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世上的上班族来说,星期一非常讨人厌,但对参加地盘争夺战的流氓而言,是值得祝福的一天。
绿织农业高中是猫丘区占地最广的高中。
校舍本身只有普通大小。虽然有很多学生,却也不如人数最多的紫想学园。然而,这里的农地面积远胜其他学校,能独自承担整个猫丘区的粮食供给。
绿织曾经以种田所锻炼出来的肉体为武器崭露头角,但近年来农业机械快速发展,导致学生的肌肉量日渐衰退,结果沦落为平凡的流氓学校。
尽管如此,光是因为有在务农,这里的泛用型流氓在体能上就比其他学校更有潜力。外界普遍认为,如果绿织能有个优秀的指导者,就很有可能颠覆猫丘区的势力图。
而看中这点的人,就是《天下逆上》的成员之一──《雷鸣指挥官》威风一真。
比起有点本事的泛用型流氓,一真更中意弱小但有潜力的泛用型流氓。他认为只要用自己杰出的指导,彻底锻炼所有泛用型流氓,就有望称霸天下。
他的计画在高二时开花结果。
在他的指导下,绿织的平均战力大幅提升,成为了每所高中都无法忽视的存在。
「嗯……」
这里是豪华组合屋的某个房间。
一真坐在办公桌前啜饮着红茶。
「这红茶还满不错的。」
「是吗?我倒是喝不出差别。」
绿织农业高中一年级生,S级流氓,才连巧。
他的身高以高一生来说偏矮,加上招牌的银发,在几乎都是愚民的绿织中,显眼程度仅次于一真。除此之外,他虽然是流氓,却也是个罹患中二病的阿宅,还有着暗之眷属这种超出一真理解的兴趣。
「感觉红茶跟流氓没什么关系啊。」
「要我来说,当御宅族才是跟流氓无关的兴趣吧。」
「才没有那种事。这世上可是有一大堆战斗漫画喔。」
「嗯……有道理。红茶跟蔬菜也是如此,流氓果然还是喜欢钻研到极致的东西。与其喝品质普通的水,还不如喝这里栽种的顶级红茶更好。」
「那当然。无论是什么东西,最强都是最好的。不过我不在乎饮料就是了。」
「以这个标准来说,这次的红茶不及格。」
「你不是说还不错吗?」
「虽然不错,但有点发酵过度了。」
一真搓了搓手中的茶叶,让香气散发出来。
「香气也不够浓郁,若要以绿织的名字来销售,必须进一步提升品质才行。」
「这样啊。那我会把这件事转达给负责人。」
巧是以绿织农业高中学生的身分来进行报告,不过他其实另有私人目的。
出现在秋叶原的那个强盗团名为「死亡生态学」,简称「死生」。
乍看之下很不正经,但这个团名其实源自他们还是流氓时所就读的高中,也就是绿织农业高中。他们在升上高年级时建立的组织就是死生。
「喂,一真。」
「呵……你真的是个很有趣的家伙。」
「蛤?有意见吗?」
「不,我觉得很好,这样才像流氓。会称呼我一真的人并不多。」
「你又不是暗之眷属,就只是一真啊。不然我该怎么叫你?」
「就是这样。我并不是暗之眷属。」
「我可不打算学那些愚民叫你『一真大人』。」
「无妨。毕竟不知为何,我的领袖气质对你好像不管用。」
「抱歉啊,我已经有其他信奉的对象了。」
自己这样说或许很怪,但巧很能体会愚民们为一真的领袖气质着迷的心情,因为他也有花井晴香这个偶像。晴香是从小就活跃于声优界的天才。不光是才华,巧也深深迷恋于她那压倒性的可爱魅力。
「说起来,我的领袖气质本来就对S级无效,在明显对立的流氓身上也很难起作用。不过,如果是要稍微吓唬人,我应该还是办得到的。」
「只是威吓的话,我也做得到。」
「哈哈哈,那还真是可靠。」
「言归正传……其实我之前教训了一群校友,还把他们交给条子处理。」
「校友?仔细说来听听。」
一真放下茶杯,把手肘靠在桌上,双手手指交叉。
「我当时一如往常,在秋叶原进行阿宅活动,结果遇到了绑架事件。详情就不多说了,总之事件被我华丽地解决了……而那群绑架犯就是我们学校的校友,强盗团『死生』。」
「啊啊,你说的校友原来是……呵……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一真突然开始捧腹大笑。
「哎,真是典型的愚民行为啊!这就是愚民为何是愚民的原因。我没记错的话,死生是去年就读三年级的那群愚民吧?又不是多厉害的前流氓,居然一拿起手枪就当起了强盗团!愚民的成长虽然美好,但他们的堕落总是如此可笑!」
「可是,那些家伙好像跟黑道有往来……」
「随他们去吧。愚民只能跟愚民为伍。如果黑道也是他们的同伴,那也不过是愚民而已。」
「是喔……既然你不在意,那就算了。」
巧似乎松了口气。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结果是这种事吗?」
「抱歉啦,拿这种小事打扰你。」
「不会,还满有趣的。」
「啊,时间差不多了吧?」
巧看了下时钟,发现快要放学了。
「时间过得真快。巧,麻烦你留守了。」
「果然没有我出场的机会吗?」
「今天的模拟干架是要让双方的泛用型流氓互相较劲,本来就不打算让A级以上的战力出场。如果你想跟来的话,我可以安排其他人留守。」
「啊,那就不用了。我不想轻易亮出底牌。」
「是吗?那我会尽快带着愚民们凯旋,你就好好享受红茶,顺便吃些茶点吧。赏味期限快到了。」
巧回头环视桌子。
豪华的桌子旁摆了六张椅子,每个座位前不仅摆放着茶杯,还准备了超过六人份的小包装茶点。
「为什么你总是在桌上准备六个茶杯?」
「那是类似仪式的行为,别放在心上。」
「仪式吗……」
(算了,我大概猜得到原因。)
办公桌旁放着五封封好的信。
「那些是邀请函吧?你不寄出去吗?」
「别说傻话了。那些是挑战书。」
绝对不会寄出去的五封邀请函。
不晓得是基于愿望还是义务。他的孤独茶会,将来是否还有机会恢复该有的原貌呢?
放学的钟声响彻了绿织广阔的土地。
「好,时间到了。来去拜访黑渊吧。」
○
在夕阳映照下,一场战斗即将于黑渊的操场展开。
模拟干架。
这是一种在正式干架前进行的练习赛。双方做完暖身运动后,开始斗殴,然后逐渐拿出真本事,直到彼此旗鼓相当为止。与普通干架不同,模拟干架不用打到其中一方倒下。由于这种练习方式不够彻底,所以通常会排除有实力的流氓,只让泛用型流氓参加。
当然,因为是模拟赛,所以他们安排在休战期间举行,以免影响地盘争夺战。
「真的要让我负责喊开始吗?」
「嗯,没有比你的雷鸣更显眼的信号了。」
一真与朔良并肩站在操场边缘。
在他们眼前展开的,是两校的泛用型流氓集团。
两军面对面,分别占据操场两端。他们脸上浮现半吊子的恶鬼表情,互相瞪着对方。
因为是模拟干架,所以不属于泛用型流氓的流氓们无事可做,都在战场外乐得轻松。黑渊的A级以上流氓们各自找了喜欢的地方,准备悠哉观战。
「那么,我们就在下午五点二十三分整开打吧。」
两人的正前方耸立着破破烂烂的校舍。嵌在墙上的时钟满是裂痕,指针指向下午五点二十二分。
「时机交给你判断。反正何时开始都没差吧。」
「既然如此,就让我炒热一下气氛吧。」
秒针缓缓转动,在它指向时钟顶端的那一瞬间。
黄昏的天空响起电闪雷鸣。
「愚民们,模拟干架正式开始!」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战吼声撼动了整个操场。
绿织的愚民们受到雷鸣的庇佑,获得了超乎常态的力量。身为流氓的能力比原本提升了一、两个阶级,身手也变得轻快许多。井然有序的动作让他们融为一体,将《邪气威》提升到更高的境界。
而黑渊的泛用型流氓们,尽管对绿织的团队合作有些害怕,依然鼓起勇气,在操场上奋力冲刺。两军朝着操场中心不断逼近。
双方一触即发。
歌声在战场上飘扬。
流氓们不由得停下脚步。
即使是透过廉价音响,也能明白这从天而降的抒情歌是货真价实的天籁、彷佛天使的礼物。
「那是什么鬼啊……」
朔良皱起了眉头。
「在顶楼。」
一真注视着校舍顶楼的人影。
那是个将桃色头发绑成短刀二刀流(披肩双马尾)的少女。她单手拿着麦克风,脚下踩着音响,让歌声四处传播。
在少女身旁──不晓得是怎么上去的──有个骑着大排气量机车的车手。
「呿……虽然搞不懂是怎么回事,但这不是停下脚步的理由吧。」
朔良如恶魔般深深吸了口气,以不输给天使的音量大吼:
「你们几个!!模拟干架已经开始了!给我尽全力干掉眼前的杂鱼!」
朔良的声音响彻整个操场。然而,天使的歌声掩盖了他的余音,让流氓们对朔良的命令充耳不闻。
「这是怎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那首歌。」
「蛤?」
「那个女人跟我一样具备领袖气质。泛用型流氓们已经成为她的愚民了。」
「你说什么?原来猫丘区还有其他跟你一样的家伙吗?」
「我没听说过就是了。她是来找碴的吗?」
「靠……偏偏挑这种时候……」
一首歌唱完了。操场上的泛用型流氓们无不露出与恶鬼容貌天差地别的恍惚神情,仰望着顶楼。
看到他们的表情,花井晴香在顶楼上满意地「哼」了一声。
(嗯、嗯!今天的我依然是魅力无法挡!)
「抱歉在你们打架时打扰了!为你的心做个了断!天上天下唯我独爱!我是爱怒流(偶像)声优,花井晴香!各位黑渊的同学!我转学过来了──!」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这声呐喊中蕴含的热量,远比斗殴刚开始的战吼更加炽热。
「转学!?」
朔良惊讶到双眼圆睁。
「哈哈哈,你们的战力增强了呢!」
「地盘争夺战早就开始了啊!那女人到底是打哪来的!」
「从她身上感受不到《邪气威》,或许真的是个普通爱怒流(偶像)呢。」
「花井晴香!要继续唱啰──!」
站在晴香身旁的车手将新的音响高举过头。
轻快的前奏洒落在操场上。
这是快闪演唱会开幕的瞬间。
「喂,她又开始唱歌了!快用你的领袖气质把流氓们抢回来!」
「只要我有心的话,当然办得到。但这真的很有趣,你不再看一下吗?」
「哪里有趣了!那家伙现在的所作所为,就只是在挑衅我们!」
「这样也不错啊。而且要我抢回流氓的话,黑渊的泛用型流氓也会一起变成愚民喔,没关系吗?」
「黑渊的流氓之中,才没有会变成愚民的杂鱼!」
「那我能试试吗?那样似乎也挺有趣呢。不过老实说,我很好奇那个女人到底有多少魅力。她说不定会成为一个好流氓,让我们跌破眼镜呢。毕竟她也算是黑渊的学生。」
「……操。算了,反正只是一个女人。我就静观其变吧。」
天使的快闪演唱会占据了战场,为流氓们带来心灵的祥和。
其中只有一个人的心脏濒临爆炸边缘。
安室莲司,又名《纯白恶魔》。
「莲司!?你没事吧!?」
在夕阳斜照的教室内,莲司撞飞桌椅,倒地不起。
他本来打算跟葵一起旁观模拟干架,却因为天使突如其来的现身而陷入昏厥。
「晴香小姐……怎么可能……我在做、白日梦吗……?」
「是纯白的白日梦喔……不对!你到底是怎么了?是那女人搞的鬼吗!?」
「没想到……现役的超人气声优……会转学到我就读的高中……我晕。」
「莲司!?可恶的花井晴香,我要打倒你!」
「葵学姊,万万不可!」
莲司一跃而起。
「看吧,我还很有精神嘛。」
「哦哦,太好了。吓我一跳。」
「抱歉。不过被吓到的是我才对喔……你听听这美妙的声音。」
夕阳下的快闪演唱会流泻出节奏明快的曲子。
葵边望向窗外,边点了点头。
「真好听!她是声优对吧?声音强大到不行呢。」
「就是说啊!她还有很多好听的歌,也为许多动画配过音!你愿意的话,下次我们一起看动画吧。由花井晴香饰演女主角的动画,我有一长串的推荐名单喔!」
「嗯,约好了!」
在黄昏的衬托下,葵露出爽朗的笑容。
演唱结束后,泛用型流氓们如痴如醉的表情变得更加茫然,已经完全没有模仿恶鬼表情的痕迹了。
晴香在顶楼上暗自窃笑,然后说道:
「其实呀……我前阵子差点就被人绑架了。后来我稍微调查一下啊,发现那个绑架集团是一个叫做死生的强盗团哦,而且他们的基地好像就在猫丘区耶。好可怕喔~我觉得强盗团这种东西啊,要是能从世上消失就好了呢~」
拐弯抹角地传达自己的愿望,是典型的爱怒流(偶像)沟通术之一。
从演唱会会场传来「没错!说得对!」的呐喊声,沟通术成功奏效了。
「大家都明白我的心情吗!?我好高兴!那么,你们愿意现在跟我来一场找碴约会吗!?」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谢谢大家!我们一起去让他们付出代价吧!我最喜欢你们了~!」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在操场边缘,朔良的脸颊抽动个不停。
一脸傻眼的创正好在此时与他们会合。
「喂,你们干嘛一直袖手旁观?」
听到创再合理不过的疑问,一真「呵呵」地低声笑道:
「这不也挺好的吗?黑渊变得很有趣了呢。」
朔良抱头苦恼。
「创,你是压黄的前头号流氓,给我点建议吧。」
「谁理你,白痴。」
「靠!」
「一真,你的愚民好像都被抢走了。没关系吗?」
「啊哈哈!这不是很有趣吗?所谓留名青史的贤君,基本上都有着宽阔的胸怀。也好,就把我的愚民借给她吧。而且死生确实挺碍眼的。」
「哼,很从容嘛。那我也要玩个痛快了。」
一真与创意气风发地加入了死生讨伐军的队伍最尾端。
晴香坐在机车后座,透过机车特技从顶楼上飞跃而下。机车落地后,便直接移动到泛用型流氓集团的前头,开始率领亲卫队前进。
「那么,我来为大家带路,你们要死命跟上来喔~!」
机车发出刺耳的引擎声,在操场上高速疾驰。
朔良不禁叹了口气。拜路过的暴走天使之赐,他身为头号流氓的烦恼又多了一个。
○
辽阔的绿织区域大多被翠绿所覆盖。
以前这里的农地比现在更广袤,但由于老流氓的高龄化加剧,废耕的农户也随之增加,如今已有许多区域恢复自然风貌。只剩散布各处的废弃仓库,成为昔日农业盛况的历史痕迹。
废弃的建筑物经常会变成流氓的巢穴。绿织的废弃仓库也不例外。
由前流氓组成的强盗团死生,从还是正经流氓的学生时期起,就把这里当成据点了。
在重重围栏封锁的大门前,有个成员躺在地上打瞌睡。
男子姑且是负责警戒的人,但这并不是他的强项。与其专心等待敌人,他更擅长像划船一样前后摇晃身体,航向梦中的汪洋大海。
夕阳逐渐西沉,四周的亮度正好适合睡觉。
他本来正在梦中跟鲸鱼搏斗,却被突如其来的地鸣拉回现实。
「……嗯?」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群人。
(不,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他怀疑自己看错了,再次用拳头狠狠搓揉眼睛。
「…………蛤?」
与眼前的光景相比,在暴风雨中跟鲸鱼搏斗要现实多了。
流氓成群结队地攻过来了。
率领众人的,是一名脸上挂着灿烂笑容,头上绑着短刀二刀流(披肩双马尾)的少女。男子从地面的高度缓缓抬起头,只见少女有着娇小的脸蛋与出众的身材。怒气冲冲的步伐配上魔幻般的微笑,让她看起来像是人偶或改造人。她恐怕是将感情集中于脸上的精密杀戮人偶吧。负责警戒的男子非常清楚少女在想什么。
(……我要被杀掉了。)
少女停下脚步,泛用型流氓集团也停止前进。她竖起中指,指向基地。
「亲卫队,突击──!」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负责警戒的男子彻底被吓醒,连忙拿起无线电大喊:
「不妙了不妙了不妙了不妙了!敌人来袭!立刻逃跑!敌人是──嘎啊!」
泛用型流氓辗过了男子。
流氓集团以数量的暴力踢倒围栏,攻进废弃仓库的用地。地面轰隆作响,尘土飞扬,废弃仓库的钢骨结构发出阵阵哀号。泛用型流氓们用肩膀撞开陈旧的大门,转眼间就入侵基地。
「怎、怎么了!?」
死生的成员没有蒙面,悠哉地聚集在里面。
泛用型流氓们清空道路后,伪装成天使的少女缓缓走了进来。她大摇大摆地走到一脸呆愣的死生成员面前,环视基地,心满意足地说道:
「为你的心做个了断!天上天下唯我独爱!我是爱怒流(偶像)声优,花井晴香!各位死生的成员!我来干掉你们啰──!」
晴香的大拇指随着天使般的美声一起朝地狱落下。
「臭婆娘少瞧不起人了!给我宰了她!」
「亲卫队,上吧!」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亲卫队高声嘶吼。
同一时间,莲司、葵、一真、朔良、创,五人在基地外观望战局。
敌人只是前流氓,他们判断只靠泛用型流氓就足以应付,所以没有进入仓库,结果因此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有很多人从后门溜走了。」
莲司立刻开口说道。
「嗯,我知道。我们去解决他们吧。」
听到朔良的回应,创用鼻子嗤笑了一声。
「你还满有干劲的嘛。」
「来都来了,当然要全力以赴。」
五人绕到废弃仓库的后面,看到一群不知该往哪逃的前流氓。
「人数真多啊。像虫子一样不断涌出来。」
创低声讽刺道。
「交给我吧。我会把他们变成愚民。」
一真跳上堆积如山的废弃钢筋,俯视着四处逃窜的前流氓。
「集体幻觉──领袖气质•改!」
雷鸣乍响。
紧接着,死生成员们就像电力耗尽似地停下脚步,丢脸地倒卧在地。
「唔哇……这就是《天下逆上》的《雷鸣指挥官》吗……」
亲眼目睹领袖气质•改的威力后,葵的额头渗出一丝冷汗。感觉只要稍微松懈,就会受到一真的超凡魅力所影响。但葵依然能行动自如,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只能说不愧是S级流氓。
葵走向倒下的前流氓,抓住他的前襟,开始询问。
「你们的老大……还是团长?总之,很强的家伙往哪里逃了?」
「谁要告诉你啊,臭女人……你个……咕哇!」
一真朝前流氓的脸用力一踹,葵顺势松开了手。
「区区愚民,头抬得太高了。」
「团长跟……副团长……在第二废弃仓库……那里上了锁……」
「第二废弃仓库吗?虽然不晓得是相对于什么的第二,总之大概是那里吧。」
这里对一真来说是主场,他多少有点头绪。
一真又补了一脚,把前流氓踢得满地打滚。
「你知道地点吗?」
莲司问道。一真扬起嘴角。
「跟我来吧。话说回来……你的名字是?」
「我叫做安室莲司。」
「哼……安室莲司啊。我记住了。」
「我只是个普通的阴沉阿宅。」
「那你怎么会知道前流氓从后门逃跑呢?」
「直觉。」
「呵,有趣的家伙。」
一行人在一真的带领下奔驰于乡间小路。
这一带的树木蓊郁茂盛,呈现出与森林别无二致的样貌,给人一种置身于深山的氛围。在他们奔跑时,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
他们借着仅存的几盏路灯前进,抵达疑似第二废弃仓库的地方。附近散落着钢筋与弃置农业机械。
废弃仓库内正好有两股《邪气威》的气息。
「让我上吧。」
莲司往前踏出一步。
「莲司?真难得耶,你居然会自告奋勇。」
葵惊讶地说道。莲司也有不能退让的事物。
「我不会放过想绑架小晴香的家伙。」
「……你应该没有被洗脑吧?」
「没事的,这只是普通的追星活动。」
「追星活动?你觉得好就好吧……」
「那我去打一架就回来。有人反对吗?」
「我无所谓。」
「让我瞧瞧你的本领吧。」
「好吧。」
创、一真、朔良各自回答。
「我马上解决,你们稍等一下。」
话刚说完,莲司就冲向废弃仓库,把锁折成两半,进入里面。
「你是什么人──唔嘎啊啊!」
「咕哈啊啊!」
废弃仓库里传来两声粗犷的哀号,以及两声单调的打击声。
不久后,莲司抓着两个前流氓的衣领,把他们拖出仓库。
事情就这样草草落幕了。
「不愧是莲司!」
葵跑了过去。
「……朔良,他的阶级是多少?」
就连一真也惊讶地愣住了。
「D级。」
「D级?这是搞错了吧?如果真是D级,他应该会因为刚才的领袖气质•改而变成愚民才对。」
「他就是我之前提到的阿宅。」
「啊啊……原来是他啊。」
一真眯起眼睛。
创接着补充说明。
「那家伙是真正的怪物。最好别把他当成普通的阿宅。」
「我想也是。本来想亲眼见识他战斗的模样……看来是没办法了。」
「那两个前流氓顶多是C级的杂鱼,也没什么好看的吧。」
「也就是说,需要与他实力相当的对手吗……」
「……你该不会是想跟他打吧?」
「不是。虽然好像很有趣,但我只对《天下逆上》有兴趣。就算跟他打,我也得不到任何好处。」
听到两人的对话,朔良哼笑了一声。
「说什么蠢话。他可是我们这边的流氓,你迟早会跟他对上。」
「到那时候……我会尽全力享受的。」
「莲司,我找到绳索了!」
葵拿着绳索走出废弃仓库,她刚才似乎是在里面寻找能捆绑前流氓的东西。
莲司与葵用卫生堪虑的绳索,将死生的团长与副团长随便绑了起来。
「好了,大功告成。」
「我们回去吧,葵学姊。」
「两位,辛苦你们了。」
一真走到莲司与葵面前。
「这里是绿织的区域。两位方便的话,要不要来参加宴会呢?」
「宴会?」
莲司一头雾水地问道。
「没错。我们两校合力剿灭了强盗团。身为这片土地的王,我想举办一场庆功宴,聊表谢意。」
「什么样的庆功宴?」
「绿织有新鲜的蔬菜和肉,我们来吃BBQ怎么样?」
「BBQ!莲司,我们参加吧!」
葵的双眼闪闪发光。
「好啊,偶尔吃一次BBQ也不错。」
「欢迎你们参与。那么,两位《天下逆上》的成员意下如何?」
「他们都答应了才来问我们,你也太狡猾了吧。我要找前四天王来参加喔。」
「无妨,人愈多愈好。」
「这下,也不能只有我这个头号流氓不参加了。你要是拿出不怎样的食材,就给我做好觉悟吧。」
「很好,那就这么决定了!我来带路吧!」
绿织的夜空中,点缀着多到令人嫌烦的星星。
上门闹事的月亮熠熠生辉,照耀着昏暗的天下。
这是最适合黑渊与绿织举行联合活动的夜晚。
○
既然有第二废弃仓库,那死生的基地应该就是第一废弃仓库了吧。
在基地前方,死生的成员们被绳索捆绑,化为弹力球倒地不起。他们待会就要被移交给警察处理。朔良等人已经向区外报警,警察应该还要一段时间才会抵达。
黑渊与绿织的流氓们利用这段空档享受宴会。
这里原本是仓库,所以宽敞得足以容纳数百名流氓。
绿织的流氓搬来了放在组合屋里的无数BBQ用具,架设于仓库内外,再对肉与蔬菜施以火刑。
「喂!这些蔬菜真的超好吃的耶!」头巾仔在仓库内发出惊叹。
虽然流通于猫丘区的蔬菜几乎都是绿织栽种的,但在上架时鲜度早已流失殆尽。普通流氓根本没办法吃到新鲜蔬菜,也难怪黑渊的流氓会感动到欢呼了。
「烤肉也好好吃~能当流氓真是太好了~」
「……!」
青葱头与朴素男狼吞虎咽地吃着肉。
在黑渊三笨蛋旁边,前压黄四天王与创正围着烤网聊天。
「只是把肉跟蔬菜拿去烤一烤,就是一道料理喔?」
风羽睁大双眼,小心翼翼地咬着蔬菜。看到他这样,创哼了一声笑道:
「你连BBQ都不知道吗?」
「我又不像你过得那么优渥。」
「毕竟你老是在吃口味清淡的咖喱嘛。」
「吵死了,你不是也很喜欢咖喱吗?」
「我又没说我不喜欢。」
创朝鲜嫩多汁的肉伸出筷子,但那块肉却被人从旁抢走了。
「我收下了~」
金一脸得意地露出笑容。
「你这家伙……想找死吗!」
「反正有这么多肉,拿一块又不会怎样。」
「算你有种。跟我去外面单挑吧。」
「你不是说要让我们过普通人的生活吗!」
「我改变心意了!」
「改变心意了!?把我的感动还来!」
创与金开始扭打在一起。
此时,新的刺客悄悄现身。他隐藏气息,偷偷靠近烤网,把上面的蔬菜跟肉夹了个精光。原来是隐形。他轻轻拍掉破烂衣摆上的火苗,若无其事地溜走了。
「很好、很好……我要开动了……哦哦,真好吃!」
「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盛咖喱时都会多放一些肉给自己对吧!」
「这就是弱肉强食!不满意就来抢啊!那才是所谓的流氓吧!」
「不要把流氓的道理带到餐桌上!」
有个人靠在墙边,注视着争吵中的两人。她是前四天王之一──樱川翠。她不习惯宴会的氛围,手上既没有筷子,也没有盘子。
葵站在她身旁,双手灵巧地端着好几个盘子,上面当然装满了大量的肉与蔬菜。
「他们看起来感情真好~翠你不加入吗?」
「蛤?我在那里只会扫他们的兴吧。」
「我倒是不这么认为耶。而且这里的肉跟蔬菜真的很美味喔。」
「我待会会吃,你别管我了。」
「你只想吃布丁吗?」
「吵死了。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那么,你比较喜欢吃肉还是蔬菜?」
「我喜欢不会弄脏手或嘴巴的食物。」
「你很爱漂亮耶!那就没办法了。」
葵拿起沾满酱汁的烤肉串,伸到翠的眼前。
「吃吧!味道很赞喔!」
「我就说我不要了。你有在听我说话吗?不管再好吃,我就是不想弄脏嘴巴。」
「吃完后擦嘴巴就好啦!」
「不是这个问──嗯嗯~!?」
团结一致的烤肉串强行闯入翠微微张开的嘴巴。嘴巴周围被酱汁弄得黏糊糊的,看起来与漂亮相去甚远。
「很好吃对吧?」
翠本想发火,却突然没了气势。因为在口中扩散的味道还满不错的。
「……好吃。」
(插图014)
废弃仓库外响起了泛用型流氓们的欢呼。
几乎所有流氓都聚集在今天的主角身边。
那个人就是刚转学到黑渊的爱怒流(偶像)声优──花井晴香。
她所拥有的能力,与一真的领袖气质有些相似。问题在于她是否有意识到这点。一真想借着BBQ的机会来试探她。
「怎么样?你玩得开心吗?」
「嗯~?还算开心吧?」
「你是花井晴香对吧?你可是今天的主角呢。」
「话说你是哪位?」
「喔,我是绿织农业高中的头号流氓,威风一真。」
「嘿~真没想到,还有像你这样的流氓啊。」
「你看起来具有成为流氓的天分。不如离开黑渊,加入我们绿织吧。这里自然环境丰富,空气也很清新。」
「抱歉,我怕虫。」
晴香礼貌性地露出微笑,随即离开了。
「唔……怕虫啊……」
「你被甩了呢。」
朔良走到刚被拒绝的可怜男人旁边。
「无所谓。反正她本来就不是这场宴会的主角。」
「那谁才是主角?」
「当然是她以外的某些人。我并没有特别想跟她说话。这种热闹的感觉也挺好的,让我回想起《天下逆上》还聚在一起的时候。」
「……」
朔良给不出任何回应。
巧很晚才收到通知。
当他闯进宴会会场时,正好目睹在月下漫步的天使身影,差点当场不省人事。
(为什么、小晴香、会在这种地方……?)
「咦?巧?」
他听到了耳熟的声音。原来是暗之眷属安室莲司。这个神秘的男人明明是暗之眷属,却拥有流氓般的实力。
「为什么连你也在这里啊?」
「巧你才是。难道说,你是绿织的流氓吗?」
「嗯,对啊。你是黑渊的人?」
「姑且算是吧。」
「虽然我本来就不觉得你是普通的暗之眷属……不对,那种事不重要!我刚才看到小晴香了!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她好像要转学来黑渊了。」
「蛤!?你你你你在说什么啊!喂、喂喂,今天又不是三月愚人节!」
「愚人节是在四月。你太激动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晴香小姐今天率领泛用型流氓们击溃了死生……」
「啊,目的是为了报复吗?所以她是为了把流氓纳入亲卫队,才会转学到黑渊啊……真像她的风格。」
「咦?哪里像?」
「看来你还不懂她呀,暗之眷属•莲司•安室。」
「不不不,是你讲话没头没尾吧。我们去问问看本人好了。」
「……不,还是别那么做吧。」
「为什么?」
「要跟自己最支持的声优搭话耶?我可不敢保证不会打扰到她。如果是小晴香想跟我说话倒还好,但要我主动接近她还是算了吧。」
「应该不用担心吧?她都特地跑来猫丘区了。」
「被我这种聒噪的家伙搭话,一般人都会觉得很烦吧。更何况现在是她的私人时间。」
「啊,所以你就是没自信嘛。」
「才不是那样!我只是以偶像的幸福为优先!在她的幸福之中,不需要我这种碍眼的存在!」
「嗯……好吧,那就算了。你也考虑了很多呢。要吃肉吗?」
「嗯,我们一起吃吧,暗之眷属•莲司•安室。」
两个阿宅窝在宴会的一角,对肉处以火刑。
为了避开泛用型流氓们的视线,晴香逃进仓库。
她毕竟不是流氓,在斗殴之后难免会感到疲倦。
即使如此,她依然没有喊累,也没有显露疲态。这不仅是出于爱怒流(偶像)声优的自尊,也是多亏她每天都在进行体力训练。
(但老实说……我好想回去。)
(差不多可以解散了吧?虽然这场派对好像是为我举办的,但他们已经玩得很开心了吧?我证明了自己的魅力对流氓也有用,还除掉了强盗团,已经很满足了。)
「啊,晴香!」
她不知怎地被人直呼名字了。
只见一名陌生的金发流氓在墙边向她挥手。
她有着连声优都会惊讶的洪亮嗓音,让晴香没办法装作没听见,只好戴上讨好他人的笑容面具,向对方走去。
「怎么了吗?」
「你今天好厉害喔!居然能像那样率领泛用型流氓!」
「哪里,你过奖了。」
(这么说来,这个女流氓好像没有加入亲卫队……也就是说,她没有被我的魅力所吸引吗?)
「虽然我没有实际看到斗殴的场面,但我听说战况是一面倒对吧?」
「对啊~因为我的亲卫队都很努力呢。」
(她没看到的话,就表示她果然不是亲卫队吧。我得小心一点。)
「啊,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做鬼津葵,是黑渊的金发流氓。请多多指教。」
「嗯,我是花井晴香,请多指教。」
「晴香你为什么会转学来黑渊呢?」
(为了利用猫丘区的流氓,建立最强的亲卫队……总不能老实这么说吧。其实哪间学校对我来说都没差,只是因为经纪人查到了安室莲司就读的学校,我才会转学到黑渊。比起凶神恶煞的流氓,我觉得像阿宅的流氓更容易成为亲卫队。)
(不过……本来以为这所学校都是像安室莲司一样的御宅族,结果完全事与愿违……)
「算是为了学习社会的知识吧。」
晴香随便编了个理由。
「学习社会的知识!你好有想法喔,专业人士果然就是不一样!」
(她是真心在夸奖我,还是在讽刺我……?)
「对了,下次带你去我最喜欢的猫咪咖啡厅吧!」
「咦?猫咪咖啡厅?」
「我最近成为了VIP会员喔!啊,翠也会一起来吧?」
葵转头询问翠,后者正拿着装满烤肉的盘子大嚼特嚼,嘴巴周围沾满了酱汁。
翠「咕嘟」一声吞下食物,然后回答:
「不要,我才不去。」
「别这么说嘛。那里很好玩喔,你去了就知道。而且晴香也会去啊。」
「咦?我也要去吗?」
「你喜欢猫咪吧?」
「喜欢是喜欢啦……」
「那就决定了!」
(突然就决定了……我从来没遇过这种类型的人,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她明明没有迷上我,却一直缠上来……真搞不懂她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她们突然听到了警车的警笛声。
紧接着响起了机车的引擎声。随着轮胎发出的尖叫,一辆带有金属质感的黑色机车冲进了废弃仓库。
「叽──」机车边发出震耳欲聋的摩擦声,边撞飞BBQ用具,在废弃仓库内做出机车特技。
「晴香小姐!请快点上车吧!」
是过度保护的经纪人。
梦幻粉红色安全帽化为高速球,笔直飞进晴香的双手之中。
「咦~又来了?」
「好帅──!!」
葵的双眼为之一亮。
「我们跟条子没什么好说的!还是走为上策!」
「我知道了~」
晴香跳上机车后座后,机车马上发出轰鸣声,在废弃仓库内朝向后门疾驰,彷佛一阵暴风呼啸而去。
随后,莲司走进仓库。
「啊,莲司。你刚才在做什么?」
「我吃饱后,就在外面帮警察带路……晴香小姐去哪了?」
「她刚才回家了!而且是用超帅气的方式离开的!」
「刚才那辆机车……果然是晴香小姐跟经纪人啊。」
「晴香从明天起就是我们黑渊的学生了。真是期待呢~我想拜托她让我坐坐看机车。」
警车的警笛声抵达了废弃仓库前方。
全副武装的警察接连走下警车。尽管流氓们没有做什么亏心事,但一看到警察,还是会感到胆战心惊。
警察把五花大绑的弹力球一个接一个塞进警车。
在月光与警车警示灯的照耀下,一真和朔良这两名头号流氓相对而立。创在此时插了进来。
「你们两个干嘛一脸郁闷啊。」
「是吗?今天的宴会有让你尽兴吗?」
「我觉得还不赖啊,只是肉不够多。」
「朔良呢?」
「的确是一场不错的庆功宴。」
创与朔良各自说出感想。
「太好了。虽然这次的模拟干架在中途被人打断,不过下次见面时,我们还是来认真打一场架吧。」
朔良勾起嘴角。
「哼,那是当然。从今天的死生扫荡战来看,目前依然是绿织的泛用型流氓占上风。但我们黑渊也会展开修行,提升战力水准。」
「那么,我们就约一个月后,在绿织区域开打怎么样?」
「一个月后……没问题,我接受这个提案。」
朔良伸出拳头。
「下次就是真正的斗殴了。」
一真也伸出拳头与之对碰。
「也别忘了我。」
创的拳头由下往上打飞了两人的拳头。
这一瞬间,两校的流氓们同时高声呐喊。他们搭着彼此的肩膀,互碰拳头,为即将来临的斗殴立下约定。
他们在此立誓,一个月后,会全力以赴战斗。
今晚,黑渊与绿织建立了新的友谊。
○
将死生成员全数移交给区外的警察后,朔良踏上归途。
他独自走在夜晚的道路上。
绿织的乡间小路上,连50cc改装小绵羊的引擎声都听不见,顶多只有远处传来的蛙鸣。安静得足以听见自己的脚步声与呼吸声。
朔良边走边滑手机。画面上显示着《天下逆上》一行人,在国中时期拍的合照。这已经是一张老照片了。
「原来你是这种角色喔。」
创不知何时跟在他身后,像在讽刺似地继续说:
「你以为《天下逆上》还会再次聚在一起吗?」
朔良关掉手机电源。
「……我也曾经期望过。」
「一真那家伙还抱持期待喔。你看得出来吧?」
「嗯……我觉得很对不起他。」
朔良在路灯下停步,转身面向创。
「你应该叫他早点死心……不过看你现在这样,八成说不出口吧。」
「我已经不抱任何期待了。」
「刚才还在看照片的家伙没资格说这种话。」
「我就是因为不抱期待才会看照片。可是,一真到现在还是深信《天下逆上》能重聚一堂。应该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持续扮演孤独的王者。」
「你不打算拯救孤独的王吗?」
「我无能为力。」
「说得也是,毕竟我们不能重聚啊。要是那么做,又会被东北的流氓盯上了。」
听到创这句话,朔良惊讶地瞪大双眼。
「你怎么会知道……」
「呿……居然是真的喔。」
创一脸不爽地咂嘴。
「靠!你是在套我的话?」
「因为不久之前,有一群喜欢八卦的家伙在为我撑腰啊。」
「你让他们去调查了吗?」
创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露出前所未有的认真神情,以尖锐的眼神盯着朔良,彷佛要看穿他的内心。
「……朔良。你之所以选择就读黑渊,既不是因为你姊,也不是因为想跟我们打真正的架──」
再说下去的话,想必就无法回头了。
但创依然毫无犹豫。
为了昔日的朋友,他判断自己必须说出口。
「──而是为了守护《天下逆上》对吧?」
创触及核心的话语让朔良一时不知所措。他没办法回应创的觉悟,因为他早在很久以前就下定决心离开他们了。
既然他在那天选择承担一切,那他就绝不能让自己的努力化为乌有。
朔良转身背对创。
「你想太多了。」
「这就是你的回答吗?」
「我没有说谎,我是真的想跟你们认真打一场。」
「是喔。那就先当作是这样吧。」
「创,我信任你,所以想拜托你一件事。」
「拜托我?」
朔良严肃的表情蒙上一层阴影。
「我想让你担任情报人员。」
「你要我当间谍?」
「谁会要你搞那套。我只是要你收集情报而已。你不是很擅长秘密行动吗?」
「哦?这样啊。你终于意识到了吗?不是只有正面交锋才叫做正大光明。」
创一脸嘲讽地笑道。
「黑渊的人数大幅成长,敌人也变得更强了。只要不违背流氓之道,我想让收集情报成为战术的一环。对绿织或许用不着,但考虑到今后的战斗,还是应该未雨绸缪。」
「哎,好吧。伟大的头号流氓下命令了,我就当那个什么情报人员……」
创忽然产生疑惑。
如果朔良想收集地盘争夺战的情报,与其交给创,还不如集合泛用型流氓,靠人海战术彻底调查会更有效率。
朔良为什么要特地派出S级流氓?是因为他预料到,会碰到只有S级流氓才能应付的危险吗?可是,不过是收集情报而已,到底会有什么危险……
创因此得出一个假设。
「喂,朔良。」
「干嘛?」
「威胁你的东北流氓……该不会,还在猫丘区吧?」
「……天晓得。」
「原来如此……这工作不能托付给杂鱼,只有我才能胜任啊。」
「抱歉,交给你了。不过你千万不要勉强自己,慢慢来就行了。」
「嗯,我会在适当的时机行动。不过,你应该明白吧?如果黑渊继续在地盘争夺战中胜利,《天下逆上》迟早会重聚一堂。」
朔良「呵」地笑了一声。
创说得对。
《天下逆上》会再次团聚。
去年没有任何一所高中在地盘争夺战中获胜。如果黑渊能达成这项伟业,支配猫丘区的所有流氓,《天下逆上》就会重出江湖。
到时候他们肯定逃不掉了吧。不对,没有必要逃。因为《天下逆上》将以最强流氓队伍之姿复活,谁都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创还不需要知道。由朔良一个人承担就够了。
所以朔良这么回答:
「《天下逆上》已经结束了。」
「哼,那也无所谓。我不想执着于过去。不过,我会好好完成工作的。」
这种关心方式很有创的风格。
两人并肩行走于夜晚的小径。在他们身后,有一条他们绝对不会回顾的道路。
(插图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