疲劳的神色。

[……然后是……钥匙。被藏起来了吗。

不,当作已经不在这屋里更为妥当。这样的话,被谁拿着,然后逃去哪里了呢……]

他喃喃着,如祈祷一般,将右手伸向空中。

[搜索——]

从他指尖上流出的夜之软泥,变成黑色的漩涡,凝结为一个事物。一只全身乌黑,有若影子般的一只巨鸟。

[去吧。]

听从罗杰的命令,巨鸟从窗外飞出去,盘旋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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