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 陈泽威
校对 冷沂笙 星冰乐 36.7°
我将今天仙台送我的黑猫放在了枕边。
把它放鳄鱼背上,既没办法抽纸,一不小心还会掉地上、放在桌上也妨碍学习,放书柜上也不方便拿书。
因此,枕边无可奈何地成了它的归宿,才不是我特意挑选的呢。
“交到朋友了,开心吗?”
我把地板上老地方的鳄鱼,拿到床上问道它。就算把鳄鱼放在黑猫身边,它也没法回答。当然了,它真回答了就太瘆人了。
话说。
在仙台眼里的我,到底是怎样的呢?
除了这个鳄鱼抽纸盒,房里并没有很多布偶装饰,我也从没说过我喜欢布偶,不管是猫咪也好、动物也罢我都没说过喜欢之类的话。
因此,我不清楚她为什么要送我黑猫布偶作为圣诞礼物。
再者,仙台也不像是送玩偶作为礼物的那种人。这么一想,我感觉她选布偶作为礼物肯定是有原因的,又感觉是她觉得无所谓所以随便选的。
不过,如果她像我一样送我项链作礼物,我肯定会退还给她的。正因为是布偶这种不上不下的东西,感觉收下也没什么。
问题是这样一来,房里又多了个与她相关的东西。
“明明我连她制服都不知道怎么安置呢”
我一边抚摸黑猫脑袋,一边看向了衣柜。
里面装着仙台的制服衬衣。
曾在文化祭之前和领带一起交换过的衬衫,现在还留在我房里。和还给仙台的领带不同,这个短袖衬衣我没还给她。我也没穿上的机会。最终,我一次都没穿过,就把它收在衣柜里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将这个承载许多仙台记忆的衬衣赶出房间,但我做不到。
新来驾到的黑猫也同样如此。
它和仙台有着密切的联系。
而且它还承载了今天这种让我想尘封于记忆深处的事情。
这种事真让人头大。
我将鳄鱼放在地板上。
深呼一口气后,闭上了眼。
今天床上发生的事十分让人难为情,但我却没讨厌到将仙台拒之门外的地步,这点绝不能让她知道。
和仙台相处时,我总会做些意料之外的事情。虽然我也不否认,有时我确实半推半就的,但感觉我有点太纵容她了。
明明一开始是仙台说不准做爱的,但不知为何她却一直干那种事。这个规则对我来说太理所当然了,甚至都没必要特意规定,可是不仅是暑假,今天她也差点犯规了。
本来我没打算让她做到那一步的。
要是找她抱怨她肯定会说是因为我默许了她的为所欲为。但这只是为了让她能寒假来教我功课的无奈之举。
现在这么一想,我觉得仙台完全不提寒假的事情,可能就是为了诱导我接受交换条件。我很恼火,将一切归咎于她,试图说服自己,今天的事情是无可奈何的。
即便如此,我也很困惑自己为什么能无条件纵容她。
一直都由我来做决定,仙台却从不做选择。
她悉心准备好选项让我选。
仙台太狡猾了。
明明自己定下的规矩,却又将规矩一脚踢开,与我接触。
埋下这关系的种子的人,正是花五千元买下她的我。这颗种子本来埋在地下没机会生根发芽。然而,仙台却在给这颗种子浇水。
明明没叫她这么做。
如果只是种下种子,毕业后我们也可以毫无困难地一刀俩段。不过,生根发芽再去摘掉它,我会有罪恶感的。然后,它生长地越茂盛,我就越是会犹豫要不要终结它。
现在的我已经后悔将毕业仪式作为了断关系的日子。
不过,今天发生的事情我却没有那么地后悔。只是让我留下了这么羞涩的回忆,令我无法接受。感觉唯独我吃亏了似的。
我真的想打电话给仙台发发牢骚,但是我们并不是打电话的关系。
现在还没到睡觉的点,打过去她就会接的吧。不过,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我就没法打电话给她发牢骚了。
仙台虽然之后仿佛若无其事一样似的,但我却没法约她一起吃晚饭了,她也没提晚饭,就默默回家了。因为我们只是假装若无其事,我连寒假约她都有点为难了。
“都怪仙台,弄得我乱七八糟的”
如果放假马上就约她来,就搞得像我很期待什么似的。如果不约她来,我又不清楚为什么要接受她那交换条件了。
我拿起枕边的黑猫。
正想把它扔向天花板,我住手了
我握着黑猫的手,放回了原位。
虽然我习惯了独处,但今天一个人独处时,就老想些不该有的想法。
今天这房间,仿佛不是自己房间般得令人煎熬。
我仿佛能感到不在场的仙台的身影似的,让我心神不宁。
我起身拿起桌上的手机。
虽然想找人聊聊天,但一提到找人聊天,仙台的面容就浮现了在我脑海。不过,谁都可以聊,我不一定非得找仙台。虽然房间里有黑猫和鳄鱼,但是他们又不能陪我聊天。
我轻轻拍了拍枕头后,低头看向手机。
稍许犹豫后,屏幕上显示出了舞香的名字
【你现在有空吗?我想聊聊天】
我发消息给舞香后,她回了一句【没关系哦】,然后很快接通了电话,听到她开朗的声音,我松了口气。
我不打算聊今天这里发生的事情。
因此,我和舞香聊起了别处的话题。
◇◇◇
“你房里以前是这样的嘛?”
坐在对面的舞香她一边摊开笔记,一边诧异地说道。
“我房里就是这样的啊”
我理所当然地回道,不过她的违和感是对的。这和她曾来过一次的房间相比比,略微有所不同。
桌子变大了,东西也变多了。
寒假的第二天,舞香今天的洞察力也恐怖如斯。
自从12月23日的那天夜晚后,和舞香聊完天之后,仙台就不在我房里了。不过,我今天也和舞香见面了,一起过圣诞节。
“对了,志绪理不用暖气了吗?你不是说去年买了个暖气吗?”
舞香说的那个东西,今年年初还在房里,如今已经不在了。
她居然还记得。
我去年确实和舞香提过那个。
“现在已经不用那个了”
冬天暖气收起来后就没拿出来了。虽然从买来后就一直在用它,但现在没有它出场空间了。倒也不是因为仙台一直都很怕热,是因为有空调就足够过冬了,也没必要特意拿出来了。
“要是太冷的话,要不温度再调高点?”
我一边伸手拿空调遥控一边问道,对面坐着的舞香回了一句“没关系的”。与仙台相比,我和舞香的适温接近所以房内可以保持着恰到好处的温度,不冷也不热。
和舞香一起,无论什么时候都刚好。
能够做回平时的自己。
——即便如此,我仍为舞香出现在房间里尔坐立不安。
“志绪理,你每天都有好好学习吗?”
舞香一边将参考书和习题册放在桌上,一边问道。
“姑且吧”
“不愧是高考生呢”
“舞香不也是高考生吗?”
“倒也是”
本来今天是去舞香家学习的,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她来到了我家。据说是她亲戚突然来访家里,她就被她母亲赶了出去,于是学习会就在我房里开展了。
虽然让舞香进入留存着仙台痕迹的房间,我有所抵触,但要是不然她来家里的话,只会让她更怀疑而已。
“志绪理,你喜欢猫吗?”
尽管桌上摆满了文具,没心思学习的舞香看着书柜。她的目光,看向了黑猫布偶那里。
“也谈不上喜不喜欢吧”
之所以我会舞香到来之前,将它从枕边移动到书柜边,是因为它一脸好像很喜欢那个临时的地方。
“我就说嘛。是别人送的吗?”
“是我自己买的。姑且,给它当朋友的”
我没说是仙台送的,我指了指桌边一旁放着的鳄鱼。
“当它的朋友?”
舞香将抽纸盒守护神的鳄鱼给拽了过来。
“没错”
“那个布偶是挺可爱的,想买也不是不无道理,但它们真的是朋友吗? ”
舞香轻轻敲了下鳄鱼脑袋,说道。
“它孤零零的不寂寞嘛”
我跪坐着把鳄鱼拿了回来。然后,把它放在了桌下。
“志绪理,是不是发生什么了啊?”
“为什么这么问啊?”
“什么为什么? 上高三后你就不怎么跟我玩了。暑假也说很忙,基本没怎么约我见面”
她说着,便故意做出一副闹别扭的表情。
“暑假你不也说要补课很忙的嘛”
“倒也是,但感觉你瞒了我什么”
“是舞香瞒了我什么吧。你有话就直说,到底怎么啦?”
昨晚舞香发消息说,一起学习吧。不过,我们平时放假基本不在一块学习,而且还没约亚美一起只约了我,后面她还加了句“我有话想和你聊聊”,所以主题不是学习而是想找我聊的话。
一想到寒假忙于补课的舞香,不惜找理由也要见我,我就能猜到是很重要的话。
“啊—嗯嗯。没错,是这样没错。”
她不知为何支支吾吾的
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我有点烦心了。
“志绪理….我可以先道个歉吗?”
舞香为难地开口道。
“……是坏到要道歉的事情吗?”
“我也不清楚,我感觉还是先道个歉为好。所以,抱歉”
需要特意拿学习会当借口的话题,并且她还要再加以道歉的话题,我虽然不想问,但又不得不问,于是我催促着说道“是什么事啊?”。
“之前我不是也打听过你,问你你和仙台关系不错对吧?”
“….我们关系不怎么样,但到底是什么事啊?”
舞香应该还在兜圈子没进入正题。
不过,这个开场白已经糟糕透顶了,我头都大了。
仙台是我最不想被问及的话题,也是最不想聊的话题。
“嗯嗯,算了,感觉也就那样吧”
舞香模糊地回复后,喝了口冰汽水。
然后,轻叹一口气后,缓缓说道。
“前不久,我去小卖部中途曾和仙台搭过话对吧。志绪理,那时发生的事情我很在意,觉得还是有必要通知下你。”
十一月,是我曾在音乐准备室里被仙台所拥抱的那天。
舞香走廊上撞到了仙台,然后以此为契机聊过了几句。
那天的事情我记得清清楚楚。
那时我问舞香和仙台聊了什么。当时舞香说她没说什么,但现在她却因为这事有话要对我说,这意味着她可能隐瞒了些什么。
我有了个不好的预感。
“到底是什么事非得找我聊聊”
“那时我们聊到了大学的话题,我就告诉了仙台我的志愿学校对吧。然后,她跟我说她大学里我大学很近,然后我顺便把志绪理的大学也说出去了。”
“唉?说出去了…是指?”
“抱歉,我告诉仙台,说你要跟我考同一所大学。果然我还是不说为好吗?”
舞香一脸抱歉地说道。
“——这有什么啊,你不需要道歉的。我只是和仙台稍微聊过几句,关系也谈不上好,大学的话题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我在说谎。
虽然我确实不会生气,但她可不是无关紧要的人。
但这种话还是不说为好。
因为我太慌张了,太阳穴旁边都痛了起来。
没有人知道我和仙台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当然,连舞香也不知道。
因此,我没有慌张的必要,也没有着急的必要。着急,慌张只会显得更可疑。只要若无其事地应付过去,这话题就结束了。
可是,我语速却快了起来,不自然地找起了借口。或许是这个缘故,我感觉舞香看我的眼神都像看可疑人员似的。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至今一直闭口不谈,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啊?”
我很想逃避这个怀疑的眼神,我尽量用开朗的声音问道她。
“感觉不说也没什么,但那时仙台她打听了很多宫城的话题,而且最近志绪理也怪怪的。我就猜,你们俩之间肯定有点什么呢。因此,我感觉就想找你聊聊。而且,我感觉志绪理和仙台的关系怪不错的。”
她虽然说感觉我们关系不错,但她的语气几乎和怀疑差不多了。或许是我心里有鬼被她察觉了也说不定,我喉咙被勒住般似的令我窒息。
“我都说了好多次了,我和仙台关系不怎么样,她打听我,难道不是没话题可以聊了吗?”
我一边告诉自己冷静,一边看着舞香说道。
“也许是把。但你们俩真的没什么吗——?”
舞香还没说完。
不过,似乎是因为自己的隐瞒而感到愧疚,她说了一半就把话咽下去了,说了句“不好意思,抱歉呢”
“差不多该学习了。舞香,教教我这个吧”
平时的话,我肯定会叫她把没说完的话讲完,因为话说到一半让人很不舒服,我会让舞香把没说完的说完。不过,今天我却没打听她咽下去的话。
我对她刚刚的话置若罔闻似的,摊开习题册给舞香看。虽然她也一脸想打听的样子,但没有追问。或许是我不想再聊的心情传达给她了,她又问了句“哪儿?” 然后低头看向了习题册。
舞香很温柔。
我总是承蒙于她的温柔,她今天没有刨根问底,我算是得救了。而且,如今的我,明明在我眼前的是舞香,却满脑子都是仙台。
明明我们难得一起学习一次的,我这也太过分了,但刚刚听到的就是在脑海挥之不去。
仙台知道了我的志愿学校。
听到这个消息后,我无法保持冷静了。
明明我一直隐瞒了自己的志愿学校。
一直没和她讲。
她却知道了。
音乐准备室里拥抱我的那一天,她全都知道了。
舞香的声音仿佛无比地遥远。
她的话我左耳进右耳出。
我一直在想,她说不定可能已经知道了。尽管如此,就算真的可能如此,我一直骗自己说她应该不知道。
可是——。
结果,我心不在焉地学习一阵子后,我让舞香提前回去了。我们一起坐电梯,将她送离了公寓。不过,我记不清聊了些什么了。
我没吃晚饭,就独自一人坐在了床上。
我大脑放弃了思考,任凭时间流逝。
回过神来已经过九点了,现在打电话还不算太晚。
在犹豫三十秒,不对,犹豫一分多钟后,我电话打给了仙台,嘟嘟响了俩声后,仙台惊讶地说道。
“真是罕见,宫城居然打电话来了。”
我想问问她。
所以给她打电话了。
她明明知道了我的志愿大学,却还打听我志愿学校的理由。
明明知道我的志愿学校,却还要诱导我去考她同一所大学或者附近的大学的理由。
我想问问她。
如今,我只能认为她就是想找乐子看看我反应,令我火冒三丈。我想问问她,是不是有别的理由,真希望她不是拿我找乐子的。
不过,我感觉电话里没法好好问她这个。
“仙台,现在就来教我学习。”
“就算现在要我教。我已经到家了。不行。”
我知道这点。
虽然打电话来说不算晚,但对高中生出家门来说已经很晚了。
即便如此我还是希望她马上能来,我想见面聊聊。
“不行也给我来。”
“明天不行嘛?明天我还要补课,可能会迟点过去。”
“那你以后别来了”
“你能让我过夜的话,我现在过去也不是不行。”
“算了。我挂了。”
“我就开个玩笑嘛。你今天怎么啦?”
或许是我语气太过元素,气氛很僵,因此,她缓和气氛似的开个玩笑。虽然我理解她这点,但我实在没有余力笑着回复她的余地。
“…仙台。你没有什么话和我说吗?”
“没有啊,怎么啦?发生什么了?”
她不知道我这话什么意思,她用一如既往的声音说道。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正常,但我就是对这样的她很恼火。
“没有就算了。你寒假也不用来我家了。”
我撒气般地说道,仙台困扰地说道。
“你可以等等我吗?我现在马上过去”
我知道我不该发火,但我现在真的火冒三丈。不过,我真的很想马上见到仙台。而且,我对这样的自己更加生气。
“….你明天来也行”
“真的,到底怎么啦?”
“没什么。你补完课再来也行,但明天一定要来哦”
“我现在就去,你等等哦”
她比我想象中还要温柔的说道。
“明天来也没关系的”
我尽可能平静又冷静地说道,仙台说了句“好吧,那约好了哦”
我要说的就只有这个,我很快挂了电话。
虽然肚子不是很饿,但我还是吃了点泡面。
泡完澡后,我躺在床上。
没睡好就迎来了第二天,然后等到了晚上,门铃响了。
仙台来到了昨天舞香来过的房间。
我招待了汽水和麦茶后,我们摊开了桌上的参考书和笔记。
房间的温度对我刚好,对仙台来说似乎很热。
她靠着床,理所当然地坐在我的身边。
她什么都没说,安静地坐在那里。
其实她可以直接问我。昨天为什么打电话,是不是有话要聊之类的。
不过,仙台只是坐在一旁什么都没有问。从她来到这里后最有意义的一句话就是“抱歉我来晚了”这类的话。如今她正看着桌上的参考书。
仙台来得确实比我想象中还晚。她来的时候都快要九点多了,可能是她在顾及我。特意没提昨天的电话的事情,或许也是她的温柔吧。
不过,这样相当的不自然。
仙台平时的话,肯定会先打听昨天电话的事情的。这样默不作声地呆在我身边,反而让我很难开口。舞香的所说的话,一直在我脑海游荡着。
我拿起了装着汽水的玻璃杯。
玻璃杯边的水滴弄湿了我的手掌。
我一饮而尽后,从鳄鱼抽纸盒背后,抽出一张纸擦了擦手指后,看了看仙台。
“你不问我下昨天的事情吗?”
感觉这样下去,我们会一直学习到结束。
虽然我们寒假前约定的就是学习没错,但今天的学习只是个借口。不聊天的话,我都不知道为什么约仙台来这里了。
“你指的是电话的事吗?”
一旁的她试探性地问到。
“我以为今天你会问的”
“我只是来教你学习的。昨天,宫城不是也叫我来教你学习吗?”
仙台抬起头,将笔放下了。
她试探性地说道,然后看着我。
“不过,既然宫城有话要讲,我听听也无妨。你有话要讲,对吧?”
仙台一副无可奈何地样子说道,她表情算不上嫌弃,但也没什么兴致。
明明我对这样的她已经见怪不怪了,今天却忐忑不安。
大概,是因为她没穿制服。
她身着平平无奇的毛衣和裙子。
这种衣服给我穿就显得特别廉价,但给仙台穿就显得十分有品味,十分合身。不过,暑假结束后,就再也没见过她再穿过私服来我房间了,有种疏远的距离感。拜其所赐,应该问的问题我却没有勇气说出口了。
“….仙台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我擦了擦被玻璃杯弄湿的指尖,然后喝了口汽水。
我真希望仙台和舞香间的那点事能快点消失,可却不行。
“我昨天也说了,我没什么要说的。话说,宫城要说什么?”
是我有话要讲,才约来了仙台。
要讲只能今天讲了。
我明明心里清楚,却没法好好说出口,哑口无言地沉默着,仙台替我开口说道。
“你想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吧?宫城现在心情也不是很好——不想说的话,就别说了”
听到比刚刚还沉重的声音后,我吸了一口气。
然后,缓缓地叹出后,开口道。
“仙台,把你走廊和舞香讲的话老实交代”
“我和宇都宫说了什么….?你是问我和她小卖部途中时聊过的东西吗?”
她似乎不是她想聊的话题,她声音有点低沉地问到。
“没错”
“那个我之前就说了啊。学校里被你约去时你也问过了,我没跟你说吗?”
我不可能忘记。
她在音乐准备室里说过如今一样的话,我相信了她。不过,现在我知道了她故意省略了一部分。
“不只说了那些,你肯定和她还说了些别的吧?…比如我志愿大学之类的??”
“…原来如此。你听宇都宫说的吗?”
仙台恍然大悟似的说道。
“我昨天,听她说了——你明知我的志愿大学,却还在音乐准备室里明知故问?你是看我反应,找乐子的吗?”
我提高成绩,好像追随仙台似的改变了志愿大学。
我觉得,她就是想看我被指出自己偷偷改了志愿大学时慌张地样子。
我才没有追随仙台,我已经决定只和她来往于毕业为止。话说,她志愿大学和我志愿大学近也只是偶然。我选了舞香同一所大学,我绝对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这样就太奇怪了,仙台肯定错了
我希望她能说点什么。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说。
她表情十分严肃,一直紧闭着嘴。
“仙台,回答我”
我催促似的说着,她用表情同样严肃的声音说道。
“——我看上去是在找乐子吗?”
仙台看着书柜。
她视线的方向,正是她送我的黑猫。
“我问你想考哪所大学,只是想听到你亲口告诉我你的志愿大学”
才刚问,仙台就不等我回答地继续说道。
“那你就正常问啊。就说是舞香告诉你的不就行了嘛”
虽然我没用发火,但口吻开始很强硬,仙台的视线从黑猫移向了我。
“要是我告诉你了,宫城肯定不会考宇都宫同一所学校了对吧”
“这——”
仙台说的没错。
要是她告诉我她从舞香那儿听说志愿大学的事情的话,我肯定会找理由说,才不是呢,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然后改变志愿大学。
“你大学,到底要考哪儿啊?”
仙台仿佛学校里的老师似的问到我。
“我不想说”
“告诉我吧”
“我还没决定好”
“现在可不是犹豫的时候了。你已经定好了对吧。还没定好的话,你就选宇都宫同一所大学吧。”
确实不是犹豫的时候了,我志愿大学已经决定好了。仙台哪怕什么都不说,我也会考舞香同样的大学。
但是,我不想这么跟她说。
要是我这么说了,以我自己意志决定的学校,就变成我随着仙台的意愿而决定的东西了。我有自己的想法,我不想被她觉得是我一直被她牵着鼻子走。而且,我也不清楚仙台一直纠结于我志愿大学的理由。
“我没必要告诉仙台…….为什么非得让我考同一所,或者就近的大学啊?我考哪儿不都行嘛?”
我声音稍微有点粗鲁了,但并没发火。不过,仙台一脸为难地陷入沉默了。
我仿佛是为了掩盖突如其来的沉默似的,喝了口饮料。
弄得像是我做错了似的,我心神不宁了。
虽然不是很冷,但是我还是想调高点空调温度,于是伸手正打算够遥控之时,仙台开口了。
“——宫城不想见我吗?”
她这个不得要领的发问,声音虽然不算特别小,但仿佛迷途孩子问路般夹杂着不安,我还是第一次听仙台会这么说话。
“我们不是约定过嘛。毕业仪式之后,就不跟仙台见面了”
我不是故意想这么说,但还是搬出过去的约定,然后塞给了她。
虽然我能糊弄这个避重就轻的问题,但她这个一反常态的声音,令我无法撒谎。
“那个约定我还记得。不过,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在问你,毕业后还想不想见我?”
“…那仙台你呢?”
“我当然想见你,能见面的话我会很开心的”
我原本以为她会问个问题反问我,没想到她却老实地回答了我。
“虽然我不清楚宫城你怎么想,但我挺期待来这个房间了,要真不能来就太没意思了”
仙台说出了平时绝不会说的话语。
我想见你。
这种话谁都能说出口,但就算她今天这么想,明天想法可能就不同了。
老爸也曾约定过早点下班,或者一起共餐之类类似的约定。
可是,却几乎都没有兑现。
母亲曾说过会和我永远在一起。
不过,她却在我面前消失了。
约定就像巧克力那般地甜蜜,入口即化。
很快就会被食言。
这么多年过来,我已经厌倦了这种无谓的期待了。
而且,仙台不会信守承诺。
她老是违背我的约定。
因此,仙台所说的“我想见你”,完全不可信。
戴项链是她为数不多遵守的约定,不过今天她没有穿制服,我也不清楚她戴了没有。我都不相信她有戴着项链。
如果说,她能像平时放学一样,给我看看她的项链的话,我说不定就相信她的话了。不过,我没有确认的勇气。取而代之说了些,令人反感的话。
“说很期待来我家的话,是骗人的吧?哪有被人花钱约出来命令,还乐在其中的人啊?”
“被命令还会乐在其中,那不就跟变态一样吗?”
“所以,也就是说你从没开心过吧?”
我冷若冰霜地说道,仙台眉头紧皱了。
“与其说是不开心,是一开始我对宫城不怎么了解。宫城一开始跟我一起时,也没那么有意思对吧”
心血来潮下开始的关系,消失了也无所谓。所以我一开始觉得,要是厌倦仙台了,不约仙台了就行了。不过,她也并没有那么无聊。
“仙台听我命令倒蛮有意思的”
“你这种性格,真的是坏”
“我唯独只对你这样。”
我无语地简短回复她后,然后听到她叹了一口气后,严肃地说了句“宫城”
“那现在呢?你和我一起开心吗?”
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我必须要从两者之间选择一个。
这样的话,虽然我要加一个条件,但已经做好了选择。
“…只要仙台不瞎搞的话”
“也就是说你很开心咯?”
“你要这么想的话就当是这样吧”
我喃喃地说道,看着地板。
我对视鳄鱼的眼睛后,很快又看向了仙台的腿。
“喂,宫城。 告诉我,你毕业后也想见我吧。我不会瞎搞了”
她试图让我说出口的话,是违背约定的话。因为我不相信仙台,所以不想说出口,说出口后万一发生什么变化也会很麻烦。
沉默了一阵后,仙台长叹一口气,然后靠在了床边。
“那先不提见不见面的事情了,你要考哪所大学都行,告诉我吧”
“为什么我非得告诉仙台啊?”
“因为我们是学习的伙伴。哪怕不是朋友,也一起一路学到了这里,告诉我不可以吗?”
“可能倒也没错…”
“不是可能,就是这样的。快告诉我你要考哪个大学啊”
仙台理所当然似的说道,将结论硬塞给我。
我决定要去考哪所大学已经被仙台知道了。要是我说我没做好决定她肯定不信。要这么说的话,高考完了后,她稍微查一查也马上就知道我考哪儿了。
一直沉默着也没用。
“好吧…但我可不保证哦”
“嗯嗯”
虽然有点模棱两可,但似乎她也对我的让步感到了满意,她用柔和的声音回应了我。
我拿起了倒在桌上的笔,我原以为她会说,我们接着学习吧。但是,她别说学习了,她已经开始收拾参考书和笔记了。
“我今天先回家了。毕竟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她来我家的时候确实已经很晚了。不过,上学的时候有时她也会稍微晚点回家。我不禁抓住了仙台的胳膊。
“你要回去了吗?”
事情并没有万事大吉,甚至说问题解决了都有点难,不过该说的都说了,学习只是个借口,不学也罢。
不过,事情刚搞定她就要走,这可没什么意思。
“我要回去了哦”
想想我为了寒假约仙台来所付出的代价,我就不可能轻而易举地这么放她回去。
再多留她一会也行吧。
我应该有让她这么做的权利。
不过,为了行使这个权利,我必须得要软化她固执的意志。
“….那接吻呢?”
能留下准备起身起身仙台的话语,我只想到了这个、
“接吻?”
“这不是仙台提出的条件吗?”
“今天,我又没教你功课。”
平时做事总是没头没脑的仙台,却说着貌似有道理的话,我握她胳膊的手也更使劲了。
“宫城,好疼”
“教完我学习再回家吧。遵守昨天电话里的约定啊”
“现在学习的话,会弄很晚的”
我放开了仙台的胳膊。
然后,轻吸了一口气。
在我犹豫一会儿,要不要将脑海的想法说出来后,静静地说道。
“——太晚的话,你就睡这里吧”
“唉?”
“仙台,电话里不也说要来过夜的嘛”
她是这么说过。
因此,我只是帮她实现这个愿望。
“我可以睡这里吗?”
“今天我父母不在家,就我一个人”
“你这话,听起来别有它意啊”
父母不在家就是字面意思,就是我爸今天不回家的意思。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觉得听起来别有它意,是仙台很奇怪。
“算了,你还是回去吧”
我推开她的肩膀赶她走,她回了句“我开玩笑的”
她老开这种下流的玩笑,作为玩笑也太重了。要是我认真回复她了,吃亏的反而是我,真讨厌。即便如此,不小心一点的话,我也不知道仙台会做出什么来。
“….你保证不瞎搞的话,过夜也没关系哦”
“这可不是邀请女生过夜的台词吧?”
“仙台,仔细想想自己至今都干了些什么。要是不想教我学习的话,那我就送你下楼”
说完,仙台从包里掏出手机,说了句“我姑且和家里联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