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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虚空文学旅团
图源:拉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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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这样就行了吧。」
五月上旬。
这天是黄金周的最后一天。
赤崎晴也出门前照照镜子,检查服装仪容。
头发用发蜡简单抓过,加上小众人气品牌的装饰。服装以黑白为主,不会太花俏也不会太俗气,干净整齐。
活动一下四肢,伸展一下脸部肌肉,确定没有任何问题。
(姿势OK,表情OK,服装OK……)
神清气爽地检查完毕后,晴也独自离开家门。
从独居的家里步行约十分钟后。
一座大型商场出现在晴也的视线里。
今天出这趟门,是因为那里有他要买的东西。
随着高耸的建筑愈来愈近,晴也发现自己走得愈来愈慢。
(……今天人真多。)
适逢假日,又是黄金周最后一天,大型商场自然会涌入大批顾客上门。
因此,这群人十之八九要和他去同一个地方。
晴也如此推测。
面对这样的人山人海,晴也不禁苦笑。
远眺前方长龙之后,晴也改变方向。
(看样子……走密道比较好吧。)
他就此离开人行道,往人少的小路走。
前不久他也来过一次,这条人少的小路就是当时找到的。
他将其取名为密道。
由于密道狭窄阴暗,必须小心点走。
此外,或许是还不适应这条密道,身体不太习惯这里特有的静谧。
晴也知道自己惶惶不安,表情也不自觉地绷紧。
踏着沉重的脚步穿过小路,来到出口附近时,晴也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
「……小姐,你绝对很适合当模特儿,真的啦,真的。」
「……不、不用了。不好意思……我、我不需要。」
晴也注意到,前方有个年纪与他相近的女孩受到一名男子的纠缠。
这让他好奇地远远观察两人的对话。
(是星探吗?不是吧,感觉太缠人,把妹新招吗?)
意外撞见只在漫画中见过的情境,使晴也心跳加速。
在他十六年的人生里,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女性被搭讪。
「不要这么说嘛……来,多听我介绍一下你就会懂了啦!我们到附近的咖啡厅坐一下——」
「……我、我真的没兴趣。」
「先听我说嘛~」
即使并非当事人,也能看出男子的死缠烂打。
看样子,男子完全是不可能主动放弃了。
先不论男子是星探还是搭讪,晴也其实也能体会男子的感受。
(……那个女生等级超高的。)
映入晴也眼中的女孩无疑是个美少女。
年方十六、七岁,与晴也相近。
富有光泽的秀发,甚至让这阴暗的小巷熠熠生辉。
五官仍隐约有些稚气,但确实散发出妩媚的气息,从她隔着衣服也明显可见的丰满上围即可证明。
然而,晴也觉得有点奇怪。
(……好像有点眼熟耶。)
看得愈是入迷,晴也愈是觉得在哪儿见过她。
他也想弄清楚为何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惜现在时机不对。
晴也摇摇头,往他们走去。
看来他决定伸出援手。
(因为……我的内心没办法让我就这样走过去啊。)
况且见到美少女遇上麻烦却视若无睹,他会良心不安。
「……那、那个。」
「嗯?你什么东西?」
晴也偷偷接近再出声打岔,男子立刻摆出一脸凶样。
对方梳着金发油头,有双细长锐利的眼睛。
虽然这样不好,但晴也心里完全把对方当小混混看了。
(……呃啊,这真的满可怕的。)
当男子的注意力转移过来,晴也便彻底明白了那女孩为何发抖。
实际站在他面前,才知道他会用凌厉眼神想逼人就范。
晴也强忍住开溜的冲动,直盯男子的眼睛。
很遗憾,恐惧让晴也只能这么做。
——如果是白马王子。
——如果是正义的超级英雄。
想必会果敢正面击退对手,但晴也只是个平凡高中生。
能这样盯着对方眼睛就很了不起了。
晴也如此痛思自己的窝囊,也在心中咒骂自己的无力。
「…………」
「…………」
双方对看了数秒。
即使美少女的视线开始不自觉地投注在晴也身上,他也目不转睛地盯着男子。
(啊啊……惨了。傻傻跳出来以后,脑袋就一片空白了。这种时候到底该说什么才好啊……)
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晴也在心里抱头惨叫,差点尿失禁。
焦虑使得身体也自然而然抖了起来,但没想到,先开口的却是男子。
且变得畏畏缩缩的样子。
「……咿!」
还突然叫得很难听。
「咦……?」
晴也搞不懂男子是怎么了,也恍然发出问声。
「啧,有、有男朋友了喔……」
男子不知在怕些什么,夹着尾巴逃之夭夭。
另一方面,怕得没能采取任何行动的晴也还是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状况?咦,是怎样?该不会是整人节目吧?)
若有人告诉他这是在录电视节目,他真的会信,不过那女孩替他否定了这一点。
「那、那个……真的很谢谢你!」
「……咦?喔,哈哈。没有啦,我什么也不敢做。」
晴也是很想耍个帅,只可惜光看着对方就快不行了。
但即使晴也这么没出息,女孩并不以为意。
恭恭敬敬地否定了晴也的自贬。
「别那么说!那个……你不怕危险,为我赶走可怕的人……是很英勇的行为。」
「呃……哈哈,不客气。」
晴也干笑几声,从她身上移开视线。
其实晴也很怕对方,还抖得不得了,可是女孩这么感动地向他道谢,他也不好意思说出来,只能尴尬陪笑……
眼前的这位美少女双眼直盯着晴也看,让他莫名感到不自在。
于是晴也决定多嘴提醒她一句。只是没耍到帅,说这种话或许很多余就是了。
「女孩子一个人走这种小路很危险……小心一点喔。」
「……好、好的!」
美少女对晴也的忠告用力点个头,鞠躬道谢。
晴也也苦笑着离开现场。
即使以后不太可能会再遇到她,心里还是颇为害羞。
(……可是,我真的觉得这个女生很眼熟耶。)
抱着再度袭来的似曾相识的感觉,晴也走向大型商场。
而日后,他会渐渐发现——
这个他碰巧帮助的女生,是有S级美女之称的同班同学……
***
隔天早晨。
是个温暖阳光与鸟儿和鸣,风和日丽的早晨。
晴也一抵达自己就读的荣华高中的教室,马上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现在时刻是八点十五分。
晴也班上正准备开朝会,学生们各自有说有笑,教室里充满更甚平时的喧噪。
毕竟黄金周长假才刚结束。
同学们都是在聊假期怎么过之类的吧。
刚开学时充斥教室的不安与紧张,已经是令人怀念的事了。
当时每个人感觉都在观察周遭,还没有形成任何朋友圈,现在大家已经打成一片,聊得兴高采烈了。
而这也表示,同学们在开学后的这一个月里已经组成固定的小团体,几乎找不到落单的人。
那么,在这片喧噪之中,晴也是怎么过的呢。
「……………」
他没跟任何人说话,就只是一个人趴在桌上装睡到底。
不得不说,那实在很邋遢,且可说是受到他现在外表的影响。
乱糟糟的浏海盖着眼睛,加上黑框眼镜。
领带和制服全都松松垮垮。
姿势还有点驼背,每一项都狠狠地削减着他的存在感。
昨天出门的晴也和现在的晴也外观差别之大,简直判若两人。
要是他以昨天那副模样坐到座位上,肯定会有很多同学吓得瞪大眼。
现在晴也这德性,说好听点也是个阴沉怪咖。
不过这是因为他认为在学校引人注意准没好事,才尽可能保持低调。
(……话说,昨天买的漫画好好看喔。)
晴也趴在靠窗的后侧座位上。
完全不在乎自己在班上的风评,心里想着这种事。
他有个没对任何人说过的小秘密。
那就是他喜欢搜集少女漫画。
一有新作就会偷偷出门买,在家里看得不亦乐乎。
昨天去大型商场的原因无他,就是为了买新上市的少女漫画。
(……王道剧情就是赞啦,救女主角摆脱痞子纠缠这种的最萌了。)
那本漫画就是这么好看吧,晴也死命憋住涌上的笑意。
在他演起自己的内心小剧场时,一道格外开朗的声音传来。
「沙罗罗、结奈奈,早安呀~」
明亮可爱的声音响彻教室。
声音的主人小日向凛十分可爱,是班上帅哥美女团体的中心人物。
与趴在桌上的晴也在班上的地位可说是正好相反。
——空气,人畜无害的路人。
入学荣华高中已经一个月了,有没有人记得他名字却还是很难说。这样的晴也,和她那种人完全相反。
凛的裙子很短,领口大开,一身所谓的辣妹气质。但或许是因为个子娇小,又有点娃娃脸,一点压迫感都没有,非常可爱。她就是这样的女生。
言归正传。小日向凛一进教室——应该说,当她来到聚在晴也座位附近的一军团体旁时,教室嘈杂了起来。
「S级美女聚在一起真是美耶~」
「就是说啊。还以为已经习惯了,可是那三个真的跟偶像没两样,还是会令人看呆耶……」
「可爱成那样,都嫉妒不起来了。」
原本聊得百花齐放的同学们,在三姝聚首的那一刻顿时只剩下一个话题,纷纷赞叹起来。
每当她们聚在一起,就会吸引不分男女的欣羡眼光。
「……啊。凛,早安。」
觉得凛开朗得太夸张之余,高森结奈仍以咬字清楚的清澈声音回答。
她是个长发乌黑亮泽,一身清纯气息的女孩子。耳朵穿了环,制服穿得随兴。
端正的长相带了点慵懒的性感,是个不需多言的出众美女。
「……早安,凛同学。」
接在结奈之后,姬川沙罗慢一拍才拘谨地转过去。
从她柔亮的头发和高雅的长相,能看出她很有教养。对同学也使用敬称等高贵举止,想必夺走了不少男生的心。
只要如此华丽绚烂的凛、结奈、沙罗三人聚在一起,男生无不赞叹连连,女生则抱着敬意议论纷纷。
而事实上,她们也因为如此的稀世美貌而被部分学生称作S级美女。
「沙罗罗结奈奈~黄金周这段时间里,你们有没有遇到什么好事呀?」
「我是没什么……那凛你呢?」
「我都在打工啦~好想听人家的爱情八卦喔,没有吗~」
凛颇为遗憾地耸耸肩。她最爱打听别人的八卦韵事了。
看凛这样子,结奈用手指绕着头发无奈地说:
「这表示这种好桃花不是那么容易遇到的啦,对吧,沙罗?」
结奈向静观至此的沙罗征求同意,吓得她的肩跳了一下。
出乎预料的反应,使结奈和凛瞪大了眼。
仔细一看,沙罗的脸颊还些微发红,人也变得坐立不安起来。
最后沙罗整张脸都红了,还低下头。
「咦,不会吧?沙罗罗……」
凛兴致都来了,最先开口。
双眼发亮的她对沙罗投出充满期待的眼光。
「该不会你在黄金周里有艳遇吧!」
「咦,真的假的……」
话少的结奈也接在凛之后发出惊叹。
「这、这个嘛……」
沙罗脸颊染成玫瑰红,不敢看她们。
想躲却自知躲不了的她,终究是支支吾吾地开了口。
「——其实,我有一场命运的邂逅。」
沙罗就这么羞答答地开始自白了。
——那是昨天的事。
我出门买衣服时,被一个像是模特儿星探的人缠上。
一开始是很像在找模特儿,但他一直缠着我不放,所以我觉得那应该是骗人的。
我本来想赶快逃跑,可是对方长得很可怕,我非常害怕……怕得脚都在发抖,所以没办法逃跑。
那里没什么人会经过,不管我怎么看都找不到人来救我。
中间有跟几个路人对上眼,可是每个都装作没看见。
我都开始替期待别人救我的自己丢脸了。可是我当时就是怕到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盲目求救。
从旁人的反应来看,我还一度觉得自己没救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
我的救星潇洒现身了。
在阴暗的小巷里,他显得特别耀眼。
那明明不关他的事,却为了我杠上小混混。
他其实也很怕吧,但还是听见了我心中的求救似的挺身而出。如果打起来,事情一定会变得很糟很麻烦,可是他用瞪的就把对方赶跑了。
后来还很温柔地安慰我,可是我却没能向他郑重道谢。
所以这让我非常懊悔……
「——这就是我命运的邂逅。如果能再遇见他,我一定要好好感谢他。」
沙罗以此作结,仿佛那是她唯一的遗憾。
这时,凛按捺不住似的紧抱住沙罗。
仔细一看,她的眼里正泛着泪光。
「……凛同学,你是怎么了?」
「沙罗罗,你很害怕吧?如果我在场,就帮你赶跑他了。那个人竟然这样吓沙罗罗,不可原谅!」
「是啦,凛的意思……我也懂。」
即使不敢领教地看着凛紧抱沙罗,结奈仍表示赞同。
凛就这么抱着沙罗好一阵子才放开,目光如炬地说:
「话说回来,那个救命恩人……真的太帅了。简直像少女漫画一样嘛……!」
受到轻薄男子纠缠时,有个英雄潇洒现身拔刀相助。
只要是女孩子,都曾经有过这种幻想吧。
凛颇为羡慕地噘起了嘴,不过表情还是很开心。
「你没有跟他要联络方式吗?那种情境很难得耶……根本是真命天子!」
「……!凛同学,没有那种事啦。」
沙罗露出死了心的表情。
然后语带抗拒地断言:
「……我因为家里的关系,将来只能相亲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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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沙罗柔柔微笑着这么说,凛注意到自己失言而低下了头。
其实,沙罗的家族——姬川家历史悠久,家风严格守旧。
与时代早已脱节的相亲结婚,对姬川家的女儿来说却是理所当然。
因此,姬川家儿女的人生道路是出生就被安排好了,还被教育要以此为傲。
有许多同学都觉得沙罗的际遇很可怜,沙罗却认为那是值得骄傲的事。
只是凛和结奈聊起感情话题时,只有她一个跟不上,总会让她觉得有点孤单。
「……这样啊,沙罗罗好懂事喔。」
「就是啊。」
结奈也随凛点点头。
两人都很识时务地打住了恋爱话题。
「唉唉,我最近有个很推的化妆品喔~」
——随后,凛为了和缓略显紧绷的气氛,搬出其他话题。
但即使凛体贴沙罗而丢出恋爱之外的话题,周围的同学们也没那么识相。
因为沙罗说的话就是如此令人震撼。
(……你听到姬川同学说的吗……真的是真命天子耶。)
(那个男人好帅喔……像少女漫画一样。)
(原来这种情节是真的会发生……)
同学们的窃窃私语填满了整间教室。
S级美女的感情八卦,使得全班同学都不由得竖起耳朵,而今天,晴也也成了其中一人。
因为沙罗描述的内容太过熟悉。
换作平常,晴也对班上的事一向毫不在乎,S级美女的话题更是左耳进右耳出。可是……
(嗯?等一下。那个话题……怎么觉得很耳熟。发生在昨天,帮她摆脱搭讪的人吗?我是做过类似的事,可是表现没有她说得那么帅。)
晴也不由得感叹,自己实在是太逊了。
沙罗口中的侠士举手投足都像个大英雄,但昨天的晴也只会让人联想到在大型猛兽面前瑟瑟发抖的弱小动物。
脚抖得好厉害,表情紧绷,连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愈听愈深切地感受到自己与对方的差距,我不要再听了……)
晴也为自己窝囊的一面深痛懊恼,继续回头想少女漫画的事。
在那之后,他沉浸于少女漫画的妄想中好一阵子。
在朝会开始前十分钟,许多同学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
这时,坐在后面的男同学不知道是没聊够还是想找人说话,突然拍了拍晴也的肩膀。
「唉唉,赤崎,你有听到吗?」
「……嗯?」
晴也抬起沉重的身体回过头,见到的是兴奋得露出虎牙的男同学。
在班上毫无存在感的晴也很惊讶竟然有人记住了他的名字,于此同时有股歉意涌上心头。
(……是很谢谢他记得我的名字啦,可是,他是谁啊?)
晴也露出疑惑表情,对方也许看出了他的心思,先开口:
「……喔,我叫风宫佑树。不好意思,突然跟你说话,因为我现在有点兴奋到压抑不住。」
就算不看表情,从声音也听得出来。
这位名叫风宫佑树的男同学一副忍不住想找人抒发情绪的样子。
肯定是晴也正好坐他前面,所以才被找上吧。
说不定是晴也嫌麻烦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两人之间瞬间流过一股尴尬的气氛,但不喜欢沉默的风宫很快就继续话题。
「赤崎,你有听见她们刚说的吗?」
「……她们是指谁?」
「就是S级美女们啊。」
「喔~就是班上现在的热门话题啊……」
「你怎么说得不关你的事一样?」
「本来就不关我的事啊,我也没兴趣。」
「咦咦,不会吧……」
风宫不只是傻眼,怀疑到眉头都皱了。
只要是男人,哪个不想亲近美少女啊。
嘴上说「没兴趣」的人,通常就是最感兴趣的那一个。
不过从晴也的口吻,以及他死气沉沉的语调,风宫相信他说的是真心话。
听得他目瞪口呆,久久无法反应。
「……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是没存在感的边缘人了。」
风宫无奈地搔起脑袋。
晴也是故意耍孤僻,这是必然的结果,事实也是如此。
为了不让风宫发现,晴也赶紧改变话题。
「不过我还是有听到啦?在说什么命运的邂逅嘛。」
「对对对,那个姬川同学遇到了很浪漫的邂逅。哎呀~真是羡慕死那个人了。」
感慨地笑呵呵这么说之后,风宫清咳一声说:
「可是,姬川同学家里管得很严的样子,好期待以后会有什么变化喔。」
「是喔?」
晴也是有听到相亲结婚之类的,不过那与他扯不上关系,所以他没有特别在意,随便敷衍回应。
然而……
「哈哈,这个大新闻把我跟一堆男生都吓到腿软了耶,真亏你还能装作一副没兴趣的样子。」
晴也已经很努力不表现在脸上了,结果还是被风宫看穿。
晴也会听S级美女们聊天,也是因为她们聊的内容酷似他经历过的事,并不是对她们有兴趣。
「……不过啊,我觉得你还是要有一点S级美女们的基本常识才行喔。」
「有这种需要吗?」
晴也一脸狐疑,风宫就双臂环胸,频频对他点头。
「就是有需要,不然你会交不到朋友。就算你是个无趣到不行的大木头,也是保持一点点兴趣会比较好。」
「……说成这样,你怎么不积极去追人家啊?」
听了晴也如此中肯的建议,风宫苦笑着摇摇手说:
「怎么追得到啊……连靠近都恐怕很难喔。」
再说——
「不只是姬川同学,高森同学和小日向同学好像都心有所属了喔。不过只是传闻啦,实际上怎样不知道……」
目在S级美女们的八卦中,的确有结奈和凛有「心上人」的流言在班上流传开来,不过班上的人说她们应该会收到源源不断的告白,所以大概是为了躲掉烂桃花才随便说说的,各种臆测满天飞,没人知道真相。
「事情就是这样,总之我想说的是你最好多关心一下班上的事啦。」
「我会铭记在心。」
「喔,要记得喔。」
晴也顺着有点多管闲事的风宫回应后,又趴回桌上。
(……说到底,我才不会和被称为S级美女的人有所交集呢。)
晴也如此暗自咕哝,马上放弃了思考。
***
当天放学后。
晴也顺利上完课,独自踏上返家之路。
「我回来了……」
开门进屋,对没有别人在的住处低语。
晴也从今年升高一后开始离家生活,住处没有其他人,但他还是习惯性地打招呼。
少了老家妹妹敷衍回应的「回来啦~」,感觉有点寂寞。
虽然这个小晴也一岁的妹妹是个顽皮的麻烦精,少了她还是会惹人感伤。
言归正传。
晴也换下制服,放松地查看自己的社群帐号。
发现收到一通讯息,晴也立刻动手回复。
Nayu:Haru,你看了我推荐的少女漫画吗?
Haru:看了,非常有趣。
回复之后,晴也脸上绽开浅浅笑颜。
在学校总是边缘人的他,在社群网站倒是有个志同道合,经常聊天的朋友。
不自觉地,他开始回想自己认识少女漫画同好「Nayu」的经过。
***
晴也与Nayu是大约在两个月前认识的。
当时高中入学考刚结束,晴也用他少数的兴趣——看少女漫画来奖励自己念了那么久的书。
长时间准备大考后的漫画最好看,也最疗愈。
对大多数人来说,不断累积的欲望会在得到解脱的瞬间爆发,晴也也不例外。
他忍着不看漫画到入学考结束,然后将累积起来的少女漫画消化完后,在社群网站上发表感想。
且渐渐变成一种生活习惯。
他会用社群帐号发表感想,无非就是想和同好分享心得。
从这时就鲜少与人来往的晴也,就算看到喜欢的少女漫画也没有人可以分享,没办法和别人聊故事内容。
为此,无处抒发的郁闷,使他办了一个专门用来发表感想的社群帐号。
使用者名称撷取本名「晴也」的一部分,叫做「Haru」。
基本上,他并不期待别人回复他的感想,就只是因为在心里憋得快爆炸了,才上网发文……
可是转变总是来得那么突然。
看到有趣的少女漫画就上网发感想。
晴也的感想栏在照惯例发文的某一天,染上了色彩。
『不好意思,第一次回复。那本漫画真的很好看呢,你说的我都懂。虽然题材小众,但这也是它的优点,Haru……你很有眼光喔。』
出现了一个认同他的感想的同好。
使用者名称叫「Nayu」。
同好的出现让晴也高兴得不得了,立刻就回文了。从此以后,Nayu也开始会对他的其他篇贴文表示共鸣。
如此一来一往之中,他们发现彼此都喜欢同样的少女漫画类型,Haru和Nayu的距离透过社群网站逐渐缩短。
与漫画无关的对话逐渐增多,还发现彼此住得很近。
因此,他们现在会聊一些私事,互相推荐少女漫画。
甚至建立起了会偶尔约出来分享感想的关系。
***
Nayu:唉,Haru,你有在听吗?
Nayu:有人在吗~我看到已读了喔。
Haru:……抱歉,我刚才在想事情。
发现Nayu传讯息来催促答复后,晴也连忙回复。
他实在不敢说他刚才在回想两人认识的经过,只能含糊地应付过去。
即使隔着萤幕,也能感觉到她应该鼓起了双颊。
晴也不禁当场苦笑,说一句「对了」转移话题。
Haru:话说,今天我遇到了一件很不得了的事,你愿意听我说吗?
Nayu:什么不得了的事……
Haru:是发生在我们班上同学身上的事。
Nayu:是喔,什么事?
确定Nayu有兴趣后,晴也开始说明事情经过。
讲说班上有个女同学被搭讪的人缠上,有人出手相救。
而昨天,他也碰巧救了一个被搭讪的美少女,经历过类似的事情,所以晴也对女同学说的事情印象很深。
再说晴也一直认为搭讪只存在于虚构的情节,更加深了他对这件事的记忆。
晴也说完以后,对方很快就回复了。
Nayu:搭讪这种事其实很常有啦,不过我还是很惊讶。
Haru:嗯?惊讶什么?
Nayu:我朋友今天也说过类似的事。
Haru:是喔,好巧。
Nayu:嗯,真的非常巧。
Haru:该不会搭讪真的比想像中常见很多吧。
Nayu:可能真的是这样。
——到此,对话告一段落,晴也给了她最后一句话一个赞的贴图。
想收起手机时,手机又发出收讯声。
当然是Nayu传的。
Nayu:喂,不要突然结束话题啦。
Haru:抱歉,还有什么事?
Nayu:……你不知道我今天找你是做什么吗?
晴也的问题被她反问了回来。
眼前自然而然浮现她傻眼的样子。
晴也战战兢兢,满怀歉意地回答Nayu。
Haru:问我漫画的感想吗?
Nayu:对。所以啊,就是那个,那个。
Haru:哪个?
Nayu:就是那个嘛。
一直那个那个,晴也也想不通究竟是哪个。
而Nayu大概是等不及晴也想这么久,很快就回复了。
Nayu:……网聚啦。网聚。
Haru:喔,网聚啊。
Nayu:对,不要让我说那么清楚啦,很害羞耶。
看样子,Nayu似乎觉得见面很难为情才没直说。
晴也说声抱歉,开始讨论网聚的具体时程。
Nayu:下星期六日有空吗?
Haru:有空,没问题。
Nayu:这样啊,那就下星期喔。Haru,在那之前要多找点好看的少女漫画给我喔?
Haru:收到。
晴也吁一口气,靠上沙发。
然后回想先前的对话。
(……Nayu原来是害羞才戴墨镜啊。)
晴也与Nayu至今曾网聚过几次,但她每次都会戴墨镜现身。
从这次对话得知她害羞的一面后,晴也不禁傻笑。
(Nayu还满可爱的嘛,说出来一定会被她骂就是了。)
***
当天晚上。
月亮在夜空中彰显存在感地绽放月光,晴也来到常去的餐厅吃晚餐。
那是一间舒适的小咖啡厅。
餐点种类多样,分量也不少,价格合理,是青春期男生的大好去处。
晴也来这的频率相当高,每周能高达三次。
也就是说,他是这里的常客。
或许也是受到地处闹区外围的影响,平日和假日都没有其他店家那么忙碌。
而且内外装潢不是走都会风,而是复古路线,散发着老店的气息,或许也筛掉了一些客人。
晴也非常喜欢这间店的咖啡。
据说是用特殊的咖啡豆萃取而成的,香味浓郁,味道十分香醇。
晴也踏进店门后,第一个感受是客人好少。
或许是尖峰时刻已过,整间店充满清闲静谧的氛围。
晴也挑了靠窗位置坐下,没看菜单就招来服务生。
「不好意思~」
年龄相近的熟识女店员立刻就踏着轻快脚步走来。
「好的,请稍候。」
银铃般的嗓音传进晴也耳里。
——喀、喀、喀、喀。
脚步声愈来愈近,晴也不禁往声音望去。
明明已经见了很多次,心里还是不由得亢奋起来,想必是受到她装扮的影响。
带有轻飘飘的荷叶边,乍看之下会误认为女仆装的黑白色服装,加上散发出成熟气息的眼镜。
扎得整整齐齐的头发若放下来,应该有过肩膀。
或许是体型瘦小,五官又带点稚气,并不让人觉得妩媚。
乍看之下并不起眼,却有着无疑是美少女的容貌。
只见女店员的嘴角勾起半弧型,露出的柔和微笑说:
「小哥……您好。」
「……你好啊,小日向小姐。」
两人简单打个招呼。
然后女店员轻咳一声,刻意又不失礼貌地问:「请问要点什么?」
就如刚才的对话所示,他们彼此是认识的。
「老样子吗?」
「对,培根蛋义大利面套餐,饮料要热咖啡。」
「好的,稍后为您送上。」
经过一段制式问答,女店员轻一鞠躬并即将转身离去时——
她忽然在晴也耳边小声说:「休息时间快到了,等我一下喔。」
晴也的身体不禁颤了一下,最后轻点点头,店员就一脸满意地离去。
过了大约十分钟,餐点送上桌来,晴也说一声「我开动了」后开始享用晚餐,而女店员坐上他对面的位置,大概是休息时间已经到了。
「重来一次,你好啊。」
「小日向小姐你好。」
「你一直在东张西望,是怎么了?」
看到露出尴尬表情的晴也,女店员——小日向睁大双眼。
「我在想就算是休息时间,你这么理所当然地坐在这边没问题吗?」
「今天店里没人,我也询问过店长了,所以没问题。平常不是都这样吗?」
小日向不悦地眯起眼,语调冷静地说。
更微微歪头,像在问「你到现在还问这做什么」。
小日向说得没错,两人在休息时间聊天是常有的事,但晴也并没有因此习惯。
晴也只能嚼着面条苦笑,而小日向又找了个话题过来。
「……小哥,你有没有什么恋爱八卦?」
「……唔!怎么突然问这个?」
她突如其来的发言让晴也不禁差点呛到。
「因为你还满……不太喜欢说自己的事嘛。我看你在学校应该很受欢迎才对,所以想问一下你的近况。」
晴也会将私底下和其他场合的自己明确地区分开来。
像这样为了外出用心打扮的自己,与平常在学校不想引人注意的自己,他会分得很清楚。
而且——
(因为学校里有很多麻烦的事,我不想引人注意,所以扮演着一个毫无存在感的人——这种话要我怎么说出口……)
对方迳自以为晴也很受欢迎,又让他更难说出口了。
因此,晴也对小日向……从没提过自己在学校发生的事,就像他对透过社群网站认识的Nayu也不提起这些事一样。
「近况也没什么好说的……啊!」
说到恋爱八卦,晴也忽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班上的女同学说了自己被搭讪时,有人出手相助的事。
「看来你有东西能说喔?可以的话跟我说说看吧。」
「是有那么一个啦……」
晴也将班上的女同学被人搭讪时,似乎有人挺身而出的事说给小日向听。
听完,小日向深感兴趣地点点头。
「——原来是有可爱的女生被搭讪的人缠上了啊。」
她不知想到了些什么,表情显得有些苦涩。
「其实我今天在学校也有听说朋友被搭讪的事。」
「这、这样啊……」
晴也睁大眼睛愣了一下。
因为小日向是继Nayu之后第二个说「朋友被搭讪」的人。
「怎么啦?有需要这么惊讶吗。」
「没有啦,因为我一直觉得搭讪不是现实中会发生的事。」
虽然在少女漫画等恋爱题材的创作中,搭讪是常见桥段之一,但晴也到昨天才第一次实际目睹搭讪的情景。
而这些女生的反应却好像搭讪不过是日常一景,给了他不小的冲击。
小日向直望着晴也的双眼,稍微抿起嘴。
「……这么说很不好意思,但是小哥,我是想听关于你的恋爱八卦。」
看来晴也分享的这件事无法满足她。
「咦?」晴也直接对她摆出反感的脸,而她圆滚滚的眼睛仍盯着晴也不放,没有要退让的样子。
那双桔梗紫的眼睛,仿佛在说不会让他溜走。
(我是不太想说这件事啦……没办法。)
晴也耸耸肩,说出自己救了个被搭讪者缠上的女生。
只不过,要是如实描述就太丢脸了,所以只把救了人的片面事实说出来。
「——小哥,你做得非常棒!」
晴也话一说完,小日向就心满意足似地向前倾身,勾起笑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眼里似乎还带着光芒。
「做这种事很需要勇气,而且会付诸行动的人真的很少喔。但是没错!我就是想听这种故事,希望你能再见到你救的那个人……!」
小日向难掩兴奋,却又一脸镇定地频频点头。
「还、还好啦。可是……应该不会再见到她了。」
(……而且,就算再见到她,我也只会感到很丢脸,所以并不想见到她啊。)
晴也苦笑着别开了脸。
「不要那么悲观嘛!对方应该也很想跟你好好道谢才对。」
晴也觉得这更不可能。但这时,他还不晓得——
他会在这个周末和她重逢,对方还向他道谢。
***
夜已深沉,过了晚间十点。
姬川沙罗做好就寝准备却迟迟无法入眠,在床上翻来覆去,静不下心。
最后睁开眼睛,盯着小夜灯发呆。
沙罗有个小秘密。
那就是不开小夜灯不敢睡觉。
然而,今晚有开小夜灯还睡不着,自然是有其他原因……
(无法跟他好好道谢,真的让我很在意……)
没错,沙罗的脑袋全被一名男性给占满了。
沙罗很想向昨天帮助她摆脱小混混纠缠的人郑重道谢。她躺在床上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件事。
当时没能那么做,让沙罗非常懊恼。
凡事循规蹈矩的沙罗,做出没有郑重道谢这种失礼的事,其实也不能怪她。
毕竟她那时刚被可怕的男性死死纠缠,惊魂未定。
(而且那个男生……真的好帅喔。)
不仅是行为举止……长相其实也是沙罗的菜。
甚至误以为他是真正的白马王子——
「啊~我在想什么啊……」
沙罗感到全身逐渐热了起来。
她将发烫的脸埋进枕头里,双脚不停在床上乱踢。
(我可没有那么随便,会因为在一次意外中得救就喜欢上对方。)
我可是姬川家的女儿呢。沙罗在心中用力告诫自己。
会这么在意他,不过是因为没能好好道谢而已。
沙罗轻吐出一口气,为平复情绪而启动手机的通讯APP。
萤幕上显示着好几则未读讯息。
全都是来自同一群组的通知。
那是仅由沙罗、结奈和凛三人组成的群组——也就是所谓S级美女们专用的聊天室。
不看不打紧,一看就让沙罗瞪大眼睛。
「……咦!」
甚至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不太聊自己感情的凛和结奈,聊起了一件很惊人的事……也难怪沙罗会如此错愕。
她看傻的萤幕上映着这样的对话:
『那个……你们听我说!我打工的店里有一个常客。我之前就对他很有好感了,但我没有看走眼,我在意的那个人做了一件会让好感度增加的事~』
『喔~凛,具体来说是什么事?』
『跟沙罗罗的那件事一样,听说他救了一个被坏人搭讪的可爱女生。』
『……咦,搭讪?』
『为什么这么惊讶,结奈奈?』
『没有啦,其实我也有个在意的人,他今天也碰巧聊到搭讪的事。』
『是喔~结奈奈也是!太巧了吧!』
都能在萤幕另一边看到两人聊得眉飞色舞的样子了。
注意到只有自己聊不上这话题,使沙罗心里一酸。
这时,凛大概是注意到已读数量有变,对沙罗说话了。
『沙罗罗,希望你再遇到他的时候可以郑重道谢喔……!』
『就是啊。』
结奈也接在凛之后传讯。
沙罗回答:『谢谢你们。』然后收起手机,决心这次一定要睡着。
(……如果真的能再遇到他就好了。)
对此不抱希望的沙罗还不知道——
这周末,她就与那个男生重逢了。
***
过了几天。
时光飞快流逝,迎来了周末。
晴也来到大型商场中的服饰店。
打扮光鲜亮丽的他,今天是来添购衣物。
(……广告单上说今天是大特卖,幸好人没有想像中那么多。)
开始独居后,就算有父母资助,晴也还是能省则省。
因此,晴也没有放过特卖日的道理。
把折扣商品全部逛过一遍后,挑了几件喜欢的拿在手上。
然后一边衡量预算,一边慎选该买的服饰,最后拿去结帐。
这时,与他擦肩而过的女子大概是抱着太多衣服,整个人摇摇晃晃的。
脚步踉跄,随时都可能跌倒。
晴也不禁觉得危险而紧盯着她看时,她果真要倒下来了。
晴也赶紧冲上前去——
「还好吗?」
他扶着女子纤瘦的双肩撑住她。
晴也只是因为对方就在眼前跌倒,不能坐视不管罢了,没特别的意思。
光看到背影,就能感到对方相当可爱。
白衬衫和黑背心的搭配很和谐,强调胸部的剪裁使得钮扣都歪了。
「……谢、谢谢你!」
女子声音略为发抖,窥探晴也。
「……咦?」
几秒钟过去。
晴也忍不住怀疑自己的眼睛。
而对方似乎也是如此,眨了好几次眼睛,僵在原处。
(这个女生不是……呃,不会吧。)
正好一周前被搭讪的那个女生,浮现在晴也脑海里。
虽然服装和当时不同,可是稚气未脱的脸庞、灿烂明亮的双眸和光泽亮丽的秀发,晴也都不可能认错。
愣在晴也眼前的人,无疑就是当时那个女生。
「你是那天那位……」
结果是她先开了口。
晴也心里叫着:「这也未免太巧了吧。」但对方是否也当作巧合就是另一回事了。
为了不让自己因为过分巧合的事被人当作跟踪狂,晴也打算赶紧走人。
(……好,装作没看到。)
他脸上露出苦笑,转身准备离去。
但对方却揪住了他的衣摆。
「请、请等一下。请让我连上一次的份……向你正式道谢。」
「呃,你认错人了。」
柔柔微笑的她愣了一下,随后严肃地继续说:
「……请让我向你正式道谢。」
(……直接无视喔!)
虽这么想,晴也最后还是轻吐一口气,死了这条心。
「不用道谢啦……我没做什么大不了的事。」
上次的搭讪事件也是,晴也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
这次也不过是在她差点跌倒时扶住她而已。
事实上,就算没有人搀扶,她可能也能自己站稳,因此说不定是晴也太着急了。
可是眼前的美少女旁徨闪动的眼眸,丝毫不想从晴也身上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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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这时,晴也理解了。
(……是怕我跟她讨人情吧。)
晴也是不可能去做那种事就是了……
不过,对方毕竟是这么漂亮的美少女。
换作别人,动起歪脑筋想占她便宜也不足为奇。
所以这是她撇清关系的方式吧。
「……不行吗?」
大概是那水汪汪的眼眸有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压力,晴也当场投降。
「那、那好吧……」
「非常谢谢你!」
晴也一点头,沙罗的表情顿时发亮,露出迷人的笑容。
「那我们先各自买完衣服吧。」
「你不要太顾虑我喔。」
就这样,晴也买完衣服之后,和美少女共度了一小段时间。
***
来到附近的家庭餐厅后,晴也开始后悔没能狠心拒绝她。
(好尴尬……胃好痛……)
她和晴也来到的是大型连锁家庭餐厅可可美。
价格合理,菜色丰富,是不分男女老幼都很喜欢的餐厅。
言归正传。
晴也眼前摆着焗烤饭、披萨、薯条和生菜沙拉,周围弥漫着尴尬的气氛与异样的紧张。
在旁人眼里,他们就像是一对羞涩的情侣吧。
「那、那个……上星期和今天,都真的非常感谢你!」
女孩率先打破尴尬的沉默。
她挺直了背脊,表情略显紧绷,恭敬地低头道谢。
姿势和声音都强烈透露出了她的紧张。
(看她那么紧张……我也会跟着紧张,不要这样啦……)
晴也也腼腆地弄起发梢。
让人看见自己脸红,总是件害羞的事。
「哪里哪里,不需要这么客气啦……?」
说老实话,晴也依然觉得那没什么大不了。
不过直接说出来,恐怕她又会回:「不要这么说。」没完没了。
也就是两人各说各话,没有交集。
所以晴也决定坦率接受她的感谢。
但不习惯被别人感谢的他,口条难免有些不顺。
看他这样子,女孩轻声微笑。
「呵呵……怎么好像很怀疑一样。总之,请你让我郑重向你道谢,爱吃多少都不用客气。」
「不用啦,这样就很够了。」
先前原本只想点个焗烤饭就了事,结果她说千万别客气……就多点了披萨和薯条。
至于生菜沙拉大概是女孩觉得营养要均衡,热心加点的。
她给自己点的是鲜虾酪梨青酱义大利面。
摆明是女性热门菜色,让晴也微露苦笑。
「唔,这样啊。那就好。」
她似乎有所不满,但看到晴也的苦笑后也就接受了,表情稍微柔和起来。
用餐前的寒暄告一段落,晴也打算将料理送入嘴里,这时注意到对方的目光直盯着自己。
坐在正对面的她,大概是在等晴也享用桌上的料理。
晴也无法辜负她的期待,先从焗烤饭开动。
「……好吃耶。」
「这样啊,太好了。」
焗烤饭滑顺香浓,很对晴也的胃口。
点招牌菜果然是不会出错。
只是她一直盯着人看,使晴也很难不紧张。
(被逼着在美少女的注视下吃饭,简直是种拷问嘛……)
晴也自己对女性没什么抵抗力。
再加上坐对面的是个高水准美少女,身材又特别辣。
因此,一直被拥有美貌及丰满身材的她盯着看,令他不由得感到紧张。
「……那、那个,虽然我这么说很奇怪,但你可以吃喔,不用客气。那个……料理也会冷掉。」
拜托你赶快吃吧!这样很尴尬——这才是晴也的真心话,只是这当然不能说……
「说得也是,那我也开动了。」
女孩的意思听起来简直就像在等晴也这么说,让他觉得有点怪怪的。
不过,那股怪异的感觉也在她吃下义大利面时立刻瓦解了。
她似乎在细细品味那股滋味,吃得眉开眼笑。
晴也不禁看着这样的她看得入迷,之后甩甩头,再次将料理送入口中。
餐毕,正准备去结帐时——
晴也发现女孩的视线不时往限定甜点的广告牌瞄啊瞄地。
是柠檬戚风蛋糕的广告。
大概是期间限定,每个桌位都有相同广告牌,摆在醒目的位置。
看样子,她是很想点吧。
应该是这样没错,可是她似乎很在意晴也的反应,不时偷瞄过来。
(……要点就点啊,客气什么。)
然而,这是因为她觉得晴也已经吃不下了吧。
晴也确实是已经很饱了,但他还是决定体贴对方。
「……不好意思,可以再点一个这个限定甜点吗?」
「咦……」
女孩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不禁杏眼圆睁。
……但一瞬间就恢复正常了。
「没问题……那、那我也要点一份。」
她嘴角微微上扬地回答。
两人就此加点了期间限定的甜点。
等了一会儿,鲜奶油上加了薄荷叶,乍看之下颇为高级的戚风蛋糕便上桌了。
对晴也来说,这次是他第一次在家庭餐厅点甜点……不过看起来有模有样,水准很高,令他十分惊叹。
对方似乎也这么想,即使没怎么表现在脸上,眼睛却似乎在发光。
事不宜迟,两人立刻享用起柠檬口味的戚风蛋糕。
清爽的柠檬香与海绵蛋糕的香甜在口中扩散开来,好吃得不得了。
晴也享用之余,也看了看女孩,发现她吃得好不愉快,露出迷人的表情。
虽然不是对她动了心,但是美少女的笑容自然是百看不腻,赏心悦目。
……然而一和晴也对上眼,她的笑容就黯淡了些。
晴也因此觉得有些遗憾。
「呃,请问怎么了吗?」
女孩注意到晴也的视线而歪起了头。
「没、没有啦,只是觉得蛋糕很好吃。」
总不能说在看她笑,只好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晴也紧张的反应,让女孩不解地皱了皱眉,随后发现自己疏忽了什么似的倒抽一口气。
「那、那个……谢谢你这样体贴我。」
「…………」
女孩忽视沉默不语的晴也,诚恳地继续说:
「你是看我不好意思点这个戚风蛋糕,才特地说想点的吧……」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谢谢你……!」
晴也打算装傻,但看来都被她看透了。
(……这种体贴本来不该被对方发现的,却被她察觉到了,我果然还做得不够好……)
晴也别开脸,躲避她出奇炙热的视线。
并改变话题以掩饰羞赧。
「对了,这个蛋糕真的很好吃。」
「对啊,我也因为超乎期待,吓了一跳。甜点这种东西很容易踩到雷,可是这个是中大奖了。」
「是喔,真想不到。」
「想不到……什么?」
女孩不明白晴也的意思而问。
「那个……这样说可能不太礼貌,但我以为你是不太会有什么好恶的人。」
就晴也看来,她是个家世好的女孩。
虽然不是说家世好就一定这样,但晴也还是对她也有不喜欢的食物感到意外。
听他这么说之后,女孩掩着嘴轻笑起来。
「呵呵……你是说我看起来没有好恶吗?」
就像在说「怎么会有那种人」一样。
「像奶酪或杏仁豆腐那些,就很容易踩到雷喔?而且我也不喜欢猪肝或咖啡那种苦的东西。」
她说得都有点激动起来了。
仔细一看,眼角也稍微下垂,变得很自然。
感觉到她先前的紧张逐渐淡去,晴也不禁浅浅一笑。
「怎、怎么了吗?」
「没有啦,看你说到喜好的事就突然很有活力的样子,我觉得满好的。」
「啊,呃……不、不好意思。」
大概是被人指出这点觉得害羞,女孩不禁低下了头,又不断抬眼偷瞄,观察晴也的反应。
「别这么说,又不是坏事。我觉得说出自己的意见也是很重要的事。」
「……!」
女孩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眼神显得旁徨。
「……就是说啊。」
还略带自嘲地喃喃自语。
然后低下了头。
仿佛在说她没有那种资格。
见到她那个样子,晴也顿时冷汗直流。
(……喂喂喂,该不会是踩到她的地雷了吧?这也太尴尬了……现在该怎么办啊。)
觉得自己碰触到她不能碰的部分,让晴也非常过意不去。
基于踩中地雷的歉疚、尴尬与罪恶感压迫下,晴也不停献殷勤,帮她拿东西、主动走外侧等,这天直到解散前都在讨她欢心。
『啊,我帮你拿。』
『不嫌弃的话,我送你一程。』
回想起自己如此谄媚的行为,晴也浑身一颤。
(我到底在干么啊?她一定觉得我很恶心吧。唉,好想哭。)
***
隔天,晨间班会前的自由时间。
班上的S级美女们三人聚首,马上热烈地聊起她们的恋爱话题。
一如往常,学生们中也有人竖起耳朵偷听,窃窃私语。
这也难怪。
因为S级美女之一,姬川沙罗描述的内容十分浪漫,令人好奇……
沙罗向其他S级美女——结奈和凛分享的是「再次遇到上周帮自己摆脱搭讪但未能道谢的那个人,并且一起吃饭」的事。
「沙罗罗……这真的很像是命运的邂逅耶!超棒的。」
「真的很难得。」
结奈和凛上周才为她遗憾自己没能好好道歉的事,祝福她早日与对方重逢,结果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惊讶得不得了。
「……我也是真的吓了好大一跳,幸好这次有跟他道谢!」
「太好了呢,沙罗罗。」
「……沙罗,恭喜你如愿以偿。」
沙罗开心地对凛和结奈点点头。
「话说回来,原来对方人这么好啊~不只体贴,还会制造容易相处的气氛,真的好绅士喔。」
「就是说啊……而且沙罗还邀他吃饭,好大胆喔。愈听你说,我就愈想见见他了。」
「是啊~!我现在好想知道我跟结奈奈在注意的人跟他相比哪个好了。」
凛和结奈开始深挖沙罗的八卦。
沙罗羞得脸颊泛起红晕。
凛见到她这个样子,眯细眼睛说:
「希望你还能再见到他喔,沙罗罗。见到你喜欢的那个人。」
「……!什、什么喜欢……还没到那样啦。」
沙罗立刻反驳凛的话,尖尖噘起了嘴,可是脸已经红得像苹果。
是凛的话让她特别意识起对方吧。
即使她毫无自觉,但在旁人看来,沙罗现在这反应摆明是对对方有特殊的情愫。
沙罗很想叫凛别再说下去了,但她的反应超乎想像的可爱,让还没调侃够的凛露出邪恶的笑。
「沙罗罗现在超可爱的啦~等我也有一个可以朝思暮想的人以后,我们就来个双重约会吧?啊,加上结奈奈就是三重了吧。」
「……就、就说不是那样了嘛。」
「所以你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
「……这、这个……」
沙罗又噘着嘴低下头去。
「……我是觉得他很有魅力啦。」
声音小到不行。
沙罗似乎不想让她们看见自己通红的脸,避开她们的视线,可是她连耳朵都红了,根本藏不住。
看沙罗这样,凛更想揶揄她了。这时,一直旁观两人互动的结奈开了口。
「……凛,沙罗很困扰,别再说了。」
凛一脸不满地「咦~」了一声,做作地耸耸肩,但立刻换上了笑嘻嘻的表情。
「好吧,你说得没错。对不起,沙罗罗。」
「没关系,你知道就好……」
「那可以再告诉我,你们有没有交换联络方式?」
「……呃,这个……」
凛的话让沙罗颇为尴尬,还握紧了手,目光闪烁。
使凛察觉她还没有对方的联络方式。
「别难过,即使现在没有,我看你们肯定还是会遇到的啦。到时候一定要记得问喔,沙罗罗?」
「……就、就说我不是……」
究竟是喜欢,还是讨厌。
若要选择一个,那她必定会选喜欢,但也无法断言是作为异性的那种喜欢。
沙罗似乎想这么说,结奈却打断她,续道:
「——我只有一句话想说。喜欢一个人,其实是很难得的事……所以沙罗,不要让自己后悔喔。」
「嗯,沙罗罗,我会支持你的。」
结奈和凛八成是明知沙罗需要相亲的事才故意这么说的。
两人的话使沙罗的嘴紧紧抿成一条线——
「不、不是那样啦……真的。」
然后含蓄地转向一旁,只能否认道。
另一边,一部分的同学都听到了S级美女们的对话,而这次晴也也不例外。
他今天也趴在桌上装睡,不经意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不过这一次由不得他。
毕竟连续两周都在他座位附近聊与他生活经历极为相似的事,想当作没听见也很困难。
(能和救她摆脱搭讪的人重逢,真的很像命中注定啊。)
而且,晴也在心中补道。
(在那之后吃完饭就解散……愈听愈像我那天的经历……)
上周这样,这周又是这样……
让晴也开始怀疑沙罗说的那个人真的就是他自己了。
……但晴也却用一句「少臭美了」打消这念头。
无论那与自己的体验再怎么相似,她所描述的那个人和自己实在差距太大。
(毕竟我狠狠踩中人家的地雷,后面还一直想办法讨她欢心呢……)
回想起自己昨天的惨状,晴也就快吐了。
还是别想了吧,愈想愈替自己丢脸。
晴也不禁咒骂自己的窝囊。
在沙罗的描述里,对方制造出了容易相处的气氛。
光凭这一点就不可能是自己了。
愈是听沙罗描述那个人,晴也就愈是痛恨自己这么没用。
(……等等,我也太糟糕了吧?跟她说的帅气男人完全相反啊。)
状况相似到几乎一模一样,角色的差距却如此巨大,简直笑死人了。
自卑感使晴也不禁气馁。
(够了,别再想这些事了。一直否定自己也不好。)
晴也只能说这些话给自己听,殊不知姬川沙罗口中那个帅气的男生真的就是他自己。
***
到了放学后。
沉闷的学校生活又一天过去。有人留下来忙社团活动,有人留下来念书,有人直接回家,形形色色。
晴也在这之中是放学后直接回家的人,不过今天不一样,他没往校舍入口走,而是前往顶楼。
因为今天橘红的夕阳特别美,他想上顶楼好好欣赏一番。
基本上,顶楼禁止学生进入,都会上锁。但或许是校方疏于维修,门锁早就坏了,可以自由进出。
当然,不是说这样就可以光明正大进去……
晴也是在校内闲晃时碰巧发现顶楼的门锁坏了,从此想欣赏夕阳时,他都会像这样偷偷溜上来。
今天,就是那样的日子。
一推开生锈的门,暖风便吹过晴也全身。
他来到围栏边摘下眼镜,拨开盖住眼睛的头发,以便瞭望远景与美丽的夕阳。
大海。
晴也眼前是一望无际的璀璨大海反射着夕阳闪耀的光辉,这天然画作看得他移不开眼睛。
然而就在他呼吸着新鲜空气,入迷地享受如此美景几分钟之后——
有个人打断了他一个人的时光。
「……好、好美喔。」
背后冷不防传来颇为耳熟的声音。
晴也不禁转过头去……然后傻住。
他反复眨了几次眼睛,确定自己不是眼花。
纤长的美腿,凹凸有致的身材,柔亮的头发。
仍有些稚气,却仍不失高雅的面庞。
一开始,晴也还以为是看到幻觉。
因为那正是他上星期及昨天意外碰见的美少女……
对方也吓得愣住了。两人之间流过几秒钟的沉默,而先出声的,是她。
「……我好惊讶。」
沙罗水亮的大眼睛眨了又眨,说道:
「原来我们读同一所高中……」
晴也也是那么惊讶。
但是,有件事让他的疑惑高过了惊讶。
既然对方是同一所高中的学生,那么结论只会有一个了。
(居然真的是同学……哈、哈哈……)
晴也回想班上那位跟他经历非常相似的女生。
搭讪、重逢……声音也很像。
条件符合成这样,没什么好怀疑了。
(……有没有搞错啊?)
晴也当然对自己的迟钝大感吃惊,不过他对没兴趣或不关心的事本来就毫不在意,所以他将这当作无可奈何的事。
但是,他还是非常想吐槽。
(……我哪有那么帅啊!既没有帅气救人,也没有制造什么容易相处的气氛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晴也脸上满是苦笑。
看来晴也与她的认知有很大的出入。
至少晴也怎么也无法将她在班上说的帅气人物与自己画上等号。
晴也很想立刻问她这是怎么回事,但他做不到。
因为这等于是对她坦承自己跟她是同学。
沙罗是班上的S级美女之一,受到强烈瞩目。
如果主动坦白说:「其实那天那个人……就是你的同班同学,唉嘿♡」事情肯定会变得很复杂。
光是想像就不禁发抖。
此时此刻,晴也要注意的有两件事。
•无论如何都不能被她发现自己的身份。
•必须降低对方对自己过高的评价。
这两项即是晴也现在非做不可的事。
前者当然是因为泄漏身份以后就低调不下去了,说什么也不能泄漏身份。
后者则是她在心中把晴也美化过头……不,根本就是捏造了,必须降低她的印象分数,抹消她对自己的注意力才行。
不这么做,她恐怕不会明白那个形象是她美化过头的误会吧。
自己没有她想像中那么帅。不让她知道真相,晴也会寝食难安。
「——那、那个,抱歉吓到你了,不要吓成这样嘛。」
想到这里,晴也被她的话拉回现实。
「咦……喔,不好意思。」
「哪、哪里……不过,我也真的是吓到了……」
晴也躲开那深感兴趣的凝视目光时,她用一声「话说」改变了话题。
「这里的夕阳真的好美喔。」
但她的下半句,却是用「可是」开头。
「这里应该是禁止进入的吧?」
她大概是一本正经的个性,皱眉眯眼起来。
「没有啦,我看锁坏掉了,就……哈、哈哈哈。」
「锁、锁坏了也不代表可以上来吧?」
(对,你说得没错。对不起。)
沙罗说得很对,晴也无言以对,只能在心里道歉。
不过此时,晴也对她也有疑问——那你还不是一样?
大概是写在脸上了,只见她连忙解释。
「我是……那、那个,今天一直都静不下心,在学校里到处乱走,看到顶楼门没关就上来了。」
「这、这样啊。」
「既然顶楼的锁坏了,就应该要报告了吧。」
她手掂着下巴思考起来。
报告,也就是通知学校没错吧。
以一位学生而言,她做的当然是正确的,但晴也不能眼睁睁地看她这么做。
因为锁修好以后,他就不能上顶楼了。
也就表示再也不能在这里欣赏美丽的夕阳了。
这怎么行。晴也焦急起来。
一不小心,嘴巴已经自己动起来了。
「……那、那个,拜托不要。只要在我能力所及的范围,我什么都愿意做,所以可以不要向学校报告吗……」
晴也双手合十地恳求。
不能再看到这片景致太过可惜,因此他说得夸张了一点。
对方似乎对「什么都愿意做」这句话有所反应,肩膀颤了一下。
接着目光游移了一会,显得有点害羞。
最后下定决心似的抿紧了嘴,她忐忑地开口说:
「……既、既然这样,我想请你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她带着哀凄的表情说着,能勾起别人的保护欲。
晴也闻到麻烦的味道,当场就想拒绝,却又不得不从。
他说什么都想守住顶楼的美景。
「所以是什么事?」
沙罗显得有不好意思,怯怯地说:
「……能、能请你跟我交换联络方式吗?」
「咦……」
意想不到的要求,使晴也不禁傻叫一声。
因为她提出一个极其简单的要求。
而且为了毁掉被她捏造而成的形象,交换联络方式对晴也来说很有利。
「没问题啊。」
「……!太好了,谢谢你!」
听晴也这么说,她安心地吐出一口气,眼尾也放松下来。
接下来就是两人拿出手机,迅速交换联络方式。这时晴也忽然想到一件事,赶紧喊停。
理由很单纯。
因为晴也用的通讯软体上,显示名称依然是本名「Akasaki Haruya」。
都被对方发现念同一所学校了,要是连本名都泄露出去,真实身份恐怕不保。
于是晴也连忙将显示名称改成某本少女漫画男主角的名字「Asai Yuu」。
尽管沙罗对晴也这时的慌张举动颇为不解,两人仍顺利交换了联络方式。
「你的名字是浅井悠啊。」
「……!没、没错……」
使用假名,让晴也有些罪恶感,而沙罗下一句话更使得他脑袋一片空白。
「可以一并……告诉我你几年几班吗?」
「呃,我是——」
这时晴也发现不妙。
(名字能蒙混过去,可是班级不行啊……)
他额头上冒出冷汗。
学校又没多大,如果乱说,一查就露出马脚了。
因此,晴也又伤起脑筋。
(……不对,为了降低她对我的评价,说不定乱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晴也本来的目的就是保持低调,以及让她知道自己不像她说得那么好。
……所以晴也决定敷衍她的问题。
「一年I班。」
「I班?……呵呵,不要开玩笑啦。」
沙罗被逗乐似的轻声笑着。
私立荣华学园的一年级只有A~H八个班级。
I班并不存在,晴也才会故意这样说。然而……
「哈哈哈,用那么认真的表情说I班……你这个人好特别喔。」
她脸上的浅笑一定是只是陪笑。不会错的。
「对不起……你不说也没关系的。」
沙罗以不想说也无妨的眼神注视晴也的眼。
「……对。我不太方便说,不好意思。」
说谎的罪恶感使晴也老实低头道歉。
然后他尴尬地搔搔后脑勺时,沙罗已经心满意足了似的微笑。
「有什么不方便的啊……不过没关系,你不需要道歉。以后请多多指教喔,浅井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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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请多指教……」
彼此打过招呼后,她——姬川沙罗突然想起些什么而「啊」了一声。
「我也是一年级,跟我说话不用太拘谨啦……」
接着她娇羞地抬眼看来。晴也手扶下巴,思考怎么回答才是最好。
(现在该怎么做才对呢?该对她继续说话拘谨一点,还是亲近一点呢?如果要让她觉得我是个差劲的人,故意装熟肯定最好吧。)
这么想之后,晴也表情认真地——
「那好吧,请多指教了……沙、沙罗……」
刻意扮演过度装熟的感觉。
不过他没有直接称呼女生名字的经验,感觉身上有虫在钻一样很不习惯。可恶,我这白痴。
(这比想像中害羞很多耶。)
晴也这么想着往沙罗看——而她圆润的眼睛也望着晴也,手握胸前。
并在注意到晴也的视线后说:
「好的,以后请多多指教……浅井同学。」
然后低下了头。看来是十分有效。
(她怕了她怕了……好像很有效。很好,就是这样,就这样继续降低好感度就好。等她对我没兴趣以后,就不会在班上聊到我了。)
相较于暗自奸笑的晴也,沙罗这边则是——
(他叫了我的名字……直呼我的名字,而且不告诉我班级,一定也是想跟我玩游戏,要我自己去查出来,想逗我开心吧……)
觉得他这个人真的很特别的同时,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愈跳愈快。居然有人这么为她着想。
就这样……两人之间出现了巨大的误会。
晴也其实是想降低沙罗对他的好感。
沙罗却以善意角度解释了他的行为。
两人都不知道对方的心思。
***
当天夜里。
与晴也交换联络方式后,沙罗在自己床上盯着手机萤幕,心里慌乱无比。两眼的焦点,定在联络人「Asai Yuu」上。
「天啊……我怎么会做这么大胆的事啊。」
也许是无法镇定下来,她从刚才就把头压在枕头上打滚了。
尽管如此,沙罗回想起与晴也共度的时光。
(完全没想到我跟他……跟浅井同学会是同一所高中啊……)
不仅和救命恩人重逢,对方还是同校同学……
虽然还没告诉凛和结奈,但已经能轻易想像她们的反应了。
(……就、就像少女漫画呢。)
尽管看得不多,沙罗仍有这样的感觉。
凛和结奈一定也会这样想。
不夸张,若有人说这是「命中注定」,沙罗似乎会相信。
沙罗会反常地激动起来,或许是因为感受到了命运的安排。
她点开晴也的聊天室,烦恼该不该传讯息给他。
「……至少该打个招呼吧。」
沙罗输入讯息又删除,输入又删除……
反复好几次以后「呜~」地呻吟起来。
「像这种时候,没人喜欢硬梆梆的问候吧……可是太简洁也很无趣,是不是传个贴图比较好呢?不,可是——」
找不出结论的沙罗「唉~」地深深叹息。
至今,她不曾为了文字互动烦恼过。
但现在却苦恼得快发疯了。
「呼……」沙罗长吁出一口气,像说服自己似的低喃。
(……这、这不是喜欢他,我只是觉得还没向他好好道谢而已。)
——不要紧,不要紧。
反复对自己这么说之后,沙罗对晴也送出一则讯息。
送出后,为了不让自己事后因为害羞而删掉讯息,她趁势把手机关机。
尽管沙罗否认这种感觉是恋爱,但那模样摆明是个为爱苦恼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