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战争开始,已经过了三个月了。时间来到了四月。天气很温暖,我很轻松地渡过了这段安稳的时光。天空是如此的晴朗,然而士官学校的训练却变成了变得充满了杀气的实践课程。
不过不是学生们,而是被征兵而来的市民们正在步兵科学生的指挥下进行队列行进训练。一个学生大约负责10个人的样子。训练完全不成样子。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被年轻的学生指挥着的瘦削大叔们看起来完全没有自信,行动也缺乏统率,光是理解命令就已经拼了老命了。学生们像是教小孩一样细致地教着他们的样子真是让人不禁落泪。
嗯,总感觉嗅到了很糟糕的气息。我们士官学校的学生也会被投到战场上吗?
「局势越来越紧张了。」
「什么什么?」
「德里安特处于劣势的传闻是真的。那些大叔们,会被作为即时战力投入到战场上去。看看他们的样子吧,要那种丝毫没经过训练的人拿起枪去前线战斗,怎么可能有什么士气。」
克朗从教室的窗户俯瞰着训练场景,似乎有些焦躁。或许她正在思考该如何率领那样的队伍战斗。即使想把它用做诱饵,大叔们也可能会逃走,必须加以威胁才行。克朗和桑德拉好像很擅长用一些鼓舞士气的洗脑手段。为什么要去战斗呢?其中的“为什么”大概才是要点吧。仔细分析一下这个“为什么”是很重要的。
「难道是打算动员我们这些学生吗?」
「嗯。据说步兵科会提前毕业。现在正和他们一起训练的人,都是被授予了军衔,即将前往最前线的学生。至于骑兵科和魔术科,那里的学生都是贵族,当然不可能会被征集。」
「那我们呢?」
「如果第19期炮兵科被征集了的话,我们就危险了。不过我倒是挺希望变成那样的。」
炮兵科的成立才不过3年。最高的年级是第19期,我们是第20期,新生是第21届期。
「德里安特的战况有那么糟糕吗?报纸上可是说,我们的军队多少有在奋战了。」
「若是被全力进攻的话,西德里安特州沦陷的可能性很大。小不点儿也要做好觉悟哦。」
「觉悟吗?」
「要做好比想象中更早成为军人的觉悟。嘛,不过,小不点儿才11岁,可能会被免除兵役吧。」
克朗咧嘴一笑,摸了摸我的头。她的手非常大,并没有让我产生讨厌的感觉。
「喂——!我买新报纸来了!」
森雷特利用午休时间弄来了新鲜出炉的报纸。这是大家每个人都拿出一点零花钱,共同购买的。我也觉得一直竖着耳朵听有些尴尬,所以也稍微出了一点钱。虽然我像这样宣传了“我也有着会照顾人的优点哦”,但是朋友并没有增加,好奇怪。
于是,吃完午饭、正在教室里等着的学生们都围了上去。最近,报社的生意好像很景气。因为大家都很在意前线的情况嘛,没办法。为了鼓舞罗莎莉亚的士气,报纸上的内容一直给人一种浴血奋战、随时都能反攻的猛烈感觉。但是冷静想想的话,只要与过去的报道和地图对照一下,就能看到真相了。好悲伤啊。
「让我看看…『罗莎莉亚陆军总部以丧失战略价值为由,决定放弃已完成任务的德里兰特市,发起转移。』 『在先前的防御战中给普鲁梅尼亚军以毁灭性打击的我军,在斯特拉斯帕尔州补充兵力,准备在军队改编结束后就转为攻势,预定进攻普鲁梅尼亚帝都梅尔加尔德』。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怎么说呢,就是那个,看起来相当糟糕的样子啊。」
「这种情况下的战略价值是什么呢?好想马上去问问教官大人啊。所谓的完成任务,说的难道不是原本的防卫任务吗?既然给予了敌军毁灭性打击,又为什么要退到斯特拉斯帕尔州?说是从德里兰特市转移,实际上是败退,放弃了西德里安特州吧。各种能吐槽的地方啊!」
这就是那个。是情报管控吧。这份报纸靠不住。是被审查了吗?不过它好歹还是把事实说了出来,或许已经很努力了也说不定,否则就写不出“放弃”之类的词了。
「……莫非,我们真的处于劣势?」
「还说什么莫非,就是大劣势。是普鲁梅尼亚的力量超乎想象,还是罗莎莉亚太弱了?就算武器性能不相上下,士兵的质量也很成问题吧。」
「不会吧,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
「哦,我们应该没问题吧?第19届还没被带走呢。」
「那倒也是,我们才第二年呢。」
同学们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们肯定完全没有被派上前线的觉悟,好像也没有杀过人。市民们就是在这样的年轻人的指挥下变成了士兵吗。这样下去会输的!
「即便如此,普鲁梅尼亚军的部署也太快了。他们仅仅用了3个月就一口气席卷了西德里安特。是我们的守卫队蠢到离谱,还是普鲁梅尼亚开发了什么革命性的输送人员的方法吗……嗯,待在这里怎么可能知道啊。」
克朗放弃般地摇了摇头。革命性的输送人员的方法吗。这里应该不可能有汽车吧。难道是用魔法飞上天了吗?完全不知道。报纸上也没写——就算知道也不会写上去吧。怎么可能写呢,如果有那样厉害的技术存在,却在我国见不到丝毫影子的话,被人抢先一步的妮可蕾娜丝所长说不定会气到暴毙。
「斯特拉斯帕尔州之后,就是身为国家要冲的各个玫瑰州了。再往后就是我们的花之王都贝尔!王都陷落的危机再次降临了。」
王都贝尔的周围被冠以七杖之名的州像是花瓣一样守护着。从花瓣的延展程度可以看出各个派系的力量。如果有一片花瓣枯萎了,那可就坏了。然后,普鲁梅尼亚从东方来到这里的话,就是要经过西德里安特州、斯特拉斯帕尔州,还有我的老家的蓝玫瑰州了。
「哎呀——我老家的州要被踩烂了。」
「那你要拿起枪来保卫家乡吗?」
「如果有命令,我会去的。不过我并不觉得那里是我的故乡。」
「哈哈哈!那太遗憾了。」
我们的对话毫无悲壮感。就算我们心情灰暗,事态也不会好转。我倒是也没有特别绝望。最坏的情况下,即使罗莎莉亚灭亡了,我也不会特别为难。
趁着混乱杀掉所有绿化教徒,或者去抽那些看着就不爽的人的脸也不错。如果。如果发生大混乱的话,到时候我要怎么办呢?
——第二天。加尔德教官以前所未有的认真表情走进教室。那是一副军人的表情。我们也不由得挺直了身子。
「……各位,关于与普鲁梅尼亚战争的实际情况,我想你们已经有所耳闻。今天,西德里安特州陷落了。败退中的我军正在斯特拉斯帕尔驻扎地进行重新集结力量。在各地被征兵的士兵们也会被依次召集到那里。」
如实传达劣势的加尔德教官的脸上完全看不出平时的从容。气氛霎时紧张起来,能听到学生们吞口水的声音。平时总是露出轻松笑容的克朗今天也有所变化。她的眼神像鹰一样锐利。
「但是负责率领士兵的士官人数远远不够……在陆军总部的强烈要求下,18届步兵科决定提前毕业,正式编入军队。虽然时间仓促,但是明天就将举行毕业典礼。分配地点将在日后另行公布。」
屋内一阵骚动。就好像在不久前刚刚送走了毕业生一样。加尔德教官继续说道。
「……另外,作为特例中的特例,从第19期、第20期的步兵科、炮兵科选拔出来的同学将作为特别战力立即被派遣。现在被叫到名字的人,将在下周前往斯特拉斯帕尔。对不起,你们没有否决的权力。既然你们身在士官学校,就已经做好了总该有个万一的心理准备吧?」
「骗,骗人的吧?!?」
「是真的。再强调一遍,你们没有否决权。」
男生们发出悲鸣。对于他们来说,战场一定还是一个相当遥远的世界吧。不过,虽然通往地狱的门票是被突然塞进手里的,但是如何往返,则是由人来决定的。
「已经不允许自主退学和逃跑了。注意,一旦逃跑就会被枪毙。那么,我开始念名字了。」
那么,光荣的地狱之行第一号是谁呢?
「——克朗·波丽安娜·圣赫雷纳!」
「到。」
克朗站了起来。不愧是成绩最优秀的人。她在任何战场上都能活下来吧。总觉得是这样的。怎么说呢,她就是给人一种不可能死的感觉。
「莱顿·波纳格尔、森雷特·迦利亚、莱托尔·戴诺斯、波尔库克·塔佩利、汤姆森·加斯!」
男学生们像僵尸一样慢吞吞地小声站起来。这其中也许有人会死吧。对我来说,知道了波尔煎饼君的真正名字是一个新的发现。但是我马上就会忘掉。而且,很难记住嘛。我只能记住他很会做菜。
「最后,三叶·克罗布!」
「到。」
我竟然被叫到了。喧嚣声瞬间停止。在众人的关注中,我倏地站了起来。
、把小孩子送上战场是在想什么呢?说不定是谁的计谋。帕尔克校长看起来是个好人,那么是米莲妮的横插一脚吗?弄一套普鲁梅尼亚军服去狙击她吧。不过,她一定会把自己关在豪华的房子里的。不如说,在为我做了各种事情的意义上,米莲妮也挺有趣的。不过要说我会不会喜欢上她,那是不可能的。这便是我们的复杂感情。毕竟是青春期嘛,没有办法。
「确实,我对三叶的年龄有些担忧。但是,三叶被认定为特别优秀,所以被选了出来。她在实地研修和公开招募中取得的成果也是得到了如此判断的理由之一。」
「是吗?我明白了。」
大概是有些尴尬吧,加尔德教官向我说明了原因。这么说来,我好像确实做了不少引人注目的事。
「以上7名学生就是从我们第20届炮兵科选拔出来的先头部队。为赴往战场的他们送上祝福吧!」
鼓掌的声音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没想到我偏偏被选中了。我记得我确实是只有11岁吧。看来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什么劳动基准法。
我与克朗四目相对。她对我做了一个有点色气的敬礼,我也不经意间向她回礼,但是没有色气。桑德拉有点尴尬。为什么她没有被选中呢?说不定是加尔德教官故意把她去掉了。加尔德教官知道她有共和派思想,觉得送她上战场会引发什么问题,所以就动用什么手段把她排除了吧。
「你们的待遇和正规军人一样,工资也有保障。军衔是准尉。灵活运用学到的东西,为了活命尽情战斗吧!」
加尔德教官和每个学生对视着。最后轮到我了。为了表示一直以来承蒙关照,我向他点头致意。他一瞬间僵住了,但马上用力地点了点头。我们也许再也不会见面了吧。虽然我不打算死去,但谁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呢。未来是无法确定的,所以才那么有趣。我也会成为国王、皇帝或教皇——这样的未来或许也是存在的。亦或是我明明逞强说不会死,却身中流弹,像蛆虫一样满地打滚,最后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腐烂。这样的未来不也挺好的吗?
但是,我要成为三叶·克罗布准尉了吗?总觉得很帅啊。还能领到军服。有我专用的大炮吗?如果有的话,就给它取名为三叶炮吧。也说不定我就只是个负责运送弹药,或者打扫炮筒的角色也说不定呢。
◆
带上了大炮和驮马之后,我们士官学校队伍从王都贝尔出发,正在向斯特拉斯帕尔驻扎地缓慢行进中。负责统帅我们的,是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临时代理指挥官。别名“空签”。被选中的步兵科和炮兵科中的学生们,以及王都附近被征兵的1000名可怜的人们正在一起前进。
虽然队伍是由这样的人组成的,但是我们高举着罗莎莉亚国旗,穿着统一的蓝白军服的游行场面还是非常壮观。士兵们已经被分配给各位步兵士官了。这似乎是为了让他们稍微习惯军队的形式。而我们炮兵士官则只能陪着大炮走个不停。这个大炮明明是被送到士官学校的旧货,却好像要被征用了的样子。都要用上这种东西了,难道说我们很缺乏物资吗?那么,钱都飞到哪里去了呢?如果敲一敲贵族的头的话,硬币会“叮当”一声掉出来吧,很推荐去这么试一下。不过要注意,不要敲得太碎。
「真好啊真好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小不点儿穿军装的样子,真的很适合你哦。你的那个眼神在军装的衬托下变得更明显了了。该怎么说呢,你身上的稚气、违和感,以及阴森的眼神和表情,会给人一种畏惧的感觉呢。」
「刚才的算是夸奖吗?」
「当然了,我可是在尽情夸你哦。既然是军人,就不该说什么优雅啊华丽啊之类的话吧。」
「那就谢谢你了。不过,我也在镜子里看了一下,乍一看好像在玩士兵游戏一样。」
「既然你自己都这么说了,那就不用再绕弯子了。你的那个包的大小,不用解决一下吗?」
「我喜欢大一点儿的,能装很多东西。虽说是不得不用绳子捆起来,强行背在身上就是了。」
我拿上了之前在利特贝尔求来的有着种种原因的长枪。它是我最珍贵的宝物。其他的学生也都在一边抱着各自擅长的武器一边前进。我的背包里有水壶、便携食品、常备弹药,杯子、叉子、勺子等餐具,还有绷带。便携食品是用来应对紧急情况的,如果只是因为肚子饿了就吃掉了的话,之后可就麻烦了。
「那么,三叶准尉对第一次的战斗有什么想法吗?不过你已经杀过人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照着学过的东西去做吧。全力开炮,杀死敌人吧——我就是被这么教的。」
「嗯,果然还是平常心最重要啊。无论到了什么时候,头脑都要保持冷静。」
「那么克朗准尉呢?」
「我?我只想一边享受一边前进,然后快点儿出人头地。不只是生还和毕业,我可是想一口气升到上尉哦。人生有限,挥霍无度的日子,我还是想在年轻的时候享受啊。」
「你就没想过什么都做不了就死了吗?」
「我才不会去想呢。想这种事也没什么意义,徒增烦恼也没什么好处。子弹什么的,打中了就是打中了嘛。」
「嗯—,确实。」
「对吧?」
克朗接过从前面传过来的小瓶子。瓶子里装着普鲁梅尼亚产的威士忌。上面手写着“像酒一样好喝的水”。这是加尔德教官拿出来的珍品。虽然我并不是那么喜欢喝酒,但这种事要随大流,我是不会拒绝的。只要不是烂醉如泥,长官们也基本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了提升士气,他们也会喝酒,所以和我们是同罪。
「嗯,还得是工作的时候喝的酒好喝啊。给,小不点儿。要对大人物们要保密哦。」
「谢谢。」
「怎么样?」
「我还是想要更甜一点儿的。这个我有点吃不消。」
我拿过来喝了一口,然后递给了在我身后瑟瑟发抖的波尔煎饼君。克朗看到我苦着脸的样子,轻轻笑了出来,把水壶递给了我。我含了口水,漱了漱口。虽然她人高马大的,但在照顾人的方面却也很细致,不愧是完美超人,就好像在说『我的字典里没有不可能』一样,真可怕。那么我的字典呢?什么都没写哦!
「谢谢。」
「嗯,这么说来,出发的时候,桑德拉好像和你说了什么?」
「是啊。对于只有自己被留下这件事,她好像有什么复杂的想法。我和她说,如果我死了,那么墓碑最好是长枪,结果她真地敲了敲我的头。」
「啊哈哈!真想看一看啊,那个场面。」
桑德拉和我说,绝对不能死,就算是死也要回来。那么我就照她说的做吧。她还说,在我回来之前会克制一下自己的活动。比起一日三餐,更喜欢政治活动的桑德拉居然说要克制。
「她还说要克制一下自己的华丽活动。」
「就算那个笨蛋自己懂得克制,各种各样的潮流也不会停止。在这种情况下,要是还有人让国家内部发生混乱的话就更麻烦了。真希望他们不仅能制造混乱,也能对外敌想想办法啊。」
「真的是,很难办呢。」
我们的对话就像是老爷爷和老奶奶的茶话会一样。虽然内容很危险。
「完全没错。主张开战的上院议员们应该早就预想到了这种情况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真希望他们告诉我一个能扭转干坤的对策。要是没想到的话,至少也来给我们当个防弹的肉盾吧。」
内忧外患,谁来救救我们。我好想处死那些故意给普鲁梅尼亚制造战争借口的笨蛋们啊。等平安回去之后,就让桑德拉告诉我投了赞成票的议员的名字吧。总有一天,我要把你们都送上断头台。话虽如此,所谓的赔偿请求也只不过是个借口而已,战争是一定会爆发的,但那些人还是有着让这个时间点提前到来的罪过。必须要找个迁怒的对象。我记得这里倒是有两个期待着战争的家伙在,不过那是另一回事了。
「可是,咱们的移动速度也太慢了吧。是不是有点太没干劲了?」
「按一般的速度的话,用上两天的时间就能到蓝玫瑰,七天就能到斯特拉斯帕尔,但按现在这种感觉下去,估计要花上一倍以上的时间了。」
理由很简单。因为没有受过训练的士兵是很难移动的。光是吃饭、搭帐篷和列队就花了很长时间。要是在这里遭到敌人的袭击,队伍肯定会溃逃。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要让这些人组成战斗队列。他们虽然拿着枪,穿着军服,但从他们身上丝毫感觉不到战斗的意志。
「再慢的话,驻扎地就要变成战场啦。」
「啊哈哈,真不是没有可能,太可怕了。如果真的变成那样的话,咱们就一起逃跑吧。我可不打算自杀。只要还有一条命,就迟早能东山再起。而且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还可以随便借用死人的名字。」
「好啊,到时候我们两个人就一起想办法吧……先不说这个,我们最后会被分配到哪里去呢?」
作战计划是在斯特拉斯帕尔州驻地重新编成部队,迎击来袭的普美尼亚军,奋力反击,顺势夺回西德里安特。然后,剑指敌国帝都梅尔加尔德。明明处于劣势的是我方,这样的作战也太勉强了吧。但是,目标一定要大。如果目标小而确切的话,反而会被骂没有干劲和上进心。人生真是无常啊。
「是啊。到达驻扎地后,我们大概要去贝里埃要塞吧。我觉得,我们应该不至于突然被编入主力部队,去进攻什么地方吧。这样做只会造成指挥系统的混乱。」
「贝里埃要塞吗?」
「是一座修筑在道路要冲上的要塞。一旦它被攻陷,斯特拉斯帕尔市也就等于被攻陷了。嘛,不过如果要塞真的沦陷了,斯特拉斯帕尔或许也会像德里安特那样被分成东、西两部分吧。然后,我们又会坚持主张它还没有陷落。」
「劣势真是令人吃惊啊。为什么我军会被打成这样呢?」
「这个嘛。要么是最高指挥官大人的声望有差距,要么就是国家的经济和干劲有差距吧。对于依靠经营殖民地赚钱的国家而言,一旦战争爆发,就会激活各种各样的活动,从而赚到更多的钱,溢出的利益会从上层向底层倾注,所以人民也会很有干劲。和我们不同,是一种良性循环。」
「那么,我们的殖民地呢?」
「罗莎莉亚在最近的殖民地竞争中失败了,只抽中了下下签。这个损失可是相当大啊。而且,绿化教徒和神秘瘟疫还在不断蔓延,国家的经济和治安都很糟糕。明明现在不是该插手遥远的自由之国『阿尔卡迪纳独立战争』的时候。真是愚蠢。」
据说,罗莎莉亚因为憎恨邻国利里亚王国,向阿尔卡迪纳独立军援助了1万名士兵以及军船、物资等。结果,曾经是利里亚殖民地的阿尔卡迪纳成功取得了独立,但是罗莎莉亚却并没有得到什么特别的回报!阿尔卡迪纳只用一些像是『自由的后援者』、『我国的心之盟友』之类的让人潸然泪下的体面话就把我们打发走了。至于对如今陷入了困境的心之盟友的援助呢?好像有一封应援的信被送了过来哦!看来是希望我们把它当成国宝好好保存下来,留给后人呢。
「先不管什么心之盟友。真正的盟国,卡萨布兰卡的援军不会来吗?」
「就算来了,从战力上来看也很不乐观。而且说到底,卡萨布兰卡是不是真的打不打算帮忙也很可疑。他们如果贸然出手的话,很可能会刺激到利里亚。再加上,听说海瑟兰德那边的动向也很可疑。」
「海瑟兰德?」
「就是一个由众多的小国联合起来组成的诸国联盟。那里只有国王特别多,是我上位后最先要整治的地方。记得那里有10个左右的国王吧。负责统筹他们的代表则是『大王』。真是愚蠢。」
位于东北方向的海瑟兰德国家联盟似乎和罗莎莉亚王国有着互不侵犯的条约。但是,对方与普鲁梅尼亚帝国也有联系,虽然号称中立,但也随时都有可能向我们发起攻击。那边的国王似乎都充满了领土欲。
「大王,听上去真帅啊。」
「是吗?库罗卡斯那边的王也自称是大帝。这些笨蛋都喜欢“大”这个字。」
「克朗也很大哦。」
「跟身高没关系。这种名字还是挺有用的。你想,要是说“小帝”或者“小王”之类的,不是很不好听吗。」
「嗯?你是在瞧不起小个子了吗?」
「不,完全没有。是你的错觉吧。」
「那就好。果然不能用名字里的“大”或者“小”什么的来判断一个人呢。」
「那么,中王呢?」
「一股半途而废的感觉,驳回。」
我们一边聊着这种蠢事,一边悠闲地前进着。顺便一提,我们两周后才到达斯特拉斯帕尔驻扎地。再加上中途进行了两次临时的食物补给,陆军的大人物给我们打上了『真是没用的家伙』的烙印,临时指挥官代理大人甚至对我们破口大骂,说我们是『只会吃白饭的乌龟大队』。嘛,不过,真正应该负起责任的大队指挥官却因为『急病』而逃走了,这些谩骂最后一定会找到帕尔克校长那里吧。还请节哀顺变。
◆
在驻扎地搭起的帐篷里,我、克朗还有两名男生懒懒散散地呆着。驻扎地里到处都是帐篷,简直成了一个帐篷村。这里的食物很难吃,出行不便,厕所和浴室也很不方便,非常不卫生。住的帐篷也不可能有男女之分。是非常不适合女性的职场。我瞬间变成了高呼反对战争的宽容派议员。
我一边用毛巾擦着脏兮兮的手和脚,一边看着克朗。她从容地穿上内衣,擦干身体,换了衣服,完全不在意同室的男生。而且,男生似乎也没有余力去有所企图了。他们一个劲颤抖着祈祷,心中的恐惧似乎胜过了性欲和食欲。吵死了,明明早点睡就好了。
「我们是要去贝里埃要塞吧。那个,是属于第10师团炮兵中队来着?」
「我们被当成碍事的人了呢。」
「啊哈哈!还得防止有人觉得咱们不在更好,从背后朝咱们开枪呢。」
到达目的地后,第10师团司令官甘泽尔中将向我们发表了致辞。感觉他一副头上的血管都要炸了的样子,非常有趣。他应该没有想到竟然会有混着小孩子士官的军队被送过来吧。真可怜。顺便一提,中将阁下和帕尔克校长一样都是秃顶,不过中将阁下要更胖一些。他虽然表现出了将军的威严,但似乎是个不错的靶子,估计很快就会死掉吧。啊,临时代理指挥官大人的“临时”好像被摘下来了,也就是说,以后要让他来背黑锅吧。完全没法羡慕。他的军衔好像是中校。名字叫什么来着?算了,无所谓。
成为同僚的士官们也理所当然地向我们投来了碍眼的视线。其中,我尤其引人侧目,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虽然我听到了很多的流言蜚语,但是也能听到一些坏话以外的信息,所以也还不错。比如说,赶来的步兵要组成特别大队前往最前线。而我们这些被选中的炮兵对大炮有一定的价值,所以会让我们守在要塞中不会碍事的地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幸运吧。但步兵科的人就很可怜了,他们几乎都会战死吧。
「第10师团的5000人和赶来的1000人将与贝里埃要塞的防卫队会合。那么问题来了,普鲁梅尼亚会以怎样的规模进攻呢?」
「是啊,大概有1万人吧?」
我不是很明白,就随口说了一下。克朗表示赞同,看来我并没有错得很离谱。这里毕竟是个要塞,要是连这种攻势都没法抵挡就麻烦了。
「虽然这里是个好地方,不过如果对方也补充了预备兵的话就说不定了。如果对方是为了给战斗画上句号而发起进攻的话……」
「好像有点想回去了呢。」
「啊哈哈,从你的表情完全看不出来那个意思嘛。不过,事情肯定会变得相当热闹的。」
确实。我好想早点开炮啊。好期待。好想气势汹汹地开上几炮,让敌人、我军——还有我自己都血肉飞散啊。
「那么,我们是明天早上就去要塞吗?」
「是啊。唉,反正这里也很危险,也没有柔软的被褥。哪里都是一样的。」
「你是说我们要住的地方和城市里一样吗?明明不是城市的说。」
「是不好的意义上的,哪里都一样啦。」
就在这一瞬间,帐篷里有个笨蛋要吐出来了。是紧张得奄奄一息的波尔煎饼君。前辈士官刺目的视线、不习惯的军队行动、对死亡的强烈恐惧,还有和不擅长应对的我同住一个帐篷的超级不幸——这些重叠在一起的结果,似乎终于让他达到了极限。虽然他双手努力捂着嘴,但看那鼓鼓的脸颊,明显是已经撑不住了。再这样下去的话,帐篷里会变得全是呕吐物的。我很为难。眼看翻着白眼的波尔煎饼君想就这样把腹中的东西倾倒一空,我狠狠踢了他一脚,把他踢出了帐篷。
「咕哎哎!!哦噗!」
伴随着一声呻吟,波尔煎饼君就那样一头扎进地面,呕吐物也随之四散开来。不幸沐浴在呕吐物炸弹中的受害者的怒骂在春天的黑夜里彻夜回响。虽然被牵连的人数增加了是意料之外的,但这并不是我的错。嗯嗯。
「小不点儿还真是无情啊。听了你的那个断头台,还有你对绿化教徒的处置之后,我还以为我已经了解你了的。」
「我可是咽下了眼泪,怀着悲痛欲绝的心情把他踢出去的。虽然是战友,但我也不喜欢在浑身沾满呕吐物的情况下睡觉。」
「战斗中倒也罢了,战斗之前就满身是呕吐物确实是有点那个啊。」
「就当没发生过吧。」
这就是Collateral Damage吗?似乎有点不太一样。我和克朗决定不再看他,裹在了粗糙的防寒布里。虽说已是4月下旬,但夜晚还是很冷。晚安。
◆
——在斯特拉斯帕尔州、贝里埃要塞指挥所中,统领罗莎莉亚陆军第10师团的甘泽尔中将正在听取要塞防卫队长罗乌尔上校的汇报。
「接下来,我将全权负责这里的防卫指挥,罗乌尔上校。希望你能在我的指挥下充分发挥作用。」
「接下来就拜托您了,甘泽尔阁下!」
「嗯,我很期待你的表现。那么,现在战况如何?」
「是。普鲁梅尼亚军的展开速度果然很异常。他们已经攻陷了德里安特的各个市区,并且开始集结兵力,准备向我们进攻。」
「这个报告我已经听过了。你知道敌军的展开速度为什么这么快吗?」
「虽然情报的真实性尚且存疑,但据说他们在平原地区铺设了铁轨,然后用魔力将铁轨上的运输车弹射了出去。因为距离太远,所以没能侦察到详细情况。不过那辆运输车受损严重,好像已经遭到了废弃……」
「哦,一次性的吗。但是,没看到实物的话就很难下定论啊。」
「还有一个没能正式确认的情报。敌人有可能投入了新型的大炮,虽然好像还没有正式投入使用,但是在德里安特防卫战时有被目击到,报告上用的形容词是『相当大』。」
罗乌尔上校一脸为难的样子。甘泽尔拍了拍自己的秃头,轻轻点了点头。再怎么胡思乱想也没有意义。总之一句话,敌人正在以惊人的速度逼近这里。
「可能是研发出了什么新技术吧。不必过度害怕。就算是敌国的技术,我们也只要拿过来用就行了。就像大陆上的各国模仿妮可蕾娜丝所长制造的长枪和大炮一样。如果可能的话,试着缴获一个看看吧。」
「是,遵命!」
然后,在一阵敲门声后,一个有着上校军衔、胸前佩戴着光辉闪闪的蓝玫瑰纹章的男人走了进来。这是与罗莎莉亚七杖家有所关联的大贵族的证明。他那即使在将军面前也毫不客气的态度就是佐证。
「失礼了。我是从蓝玫瑰州驻扎地来的格里尔·蓝玫瑰·克罗布上校。我带着500名精锐骑兵前来支援了。」
「哦哦,你终于来了,格里尔上校。近来安否?」
「嗯。阁下也很健康,比什么都好。」
「谢谢。还有,你父亲的事情,我很遗憾。」
「您能这么说,我死去的父亲基尔默也一定会很高兴吧。能代替父亲前来帮助阁下,我感到无比光荣。」
「哈哈哈,我这个人就是会把麻烦的事情推出去的性格啊。每一次都给基尔默伯爵添了很多麻烦。哎呀,人上了年纪之后就是会变得爱发牢骚…好了,我们快点进入正题吧。」
稍稍发了一阵牢骚之后,甘泽尔让格里尔和罗乌尔坐在了椅子上,然后看了看桌子上的地图。
「根据侦察骑兵的报告,敌军大约有1万人左右的兵力和20门大炮,正在向贝里埃要塞推进。」
「加上我的500名骑兵,这个要塞的防守兵力大约是7000吗。能守住吗?」
「如果敌军想要拿下斯特拉斯帕尔市,就无法避开这个要塞。待到时机成熟,我们的增援也会源源不断地到达。在增援距离上,我们有优势。敌人的进攻大概也就到此为止了吧。」
格里尔和罗乌尔接连阐述了自己的意见。这座贝里埃要塞修筑在了能够俯瞰斯塔拉斯帕尔市和与之相连的街道的位置。无视这里去攻击都市的话只能称之为无谋之举。因为那样做的话,就相当于将自己暴露在大炮的射击距离内,甚至还会遭到来自高处的齐射。不会有蠢蛋特意将自己置于被两面夹击的境地。也就是说,敌人必须要攻克这个要塞才行。
「嗯,也许对方想要在保持优势的情况下讲和。如果在这个要塞的攻防战上陷入胶着,敌人就可以加强对已经沦陷的西德里安特的统治。」
「原来如此,这就是敌人的目标吗?」
「我听说,在我们防守要塞的期间,我军师团计划攻打西德里安特。」
如果真的有这样的战力,就把他们调到这里来吧,甘泽尔想到。但就算说出来也无济于事。决定方针的是七杖贵族,承认方针的是国王,设法达成方针则是其他人的工作。如果有人提出异议,可能会被当成眼中钉,从而被赶下台。贵族的生活也不轻松。既是军人又是贵族的甘泽尔也充满了各种烦恼。
「嗯,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似乎是正在策划收复作战。无论如何,我们的工作就只是死守这里。我并不想急于求成,这一点希望诸位能理解。」
也就是说,甘泽尔的第10师团完全没有发动攻势粉碎敌人,然后进攻西德里安特的打算。第10师团的任务就是防守斯特拉斯帕尔市和贝里埃要塞。这就是及格了。
「嗯,我们明白。」
「但是,我方的大炮总共有30门。其中还有10门不知道能不能用……虽然质量上不是很稳定,但是如果只是从要塞开炮的话,就算是士官学校的年轻人应该也能做到吧。属实是让人不安啊!」
甘泽尔不屑地说道。陆军总部真的理解了这个要塞的重要性吗?如果,贝里埃要塞真的被敌军攻陷,斯特拉斯帕尔市也会随之沦陷。如果斯特拉斯帕尔市被攻陷,各个小都市也会接连沦陷。这种地方几乎没有愿意誓死保卫祖国之类的人。到时候,市长和商人会最先逃离,市民则会不知耻地举手投降。在那之后,就是七杖家的领地了,最后是王都贝尔。也就是说,这个要塞是无论如何都要坚守住的地方。
「我在路上看到了那些征来的兵,实在是太离谱了。我甚至怀疑他们会不会开枪。而且他们身上太臭了,我差点把他们当成流浪汉。」
听着格里尔的嘲笑,甘泽尔也叹了口气。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虽然很可怜,但是,也只能把他们送到最前线当肉盾了吧。我想在要塞保卫战之前试试把敌人的气势压下去。如果一开始就表现出消极的态度的话,士气是提不起来的。希望你也能帮帮忙。」
就这样一直把这种连枪都开不好的1000个饭桶留在手里也没有任何意义。那么就有效利用吧。由士官学校步兵科的准尉们率领的1000人特别大队就是第一批战斗队伍。虽然他们确实会溃败,不过,在他们身后,第10师团所属的正规步兵序列待正在命,准备趁着敌人乘胜突击的时候发起攻击。甘泽尔认为,这1000人根本不是肉盾,而是诱饵,正好可以用来挫败敌人的气势。而且,这些人只要经历过一次战斗,从死亡线上活了过来,之后也多少能有所成长吧。
「原来如此,真是个好主意,我认为这确实是适合垃圾们的工作。」
「你说话还是那么过分。我没有否定你,但是不要让士兵听见。」
「啊,对不起,我不小心说出了真心话。」
甘泽尔轻轻笑着嘱咐道。他和格里尔已经交往了很长时间,这个男人的歧视思想很严重。在他眼中,除了贵族以外的人都不是人。甘泽尔虽然也是贵族,但他认为自己多少还是懂得通融。因为他长时间生活在军队中,自然得到了各种各样的经验。
「对了,阁下,从士官学校派来的人中,有没有一个奇怪的士官?我想,应该是炮兵那边的。」
「嗯?啊,确实有。本来从士官学校来的就都是些派不上用场的年轻人,而且他们甚至还把小孩子都送来当准尉。士官学校的那些家伙,真是太瞧不起人了。回去后我要狠狠地揍那个校长的脸!」
甘泽尔大致听说过来的人会是什么样子和编制。但是,让一个11岁的孩子去开炮,这是怎么想的?甘泽尔真想问一下,士官学校是怎样教育这种11岁的小孩子的呢?甘泽尔已经揍了带队的代理指挥官和负责联络的事务官一顿,应该已经充分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这些都是在这种情况下还不增加军费的文官们的错。如果再不增加军费开支的话,士官的人数也完全多不起来。文官们完全不了解大陆的局势现在到底有多么紧张。如果没有钱的话,也可以设立战时税啊。保卫国家的是军队,而军队最重要的是资金。这是甘泽尔的一贯主张。
「关于那位炮兵准尉,我有件事想秘密拜托您。」
「嗯?什么事?如果你觉得她很碍眼的话,我很乐意把她轰回去。从一开始我就没把她当成战斗力。」
「不,不是的。我只是想把她派到最前线,想让您把她和一门旧大炮一起放到负责诱饵的战斗队列里。」
「哦?」
「恕我直言,我希望那位炮兵准尉在这次的战斗中战死,能做到的话,希望能尽快完成。」
听到这番话,甘泽尔和罗乌尔不由得面面相觑——这等同于让她面朝墓穴的方向,却并不打算把她踢进墓穴中埋起来。虽然她的结局和其他人不会有什么区别,但是,格里尔的却是想要故意杀了她。
「感觉有点不太放心。能告诉我详细情况吗?」
「嗯,当然。那位炮兵准尉名叫三叶·克罗布,是个一直玷污我们引以为荣的蓝玫瑰家族名声的蠢人。她光是存在就已经让人无法原谅了。本来我是想亲自动手的,但那样做会有损声誉。所以,我想以光荣牺牲的形式把她的死装饰起来。这是谁都不会变得不幸的结束方式。」
「……原来如此。」
说起来,甘泽尔曾听说过一个传闻,也就是格里尔还不能成为蓝玫瑰家族家主的原因。现在,之所以是他的母亲米莲妮担任代理家主,就是因为他因某些理由无法继承蓝玫瑰之杖。这个理由就是因诅咒人偶之名遭人忌讳的三叶。已经死去的基尔默擅自将蓝玫瑰之杖继承给了三叶。而且,现在传闻变得更加复杂了,像是三叶想杀人的话就会有几百人会死,听到她的声音就会发狂什么的,已经分不清什么是什么了。虽然不知道真相,但甘泽尔知道对蓝玫瑰家来说,三叶的存在是一种阻碍,甚至到了想要杀死她的地步。
「阁下,您觉得怎么样?如果事情进展顺利,我一定会向您送上谢礼,当然,也请罗乌尔上校收下。」
「嗯,我什么都没听说。所以请不必担心。请阁下放心。」
这是对罗乌尔的封口费。精通世故的罗乌尔立刻做出判断:就当没听见好了。甘泽尔也认为,听格里尔的话对军队配置做出变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问题。给蓝玫瑰家卖个人情不会有什么损失。只要把三叶准尉和一门旧大炮编进弱兵战列去发起进攻就可以了。接下来就看运气了,至于三叶的生死,就与甘泽尔无关了。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对主力部队和要塞的防御造成影响。而且只靠三叶一门大炮的掩护也不会有什么效果,反而会遭到敌人的集中炮击。她大概会死吧。如果没死,就由格里尔去思考下一步怎么做。
「好吧。那我就命令特别步兵大队的1000人,再搭上一门大炮和一名炮兵准尉到最前线。」
「谢谢,阁下,这件事我会好好传达给母亲的。」
「嗯,你不用那么在意。就算你没来拜托我,也会有几百人在这场战斗中死去。不过,就算她没死,也请不要抱怨。你的愿望或许会实现,但这也是有运气成分在里面的。」
「嗯,我知道。接下来,我们就向神祈祷,祈祷那个该死的诅咒人偶的命运迎来终结吧。我一定要让她死在这里。」
甘泽尔不由得叹了口气。他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和本国的议员和文官们如出一辙。自己完全不考虑死在前线的士兵,仅仅是为了世故,就牺牲了一门大炮和一个少女。对此完全没有罪恶感的自己或许也有问题。是这个世界不正常,还是自己不正常呢?
「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为了我们最大的目的——贝里埃要塞的防卫,我们来出谋划策吧。如果这里被攻陷的话,会关系到祖国罗莎莉亚的存亡。」
「嗯,我们一定要守住斯特拉斯帕尔。毕竟后面是我家统治的蓝玫瑰州,我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来的。」
「即使只有微薄之力,我也会为了罗莎莉亚而竭尽全力!」
「——诸位,祝罗莎莉亚胜利。」
甘泽尔看了两个人一眼,用力点了点头。对于胜利这个目的,贵族、军人、议员的利害大致一致。必须获胜。只要胜利,就能用「利益」这一润滑油让一切顺利运转下去。最重要的是,不能让这美丽的罗莎莉亚被普鲁梅尼亚的野蛮人蹂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