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渊大修行大会,短暂的休息时光。
众人因连日训练而疲惫不堪,这天是让身体充分休养的日子。
葵抓住这个好机会,联络了刚转学来黑渊的爱怒流(偶像)声优。
讯息中如此写道。
一起去玩玩吧!要上门找碴啰!
受到邀请的晴香害怕得瑟瑟发抖。
她大致明白「找碴」这个词的意思,却完全无法想像自己将被卷入什么样的事件之中。至于「一起去玩玩吧」这句黑话,则还在她的理解范围之外。
话虽如此,她也不能拒绝葵的邀请。
这是因为在黑渊高中内,葵是晴香少数可以对话的同性学生。晴香跟樱川翠搭话时,对方总是会「蛤?」地瞪过来,感觉超可怕的。
为了享受青春高中生活,晴香的最优先目标就是跟葵好好相处。
(啊,好好相处的意思并不是要威胁她、收为手下或是利用她之类的,而是要跟她当好朋友。啊,当好朋友的意思并不是要对她颐指气使、叫她跑腿或是把她当沙包之类的,而是要跟她好好相处。啊,好好相处的意思以下省略。)
『哇啊~要去找碴耶~!我好期待喔~!』
『我会带翠一起去,请多指教啰!』
晴香抱头烦恼。变成二对一了。
为了打破这令人绝望的局面,晴香做好了按一下手机就能召唤亲卫队的准备。她不知道究竟会发生几次紧急情况,希望只有一两次。
出游前一天,晴香边祈祷边坠入梦乡。
隔天,葵带她来找碴的,是深受流氓喜爱,在干架城市灿然生辉的疗愈胜地。
「猫咪……咖啡厅……」
晴香惊恐地瞪大双眼,仔细凝视着店面。
「没错,就是猫咪咖啡厅!」
见者无不胆寒的满面笑容支配了葵的脸。
晴香听不懂「猫咪咖啡厅」这个黑话的意思,但这间店能在名为干架城市的荒废之地安然无恙地营业,绝对不可能是普通的猫咪咖啡厅。如果有人说这间店的外观只是幌子,里面其实挤满了传说中的流氓,晴香肯定会深信不疑。
「好了,我们进去吧。」
「那、那个……小翠呢?」
「啊,她会晚点到。」
(什么意思!?她该不会……已经被除掉了……?)
「来,快进去吧。」
如果店里到处都是流氓,晴香很可能来不及召唤亲卫队。
晴香正在接受考验,葵肯定是在试探自己是否信任她。
(话说回来,她为什么要一直缠着我呀……我记得她是所谓的S级流氓吧?是很强的流氓吧?难道是为了钱?只要给钱,她就愿意放我一马吗?早知道就带一大笔现金了……万一真的不够,就交出信用卡向她求饶吧。信用卡也是一种信任的表现啊。)
晴香下定决心,以锐利的目光瞪视着猫咪咖啡厅。
「我要进去了。」
「这样才对嘛!」
晴香跟着葵一起闯进猫咪咖啡厅。
「欢~光临~」
打扮清秀的女服务生慵懒地招呼了一声。但一看到葵的脸,店里所有的女服务生都立刻挺直了背脊。
「葵、葵大姐!您辛苦了!恭候大驾!」
「恭候大驾!」
(这是什么招呼!?)
晴香差点吓到跌倒。女服务生们的言行举止,怎么看都像是葵的小弟。
「不好意思啊~今天也要麻烦你们了!」
「是!姊妹们!快点打开VIP室!」
(VIP室!?)
晴香听不懂这个黑话的意思。
葵只打了一声招呼,女服务生们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开始行动。
隆隆隆隆……
从店内深处传来一点也不适合猫咪咖啡厅的声响。似乎是沉重门扉被打开的声音。
(怎么办……我要被带到很不得了的地方了……)
「请跟我来。」
女服务生散发着不容拒绝的氛围。葵笑脸盈盈地跟了上去。晴香心想现在开溜还来得及,不料被另一名女服务生挡住退路。
「请进。」
「……好的。」
在女服务生的「亲切指引」下,晴香不情不愿地迈出脚步。
她的身边不知不觉聚集了一大群猫。
「啊,小心点喔。它们都是流氓猫。」
「流氓猫!?」
「只要不攻击它们就不会有事,但不小心踩到它们就会被杀掉喔~哈哈哈!」
(不小心踩到就会被杀掉是怎样啦啊啊啊!)
(她是在暗示从现在开始,一旦我犯错就要宰了我吗?这是威胁?我被威胁了吗?)
(我受不了了!必须马上召唤亲卫队!)
晴香拿出手机。
猫咪们立刻对她投以凌厉的视线。
(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
其实猫咪们只是以为她要拿出饲料,才会侧目一瞪。但对晴香而言,就像被狙击手拿来福枪指着一样可怕。她想像着自己一按手机就被射穿的画面,泪眼汪汪地收起手机。
穿过厚重的门扉,再经过一条昏暗的走廊后,她们终于抵达了VIP室。
VIP室是一间以纸拉门隔开的和室。
「请两位慢慢坐。」
女服务生完成带路的工作,「啪咻」一声关上拉门后便离开了。室内只剩下葵、晴香,还有一大群流氓猫。店内将近九成的猫咪都为了VIP会员而集结于此。
这间和室有铺设榻榻米,需要脱鞋才能上去。过于宽广的房间中央摆放着黑得发亮的豪华桌子,明显有着上座下座之分。
上座后方挂着一幅画有最强猫科动物的挂轴。
葵脱下鞋子,毫不迟疑地坐到上座。
当然,葵只是想坐在比较宽敞的位子而已,但看在晴香眼里,葵就像在展现彼此的上下关系。晴香紧张得双手发抖,好不容易才脱下鞋子,坐到葵的对面。
两人的距离莫名地遥远。彷佛黑道在开会一样。
(这个流氓……该不会是地下组织的老大吧……?)
「你要喝什么?我想点一杯ICO。」
晴香听不懂这个黑话的意思。
「我、我也要那个。」
(总之跟她点一样的饮料,应该就不会被下毒了吧。)
「那就先点饮料啰。」
拉门「咻啪」一声被人打开,女服务生闯了进来。
「请问要点什么呢?」
「我要两杯ICO。」
「好的,两杯ICO。就这些吗?」
「就这些。」
「了解。我不会让两位稍等的。」
拉门「啪咻」一声关上了。
女服务生消失后,葵「呼~」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了下来。与此同时,猫咪们也立刻开始聚集到她身旁。
「晴香也快点过来,一起抚摸它们吧。」
「我、我身体有点不舒服……还是算了吧……」
「你还好吗?反正不会有其他客人了,你可以躺着休息喔。」
(不会有其他客人了!!)
(这是在暗示「就算喊破喉咙也不会人来救你啦」!?是坏蛋在主角陷入绝境时常说的台词!?代表我打算召唤亲卫队的意图被对方彻底看穿了!?既然事已至此,那就豁出去吧!既然我已经做出了人生中最失败的决定,那就不可能全身而退!虽然我也有身为爱怒流(偶像)声优的自尊,但现在只能放下身段,全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你要活下去啊,花井晴香!)
晴香双膝跪地,慢慢移动到正在被猫咪疗愈的葵身旁。
「哈啊~猫咪果然是最棒的。」
猫咪们回应似地「喵」了一声。有些猫咪在接受葵的抚摸,也有些猫咪像在招待葵般,用猫拳替她按摩。猫咪们不断发出「喵喵」声,或许它们也豁出去了。
为了保住小命,晴香采取了跟猫咪们一样的行动。
「喵喵喵喵……」
「晴香!?你怎么了?你这样很奇怪耶,不要紧吧!?」
「喵喵喵喵……」
晴香泫然欲泣,眼眸空洞无神。她使出比流氓猫还要无力的猫拳,轻轻敲着葵的肩膀。这肯定是活下去的唯一方法。
「怎么办,晴香的脑袋秀逗了……」
拉门「啪唧」一声被人打开。
「这是两位点的饮料。」
女服务生端来的是猫饲料、清酒壶以及酒杯。晴香一看到这个组合,就开始浑身发抖。
「喵啊啊啊啊啊啊!」
「晴香!?」
「为两位倒上饮料。」
女服务生拿起清酒壶,在酒杯里倒满黑色的液体。
「噫噫噫噫噫噫噫噫!」
「晴香,你没事吧?来,补充水分!快喝下去吧!」
葵紧紧抓住晴香的脑袋。
「不要啊啊啊!别强迫我喝啊啊啊啊!」
「啊,抱歉!你想自己喝对吧。」
「这到底是什么……」
「就是咖啡啊。」
晴香愣了一下。
「咖啡?」
杯子里飘出来的香味确实是咖啡香。
ICO。Ice coffee。冰咖啡。
(原来如此,所以才会简称ICO。)
「啊哈哈……」
第二个酒杯里也倒满了冰咖啡。
「请慢用。」
啪咻。女服务生离开了和室。
「干杯!」
晴香用双手拿稳酒杯后,葵立刻拿自己的酒杯碰了一下,接着爽快地一饮而尽,发出「噗哈~」的声音,喝得津津有味。
晴香见状,也下定了决心。
「听天由命吧!」
她喝下杯中的饮料。
扑鼻而来的咖啡香在入口的瞬间,转变成馥郁的果香流进喉咙,冲淡了晴香因紧张而分泌的唾液。
爱怒流(偶像)声优的声带微微一震。
「好好喝……」
晴香长舒一口气,感觉全身都放松了下来。在她即将躺下时,一只流氓猫窜进她的脑袋下方,变成了她的枕头。
脖子是人类的要害,流氓猫用身体抵着这里,恐怕是想表达自己可以随时取晴香性命。但晴香已经筋疲力尽了,她从来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被迫饮用的咖啡会如此美味。
突然,拉门被人猛然打开。
「……你们两个在搞什么啊?」
站在和室前方的是翠。
「……我不行了。」
晴香决定装死。
后来,翠当然识破了晴香行为异常的原因,还狠狠嘲笑了她一番,结果引起葵一阵爆笑。
「我真的以为自己会被杀掉嘛。」
「你把流氓当成什么了啊?」
翠完全傻眼了。
葵笑累之后,正在透过喂猫获得心灵的疗愈。
「晴香,你平常都会去哪里玩呀?爱怒流(偶像)的生活好像满辛苦的。」
「嗯~我也会跟一般人一样去咖啡厅吃甜点,或是去游戏中心玩游戏喔。」
「是喔~!那下次换你带我去你熟悉的地方玩吧。」
「好啊,小翠要不要一起去?」
「要离开猫丘区太麻烦了,我才不去。」
「猫丘区没有游戏中心或咖啡厅吗?」
「就算有也是在青火区域,八成已经被流氓占领了吧。」
她们实在没有兴致去那种地方玩。
「我经常跟莲司前往区外,所以要去那边也没问题!」
「莲司是……安室莲司?」
「他是我男友!虽然外表像个边缘人,但他其实很强喔。」
「原来你们在交往啊。」
「对了,如果要去区外的话,我可以找莲司一起去吗?」
「嗯,当然可以。」
「太好了!莲司一定会很高兴的~!」
葵高兴地说道,猫咪们也跟着发出「喵~」的欢呼。
晴香见状,不禁轻笑几声。这是随处可见的猫咪咖啡厅光景,不过是房间多了VIP三个字,猫咪是流氓猫而已,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刚才究竟是在胡思乱想什么呢?晴香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
她跟葵约好下次去区外玩,然后就解散了。
(本来还很担心流氓缠着我有什么目的……)
(不过,我们或许可以成为好朋友呢。)
○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那天晚上,莲司透过电话向宅友巧炫耀。
他不能对巧隐瞒下次要跟晴香一起去区外玩的事。若这件事曝光,等发展成丑闻才告诉巧,两人恐怕会面临绝交的危机。
『我、我的、偶像、小、小晴香邀请我一起去玩吗!?』
「算是间接邀请吧。目前有我、我的女朋友葵学姊,还有晴香小姐三个人。」
『靠!你这个叛徒!』
「啊,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当我没有邀请你吧。」
『别想反悔!我绝对要参加!』
「你不是说过不想主动接近她吗?」
『这是两码子事!都被她邀请了,我怎么可能不高兴啊!』
「总不能让御宅族的形象丢脸嘛。」
『让我去啦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那我晚点再通知你时间喔。」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好耶!!要跟小晴香一起去双重约会啰~!!』
电话挂断了。
「他好像误会了什么……算了,就这样吧。」
周末,东京都内某处。
为了保护当红爱怒流(偶像)声优的隐私,具体地点只有透露给相关人员。莲司、葵、巧、晴香等四人凭着有限的资讯平安抵达了会合地点。
早上本来还下着雨,现在却像在配合四人的行程般晴空万里。只有地上的水洼在提醒人们刚才有下过雨。
「噢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看到姗姗来迟的晴香,巧当场不支倒地。
不同于之前在秋叶原小巷帮助她,他们今天集合的目的是要一起玩乐。
而且晴香为了不被粉丝发现,还用帽子盖住招牌的桃色头发,再戴上没有度数的眼镜作为伪装。换言之,就算说她是为了巧而来的也不为过。当然,巧早就已经把今天当成双重约会了。
「呃……他倒下去了……」
「啊哈哈,来了个有趣的家伙!」
莲司一脸苦笑,看着晴香跟葵各自做出反应。
「你们别太在意,他只是有点奇怪而已。」
「喂,暗之眷属•莲司•安室!我哪里奇怪了!」
「……就是这种地方奇怪。」
先不论晴香,葵绝对听不懂什么是暗之眷属。
「话说回来,没想到莲司会被卷进绑架事件,吓了我一跳呢。」
「嗯,我当时差点就被掳走了,幸好莲司同学即时赶来。」
「没什么大不了的啦。而且巧也有跟我一起战斗。」
「咦?是这样吗……?」
巧当时明明也在场,但晴香好像完全忘记他了。
「我可是很强的,所以今天我也会好好保护小晴香!」
「哇啊~我好高兴!」
「这里又不是猫丘区,不会发生需要保护的状况吧?」
葵才刚一派轻松地说完,远处便传来猛按喇叭的声音。
紧接着响起了警车的鸣笛声。似乎是有警车在追捕逃逸车辆。
那辆车突然朝着晴香直奔而来。
「噫──!」
「危险!」
车子在最后关头改变方向,车轮猛力辗过水洼。巧挺身而出,用背部挡下飞溅的水花。
「你没事吧?小晴香……」
「我没事……可是……」
「啊,我不要紧的。买件新衣服就行了。」
「巧,你直接抱着晴香小姐躲开不是比较安全吗……」
莲司不解风情地问道。
「你、你胡说什么啊!要我抱着小晴香……我怎么可能做得出那种事!」
「啊哈哈!你真的很有趣耶!」
巧的言行似乎戳到了葵的笑点,让她一直笑个不停。看到她这样,晴香也跟着露出苦笑。他们一直重复这个循环,浪费了不少时间。
「总之我们先走吧,待在这里的话,可能又会有车子过来。」
在莲司的提案下,一行人朝着市区出发。
虽然店员的脸色不太好看,他们还是在附近的快时尚服饰店买了巧的衣服。他们才刚走出店门,就发现形形色色的男性们陆续聚集在店前。
「有什么事吗?」
巧神情严肃地站到晴香前方。
领头的男人有着超过两公尺的巨大身躯,是个肌肉发达的普通人。他的肉体像打了药一样雄壮,站姿散发出一种修练过各种格斗技的气势。
「你们这种臭小鬼,为什么会跟她在一起?」
壮汉傲慢的语气勾起了晴香的记忆。
「这个人是……激进派的首领,他们在亲卫队中是特别危险的集团。」
这句话让壮汉的表情为之一亮。
「您居然记得我!这是我的荣幸,小晴香!」
晴香尴尬地抽动脸颊。她对这群人的印象很差,刚才也不是在夸奖他们。
「你们怎么看都不像晴香的同伴,该不会是跟踪狂吧?」
葵狠狠地瞪着壮汉。
「跟踪狂?你是在说这个矮子吧。」
「蛤?我也是小晴香的粉丝。」
壮汉俯视着巧,脸上浮现嘲弄的神色。巧回瞪着他。
「违背亲卫队的暗之戒律、与小晴香约会的家伙不准自称是粉丝!」
「……原来如此。男人的嫉妒还真是丑陋。不晓得是哪些人违背暗之戒律,在小晴香的私人假期缠着她不放呢。」
「唔……吵死了!我们只是在当她的贴身保镖!」
「贴身保镖有我一个就够了。我证明给你看,放马过来吧。」
「那你就试着对付我们所有人吧!胜利的一方就是头号亲卫队员!大家上啊!」
为数众多的激进派队员同时扑向巧。
「咦咦!?在这种地方上演打群架(爱情喜剧)!?不、不要输啊!」
晴香大声呼喊后,随即松了口气,因为她看到巧灵活地避开了蜂拥而来的激进派队员。但壮汉立刻重整姿势,再次面向巧。
壮汉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他似乎误以为晴香在为自己加油。
「小晴香的美声……呵呵呵……心爱之人的声援会让我的拳头变得更强!」
「你这自作多情的混蛋!她刚才是在声援我啦!」
「给我闭嘴!你这突然冒出来的菜鸟粉丝!」
壮汉使出浑身的力量挥出拳头,但巧却静静地接下了这一击。
(突然冒出来的菜鸟粉丝……?)
「开什么玩笑。我从年仅七岁的小晴香在旧版《迟来勇者的传奇》出道时就对她的才华一见钟情,到现在都对她迷恋得不得了。我深信总有一天小晴香会需要我保护,才会不停锻炼自己。一直以来,我都只支持她一个人,从来没把其他爱怒流(偶像)放在眼里。你竟敢说这样的我是突然冒出来的菜鸟粉丝,胆子不小嘛!」
巧的拳头像老虎钳一样,握得愈来愈紧。
「呃、啊啊啊!我、我才不会把我的小晴香交给任何人──!」
「说出真心话了吧,你这傻大个!」
巧利用壮汉的右手纵身一跃,在脚步踉跄的壮汉上方回转身体,朝他的后脑勺使出一记下压踢。
「──嘎啊!」
胜负在瞬间揭晓。壮汉整张脸埋进柏油路,变成了弹力球。
「只要是为了小晴香,我随时可以赴汤蹈火。来啊,还想打的家伙全部一起上吧!」
剩下的激进派队员们纷纷作鸟兽散。
「你们对偶像的爱只有这种程度吗!?一群半吊子!」
巧获得了压倒性胜利。晴香愣愣地眨了眨眼。
(……咦?好强?太强了吧?)
(三两下就把对手反杀了……原来他这么强吗?)
「谢谢你,阿巧!」
晴香跑到巧身边,握起他的手。
「噢哇啊啊啊啊啊啊!」
巧再次不支倒地。
(而且超好骗!你这样不行啦,太好骗了喔!流氓真好骗!)
(虽然我早就知道自己的魅力迟早会引来跟踪狂,但阿巧一个人就可以抵过好几个亲卫队了。)
(呵、呵、呵……干脆真的让他当我的贴身保镖吧,这样我就所向披靡了。)
「阿巧,你从现在开始就是我的头号亲卫队员了,请多多指教喔……唔呵呵呵。」
巧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莲司与葵欣慰地点了点头,看着晴香在那边呵呵窃笑。
突然,从远处传来警车的鸣笛声,让巧一跃而起。
「是闹钟吗!?」
「别说傻话了!要准备开溜啰!」
晴香一声令下,一行人混进人群之中,就像在放假的普通人一样,若无其事地开始约会。
第一站是可丽饼店。
迎接四人的是一张五彩缤纷的菜单,上面写着各式各样千奇百怪的口味,让人难以抉择。
「嗯~该选哪个才好呢?」
晴香双眼发光地注视着菜单。
(咸的口味虽然也不错,但现在果然还是选甜的吧。两边都好想吃喔。可是我只吃得下一个……啊,期间限定!就点这个吧。)
「请给我一个特制加量草莓浆果卡士达可丽饼!」
「那我要两个一样的!」
葵神色自若地跟着点餐。
「咦?」
晴香吓得魂飞魄散。
(两个……?)
「莲司要吃几个?三个吗?」
「我不太想吃三个同样口味的……我就点鲔鱼咖喱起司,还有加量酪梨鲜虾浆果沙拉吧。」
(为什么是以点两个为基准!?)
「那我要……」
巧狠狠瞪着菜单,彷佛要瞪出一个洞。
(他们两个流氓都点了两个可丽饼,我要是模仿他们就太逊了。尤其是莲司,我绝对不会输给你!)
「我要总汇沙拉、炸弹布丁,还有四种奶油的综合水果,结束这回合。我点了三个喔!暗之眷属•莲司•安室!」
「哇~你的食量真大。」
「这个反应不对吧!?」
「我重复一次各位的餐点~」
为了不给客人反悔的机会,女店员语速飞快地确认他们的订单。
吃完可丽饼后,巧提议:
「我们去赌场吧!」
「赌场!?」
「好啊,我也想去玩一次看看。」
「原来东京的赌场可以光明正大营业啊。真令人好奇。」
「真的要去吗?那可是赌场耶……?」
晴香的抗议也只是徒劳,他们以多数决的方式决定了下一站。
那间赌场是所谓的娱乐赌场,不能赌钱,仅供客人上门玩乐。在灯光柔和、氛围时髦的店内,有许多普通人在玩轮盘或扑克牌等经典游戏。
四人在扑克牌的赌桌前就座。
「该怎么办呢~」
晴香在进门前都还裹足不前,但游戏开始后,她很快就笑咪咪地看着手上的牌。
「喂,发牌员。你刚才偷换牌了吧?」
「咦?」
巧的指摘让晴香吓了一跳。她仔细注视着发牌员的手,却完全看不出发牌动作有哪里不对劲。
「的确换了。」
「换了两次呢。」
葵与莲司也跟着附和。
「被发现了吗?那这招如何呢?」
发牌员重新发牌,动作快得让晴香瞠目结舌。
(就算被抓到作弊,发牌员先生还是面不改色耶……)
「不值一提。太明显了。」
「这样呢?」
「哦?挺能干的嘛。你有成为流氓的才能,要不要来当我们的同伴?」
「您过奖了。那么,各位觉得这个怎么样?」
「还是看得见……但发的牌还不错,就这样继续吧。」
莲司满意地点了点头。
「呃……这好像变成别的游戏了?」
晴香战战兢兢地询问后,发牌员带着微笑回答:
「我们会根据不同客人做出调整。」
「我明明是普通人……这才不是我知道的扑克牌……」
本以为之后会是三个流氓的压倒性胜利,结果却是以晴香的连胜画下句点。这或许就是爱怒流(偶像)的强运吧。
约会的最后一站,四人闯进咖啡厅。
在他们边吃圣代边摄取咖啡因时,外面的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是时候该解散了。
他们依依不舍地朝车站迈步。晴香与葵走在前方,后头的莲司与巧则悄悄开起检讨会。
「莲司……我今天是不是一直在自嗨啊?」
「你平常不是都叫我暗之眷属•莲司•安室吗……我觉得你的表现还不错啊。毕竟最重要的是让大家都能玩得尽兴。」
「可恶,我不需要这种委婉的评价啦……我明明把一切都赌在今天了……」
「阿巧!」
抵达车站后,晴香突然回过头来。
「哇、是!」
「我今天玩得非常开心。」
「真的吗!?」
「我从小就在当声优,也没有跟朋友一起出门过,所以今天是我第一次像这样大玩特玩。能转学到普通的高中真是太好了。」
(插图019)
「什么……」
这是晴香毫无虚假的真心话。
「我虽然很喜欢声优工作,但也很向往普通的青春生活。毕竟,连我在动画中饰演的角色都比我更享受青春呢。」
「你以前不是也有在上学吗……?」
「我之前读的那所高中比较特别,大家都只顾着互相竞争……」
身边的人全都是竞争对手或亲卫队。
如果一不小心开口,就会有人拜倒在她的魅力之下,成为亲卫队。这就是晴香以前过的生活。普通人根本无法抵挡晴香的魅力,所以她没有称得上朋友的人。
「既然如此,就让我来当小晴香的朋友吧。啊,我太唐突了……」
(流氓很强。看似会受到魅力诱惑,但他们绝对不会被迷得神魂颠倒,只是普通的粉丝……不对,这样已经可以说是朋友了吧。)
「谢谢你,阿巧。也要麻烦你当我的贴身保镖了!」
巧一时惊慌失措。不仅被晴香视为朋友,还受到她亲自拜托……?
「噢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巧再次不支倒地。
「咦?阿巧!?你不要紧吧……?」
晴香担心地蹲下身子。早上刚会合时,她明明因为同样的情况而退避三舍。看来经过一天的相处后,她对巧的态度也完全改变了。
葵与莲司看着眼前的景象,露出得意的笑容。
「莲司,你的作战成功了。」
「啊,被你发现了?我想要撮合他们。」
「因为我今天也跟你一样,在旁边静观其变啊。这样也满有趣的。」
「我本来还有点担心,幸好他们顺利成为好朋友了。」
「不过,这只是刚站上起跑线而已。晴香的流氓之路还很漫长呢。」
「呃,葵学姊……?」
「开玩笑的啦。好了,我们回去吧!」
「吓死我了……」
如果连晴香都变成流氓,莲司就真的要受不了了。
夕阳闯进街上闹事,四人用手遮住刺眼的余晖,被车站吸了进去。
前流氓混进城市的喧嚣中,将这一幕收进眼底。
「已经收集到足够的情报了吧?」
「是啊。」
他们是一对黑道搭档,今天一整天都在监视莲司他们的约会。
「他们好像要直接回去了。」
「两个S级流氓一起行动,就只是为了玩一整天然后回家?真的有这种事吗?」
「有啊。」
两名黑道心头一惊,急忙回头。
只见刚才进入车站的边缘人就站在他们身后。
「你……为什么……」
「我有一次反过来打倒想找我报仇的黑道。不对,算上在赤里袄碰到的那些家伙,应该是两次吧?而且你们还招摇地买了三十架无人机。我猜你们盯上了我或是黑渊,所以才借着约会的名义来城市里晃晃。」
「你到底在说什么……」
「嗯……说了这么多还不懂吗?我记得你们的老大叫做卯饲善吉吧?」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如果这两人是卯饲善吉的小弟,在我讲出名字时,应该就会注意到我是安室莲司才对。但他们只知道卯饲善吉的名字……虽然也有可能是在装傻,但他们刚才的反应是认真的。)
「本来想尝试放长线钓大鱼的……看来是失败了。」
莲司今天不仅在观察巧与晴香,也一直在留意监视的目光。
「我们早就被你发现了吗……?」
「你怎么会以为我没发现?」
「我操你……」
两名黑道将手伸向手枪。
「你们要在大街上开枪?」
「我宰了你!」
「嗯……失败了。」
莲司以肉眼跟不上的速度朝两人挥拳。
两人连枪都还没掏出来就被摆平了。莲司装成路人离去后,旁人想必会以为两名男子突然倒地不起吧。
「别动不动就掏枪啦……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讨厌前流氓。」
莲司的自言自语随着夕阳一起融入街道。
○
辰和田的小弟在事务所走廊上走着。他已经被威胁过好几次,如果不小心奔跑就等着吃子弹。因此,即使是十万火急的案子,他也会强忍拔腿狂奔的冲动,静静地在走廊上前进。他来到辰和田所在的办公室前,敲了敲门。
「进来。」
「是!」
得到许可后,小弟低着头走进房间。他跟上次一样拿着一叠文件。
辰和田重重地坐在办公椅上。招牌的龙纹口罩遮住了他的半张脸。
「是关于死生遭到袭击的事吗?」
「包括那件事在内,有三件事要报告。」
「还真多啊。从坏消息开始吧。要记得简明扼要。」
「那么……我先报告坏消息。我们购买无人机一事,似乎被黑渊流氓发现了。」
「哦?黑渊吗?他们是怎么发现的?」
「不晓得。听说他们出现在赤里袄区域。」
「看来是有不怕死的家伙吧。反正迟早会被紫想察觉,只要作战计画没有曝光就没问题。报告死生的事吧。」
「好的。目前已经确定,击溃死生的那个女人叫做花井晴香。」
「这倒是好消息。那女人本身就是个怪物吗?」
「她是爱怒流(偶像)声优。虽然拥有一批亲卫队,但她本人并非流氓。」
「即使如此,她还是相当于首领的存在吧。好像很有利用价值。最后一件事是什么?」
「是关于威风一真。根据调查结果,威风一真没有任何亲人。」
小弟递出手中的资料。
「威风一真……对了,我有要你调查这个人。」
辰和田接过资料,开始翻阅。
「出身自青火区域的机构……月华寮……嗯?月华寮?」
「您有听说过吗?」
「哼,这有意思了。那个机构是我曾经摧毁过的地方。」
「摧毁吗……?」
「没错,因为发生了很多事。威风一真……原来是当时的小鬼啊。居然会在这种地方找到他,看来我的运气很好呢。」
在口罩底下,辰和田的嘴角像裂开似地高高扬起。旧伤久违地隐隐作痛。
「我要彻底毁了他。」
听到辰和田低沉的声音,小弟全身冷汗直流。
涌上心头的恐惧让他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这件事绝对不会轻易落幕……)
目睹辰和田从未有过的模样后,小弟对那样的未来深信不疑。
○
皎洁的月亮闯进了夜空中。
在绿织的自然环境中仰望的月亮,无论何时都是如此灿烂。
白天降下的雨水,在绿织的空运动场形成水洼。明镜般的水面倒映着月亮,反射月光后,彷佛一朵盛开的花儿。
豪华组合屋的灯光已经熄灭。
一真坐在某个房间的窗缘上,伸出双脚,眺望着风雅的景色,心中暗自神伤。
厚重的门扉突然响起了门环的敲击声。
「有一封您的信。」
「……都这么晚了。进来吧。」
愚民推开门扉,进入房内。
「辛苦你了。」
一真收下信件后,愚民说了声「打扰您了」便立刻离开房间。
一真拆开信封,确认信的内容。
「哼……是典型的挑战书啊。终于被他找到了吗……」
(真是恶劣的玩笑。这种事情根本不值得写成一封信。)
既然知道这件事,就表示对方是曾经与自己有所关联的人。
一真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往事。
就是那起事件,催生出威风一真这个拥有超凡魅力的怪物。
挑战书上如此写着──
被抛弃的孩子。
从懂事的时候起,一真就被当成了异类。
人们都说,接近这个孩子会感到一阵恶寒,触碰他会令人颤抖不已,有时甚至只要听到他的声音就会头晕想吐。听说当他开始哭泣时,周围的大人们都不得不满足他的一切需求。
令人毛骨悚然的孩子、恶魔之子……
他背负着这些骂名度过孩提时期。
双亲早早就放弃养育这个孩子,将他抛弃在被奚落为现代贫民窟的猫丘区。虽然现在恶鬼TV揭露了区内的真实情况,让干架城市的恶名广为流传,但这样的情况在当时并不稀奇。只要把孩子丢到猫丘区,就不会引起社会关注。只不过是社会上少了一个人,猫丘区多了一个法外之徒罢了。
在青火区域有许多收容孤儿的机构。
照顾一真的月华寮也是其中之一。
机构里有大人也有小孩,但所有人都骂一真是怪胎,将他排挤在外。
这个孩子很危险──人们凭借本能与理性如此判断。
一真陷入孤独之中。
只有一个人会温柔对待他。
「你肯定会成为了不起的人喔。」
她的名字叫做结衣,是月华寮的员工。她的脸上总是带着花朵绽放般的温柔笑容,语气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自信与说服力。她动不动就会这么告诉一真,但年幼的一真每次都会反驳:
「可是大家都讨厌我。」
「他们只是不了解你而已。与众不同是一件很棒的事喔。你是特别的人,将来一定会有人认可你的。」
就是这句话,一真就是希望听到积极的鼓励,才会不断否定结衣的说法。
结衣想必早已看穿这种幼稚的心机。即使如此,她还是装作不知情,继续为一真加油打气。
「嗯……!」
每当听到这句话,一真的双眼就会熠熠生辉。
「结衣姊姊,你喜欢我吗?」
「嗯,我喜欢你。」
「……嘿嘿,我也是。」
只有在结衣身边时,一真才会像个与年龄相符的少年。只要有结衣在,就算被所有人讨厌,就算住在这种机构里,一真也甘之如饴。
时光飞逝,一真从小学毕业了。
他那令人恐惧的气质变得愈来愈强,连在学校也被人嫌弃,一直交不到朋友。他之所以会继续上学,全是因为有结衣的支持。上学很痛苦,但他还是会咬牙忍耐,在放学后为了与结衣见面而跑着回家。对少年时期的一真来说,能看到结衣在月华寮迎接他时的笑容,是他最大的幸福。
事情发生在某一天。
三名凶神恶煞的男子进入月华寮时,正好被一真目击了。
他们熟门熟路地走在机构内,踹飞眼前的孩子,推开发抖的大人,最后进入结衣的房间。
一真感受到不寻常的氛围。他在平常禁止奔跑的走廊上全力冲刺,闯进房间内。
「你们要对结衣姊姊做什么!」
结衣在房间里不停颤抖。
三名男子回过头来。
「哦?这小鬼真不错。只看资质的话,跟几年前老爹捡回来的小鬼不相上下呢。」
说这句话的人是辰和田。当时的他还没有戴着龙纹口罩。
「一百万对吧?拿去。」
辰和田将一叠钞票丢向结衣。结衣试图用颤抖的手接住,却不慎让钞票掉在地上。她像要隐瞒一真似地,连忙捡起钞票。
「非、非常感谢您。」
一真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事。
「人我就带走了。」
辰和田边说边抓住一真的手臂。
「你、你干嘛啊?」
「小鬼,你叫什么名字?」
「先回答我的问题!」
「吵死了。既然是国中生,就靠自己观察啊。」
「开什么玩笑!」
靠自己观察,这句话重重地沉入一真的心底。结衣收下了金钱,而眼前看似黑道的男子正打算带走自己。
一真只能得出一个答案。
但他却拒绝理解。
一真甩开辰和田的手,拔出在他的西装怀里看到的手枪,向后跳开。他背对着结衣,与男子们对峙。
「臭小鬼!」
「我要守护结衣姊姊!」
一真对枪械了解不深,但还是知道该怎么开枪。他拉开击铁,将枪口对准辰和田的脸。
「喔喔,胆子也不小嘛。」
「去死吧!」
「什────」
枪声响起。
一真毫不犹豫扣下扳机。
以第一次来说,他的表现相当不错。子弹虽然没有打破辰和田的头盖骨,却擦过他的脸颊,削掉一大块肉。
「辰和田先生!」
辰和田按着血流如注的伤口,痛苦地蹲下身子。
「还真敢开枪啊……」
「结衣姊姊,你不要紧吧!?」
「噫!」
在一真回头时,结衣突然发出尖叫。她的脸上失去了平时的笑容与自信。
「没事的,我会保护你──」
「住手……」
「咦……?」
「快住手啊!」
「什么……意思……」
「你是明知故问吧?你必须跟他们走!今后你能吃更美味的食物,也能跟需要你的人一起生活。你再也不会感到孤独了,因为他们比我更需要你!」
一真无法立刻理解结衣的话,想要拒绝理解。但这句话偏偏出自他最喜欢的人口中。
我不需要你。
「不需要……我不需要吃美味的食物……也不需要别人……因为有结衣姊姊在,所以我根本不觉得孤独……我们今后也一起在这里生活吧。我只要这样就满足了!」
「……对不起。」
结衣始终没有跟他对上视线,一直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拿着那叠钞票。
「为什么……结衣姊姊,你不是说我会成为了不起的人吗?你说过我是特别的人!告诉我啊……我不再是特别的人了吗?我已经变成普通的愚民了吗!?」
「不是的……你很特别,你拥有特别的资质,是很特别的人。但这未必是良善的资质。在这个社会上,存在着应该在普通世界过活的人,以及应该在地下世界生存的人。你跟我……是不同世界的人。」
──喀噔。
手枪从一真的手中滑落。
「结衣姊姊……你喜欢我吗?」
一真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他只希望结衣能否定刚才的话,告诉他这都是谎言、是一场梦、是一场误会……
「对不起,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我已经受不了了。」
仔细想来,她至今连一次都没有先否定过一真。
(先开口否定的人……每次都是我。我想听结衣姊姊反驳我,希望她认可我。我也希望她向我索求,想成为她的助力,想更多地参与她的人生。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一直以来,都是我单方面希望她向我索求。但是,她从来没有──)
「……这样啊。」
(我究竟是多么愚蠢的人啊。)
这一瞬间,一真终于意识到自己是个特别的人。
「……糟糕,快杀了他……」
辰和田低声吼道。身旁的两名黑道正要把手伸向手枪,却不知怎地动弹不得。
「这是、怎么回事……」
「不行,身体不听使唤……」
「可恶,太迟了吗!」
一真朝结衣踏出一步。
「不要,别过来……!」
她的脸上流露出强烈的恐惧,那是与嫌弃一真、称呼他为恶魔之子的人们别无二致的真实表情。
她只不过是善于伪装罢了。
一真咬牙切齿,握紧拳头,使劲揍向结衣。
「呀!」
结衣飞了出去,撞上家具。花瓶滚落到地上,发出刺耳的破裂声。
一真捡起结衣掉落在地上的钞票。
「……一百万圆。这就是我现在的价值吗?」
「还、还给我……!」
「很抱歉,这个我就收下了。接下来一段时间应该会用得到。」
「不行!那是我辛苦忍耐了好几年,好不容易才拿到的钱……!」
「是吗……我终于明白了。原来一切都是工作啊。」
「快还给我!」
(已经够了,别再说了。)
一真忽然觉得眼眶一热。他没有遮掩扭曲的表情,转身走向门口。
他明明一直深信自己会成为了不起的人。
(既然如此,我就成为了不起的人,成为特别的人吧。)
一真离开了房间。
他在走廊上缓步前进。
他已经能自由控制那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了。那正是他的领袖气质,敬畏与恐惧只有一线之隔。可是,即使压抑下来也毫无意义。月华寮的人们纷纷跌坐在地,一如往常地用看着恶魔之子的眼神望着一真。
从刚才离开的房间内传来争吵声。
「喂,臭女人!你应该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下场吧!」
「住、住手……我什么都没做错啊!」
「给我负起责任!」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已经无法回头了。)
(我又变成孤独一人了。)
后来,一真听说月华寮消失了。根据传闻,似乎是黑道所为,但不晓得有多少可信度。
孑然一身的一真四处流浪,最后来到了紧邻青火区域的压黄区域。
「真是的……我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成为特别的人呢?」
曾经多次独自仰望的月亮,照亮了昏暗的房间。
那封挑战书大概是黑道所写的吧。假如黑道杀上门来,一真也无法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
他想在那之前先确认清楚。确认自己真正的价值,以及曾经被自己称为同伴的人们,心里的想法。
一真倒了杯热牛奶,坐到有六个座位的桌子旁。每个座位上都摆放着茶杯,随时可以举办茶会。
「人心深不可测。但是,我们是流氓。」
只要打个架,或许就能明白了。
所以他们必须交手,必须打这场架。
如此一来,肯定能────
(插图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