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名为“三叶派”的神秘派系势力大增。“三叶派”的宗旨就是做我想做的事,座右铭是「来者不拒,背叛就是死亡」,既不偏向王党派也不偏向共和派,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主义和主张。我明明很大声地宣扬了这一点,却还是有很多人一边说着没关系一边要加入。这些人明明是议员,为什么会这样子啊。
顺便一提,上议院共有5人加入“三叶派”,下议院则有十几人加入。士官学校变成了他们的据点。因为很麻烦,所以我希望他们快点回家。这一切的起因,都在于从阿尔卡迪纳回来的英雄拉斐尔军人议员和哈尔基奥村的混蛋儿子阿尔斯特罗议员。我明明没有拜托他们,他们却擅自开始摇旗招人。我觉得这些人的脑子都有问题。
「归国之后,我迷失了前进的方向,陷入了绝望之中。希尔德派和正道派只想着自己,而共和派的主张又过于激进,根本无法引导人们走向幸福。……而且,宽容派竟然没有得到市民的信任,属实可悲!」
「是这样吗?」
「王妃玛丽安殿下是一位温柔的人,但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再慢慢争取理解了。我们罗莎莉亚现在处于危急存亡的时刻!因此,我希望三叶殿下能活用您的力量,向市民们启蒙君主立宪制的伟大之处。我的理想是与历史悠久的王室一起,在正当的宪法下实行正确的政治。我希望路罗伊陛下能作为罗莎莉亚的象征,引导人们!」
「是吗?那你要加油哦。我也会在暗中支持你的。」
拉斐尔声音洪亮的长篇演讲结束了。只要能过得开心,什么绝对王权、共和制还是君主立宪制我都无所谓。虽说我喜欢热闹,但也讨厌麻烦。现在议会里的派系本来就很多,要是再增加的话会变得什么样啊?
不过,拉斐尔很有知名度,长相也很不错,所以意外地很有用。至于他到底有没有能力就不知道了。不过,为了能让大家住在士官学校里,他给我出了很多计谋,还做了很多其他的事情。在这一点上,我很感谢他。
「哼。我对陛下的能力抱有很大的质疑。不管怎样,为了更好地战斗,我们必须进一步增强战斗力。这一点,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在议会上,都是一样的。」
「话虽如此…」
「对陛下的能力抱有质疑,属实是大不敬!你既然身为大臣,就应该对陛下怀有敬意!」
「他解除了我的职务,还想让我保持敬意吗,真是太可笑了。我不想浪费时间和精力和你争论。别再跟我说话了。」
「怎么可能有不说话的议员!太荒谬了!用语言战斗就是我们的任务!」
这个一脸漠不关心的样子的人是原军务大臣萨尔特。在5年前的德里安特战役中,路罗伊国王第一次出征就凄惨败逃,而萨尔特就是那时被追究责任的人。他乍一看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初老绅士,但思想超级强硬,很容易和人吵架,所以要小心。他到现在还记恨着路罗伊国王,好像和身为外来者的王妃也相当的合不来。还有,和口若悬河的拉斐尔关系也不好。这个派系从一开始关系就这么紧张,真的没问题吗?
「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先好好相处吧。这样的话,话题进行不下去了哦。」
「噢噢,不愧是三叶大人!让我们一起,共同向着梦想迈进吧!有志者事竟成!正是因为有着坚强的信念,阿尔卡迪纳才得以独立!我们罗莎莉亚也能克服眼前的苦难,升华为美好的国家吧!啊,光荣的罗莎莉亚万岁! !」
「真是个吵闹的家伙,还不如阿尔斯特罗呢。」
拉斐尔的特点就是声音很大,而且不听人说话。我在成立三叶派的时候曾经发表致辞: 『我想从今天起解散。』——当时的我,用玩笑般的语气说出了真心话。然后拉斐尔说:『在理想偏离了正路之时,您愿意负起责任,这份精神实属伟大! 』之类的话,结果拉拢了很多人入伙。他是个相当强势的大叔。
这么说来,罗莎莉亚当初之所以出兵驰援阿尔卡迪纳,也是因为这位大叔的强烈主张。当时,罗莎莉亚投入了大笔的军费,向阿尔卡迪纳派出了载着一万多援军的舰队,并且援助了大量物资。虽然我觉得他才是浪费的元凶,但这也有可能在他的算计之中。在我看来,他是个明明满怀理想,却在装傻的野心家。他的身上有这种气味。不过我也不是特别讨厌,玩得开心就好。
……最大的问题是下一个人。
「啊啊,我阿尔斯特罗真是个幸运儿。没想到我还能再见到您。我永远不会忘记您在哈尔基奥村给我的恩赐。您并没有抛弃愚蠢的我,而是向我伸出援手,是我的女神。自由女神啊,请您引导我,赐予我永远的安息吧。」
「呜哇…」
「我对曾经被身份和家世所困的自己打心底里感到羞愧。为了赎罪,当重要的日子来临之时,请让我打头阵。请这样命令我吧。」
「……呜哇。」
阿尔斯特罗眼中的光芒已经完全消失了。拉斐尔和萨尔特两人也不愿意与他对视。说起来,『永远的安息』不就是死吗。我从他的随从那里听到了他身上发生的事情。他被折断的右脚没能治好,一辈子都离不开拐杖,再加上对绿化教徒的恐惧,他的精神也受到了深深的打击。也就是说,是我的存在一直支撑着他。因为,是我杀死了村子里所有的绿化教徒。
因此,阿尔斯特罗不再一味地崇拜大轮神,而是变成一味地崇拜我了。太郁闷了,我让他别这样,结果导致他自杀未遂。现在他的脖子上还缠着绷带。哈尔基奥伯爵会哭的吧。哎,算了,就随他去吧。
「先不说这个。为难民准备的物资筹备得怎么样了?」
「我已经尽可能地想办法了。不过现在就算想买,也到处都没有粮食卖了!」
「那么,衣服什么的,或者酒什么的都行,总之先换成实物,不要吝啬钱。」
「真不巧,那边也缺货啊!」
「哎呀——」
我如此大手大脚地花钱是有原因的。突然之间,真的很突然,我得到了很多纸币。那就是以土地为担保的『罗莎莉亚纸币』。既然金属不够用了,那么就印钞票不就行了吗?于是国家发行了大量新纸币。就这样,我的父亲基尔默存在国家银行里的1000万贝尔全部变成了罗莎莉亚纸币。其他的贵族和商人的钱也都被自动兑换成纸币了。
虽然议会现在因为这件事已经吵得不可开交,但为了支付战争赔款,这个政策最终还是强行得到了推进。贝尔货币已经全部用于支付赔款,所以根本不够用。如果用这种纸当赔款的话,只会惹怒普鲁梅尼亚,又会被当成宣战布告的。
于是,我的名下突然涌来了一大堆纸币。蓝玫瑰家的土地、房子、艺术品等都被米莲妮控制了,但隐藏的账户似乎是她的盲点。米莲妮现在应该已经气到发疯了吧,但她什么也没说。格里尔先生的死或许是回应。他好像是我的哥哥,但因为一次也没见过面,所以我没有什么特别感慨。嘿唉——就这样结束了。毕竟我们之间没有一点回忆,没办法。不过我记住了他的脸哦。
「虽然花了很多,但还有不少呢,根本花不完也说不定。」
「姑且是国家发行的纸币,即使贬值,也不会变成纸屑。我认为,物资不足也是暂时的!」
拉斐尔阐述着乐观论调:因为现在是冬天所以才会出现物资短缺的情况,到了春天就会有所缓解。
但是,如果纸币也继续大量印刷的话会怎么样呢?岂不是还要变成纸屑吗!
「嗯—,怎么说呢。就算是强硬一点也没关系,要把纸币换成物资当成最优先事项。从军方那边倒卖弹药什么的也行,总之要先换成实物吧。」
「在越快越好这一点上,我也有同感。只要说出三叶大人的名字,就能威胁到特定的贵族和士官。我在军队中有眼线,这里就交给我吧。」
萨尔特从腰上拔出一把有些年头的短枪,露出了危险的笑容。虽然他人脉很广,但是,我觉得对方可能会觉得很麻烦吧。
「你可别稀里糊涂就被抓起来了,进牢房可就有点儿糟糕了。」
「只是报上名字而已,不用担心。这把爱枪也只是炫耀炫耀而已。」
只有担心——但是我并没有说出来。因为他既疯狂,又手持着凶器呢。
「还有,我姑且也是个议员,请一定要好好用纸币去换哦,这是很重要的。」
「我当然知道。」
我挥舞着罗莎莉亚纸币。之前流通的贝尔货币可以按照国家规定的比率兑换成黄金。而且,货币中还嵌有金子和魔光石。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最低保障,我们才能用它和其他国家进行贸易。另一边,据说罗莎莉亚纸币可以和这个国家所有的土地做交换。普通的纸片变成了魔法券了!好厉害。不过拉斐尔说,纸币发行得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哪里有这样的土地呢?有人会来交换吗?
这个国家的土地,指的又是从哪里到哪里呢?我判断纸币的价值一定会暴跌,所以决定一口气花掉它们。
「可是,您收容了那么多难民,还不惜投入私人财产进行援助。在当今社会,即使是有名的圣人也做不到这样的事!」
「啊,能得到三叶大人的慈悲的我们,真的太幸福了。」
「…………」
拉斐尔用装模作样的语气大声说道。在他旁边,阿尔斯特罗已经升天了。怪人和狂人的搭档。萨尔特先生一声不吭,一脸惊讶的样子,其实我觉得他也和他们差不了多少。因为是我说的,所以不会错。
顺便一提,难民大部分来自西德里安特州和斯特拉斯帕尔州。村庄和房子都被烧毁的他们,笃定只要来到王都就能找到什么办法。但是,当然不可能存在什么办法,所以他们被逼到了快要饿死的地步。我向议会提议『把停课中的士官学校改为临时收容所怎么样』,结果得到了通过。反对的人也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取而代之,我被迫承担了麻烦的管理任务。这也多亏了拉斐尔先生的周旋。这么说来,我不久之前好像也是掠夺的一方来着,不过我已经完全忘记了。伟人也曾经说过,不方便的事情直接忘掉就行啦。
「嗯,确实变得热闹起来了呢。虽然难民们完全没有要靠近我的身边的意思。」
「不不不。大家真的都很感谢您。没有人不畏惧三叶大人!」
「普通人都害怕得不敢靠近您,我也只是这样就止不住发抖。」
我想他的颤抖应该是遭到施暴后留下的后遗症,暂且不谈了。
我认为难民收容所的议案应该有效利用这里广阔的面积,所以就说了出来,幸好得到了通过。正在休养的帕尔克校长听了之后一定会喜极而泣吧。国王陛下也给我寄来了感谢状。「对关心受苦受难的人民的你表示衷心的感谢」。既然他这样想,那就干脆开放一两个宫殿不就好了吗。「谢谢您的感谢状,请给我养活难民的钱」——我明知道这种事不可能实现,但还是让拉斐尔向国王如此转告,结果第二天就收到了很多钱。是新印刷出来的罗莎莉亚纸币。我马上吩咐他们拿着纸币去换油、换药、换衣服。总之要换成实物。让这种垃圾烂在手里可不是开玩笑的。
「如果大家因为没钱而变成绿化教徒的话,那就太碍眼了。而且就算我有这么多纸币,也不知道该存到哪里去。银行也已经关门了。」
「当时确实是一片混乱。在没有任何通知的情况下强行进行的货币交换,让贵族、商人、富裕阶层的市民都非常不满!」
「这不是我的错,所以我不管。因为我放弃了罗莎莉亚纸币发行案的投票。」
因为我知道以后一定会变得很悲惨,所以采取了逃避的方法。
之前我还说过,让那些赞成战争的人都去死吧。我可不想以后被牵扯到追究责任之类的无聊的事情中去。旁听席上有很多人起哄说,『你想要逃避国家大事吗? 』但我没有理会。我也变狡猾了。议员先生不想气死,所以一直保持沉默。他们也很狡猾。
这时,其他5名三叶派成员也悄悄离开了座位。因为真的是悄悄离开的,所以没有人发现他们,结果遭到围攻的只有我一个人。我觉得这些人更狡猾。果然,不狡猾是当不上议员的。
「这就是所谓的展望未来吧。真不愧是三叶大人。下面的人想必都拜倒在三叶大人的威光之下吧。啊,我太幸福了,我必须把这份美好传递给其他人。」
「不用拜倒也行……话说回来,那个胸章今天也闪耀着令人厌恶的光芒呢。」
这个疯子一只手拄着拐杖,全身颤抖。在他胸前,被诅咒一般的三叶形的徽章闪耀着紫色的光芒。『三叶之印』——俗称三叶徽章。这不过是随便用石头和木片削出来的东西,是阿尔斯特罗和狂热信徒亲手制作的。他让我务必给予它力量,我就随便念叨了几句,结果徽章泛起了黏糊糊的光泽。这下子更像是被诅咒啦。
「我时常磨砺着自己的灵魂。只要有三叶大人的护佑,疫病之类的就不足为惧,也有很多身患重病的人得到了治愈。」
「你做了很多这个东西吗?」
「我们正借助妇女和小孩的手进行批量生产。这个徽章,一定会普及到所有人的身上。请您一定要助我一臂之力,还有很多等待您的拯救的人。」
「嗯,正在做呢。」
有点像可怕的宗教团体。名字就是三叶党。为了社会,为了人民,绝对是歼灭他们比较好。
不过,他们并没有吸毒,所以就暂时不管了。同伴的数量自动增加了,也算是帮了大忙。要是由我自己去找同伴的话只会吓到他们。不过如果他们沉溺于毒品而变成了霉菌,那就要赶尽杀绝了。
顺便一提,阿尔斯特罗之所以能当上议员,多亏了他的父亲哈尔基奥交了很多税。虽然他本人变成了这个样子,但是,却擅自用利我的名字增加了狂热信徒。利用食物和我——这样的胡萝卜加大棒的战略效果十分显著。安心与恐惧的反差,真的很有趣。虽然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但是热闹也很重要。希望能以祭典为目标,继续增加同伴的数量。
「不管怎么说,同志的数量增加了,无疑值得庆祝!」
「这也是因为我们的物资充裕。多亏拉斐尔他们能迅速把物资囤积起来,真是太好了。果不其然,食品的价格涨得一塌糊涂。啊哈哈,明明是年末,可也真是够艰辛的。」
现在,囤积商品的商人正在被市民烧死和围殴,简直就是地狱。真是热闹极了。虽然我也是囤积商品的主犯之一,但是我是为了大家才这么做的,所以可以得到原谅。我把物资全都分发了出去。如果有人找上门来,只会被所有人一起打回去。
「您果然预料到了这个状况吗?所以您才命令我们立即行动。」
「稍微想一下的话,任谁都能明白的。钞票印得像傻瓜一样多,最后肯定都会变成纸屑。」
「嗯—,事态果然很混乱啊!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我很期待谁最后会成为罗莎莉亚大富豪。至于那个人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那就更值得一看了。如果他发现自己不是一个人,而是和大多数人一样的话就太可怜了。」
「哈,哈哈哈,确实是这样啊!」
「…………」
我愉快地笑了,拉斐尔先生瞬间移开了视线。萨尔特先生充满敌意地瞪着他。果然,他至今为止的表现都是演技吗?虽然很难分辨出他的哪句话是真心话,但他似乎并不只是个声音很大的惊叹大叔。他是想利用我这个蓝玫瑰家的家主做点什么吗?不过,现在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阿尔斯特罗先生,你不光要发徽章,还要不停地发物资,去帮助有困难的人。这里很宽敞,请不要漏掉。」
「啊啊,三叶大人,我知道了,请全部交给我吧。为了不遗漏任何一个细节,我会擦亮眼睛,不眠不休地工作!」
「没必要这样,你可以休息。阿尔斯特罗先生要是倒下了就麻烦了。」
「…多么温柔啊。」
我不再理会这个因过于激动而说不出话的疯子。总之,我要做的事情,就是如流水一般大量花费罗莎莉亚纸币,大肆购买食品。由于我这个意外的敌人的参战,商人们也焦急起来,纷纷进行囤货,现在已经完全买不到面包了。实际上,指使三叶派的议员偷偷地将这些商人的名字泄露出去的人也是我。
我把囤积的物资送给受苦受难的人们。但是,我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得到物资,因此是以快要死了的人和小孩子为中心。即便如此,还是有很多人感谢我。那么奸商们呢?他们是不可能做这种事的。也就是说,他们一定会成为人们怨恨的对象。太好了。虽说物价高涨也有我的一份责任,但即使我不去抢购,物价也在高涨,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那么,我做这种麻烦事是为了什么呢?第一个目的是为了享受节日而召集伙伴。另一个目的是消灭绿化教徒。
「竟然用这种方式来减少绿化教徒。我拉斐尔打心底里向您感到敬佩!那些家伙别说弃教了,甚至有人主动表示要改信。哎呀,真是佩服!」
惊叹大叔做作得叫道。
我的做法是,在发放食物时,检查来的人是不是绿化教徒。绿化教会用免罪符增加信徒。所以,我就让他们否定免罪符,诵读亵渎绿化教会的文章,以此来换取面包。因为饿死是很痛苦的呢。
但是,他们已经变不回霉菌了。我也并不是每天都给他们食物。这一点,我已经在发放食物之前好好地说明过了。即便如此,为了这一天的食物,他们还是舍弃了去乐园的车票。非常愉快。原绿化教徒们今后会过着悔恨的日子吧。霉菌就在饱尝痛苦之后去死吧。我为什么这么讨厌他们来着?嗯,是生理上的讨厌呢。
「据说绿化教会的祭司恨透了我们。不过,会自爆的霉菌应该不会来吧?」
「那是当然,他们肯定畏惧于三叶大人的威光。」
「是吗?」
「是的,没错。」
如此断言的阿尔斯特罗的意见没有任何参考价值。就算他的忠诚度是100,但是智力值也太奇怪了。我偶尔会听到爆炸声,好像是有人在搞破坏活动。这是一如既往的以免罪符为目标的自爆。就算没给我添麻烦,我也很难允许他们的存在。必须把所有的霉菌都除掉。关于这件事,我们的意见经常不能达成一致。
「留在这里的难民出乎意料地并不多,大概有2000人左右吧?我还以为会有更多人留在这里呢,估计他们连能回的家都没有吧。」
「我更担心难民们蜂拥而至会导致我们破产。不过,在他们找到新工作之前,我还是可以养活他们的。顺便一提,他们都住在各自的教室里,不会引起什么问题。全体人员都向三叶大人表示深深的感谢。我拉斐尔,发自内心地敬佩着您。这个评价肯定也已经传到王宫了!」
惊叹大叔的这种恭维话也没有任何参考价值。因此,我决定无视他的感想,只问事实。
「我只在这里说哦。我在想,如果以万为单位的人蜂拥而至,赖着不走该怎么办呢?现在我的床还没有被占,还算能松一口气。」
「哈哈!其实我也很担心。我调查了一下,得到粮食的人有投靠远亲的,有去当农奴的,也有应征入伍的,各种各样。投身肮脏生意的人好像也很多。」
「是吗?真的很辛苦啊。」
「真是的。哎呀,战争可真是散播不幸啊,必须做出改变才行!」
我也在和他们一起审查难民的接收。虽然可能性几乎为零,但是,要是有霉菌混进来就麻烦了。在审查过程中,难民们似乎对我怀有强烈的恐惧,有人真的像看到诅咒人偶一样缩成一团,小孩子们也开始哭泣。明明是我给了他们面包,这样的反应也太过分了。因为我们在报纸上刊登了“贪食暴食的人会受到诅咒,身体会腐烂,企图转卖食物的人会真的腐烂而死”之类的话。所以大多数人只来一次。看来是起作用了。
那么,即使这样还留在这里的人,都是像阿尔斯特罗那样,在我身上看到了什么的东西的古怪的人。男女老少共计2000人。左派报纸甚至给他们起了『难民大队』这样莫名其妙的名字。这是称赞还是贬低呢,很难判断。
这么说来,仓库里应该还有用于训练的长枪和旧大炮。稍后请萨尔特先生去确认一下吧。
「天好像暗了。过年的时候,要不要准备很多粥和大家一起吃呢?再加上一些蔫了的蔬菜吧。祈祷明年是快乐的一年。」
不是过年的荞麦面,而是过年的粥。粥的话可以准备很多。再随便放点蔬菜的话就会变得很成样子了。
「我非常赞成!我最喜欢这样的活动了。我从家里带酒过来吧。不用客气!」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还能这么乱来吗?」
「噢噢,噢噢……和三叶大人一起参加跨年的宴会……我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请让我把仅剩的左脚也献上吧。」
「不,那个真的不需要。」
高兴的拉斐尔、愁眉苦脸的萨尔特、号啕大哭的阿尔斯特罗。其他议员也都是些有那么一两个怪癖的家伙。他们不能加入正经的派系就是因为脑子有问题吧。这样一来,三成派就成了隔离所了。这可不妙。除了我,其他有常识人在哪里呢?我好想让正经的桑德拉来帮帮我啊。说起来,她现在正在哪里做什么呢?我们已经好久没有见面了,好想见见她。
◆
新年快乐。在这个世界上,能悠闲地庆祝新年的人居然是少数。虽然王都还是老样子,但大家对贵族的敌忾之心似乎已经突破了极限。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贵族的亲戚们逃亡到卡萨布兰卡、海瑟兰德以及其他国家的事被人捅出来了。而且竟然还有人逃到利里亚和普鲁梅尼亚去。卡萨布兰卡大公国是我们的同盟国,所以最受欢迎,其次是小国云集的海瑟兰德国家联盟,其他的国家也都是被他们一番精挑细选。无论人在哪里,只要有钱就能得到厚待。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报纸上就是这么写的。利里亚和普鲁梅尼亚好像只有在那边有亲戚的人才会去。这些人提前把家人派到那边,做好内应,为自己在罗莎莉亚崩溃之时为留了条退路。在那之前,他们则一味地榨取。不愧是贵族,真有先见之明。但是我想市民们是不会原谅他们的!
「三叶大人!您今天也不去议场吗?大家都在关注您的动向!现在正是传播我们三叶派主张的最佳时机!」
「我之前就说过了,我没有什么想要特别宣扬的主张。首先,无论想做什么,我们的人数都不够。当然,仅限现在呢。」
「……现在?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拉斐尔先生向我投来了怀疑的视线。人数完全不够。我们必须聚集更多的人才行。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哦。你想去的话就去吧。我要在这里看家。萨尔特他们好像也很忙。所以随你的便。要不然的话,你自己去成立拉斐尔派也可以哦。」
听了我的话之后,拉斐尔先生的脸开始抽搐。我不想浪费时间和精力去迎合议会。而且,议会上那种愚蠢的讨论只会让我昏昏欲睡。议长也把我当成了不去碰就不会降下灾祸的神无视掉了。虽然他的做法确实是正确答案。
大量发行罗莎莉亚纸币的金融政策没有起到丝毫作用,市民的矛头再次指向了贵族议员们。如果他们现在自己一个人上街的话,肯定会被市民们用私刑处死。国家不稳定的治安情况也是逃亡的贵族越来越多的原因之一。
「您在说什么呢!王妃殿下可是在期待着我们啊。我们已经赢得了市民的信赖,宽容派也承认了这一点。只要我们两派通力合作,就一定能掌握议会的主导权!」
「如果上议院的议员是通过选举选出来的话,你说的这种情况倒还有可能发生。但以现在的体制是绝对不可能的。」
「希尔德派暂且不论,正道派也是有可能与我们合作的!三叶大人,请您务必出席!」
只有缴纳了一定税金的贵族,或者是经过了派系和国王的推荐的人,才能当上上议院的议员。而且国王最多只能推荐5名议员。萨尔特虽然被免去了大臣职务,但目前还是得到了国王推荐的议员之一。路罗伊陛下也许对解除他的职务一事抱有罪恶感,想以此请求他的原谅吧。不过萨尔特本人完全没有原谅他的意思。也就是说,我们现在不可能通过正面进攻来掌握主导权。之前被气死的议员名额也会马上被补上。
「我会考虑的。毕竟王妃她有着把这个地方借给我的恩情,以及让我当上家主的恩情在呢。不过,这是两码事。我也希望未来能有一天以某种形式报答她呢。」
拉斐尔是王妃的信使。据说,王妃希望我们与宽容派合流,共同为国效力。我当然不可能答应。这样做对我没有任何好处。话说回来,我们之间从根本上就不可能达成合作。王妃的目的应该是拆散我们,但是在看到我们聚集了越来越多的无党派人士之后,又开始想利用我们了吧。
「…我明白了。暂且,我会出席议会。我在翘首企盼着三叶大人的到来!」
拉斐尔先生有些生气地走了出去。今天的上议院好像也要进行无聊的讨论。据说那些人不懂得吸取教训,只会考虑如何去榨取人民。明明他们才是这个国家最有钱的人,居然还有脸搞这种讨论。明明他们自己才是最应该被取缔的吧,但是他们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嗯,也不用想得太复杂吧。」
我轻轻弹了下手中的三叶徽章,把它放在手心。徽章连背面都被仔细地涂成了紫色。这是阿尔斯特罗亲手制作的诅咒之一。我要是说它恶心的话,阿尔斯特罗就又会跑去自杀,所以我夸奖了他。感觉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我随便整理了一下思路。今天我要做什么呢?这里明明有2000多名难民,却没有任何人在从事生产性的工作,这是一个问题。最近,阿尔斯特罗起了绘画的兴致,擅自画了我的肖像画,并且挂在了教室里。现在他应该正在教室里膜拜它吧。不如说,那是一幅看起来很眼熟的画。画中,被超美化的我手持着三叶旗帜、率领着武装的狂热信徒。这种画要是被宪兵发现了就完蛋了。那样一来,我们只会被看作是正在闹事的邪教徒集团。希望不要变成这样。虽说我想让大家的精神放松一些,但轻松过头也不行呢。有什么能让大家一起做的开心的事吗?现在,还算靠得住的萨尔特先生正因为别的事情忙得要死。和他说话的话,肯定会被他推各种各样的工作过来。
「对了,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这里是一所士官学校。那么,就让大家进行枪炮训练,组成自警团试试吧。说不定大家不久就会被王都警备局正式录用呢。那样的话,这里就从难民收容所变成了公务员培训学校了。难民中也有很多还能行动的人,应该能行。
于是,我来到了正在祈祷的阿尔斯特罗身边。现在好像是他一个人的祈祷时间。总觉得他有些恍惚,在看到我的瞬间,他露出一副快要融化的表情。我还以为他是在服用什么糟糕的药物,但实际上并没有。脑内毒品真是太可怕了。
「阿尔斯特罗先生,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啊啊!三叶大人,没想到您会出现在这样的地方!」
阿尔斯特罗吞吞吐吐地说着。作为一个典型的笨蛋贵族,他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对死亡的恐惧还真是不得了。他会变成这样不是我的错,都是绿化教徒的错。我只是碰巧帮了他而已。嗯,不是我的错。
「虽然很突然,但我决定对难民们进行训练。可悲的是,最近王都的治安非常混乱,绿化教徒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冲进来。因此,我决定利用士官学校仓库里的长枪和大炮来训练大家。我来负责教学,请你把能行动的人集中到操场上。」
「三叶大人的亲自教学!啊,我阿尔斯特罗明白了。大家都乐意把生命献给三叶大人吧……决起的日子终于快到了!」
阿尔斯特罗若无其事地说着糟糕的话。因为他的声音太大了,我用手指抵住了嘴唇。
「不要说这种像是绿化教徒的话。我不会允许自爆和吸毒。即使你们毫无意义地献出生命,我也一点都不会高兴。还有,说这种事请的时候请小声一点。」
「对,对不起!请您原谅愚蠢的我……」
「我原谅你了,快去叫人吧。萨尔特先生现在不在,我能指望的就只有阿尔斯特罗了。」
「没想到您会指望这样的我……啊,我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好了,快去行动吧!」
我用手打着拍子,催促阿尔斯特罗快点行动。我不会因为他拄着拐杖就娇惯他,也不会因为他行动不便就宠着他。那样的话,时间长了他就会腰腿发软,走不动路了。所以我用这种方式强迫他动起来。这才是人类。
◆
「三叶大人,大家都集合完毕了。所有人都在。有些人站不起来,所以只能躺在那里,请您原谅。他们并没有不敬之心。大家都和我一样,有着战斗到底的觉悟。」
「不,不是所有人也没关系。不敬什么的也都无所谓。这里面有些人很明显不行吧,所以请不要把枪给他们。只有一只手要怎么开枪啊?」
虽然可以用气势把子弹射出去,但根本打不中目标,效率明显很低。还是让他们做其他的工作比较好。
「完全没问题,他们说要战斗到死!」
「正是因为全是问题,我才这么说的。总之,我先给大家分个类,请来搭把手。顺便教大家怎么开枪。」
「我知道了!」
大家都聚集在操场上。虽然很多人组成队列的场面看上去很壮观,但实际也很令人无语。从老爷爷、老奶奶,到缺胳膊少腿的伤员,其中甚至还有拿着枪的幼儿。让这种人去拿枪实在是说不过去,所以我把他们全部安排在了运输弹药等杂务工作上。就算是小孩子,该死的时候也会死,我并没有让他们乖乖躲起来的意思。
对这些难民来说,这所士官学校是充满了钱和食物的重要的家园。但是,如果没有保护家园的力量,这里就只是一个饵食场而已。绿化教徒和暴徒们随时可能涌来。所以我必须让所有人像我一样养成保护自己的习惯。这就是所谓的训练。
「那就照我刚才说的,用长枪射击吧。这里的人都是我们刚刚抓到的绿化教徒。听说他们死后可以前往乐园,所以大家都来帮忙吧。虽然死后的乐园是不存在的,但是互助之心是很重要的。」
「噫——! !」
我面带笑容,用不至于把人打死的力度,用长枪猛击拒绝证明身份的顽固绿化教徒的脑袋。我在他们耳边愉快地低语着: 『没能完成潜入任务、白白死去的你是无法得到免罪符的。虽然这个世界上没有乐园,但是无论如何,你都没有资格去了。真的很遗憾。』」
『噫…!噫噫……!』
「你也知道,我被称为恶魔或者诅咒人偶吧?」
『——! !』
「被我的同伴杀死的你们,一定会前往地狱。你们永远不会失去意识,只会在地狱里永远地痛苦下去。恭喜你们。」
绿化教徒们双眼充血,左右摇着头,但是已经无能为力了。
我发现这些家伙伪装成难民潜了进来。因为,只要闻闻味道就能立马知道了。然后,我立刻把他们捆了起来,让他们自证身份,然而他们根本没有改信的打算,所以死刑!本来我想在对他们进行一番言语的拷问之后让他们活活饿死的,不过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因为太吵了,我堵住了他们的嘴,也折断了他们的双手双腿都,防止他们逃跑。不过这次是难得的机会,所以我还是把他们绑在棍子上。原因就是这样看起来更像是处刑。我想珍惜这样的机会。
「这把枪只要掌握了使用方法谁都能开枪。瞄准什么的随便就好。总之向着前方开枪吧。所有人并排开枪,总有人能打中的。比起瞄准,还是提高装弹的速度吧。好,准备好了之后就一直开枪吧,枪里的子弹也都是真的哦。」
这一次,我并没有让大家齐射。因为如果熟练度太低的话,等待第二轮射击会浪费太多时间,还是先不断射击比较好——这样解释的我开始了射击讲座。一开始当然没那么容易命中。
绿化教徒们应该正在品味这段非常可怕的时间吧。他们用颤抖的身体传达着恐惧。亦或是,他们是因为能前往乐园的喜悦而颤抖呢?怎样无所谓啦。鲜血溅了起来。果然,数量上来的话还是能好好打中的。
「大炮系的各位,我们来学习钉散弹的射击方法吧。炮弹又贵又重,搬运起来很麻烦,虽然威力很大,但如果被很多敌人近身的话就无能为了。所以,我们来用这个装了钉子的袋子。如果把它发射出去,钉子就会像散弹一样飞出去,这是这里的教官教我的,所以是真的哦。」
因为我并没有实际发射过钉散弹,所以很兴奋。
我挤入不知该如何操作大炮的人群中,准备发射钉散弹。又有一个绿化教徒被子弹打中,鲜血四溅。只剩下最后一个绿化教徒了,就用这个一口气解决吧。
「准备好了吗?钉散弹,发射!」
炸裂的钉子刺向被绑着的绿化教徒们。他们的身体变得像是华丽的挡箭草人,或者说是刺鲀一样,非常有趣。如果把这个对着一大群人射击的话,那场面一定会很壮观吧。我对这个结果很满意,鼓起了掌,难民们也鼓起了掌。这样一来,即使绿化教徒袭击过来,大家也不会白白送命,能为了守护我的家而好好战斗了。大家一起战斗的话更开心,也更热闹。
「真是太棒了,大家都做到了呢。」
『谢谢您,三叶大人!』
「啊,请把这些霉菌连骨头都完全烧掉。我可不希望疫病蔓延,所以请把尸体好好敲碎埋起来。绿化教徒不是正常人,所以不用在意。因为他们根本不介意会给我们带来麻烦,只会随心所欲地自爆。」
我笑着称赞大家,处理完尸体的大家慢慢地围了过来。阿尔斯特罗站在最前面。嗯—,虽然组成了漂亮的方阵,但是一点也不高兴。
「……三叶大人,请您一定要引导我们。」
『请您引导我们。』
「呜哇。」
所有人都戴着不祥的紫色徽章,一齐向我跪拜。这场景有点吓人啊。这些人很危险。那个徽章应该并没有洗脑效果。我明明希望大家不要像阿尔斯特罗那样,但看来是为时已晚。失去一切的人们的最后依靠,应该就是宗教吧。我也不太明白。
需要注意的是,这并不意味着我变得受欢迎了,只是大家的恐惧变成了畏惧而已。他们并没有把我当成人类来看。也就是说,我是他们偶像崇拜的对象。那些无法摆脱对我的恐惧和厌恶的人,早就接过食物离开了。留在这里的人,则全是像他们这样的人。
「你们说要我引导你们,那么你们想让我做什么呢?」
『赐予我们慈悲,把我们从饥饿之苦中解救出来的,正是三叶大人。』
『也是三叶大人治好了我的病。』
『这孩子能健康地跑步,也多亏了三叶大人。』
『请您就这样陪伴在我们身边吧。』
『请赐予我永远的安息。』
又是永远的安息吗?他们把我误以为是神或佛了。我不可能引发什么治愈疾病的奇迹,所以大部分都只是错觉。只是安慰剂效应而已。如果我在这里给他们分发毒品,然后说,只要自爆就能进入乐园,那我也就加入了霉菌的行列。但我不会这么说。因为乐园并不存在。我只知道死后会来到一片漆黑的空间。如果在那种地方保持意识,一定会发疯的。
「我知道了。那我再考虑一下,大家就适当训练后就休息吧。吃好、动好、睡好。如果不增强体力,到了关键时刻就动不了了。」
「明白了,三叶大人。」
「阿尔斯特罗先生,你也别太勉强。」
「我、我,我知道了。啊、啊、啊——」
我这么说道,阿尔斯特罗感动得泪流不止。
我不再理会他,去校长室悠闲地待着去了。这次的休假应该相当长呢。训练的时间似乎还有很多。在那个时刻到来之前,让大家尽可能地锻炼吧。因为,既然他们把我当成了方便的偶像,所以即使被我这样对待,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怨言吧?他们能得到救赎,我也很快乐。这就是所谓的的双赢。……真的是这样吗?
◆
「然后呢?你已经厌倦议员活动了吗?派系活动又怎么样了?」
「我是强行被任命成议员的。所以请不要那么生气。派系也只是个形式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方针。只有拉斐尔一个人干劲十足。」
「…………」
现在是2月。身穿大衣的桑德拉气喘吁吁地走进了士官学校。我问她是不是因为我没有向她拜年而生气,结果她是在那之前,因为我没有告诉她我从战场回来了而生气。因为我不知道她在哪里,所以没有办法。
我向她道歉说对不起,结果她又因为我当上了议员这件事对我破口大骂,『你已经品尝过前线的辛酸,目睹了这座王都的惨状,我万万没想到你会成为王妃的走狗。实在是太令我心寒了』。等桑德拉冷静下来,我把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她也接受了。如果想让不听别人讲话的人接受自己的意见,最好的做法是先让对方尽情地把话说出来,然后再说给她听。
「三叶派现在处于停止活动的状态。而且,桑德拉你们马上就要开始行动了吧?」
「……你掌握了多少情报?情报的来源是拉斐尔吗?还是萨尔特?」
「只是我的直觉而已。市民议会好像已经不再召开了,我想,你们也差不多该开始行动了。」
对于我的话,桑德拉既不肯定也不否定。那么也就是说,可以确定我没有说错。共和派的人应该很快就会奋起反抗。之后,桑德拉可能会成为议员。虽然不知道她会加入哪个派系,但她一定能出色地完成任务。我就在这里悠闲地为她加油吧。
「算了,我今天来不只是为了质问你,还想祝贺你平安无事。我做梦也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生活。」
桑德拉终于坐在了沙发上。
阿尔斯特罗一直从窗外盯着我们,让我很是郁闷。我冲他“嘘”了几声,他也不肯离开。他似乎是在监视桑德拉是否会做些不利于我们的事,但实在是太碍眼了。虽然会变暗,但我还是决定拉上窗帘。即使这样,他应该也还在吧,但也没什么害处,就随他去吧。虽然阿尔斯特罗的脑袋是那个样子,但他应该与绿化教会不共戴天。而且,既然他很有干劲儿,那么不久后就能大显身手了。
「这里是我最喜欢的地方,是我住过的最久的家。我在这里经历了很多有趣的事情和快乐的事情。只是沉浸在回忆之中,我就感到很幸福,也充满了力量。」
「你这是什么话?比起过去,更应该着眼于未来。现在的形势,可不是让你安心睡懒觉的时候吧?」
「你还是老样子,那么严厉。我也姑且考虑过了哦。虽说是不知不觉间就变成这样了,但我好歹也是被很多人依赖着呢。」
「你知道就好。我就不多说了。这里的难民们一定很依赖你。你不仅投入了私人财产,还从国王和贵族那里榨取物资,干得漂亮。而且,你将物资免费发放给了市民,这也很棒。」
桑德拉愉快地笑了。她坦率地夸奖我是很少见的。
「我一直以为你可以为我所用,却没想到你已经成为贵族了。」
「那也是不知不觉间就变成那样了,你也知道我没有任何实权吧?」
「确实。王妃也太天真了。如果她想把你当成棋子,就应该先下手为强。所以她才会被嘲笑是不现实的理想主义者啊。」
「你还是那么严厉。」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而且,王妃看到你扩大了势力之后,居然还想把你拉拢进宽容派,真是让人目瞪口呆。你该不会同意了吧?」
「肯定没有啊,我才不会加入她们呢。」
不如说,我们这些人就算变成宽容派了,也肯定都会戴着“三叶徽章”的。
「那是理所当然的……话题岔开了啊。对于同为祖国而战的知己,我觉得什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所以我决定暂时把这个留在这里。收下吧。」
桑德拉从手边的包里拿出一个小瓶子,瓶子里装满了金黄色的液体。
「那是什么?」
「是蜂蜜酒。不要问价格。当然,这是我通过辛勤的劳动换来的。和那些贵族不同,我没有非法夺取。这一点我可以向神发誓。」
「……不,我一点儿都没有怀疑你的意思。这是桑德拉送给我的礼物吗?呜哇!」
「你这是什么表情?不过,要是把它交给你的话,你肯定会一口就喝完。所以,我也要喝。」
「这是什么歪理?」
「就是说,要你调整喝法。」
桑德拉拿出了小小的玻璃杯,随便把酒倒了进去。动作十分干脆。我连忙与她干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酒的味道虽然很甜,但很独特,度数也很高。看来不能喝很多。
「这个酒太甜了,喝多了会醉得厉害。」
「不过,味道很好呢。」
「这是一种曾经被称为长生不老的秘药的饮料,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人相信这种传言了。」
「那你为什么要买呢?」
「我也不知道。」
「难道是希望我平安归来的愿望太强烈了吗!」
「只是一时兴起而已。」
一言以蔽之。我们虽然是久别重逢,但还是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可是,虽说当上了议员和家主,但你还真是没变啊……我听说克朗那个蠢蛋也发迹了。」
「是的,她现在是上尉了,正在前线努力呢。」
「她杀了很多人吧?你也杀人了吗?」
「嗯,发生了很多事呢。我不想被杀,所以就杀死了对方。有很多人死了。」
「你是为了保卫国家而战,所以没有什么可放在心上的。另外,我也知道你上议院议会上气死了混蛋贵族们事。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真是大快人心。」
「谢谢。桑德拉也杀过人了吗?」
「……嗯,我的手已经脏了。所以,即使再弄脏手,我也已经做好觉悟了。」
桑德拉盯着自己拿着酒杯的手。
「那么我也帮帮你吧?」
「胡说八道!你现在可是连哭泣的孩子听了都会沉默的七杖家的大贵族。别开这种玩笑了!」
「虽然我当上了家主,但财产只有纸屑而已。其他的全都被义母米莲妮控制在手里。我并没什么可失去的东西哦。」
「…………」
「我什么都没有隐瞒哦。」
「你的名声并不像你本人想象的那么淡薄。你捐钱救助难民、把难民们养在这里的事迹已经被传成了美谈。而且,因为你把无党派议员们团结了起来,共和派内部甚至有人认为你是个危险人物。」
桑德拉垂下了眼帘。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因为被眼镜遮住了,我看不太清楚她的眼睛。
「你觉得我很危险吗?」
「事已至此,我们无法容许像你这种例外的存在。我们不能让『贵族中也有帮助市民的好人』、『贵族中也有明事理的人』这种论调被大肆宣扬。所以,甚至有人说『干脆杀了你吧』,这是最快的解决方法。」
桑德拉从腰间拔出短枪,往桌子上一扔。枪里面装着子弹。
视情况而定,她可能会杀了我吧。这样一来,蜂蜜酒就成了饯别酒了。桑德拉可能是想把我灌得烂醉如泥,然后把我射杀,以免我受苦。桑德拉本性善良。也正因为这份善良,所以她不会对受苦的人们坐视不管。她大概是这个罗莎莉亚里屈指可数的好人。不过,越是好人,到了关键时刻就越会变得越残酷。克朗也这样说过。因为,这样的人可以完全舍弃自己的感情。即使引火上身也丝毫不会后悔。
「你要杀了我吗?」
「我没有那个打算。我没有和想要杀死的人对饮的兴趣,我只是来警告你的。」
「警告?」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妨碍到我们,那可没法简单了事。而且,你不能再继续引人注目下去了。还有一件事我想事先叮嘱你。那个既是军人又是议员的拉斐尔不仅嗓门大,还一度被称为『自由的守护者』。他虽然是个野心家,还很喜欢出风头,但绝非无能,若是再加上你,我们只能把你们视为麻烦的敌人。」
桑德拉似乎把拉斐尔视为敌人。在推崇共和主义的桑德拉看来,拉斐尔所推崇的君主立宪制根本不值一提。紧紧抱住这种主义不放的拉斐尔对她而言只是个阻碍而已,而我也似乎被当作和拉斐尔一派的人了。因为我们是以三叶派的名义一起活动的,会被这么想也没办法。
「拉斐尔只是想利用我,这种程度的事我还是明白的。」
「既然你知道,那就赶快和他切割开来,快点把他赶出去。他的身后是国王和王妃。我可以保证,你的派系最后一定会被拉斐尔夺取,这是毫无疑问的。」
「不用担心,我已经不再信任他了。王妃那边也没有联络。不过,要是他能帮着削弱一下蓝色派系也不错呢。」
我偶尔会把三叶派中脑袋不正常的议员组织起来召开活动,说是活动,其实也只是茶会而已。我偷偷地把妮可所长也叫来了。真的是平淡无奇的茶会哦。那么,为什么我偏偏不叫拉斐尔呢?因为他是王妃的狗啊!要是他去向王妃做些多余的汇报,肯定会让人很不爽吧!
「那就好。你就和他断绝联系,在这里和难民们老老实实地等待时代的激流平息下来吧。我不会做坏事的。」
桑德拉滔滔不绝地说道。
不过,要我什么都不做,光是看着也很没意思。因为,我和克朗创造了很多回忆,和桑德拉之间却什么都没有。这不是很无聊吗。这么热闹的祭典,我们怎么能不参加呢?——我们好像是这么想的。无论最后会变得怎么样,享受当下就是胜利——这就是多数表决的结果。真遗憾。应该说,现在各种各样的计划都在进行中呢。不会停下,停不下来,也不打算停下。
「那么,你们行动的时候,我也来提供各种各样的帮助吧。这样才能体现所谓的“平等”,不是很好吗?哼,我再怎么说也算是个冒牌贵族哦。」
「别说傻话了,你可是七杖家的一员,是不可能加入我们的。」
「是这样吗?那么,现在可是个难得的机会哦。你把我的首级带回去怎么样?毕竟我是蓝玫瑰家的家主,或许能鼓舞士气哦。现在正是斩草除根的最好时机。这样一来,你既能立功,也可以把它当成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呢。」
我把短枪递给了她,枪口对准了我。
桑德拉会怎么做呢?这就是最初的选择。她能杀了我吗?我能很好地感觉到她的动摇,我可能会死在这里!虽然这样一来,桑德拉和其他很多人也会死,但我认为这是最佳的选择!
「开什么玩笑,别闹了。」
「为什么?把短枪放在这里的不就是桑德拉吗?这个距离应该不会打偏的。请不要客气,往我的眉间戳吧。来,来。」
「我放下枪的意思是,我什么都不想做。我不想通过牺牲朋友来上位!别把我看扁了!」
「是吗?桑德拉是个好人啊。不过,你会后悔的哦。」
「吵死了闭嘴!」
我的朋友桑德拉满脸通红,把装满蜂蜜酒的瓶子扔向了我,害得我浑身都是蜂蜜。校长办公室也沾上了一股甜甜的味道。可怜的帕尔克校长。
「啊哈哈,湿透了。桑德拉真过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冷淡。」
「刚才我也说过了,永远不变的是你才对。在这个地狱般的王都,能笑得那么从容的人就只有你了吧。你大概是哪里坏掉了吧。」
「是吗?」
不愧是桑德拉,是犀利。但是,我坏掉的地方太多了,已经不知道哪里还是正常的了。正因为我很难判断什么是正常,所以才希望有一天能让正经的桑德拉来帮我判断。
「啊,没错。不过,我觉得这也很有你的风格。最重要的是,这里有很多人都得到过你的帮助。或许那只是暂时的面包,但这样的行为仍然值得骄傲。」
「我不知道你是在夸我还是在贬我。」
「基本上是在贬你,你这个笨蛋。你先想想办法吧!这么多人,你打算怎么养活他们!」
「但是比起未来的蛋糕,现在的面包才更重要。肚子一饿,就没有思考的余裕了。」
「你果然不适合当贵族,王妃也真是没有看人的眼光。」
桑德拉重重地叹了口气,终于露出了笑容。我伸出手,她不情愿地回握。这是和好的契约。
但是,其他共和派的大人物似乎把我当成了眼中钉。或者说,无论是在上院议会还是市民议会中,都有很多人都觉得我们很碍事。那么,要怎么办呢?答案是,为了能享受现在,我要把他们都当成一群脑子有问题的人!
◆
3月,王都里下起了前所未有的大雪,整个王都的机能都处于瘫痪状态。我原以为暴徒们的头脑会借此冷静下来,没想到饿死和冻死的人数却不断增加,逃到学校来的人也越来越多。这里的粮食,应该能撑到春天吧。再之后的事我就不管了。也就是说,不能让他们总是依赖别人,要凭自己的工作去挣钱。毕竟我又不是神!但是,我现在想要的是人数,所以并不介意。聚会就是人越多才越开心嘛。士官学校虽然不是什么党派会场,却是相当的喧嚣。
「如果你那么想出名的话,就自己去自由之国阿尔卡迪纳想干什么干什么去吧。不要因为梦想破灭、没有得到权势而玩弄这个国家。最重要的是,不要把三叶卷入你那无聊的英雄愿望中!滚吧,王妃的狗!」
桑德拉带着手下来到士官学校,一脸鬼相地大声呵斥,把拉斐尔赶了出去。拉斐尔也没有做什么特别的抵抗就离开了,这让我很是扫兴。
大概是因为我们这里聚集了一群比他预想中还要奇怪的人,所以他放弃了吧?虽然萨尔特先生不会允许我们做出格的事,但是难民们基本上只听我或者阿尔斯特罗的话呢。
「多亏了你,现在我被两边的人憎恨。你打算怎么补偿我呢?」
我也因此背上了转向共和派的贵族的骂名。不过我一点也不后悔。我被右派报纸骂为蓝玫瑰的禁忌之子,被左派报纸骂为贪生怕死的无耻之人。左右两派都把我当成了敌人。我跟桑德拉说:真的是越来越期待了呢,结果她生气地让我闭嘴。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认为这个国家应该怎么办?你好歹也是个议员,说说看吧。」
「我又不想当议员。我只是想热热闹闹、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
「那么,你想就思考一下怎么做才能活得快乐吧。就算是你,如今也是一个有着这么多人的集团的代表啊。」
「是的,我想了很多,但还没有得出答案。」
「……那我就告诉你一件事。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什么什么?好紧张啊。」
「你觉得这个国家需要国王吗?」
桑德拉认真的眼神刺向了我,那是一副绝不允许我敷衍了事的表情。
「我不是王党派,也不支持王政。」
「………………」
没在骗你哟。但我也不是共和派。
「桑德拉不喜欢国王吧?那么,你认为国家的代表应该由议会选出来吗?」
「没错,看来你很清楚。虽然有着各种各样的方案,但由市民选出议员,再由议员选出代表才是最现实的。」
「你要强行取消贵族、神职人员、市民之间的隔阂吗?」
「就是这个意思。」
听到我的回答,桑德拉露出了正合我意的微笑。
桑德拉的手下也退了一步。共和派的他们对我这个贵族出身的上议院议员充满了戒心。那么,我这边与桑德拉的手下对峙的人则是萨尔特和阿尔斯特罗率领的武装难民们。也就是正在募集中的我的手下。
如果我受到伤害,这所士官学校就会变成战场吧。在那之后,战争会不会就这样蔓延到外面呢?有点想见识一下呢。但是那样的话,后面的事情就会很没意思,所以这里我还是要自重。
「春天到了。等到冰雪融化的时候,我们就会开始行动。我们要废除现在的所有议会,组建新的议会,决定国家的代表。在统一议会中,我们将不论身份的高低,公平公正地选举议员。」
「那种梦一般的事情真的能做到吗?」
「我们一定会做到。到时候你也要加入议会。」
「哈哈哈,你想利用我吗?确实是个好主意呢。」
在这种赌场里,朋友也得多加利用才行。如果没有挫骨扬灰的气概,革命什么的是不会成功的!
「你的加入,将成为新议会对所有的身份的人平等相待的证明。如果消除了特权和利权,身份的束缚之类的东西也迟早会自然而然地消失。」
「平等的世界吗?」
「没错,这就是我所向往的世界。每个人都可以自由地生活、工作。每个人都有获得幸福的权利。每个人的机会都是平等的。当然,其中也伴随着责任。」
「如果能实现,那就太棒了。」
这样的世界真的存在吗?
因为,不管采用什么样的组织架构,扭曲的产生都是无法避免的!
「我们要用自己的双手去实现这样的世界……你不适合当议员。当然,也不适合当军人。等国家的情况安定下来之后,就由我来照顾你吧,你要像个真正的小孩子一样去重新学习,在理所当然的世界中慢慢改变。所以,现在请你助我一臂之力。」
「我知道了,我很期待。」
桑德拉的脸上充满了自信和理想。
桑德拉属于政治团体中的共和党派。这些人或是引领示威游行,或是在广场发表演讲,或是散发传单,为实现梦想而忙碌着。进行武力斗争的人则是被他们煽动的暴徒。桑德拉也表示,最终将不惜进行武力斗争。她那永不气馁的气概和烈火般的性格极大地吸引了身处困境中的人们。桑德拉确实拥有着统率他人的力量。
在共和派中,桑德拉属于激进分子聚集的山脉派。好像直到前不久都还落后于平原派(中道主义)和大地派(稳健主义),不过,最近她们急速地扩大了势力,现在好像被委派了相当重要的工作。当我在战场上玩的时候,她也吃了很多的苦。
「我们要进行的不是单纯的叛乱,而是一场从腐败的人们手中夺回生存之权利的战斗——也就是革命。我们要以『夺回自由』为旗号,奋起反抗,任谁也无法阻挡。即使我们死了,革命的浪潮也无法扭转。」
「革命吗?真是个好词,连我都跃跃欲试了。」
「但是,革命是需要牺牲的,而牺牲的对象就是那些一直以来贪图奢华的人。要否定王政,最快的手段只有这个……但是」
「但是?」
「如果采取这种手段,就又会引发战争吧。那样的话,市民的牺牲就会增加,反对的人也会频繁出现,或许会引起内乱吧。这真的是正确的做法吗?我很犹豫。虽然也有要在冬天决起的意见,但是派系内部始终有着意见的分歧,没能迈出最后一步。」
桑德拉摘下眼镜,一脸疲惫地仰望天花板。她好像有各种各样的烦恼,估计不久就会长出白头发吧。真可怜。但是,如果在这种时候放弃的话就没意思了。因为,既然你打算利用别人,那么不管结果如何,都一定要让他们参加到最后哦。我就是这么打算的。不过我记得,好像有谁说过要对朋友温柔一点。有吗?
「你是为了实现理想吧?这不是很好吗?既然是自己选择的路,那么就算是死了也一定能接受的。」
「…………」
「这样下去的话,就算你什么都不做,战争也会爆发。现在的这个国家看起来就像只虚弱的家畜。事已至此,不快点想想办法是不行的。」
「…………」
我都说到这种程度了,她要是还想静候机会的话就太无聊了。桑德拉沉默了一会儿,下定决心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和我道别之后,她就这样带着手下出去了。真是个大忙人。和她们对峙的萨尔特先生向我走了过来。
「这样好吗?不管成功与否,我们都会被卷入其中。」
「正合我意。我正是为此才煽动了她。」
「…………」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阿尔斯特罗先生已经无法脱身,但是萨尔特先生你可能还来得及哦。那么,你现在要退出吗?」
「哪里哪里,我一直觉得这个国家需要来一次粗暴的治疗。而且,与其隐遁起来被世人遗忘,还不如一死了之。」
「那么,让我们一起名垂青史吧。」
「那可真是令人期待啊!老夫我跟随三叶大人果然是值得的!」
同伴又增加了。真是的,我这边真的是聚集了很多无药可救的人呢。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
三月中旬。雪还没有融化。在这样一个刺骨的夜晚,绿化教徒带着一群贫民窟流浪汉前来袭击士官学校。人数有200人左右吧。虽然大家都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但是,只有几个声音很大、而且面色很好的人散发着清爽的气味。所以我一下子就认出他们来了。
『这里盘踞着想要博取市民人气的愚蠢贵族!虽说是个傀儡,但她也是七杖家的当主,手里积攒着数不尽的钱财!』
『臭猪!!混蛋!!把我们的食物还给我们!!』
『杀啊!给我夺回来!!』
或许是毒品的关系,散发出清爽味道的几个人相当精神。煽动流浪汉的有三个人。校门紧闭,周围用加固的栅栏围了起来。我让难民们在原地等候,然后爬上了校门。
「如果你们想要面包,我可以分给你们,请快点进来吧。如果你们想要睡觉的地方,这里还有很多地方可以挤一挤。这里正是为像你们这样有困难的人开放的难民收容设施。」
『闭嘴!谁会听像你这种腐败贵族的话! !』
『那家伙就是三叶·蓝玫瑰!杀了她!!杀了她,夺走钱和食物!!』
「各位,不要被骗了。那里的人都是绿化教徒。他们只是想利用你们进攻这里而已——那么,原因是什么呢?是因为我杀死了很多绿化教徒哦。据说他们只要杀了我,就能积德、拿到免罪符,换句话说,他们只是想拯救自己而已。」
『闭嘴、闭嘴、闭嘴! !你们不要愣在原地,赶快突击!』
「绿化教会是个骗人的集团。绿之神只是个假货,祭司也只是个骗子而已。死后根本不存在什么乐园,免罪符也只不过是个心理安慰。真的很遗憾。」
『你怎敢亵渎绿之神!!你这恶魔,诅咒人偶!!』
「还说什么赐予神的慈悲,你们只是想要增加吸毒的人吧?」
『那是能带来救赎的神圣植物!怎可能不是神的慈悲!』
「可是,你们不是也被戒断症状折磨过吗?绿之神明明可以拯救你们,为什么非得让你们痛苦不可呢?」
「闭嘴、闭嘴、闭嘴! !这是神的一个试炼,是为了让我们不要沉溺于快乐!!」
「什么啊,原来神根本就没有慈悲之心啊。我对绿之神打心底里感到失望。在你们还活着的时候,绿之神是绝对不会帮助你们的没用的东西。那么,现在正在分发面包的我才更加仁慈呢!相比于绿色之神,我这边才更好啊!」」
『你、你啊啊啊啊啊!』
绿化教徒们气得嘴里直冒白沫。因为很快就会变得破罐子破摔,所以霉菌捉弄起来很有趣。因为吸毒的缘故,他们没法好好地控制情绪,所以很快就会变得满脸通红。但是,霉菌的味道太清爽了,很刺鼻。所以必须赶紧消毒。
「不是绿化教徒的各位,请往旁边站一点。不过,我已经知道只有在那里吐泡泡的三个人是霉菌了呢。」
我“啪啪”地拍了拍手,校门打开了,武装难民队一下子把3人团团围住。至于那些被冻僵的流浪汉们,则被我让另一队人带了进去。虽然这边也没有什么余裕,不过到春天为止总会有办法的。又要多做一些粥了。不过,现在必须增加人数才行呢!
『你、你们这些混蛋啊啊啊!!你们难道被恶魔的花言巧语欺骗了吗!!难道你们不想和我们一起去乐园吗!!』
「死后的乐园怎么样都无所谓,我只想要现在吃到面包。」
「只要肚子能填饱,能在暖和的地方睡觉,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肚子饿了,别这么大喊大叫了。骗子给我去死吧。」
嗯—相当沉重的话语呢。希望绿化教徒们能把刚才的话牢记在心,然后就去死吧。
「赶快准备断头台。这些家伙不需要止痛药,因为他们自称得到了神的慈悲呢。」
「是!」
阿尔斯特罗刚一举手,霉菌就马上被带走了。随后,他们直接被带到了被特地安排在校门口附近的断头台附近,一个接一个地一样戴上枷锁,做好了准备。而且还是面朝上方,能够看到刀刃落下的方向!准备工作做得真的很好。他们是有练习过吗?这样的话,一天就能处决100人左右。10台就是1000人!
『住,住手! !这是恶魔的装置!!我坚决拒绝!!你要虐杀无辜的市民吗!!』
「绿化教徒是没有人权的。因为霉菌不是人呢。那么,马上就要开始啦!」
『等、等一下——』
第一个人被压了上去,我松开把手。脑袋掉了下来,咕噜噜地滚到了破破烂烂的水桶里。很利落地就把脑袋砍了下来,让我是很开心。之前,副所长前来问候的时候,从王魔研那边通融了一台断头台给我。妮可蕾娜丝也说士官学校里有一台断头台听上去很不错,所以就送给了我。虽然我有点反对,但是其他的我都非常赞成,所以没办法。人数就是力量,民主主义真是可怕。
「好,下一个。」
「明白。」
『住手!!住手!!我,我知道了。我要赎罪——』
咚。脑袋掉了下来。这一次好像没有刚才锋利啊。看来保养是很重要的。
『我,我退出绿化教会!!我不要没有得到免罪符就死去!那我现在还不如活下去!我退出,所以救救我!!』
「已经晚了。既然是你们发动了战争而且打输了,那么哭诉是没有用的。而且,只用2次的话不是半途而废吗?所以你就放弃,然后给我去死吧。我喜欢数字3。很不错吧,3?」
『你、你在说什么——』
咚。第三个人的头掉了下来。所有绿化教徒的脖子上都挂着写有「我是愚蠢的霉菌,愿意下地狱。霉菌以外的人请不要摘下来哦!」的牌子。然后,我把这些脑袋塞进脏皮袋里,准备丢出去。虽然天气很冷,但是因为有开心的事情的要做,所以我可以忍耐。
「三叶大人,您要去哪里?」
「我要把它扔到可能有霉菌的地方去。地点我大概知道。」
「那,那么,我也一起去吧。」
「不,你的这条腿太费时间了。没关系的。我们几个人很快就回来。不如说,我一个人去反而更快更安全呢。」
「那可不行!怎么能让三叶大人一个人去现在的王都!万万不可!」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我会带上几个人一起去。」
阿尔斯托罗真是爱操心。明明不用在意也没关系的。在这样的世界里,我是不可能被杀的。
王都的贫民窟是治安尤其恶劣的地方。那里有着吸毒惯犯的聚集地——这是难民说的话,不会有错的。绿化教会的祭司就潜伏在那里进行传教活动。总之,就把绿化教徒的脑袋进去代替打招呼吧。他们的脑袋里装着小型榴弹。是揭下牌子后就会定时点火的试验品——当然是从王魔研那边暗中得到的。之后我必须要好好地向王魔研报告使用感想呢。
我带着随行的难民,开始了雪中行军。即使是流浪汉和吸毒惯犯也不会在外面睡觉。虽然他们冷得快要冻僵了,但还是躲在了屋檐下。我随便在这些看起来很脏的建筑物中挑了一个,把脑袋扔了进去。然后,我和难民们立刻躲到暗处观察情况。
「这、这是什么啊!脑、脑袋!嘿、嘿嘿!我在做梦吗?」
搞错了。回收。为了封口,我把面包塞了进去。
「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脑,脑袋啊啊啊啊!「
这里也不对。回收。把面包塞进去,封口。
『这、这是王都警备局的袭击吗? !』
『不对,这些家伙是我派去士官学校的人!是恶魔特地把它们扔进来的!』
『哎呀,还贴了这么难堪的牌子! !』
『没人说过要活捉!快集合!一定要在这里杀了她——』
中大奖了。众多的怒吼之后,紧跟着的是闪光和爆炸声。超简单的诡雷。今天一天,我就成功地消灭了大量的霉菌。难道说,这里的霉菌是司祭吗?我满意地点了点头,拍了拍难民的肩膀。他们看起来也很高兴,这比什么都重要。
『救,救命——』
「嘿——」
我全力踢飞濒死的霉菌后,把揭下牌子的剩下两个脑袋扔了出去。废屋再次被炸飞。做了好事的我心情很好。革命的时候,要是这火焰能更加旺盛就好了。还有就是大炮。果然,我没有大炮就燃不起来呢。克朗也说过,炮弹可以改变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