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榻榻米上放着iPhone,面对着走廊和庭院的十张榻榻米大小的房间,除了民俗风格的大矮桌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家具,十分的宽敞。在这日式房间的榻榻米上,穿着无袖帽衫和牛仔短裙的三千院凪躺倒着。她躺成大字型,双脚朝向庭院。
弯曲手肘,无意识地拿起iPhone。这是小凪养成的、一无所事事之时,便习惯地玩起手机的习惯。但是,伸出的手又啪嗒一下落了下来。
“为什么没有信号……明明不好好连上的话,可是不行的呀……”
正是被现代日本科技所带来过剩的便利性所荼毒的三千院凪。附近没有设置电话的中继设施,她便认为是‘电波没有跟着我来’,如此这般以自我为中心。
如果这样的话,是被一个没出息的男人说出口了的话,被叱喝一句‘开什么玩笑’后被射杀,也无可厚非。但是三千院凪是一个十三岁的可爱女孩,所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问题。世界上本就是不公平的啦。
要说到为什么这里不通信号,自然是这里并非东京啦。
首先要乘坐新干线,接着换乘前往山中的本地单线路线,到达终点站后,这次就要换成连电气化都不是的柴油车路线坐上个一个半小时。还要经过公交数十分钟的摇摇晃晃才最终到达的古朴的居民家。
隔着檐廊看到的庭院非常大,似乎可以养鸡。
照耀到白色地面的八月艳阳,如风般反射到室内。常年磨损过的檐廊木板上像是在发着白色的光。
在庭院的另一方有一片被打理得很好的田地,其中一角为向日葵田。形状像是把太阳夸张化的黄色大花们,朝着这边成群结队地随风摇曳。
但是,三千院凪对这种事情没有兴趣。
被山脉夹挟、如同位于谷间的地方,回声因此很响。侧耳倾听,远处似有山车奔走之音,在山间回响,以致传达至此,成为余韵永留于此……本应该能感到这样的风情。
但是,三千院凪听不到这些东西。
入耳的全是无趣的蝉的尖叫声。太过聒噪,使得一点风情也不剩了。似乎有些醉了……。
唰哇唰哇地、似茶筅在搅拌的熊蝉鸣声加入了合唱。像是劣质音频的白噪音黏在耳朵上,脑袋都要麻痹掉了。
“好热……”
说着即便说了也无可奈何的话语,算算今天说了几次呢。在榻榻米上躺成大字型,即便一动不动,汗水也会不断出来。可能是原本就低体温的错误,小凪对夏日的炎热特别弱。“今天太热了,所以要休息!”说着这样的话,真的请假了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她身为十三岁跳级上了高二接受学习的天才少女而言,因此才能被允许。但与她的家里给学校捐了巨额的捐款这件事,也不是没有关系。
但是,无论小凪是怎么样的天才少女也好,是再怎么大富豪的家里的大小姐也好,既不能让夏天不再是夏天,也不能让蝉放弃讴歌短暂的成虫时间。原本是很舒服的触感,现在也变成了湿漉漉的触感了。
暑假快结束了。午后。
小凪的时间,被完全埋没在像是像用锉刀在头上摩擦的蝉的噪音、和暴力的大夏天的太阳气息之中。
“嗯……”
不由得沉吟起来。蝉在鸣叫。
“咕……”
由于太过难受,不自觉呻吟起来。自己的气息真是好热。
蝉埋头地叫着。
蝉的声音有点像是牙医的钻头的声音。都怪出现这样的联想,多余地令人不快。
就算不想听,耳边也只能听到蝉的声音。从刚才开始就以同样听腻的调调持续鸣叫着。就像是在耳边一直鸣叫着一样的错觉——。
“哎哎咦!”
小凪突然站起来,右手毫不犹豫一把抓起扔在手边托盘上的半月形西瓜皮。顺便一提,这都是刚才小凪刚才自己吃完的东西。
“倒是说点‘吱’以外的东西呀你这家伙!!”
西瓜皮以强烈的势头朝庭院的哪个方向扔了过去。被没什么力气的小凪丢过去的西瓜皮,连庭院的边缘都没能勾到,滚在檐廊的木板上。
大声怒吼,又加上重体力劳动(丢东西对她来说已经是很有效的运动了),她已经上气不接下气。自己的呼吸声特别的刺耳。
回过神来,蝉鸣声已经停了。
难不成蝉真的能够听懂日语吗,还是说被小凪的杀气所吓到了吗。吊挂在房檐上的玻璃风铃发出凉爽的声音,凸显了转瞬即逝的寂静。
接着,下一瞬间。
以比刚才加倍的气势,大量的蝉猛烈地开始鸣叫,吓了小凪一跳。
就像是有指挥者存在一样,蝉们开始齐声鸣叫。
‘既然你说很吵的话,那我们就更吵一些吧。’
像是挑衅一样,小凪想到。
“呜!”
小凪呻吟,接着她大声呼唤。
“小飒!小飒、小飒!”
“来了。”
一个穿着英式男佣人制服的男孩,从隔壁房间通过檐廊探出头来。被称为小飒的他,是小凪专属的管家。以个人名义雇佣这种与日本本土风格格格不入的职业之人,就是大富豪、三千院家的风格。
与鲍勃头相近的长发,像是女孩子一样的童颜。尽管说是五官端正,说是帅气、倒不如用‘可爱’来形容比较贴切。这样的小飒,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向小凪询问用意。
“怎么了吗?大小姐。”
“夏天太热了呀!”
小凪指着庭院的方向,像是在说‘去消灭邪恶’一样斩钉截铁。
“哈啊……”
“蝉它在欺负我!!”
“哈啊……”
“还有,手黏糊糊的。”
“…………”
“快点做些什么呀!现在马上做些什么呀!不然的话我就要死了了呀!”
“这种程度的话不会死的呀。”
小飒对‘小凪大小姐’的任性也有些习惯了,但还是对她像个孩子一样的一面有些吃惊,只能半笑着回答道。他捡起倒在檐廊的西瓜皮,回到和室里面。
“啊,不能把这些东西到处乱扔哟。”
“可是!可是!”
小凪躺在榻榻米上,伸出双脚四处乱动着。
“这样把脚乱伸,可真不像话哟大小姐。”
诸如此类的话小飒可没有说。只是保持着对人和善的笑容在小凪的旁边屈膝而坐,把捡到的西瓜皮放回托盘里,接着拿起托盘边上的多矿泉水的水瓶,再从怀里拿出手帕,用瓶子里的水润湿。
“来,伸出手来。我来擦一下。”
“嗯。”
小凪伸出右手。小飒捧着那只手,用手帕仔细地开始擦起来。
“啊、啊,真是的呀……为什么要丢西瓜皮呀?”
“除、除了这个外就没有武器了呀!!”
“就算这样,也没有必要特意弄脏手呀。”
“吵、吵死了!”
小凪的手指一根一根的被小飒用手帕用手包裹,从手指根到指尖,温柔地搽拭。小凪觉得痒痒的,不知为何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指尖的瘙痒移上心头,让小凪心神不定。
一不小心就陷入了沉默。
让管家擦拭脏手指,虽然只是如此,但让人觉得自己在做一件很丢脸的事。似乎一根一根温柔地确认指背、指腹。
小飒是以怎样的心情进行这项工作的?
这样想着的小凪,偷看了一眼小飒,却被小飒注意到了视线。
“嗯……?怎么了呀?大小姐。”
小飒抬起头,直直地看着小凪的脸。
一如既往、表里如一的笑容。那笑颜近的让人窒息,让小凪的呼吸停止了一瞬。能感受到自己的脸变得很红。
……不要这么盯着看啦。
“哇噫,已经够了!”
用力地甩开小飒的手,小凪站了起来。为了甩开手指尖羞耻的痒痒劲,她甩了甩手,走出廊道,看向庭院。一走出廊道,脸上就感觉到太阳火辣的阳光照耀而来。
“真是的……为什么要来这种什么也没有的田舍呀,我啊!”
“为什么的……”
仍然跪坐在榻榻米上,只有脸朝着主人的方向,小飒毫无顾虑地说道。
“那是为了矫正小姐废柴的一面啦……”
“不要说把人说成废柴了呀啊啊!!”
山间回荡着小凪的叫声,惊起野鸟高飞。
2
三千院凪和小飒,变成这样子的主从关系,从相识算起也才八个月。
话说回来,小飒原本是打算诱拐小凪来换取赎身的借款的。这样说的话,就像是极恶之人一样,但决不是这样的。有不得已而为之的深层原因。
小飒的双亲,再怎么给他们说好话也只能用‘真没用来形容’,不仅没有工作,还嗜赌如命,欠债的同时,还拿小飒打工来的钱去填利息。
最后,他们累积的债务总额达到一亿五千六百八十万四千日元。接着,又把身为儿子的小飒抵押掉后夜逃,行踪不明。正确的说,他们是为了还钱把小飒卖给了黑道。坏一点的话,会被买到黑市贩卖脏器零件,好一点就像赌博漫画一样,在地下王国里强制劳动一辈子。
小飒从生下来开始,就是心地善良的少年。无论是贫穷也好遭难也好,只要撑下去,就会有回报。抱着这样的信念撑下来的。
但,在这一刻还是心还是屈服了。
“到头来这世上还是只有狡猾的家伙能赢!!就算认真地努力,也获得不了任何东西!!”
就算这样想着,这也是没办法的情况。时间是圣诞的夜晚。计划着把公园见到的那个小女孩拐走,从她的家族里换取大量的金额。那个女孩不是别人,正是三千院小凪。这是突发的行动。
但是这个计划未遂了。真正的诱拐犯出来先把小凪拐走了。
这时,小飒展现了自己的绝技,用自行车追上了诱拐犯的车子,多回了小凪。对此感到受恩的小凪,在宅邸里决定把无处可去的小飒雇佣为管家……这便是两人的相遇。
对小飒而言很是幸运、同时令人十分吃惊的是,三千院凪是世界上屈指可数财阀集团总帅的千金。说到有多富豪,东京都练马区东一半都归是他们所有,而且还只是财产的一小部分。
大约一亿五千万元的借款,被小凪用现金全权代还。小飒开始了对她的侍奉,用约是四十年的时间来偿还这笔钱。这样说的话,也能说是未来被封锁了吧。
但是,当事人小飒每天都很幸福。被亲人背叛,房子、家当和仅有的存款这一切都被夺走,也就是连居所都失去了的他来说,对他说出‘你在这里就好了’、同时表示出好意和信赖的三千院凪就是恩人。为了恩人,至少要做些什么,对他来说,这便是无上的喜悦了。
顺便一提,在做为管家开始侍奉后,发现主人小凪是一个半家里蹲的游戏宅、网络中毒的尼特预备军之后,小飒大为震惊,但这也是其他的故事了。
还有,过去小飒曾经想带走小凪的时候。
“能……陪我一会吗(和我交往吗)?我想要你(作为人质)。”
“笨……!!不要因为是在平安夜就是随便突然告白。”
“这种事情,是不会拿来当玩笑说的。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下定决心要带走你了(作为人质)。”
“我知道了哟……作、作为交换!!出轨什么的绝对不可以哟!!”
借由这样的对话,重大的误会发生了,但是本人们完全没有发觉。小凪认为是这样的关系,而小飒则没有把年下的女孩当成过恋爱对象……。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小凪的专属女仆、且亲友的玛利亚一人。
3
事情的起因,要从小凪往蝉的方向扔西瓜皮数日之前说起。
东京都千代田区外神田。这条被称‘秋叶原’的街道,这片土地在过去作为防火的神明、秋叶神社的膝下,而被人熟知。但在现代却没有人抱有这样的印象。在现在这条街早已变成了死宅们的主题公园了。
盂兰盆节过后,暑假接近尾声,正是学生们开始担心起他们的作业时期的午后。虽然迎来了暑热的顶峰,但中央大街上还是挤满了人。在秋叶原UDX墙面上巨大的显示器上,人气偶像、水莲寺璐珈的liveBD的广告正在放映,让行走着的年轻人们一瞬间驻足。
秋叶原的中央大街,是动漫软件和御宅族商品商店云集的激战区。这条主街一直北上,在末广町站相近的一角,有一个挂着‘同人志·游戏 漫画V秋叶原’招牌的御宅族商店。
那是小凪的青梅竹马的少年企业家、橘亘最近开的新店。虽然他在中野坡道上经营着租借DV店,但是为了兼顾趣味和效益,挑战新生态,便闯入了这个死宅激战区。
夏天是业界的旺季时间。幸运的是,小亘的新店还算得上是旺盛。少年少女、青年中年求一本子,又或是过路行人为避暑乘凉频繁出入。
“欢迎光临,同人志和游戏的乐园,欢迎来到‘漫画V秋叶原’。”
穿着女仆服的贵崎沙希站在店门口,向外头的行人招呼。贵崎沙希是侍奉小亘个人的真正的女仆,但最近站在店门口当广告塔成了她主要的工作。可爱的女仆站在门口,自然而然的就会有行人看过来。有着让人想到‘啊这里开了新店啊’重要的使命。
“喂沙希!”
抱着大量的商品,穿着围裙的少年小亘,在店内喊道。他是这家店的店长。
“拜托你去收银!都在排着队了。打开第二列的收银柜。”
“啊,好的,马上就来!”
沙希是真正的女仆。回答与举止都相当得体,有种‘好像真货啊’的感觉,让路上一些有着宅宅爱好的人不由赞叹。
小亘忙着补货,一边用袖子擦着汗。
“打工的有个不见了呀。到底去了哪里……”
隔着一条街,处于‘漫画V秋叶原’正对面的家庭餐厅‘乐雅乐餐馆’。
透过巨大的透明玻璃可以看到小亘的店面,窗边的四人包间里面,三千院小凪在里面。穿着印有loveT恤的小凪,表情严肃,低着头。
但说是如此,也并非是什么人生的苦恼。只是在用psp玩怪猎,仅此而已。对小凪而言,世上没有比游戏更重要的事情了。
“但是啊,夏comic已经结束了两星期了,这条街还是这么吵闹呢。”
小凪是这么说的,但她把自己也是这吵闹的街道上的一员这一事实抛之脑后。把小亘的店里弄得乱七八糟之后,她什么也没有买就离开了。
“吗,夏comic的再贩部分确实充实了起来呢。”
对小凪的喃喃自语做出回答的,是坐在对面一样玩着怪猎的剑野迦游罗。是小凪最近交到的宅友、也是上同一学校的同班同学。本来还只是中学生的年纪,但因为跳级而接受高校的授课,在这一点上,迦游罗与小凪也是相同。
“呐,迦游罗。”
“什么?”
迦游罗冷冷地反问道,这是她平常的口气,并不是心情不好。小凪说出了刚才一直想说出的话。
“就算是秋叶原的乐雅乐餐厅……但这cosplay是不是有些过了。”
剑野迦游罗带着张面具,只露出嘴边露出脸的下半边。吸管靠近嘴巴,喝着橙汁。皮肤上汗津津的。
这个面具是在‘剧场版 机动战士高达f91’登场过的敌机卡罗佐·罗纳,通称铁面具。全体是银色,上方有个鸡冠似得东西,没有一处露出皮肤的地方,还穿着十字先锋的军服。顺便一提,这是迦游罗出生前的动画。
“……诶诶……嘛啊,是这的。”
迦游罗把嘴边的开关机关关上,回到全面面具的状态。喃喃地说出了心里话。
“本来只是想着穿来看看而已,现在因为太过羞耻了脱不了……”
“那就不要穿了呀……”
迦游罗是穿着这样的着装过来的。
脱下威严的铁假面,把上身着装放回包里的迦游罗,是一个瘦小的女孩子。无袖连衣裙很是清凉。不到肩膀的头发有些蓬松,看上去很狂野,但是,只有看上去是这样子的,实际上是一个与小凪一样的室内派。
“哈……为什么暑假到十月后就没有了呀。”
小凪把脚放在椅子边缘上,懒洋洋的状态,说了一句像是日本小中高中生都会说的、缺乏创造性的发言。
“一想到还有几天学校就会开学了,就会想到过去的夏日,变得忧郁起来呢……”
迦游罗嘴唇含着吸管,沉默听着。
“即便不是这样,十几岁的青春也是很忙的。真希望能过上更有余裕的生活呀。”
一个脱力,小凪史莱姆似得趴在座子上。
“呐,迦游罗也是这样想着的?迦游罗~”
沉默着听的迦游罗抬起头,嘟囔说了一句。
“那就……睡一辈子吧。”
过于直率的感想。剑野迦游罗没有城府、顾虑这类的东西。
“…………”
小凪想着该如何巧妙地应付这句话,沉默了数秒。但最后,她认为最好的举措就是当做没听到过这句话。
“哈~哈~、真没劲哇~。是病了呐。我这是病了吧?”
迦游罗并没想搭理她,只是看着窗外的人流。
“……啊,话说回来香料大作战的新作你买了吗”
“已经买回来看完了。”
这样懒散的两人……正确的说是懒散的一人与并不懒散的另一人,被小飒与春风千樱一边在饮料台调着饮品,一边观察着。
千樱是高校二年级、也是小凪的同班同学,同时也是小凪宅友中的一员,今天和小凪、迦游罗一起来到秋叶原。小飒当然是小凪的随从。一行四人来到秋叶原,但是——
“又窄又热,不玩怪猎的就去别的座位坐吧。”
在任性小姐的命令下,他们被赶到了别的隔间。
“呐,绫崎君,有空吗?”
一脸沮丧的表情,春风千樱突然地说道。脸上露出‘听着她们的话,我感觉好累’的表情。
“怎么了呀?”
“那个呀,怎么说呢,今年夏天的夏comic因为各种事情都很辛苦,也能明白在这之后大家都变得很松懈……”
这个夏天,小凪第一次在漫展上面出摊,和竞争对手在贩卖同人志上进行了胜负对决,打的十分火热。
“嗯。”
“但不论怎么说……”
千樱向小凪的座位上,斜眼看了一眼。
屁股从塑料皮革的座位上滑下,那是小凪从座位上滑下来的姿势。‘啊、腻了呀,无聊的日程好无聊啊,啊,已经决定呼吸都很麻烦了啊。’之类的话在说着,听到了以人而言不太正确的话语。
“绫崎君,那也,太过松懈了吧?”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春风千樱的疑问。看着同样光景的小飒,也不免露出了‘那究竟是怎么了’的表情。
但是,小飒哈哈哈的笑了。
“不不,大小姐也不会那样的吧,不会就这样懒惰地摆烂过掉剩下的暑假的哟。”
乐观的推测。
“这样吗~?暑假就剩下这么点时间了,再不在哪打起精神来,可能会说出‘夹在暑假和寒假的第二学期,就是秋假的假日啦!’”
“不不,怎么会,再怎么……”
小飒露出僵硬的笑容来否定。这时,继续听到了小凪的对话。
“话说回来,迦游罗,我想了一个关于秋休的制度。”
小飒愕然,千樱用眼睛来表达‘你看’。小凪擅自主张地继续着自己的主张,
“如果第二学期的秋天不休假的话,怎么说呢,对秋天是不是太失礼了?”
“是吗。”
虽然迦游罗若无其事地回答道,但是小凪是在认真的。小飒明白她是认真的。
“这可不行……”
小飒一边流出让人厌恶的汗,一边喃喃自语。虽然是盛夏,汗却透着凉意。
“确实,如果不让大小姐打起精神的话,又会回到不愿上校的状态的……”
“那我可能还有个好主意!?”
乐雅乐餐厅的入口突然打开了,用着就像是听着如今为止对话后登场的时机和台词,西泽步出现了。做出像是以前登场的英雄动画出场的姿势一样,
她穿着女仆装。她在对面那一家宅宅店打工,偷偷溜出来的。
“你的老家?”
听到了意外的关键词,小凪疑惑地反问道。西泽步来到小凪的桌子前边,撑着身子回答道。小飒和千樱回到同一个座位上。
“嗯。之前大家不是为我过生日吗?为此想要招待大家。我们的家族里面的人,基本上都已经独立了,大大的家里只有奶奶一个人,所以就算带很多朋友来也没有问题。”
“乡下啊……”
小凪一副提不起兴趣的样子,西泽则是毫不在意地继续说着。
“我家的乡下可好了。碧绿深幽的森林,美丽的小河。还有夏日祭!这才是有日本感觉的乡下哟,童谣里的‘故乡’也不是经常被这样哼唱的吗。”
“原来如此!暑假的最后,在这样的充满自然气息的场所度过,不论身心都会被浸润,守住新学期的意思呢!”
相对小凪而言,小飒则是相当兴致满满。看着西泽的脸上浮现起‘这是多么棒的主意啊!’的表情。
“才没有、不要新学期的才更好嘞。”
似乎特别讨厌新学期。小凪的语气特别冷淡。小飒‘诶’地回过了头。
“而且乡下什么的,到头来不就是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吗?”
“呼嗯,小凪对乡下不还是一无所知吗?”
西泽插起双手,相当自豪挺起胸膛。
“诶?”
“听好了?小凪,乡下可不是什么都没有……”
西泽忽然张开眼睛,身体向前倾去,大幅度地转了两圈。
“哪里有‘什么都没有’!……不是吗!?”
她向着小凪伸出手指,摆出了姿势。
“不不不。”
小飒苦笑着摇着手。
“这样……就算说着像是哪里漫画上的宣传语一样的话也……”
顺便一提,这本漫画是《四叶妹妹!》。
(*译者注明:四叶妹妹,东清彦2003年3月开始在漫画杂志《月刊Comic电击大王》上连载,与悠哉日常大王类似,内容治愈轻松。应该。)
“绫崎君,但是意外的有效哦。”
千樱一边看着旁边一边说道。小飒也‘诶’的一声看向了边上。
小凪和迦游罗都从PSP上抬起了头,瞪大了眼睛看着西泽。
“有、‘什么有没有’……?”
“好厉害,这是多么棒的思考方法……”
‘这是多么伟大的思想转变啊’一类的想法写在脸上。
“诶……真的接受了吗大小姐。”
小飒小声的嘟囔道,但是小凪已经听不到了。
“原来如此……确实,说不定是我们错了也有可能……。明明夏comic早已经结束了,但却还是每天抱着同人志翻看,说这是comic的第六天第七天,在乐雅乐里面打着怪猎。晚上则是在2ch上二次预购,虽然在网络世界巡逻的日子很快乐,但是很空虚!”
小凪紧握拳头,完全进入了自己的世界,继续着自己强力的演说。
“如果不扎根于大地,与自然共同生活,天空之城也会灭亡的呀!再那之前!稍微去一趟乡下说不定也不错呢!”
正是单纯连去趟乡下,不用动漫来打比方的话,就会感到不甘心的小凪。小飒以‘总算顺利上钩了呀!’的样子笑眯眯着,但千樱轻轻地拉着他。毫不在乎着四周注意的小凪,继续说道。
“好! 那么,为了浸润身心,让我们去一趟有‘什么都没有’的人间乐园吧!”
4
“……怎么了呀,分明来之前还是好好地。”
玛利亚在厨房做好了刨冰,端了过来,看着抱膝坐在十叠大的房间里、皱着脸的小凪,歪着头。
“一到了什么其他地方,你就会变得垂头丧气呀?”
玛利亚是小凪的专门女仆,语气和发言都不用顾虑。以人际关系来说的话,比起主从关系和雇佣关系来说,更接近‘小凪的姐姐’。在西泽的老家里面,也穿着轻装的女仆装,是半袖的短袖衫和短裙。
“可是,iPhone也处于圈外嘛……”
小凪抱着膝盖,对着墙壁喃喃自语。
玛利亚对着小凪正座,把装有刨冰的玻璃盆递了出去。小凪继续皱着脸,但还是借过了盆。像虫子一样缩成一团,一边用勺子搅拌着冰。
“没有动漫,游戏也没有!DORA和BIKU也没有!说起来连便利店也没有,周一连jump都拿不到,电视的电视频道别说东京电视台了,只有两个民营电视台。”
(*注:原文中是とら(DORA) ビック(BIKU),前者是虎之穴的简称,主营acg周边的商店,后者没找到,料想应该也是acg周边店的一种。)
发泄着不满的同时,似乎产生了怒火,正好庭院中西泽路过,小凪便用勺子指着他。
“最关键的是,连空调都没有,到底要多乡下啊你的乡下老家!”
“诶。可是反过来,高原的空气不是很清新吗?”
笑着回答的西泽出了一身汗。
“这是该出着一身汗的时候说的话吗!笨蛋!”
小凪转过身,朝着房间,再望向天空,像在对谁说一样自言自语。不知是要和谁倾诉,带着独白风格一样自言自语道。
“我真是错了啊……。什么都没有,真就是什么都没有,这样下去的话,我会被空闲……被空闲杀死的。”
正好路过廊道的小飒,听到了她的自言自语道。
“那个,这种事情才——”
正想要提下建议的小飒却被小凪打断了。
“说起来这不就是小飒的错嘛!”
“诶,我的?”
“用什么滋润身心的谎话把我骗了过来,连DS和PSP都不让拿过来,才到了如今的事态!”
“诶诶!!怎么会,我可没有骗人!而且说到代替品,不也有带来了军棋了吗!”
“我才不知道有那种样子的娱乐手段!”
小凪舀起一勺刨冰,向小飒投去。小飒的脸庞粘上了一块冰。
“什么呀,小飒你这个笨蛋笨蛋!”
小飒更加起劲地、一勺一勺挖着刨冰丢出去。说是暴君,更像是笨蛋大人的所作所为。弄脏了衣服可就不好了,这样说着小飒开始躲避。小凪则更加不快了。
坐在檐廊上乘凉的春风千樱,斜眼观察着这平淡无奇的对话。
“一如以往的麻烦呐……管家这份工作。”
因为太吃惊了,半笑的脸僵住了。千樱曾受过小飒的照顾,所以想着要不要伸出援手呢……这样想了数秒后,觉得会被小凪无理取闹的话语给缠上,于是决定沉默下去。
“那边正相反,居然好像很沉迷这种朴素的游戏呢……”
千樱看向庭院旁边。朝风理沙和花菱美希正蹲下着地面。
“蚂蚁这种东西,一旦找食物就会从体内分泌荷尔蒙,然后回到巢穴呢。”
朝风理沙看着在地面上前进着的黑蚂蚁队列,讲解着。听着的人是花菱美希。
理沙的身高还差五厘米就能够当模特了,花希则是比她矮了十五厘米的小个子,反差明显的两人,现在正是蹲着的时候,所以没有什么差别。两人都是小凪的同班同学,在白皇学院高中部的学生会任职。虽然有“能够进入学生会的人成绩一般都比较好”这种一般而言的印象,但是她们都常常是离不及格一步之遥,与此处主人家的西泽是今年才成为朋友。
“然后,蚂蚁的伙伴们都会在地面上,沿着荷尔蒙的痕迹来到食物边上,排成长队。”
“呼嗯。”
抚着露出前额的古式长发,花菱美希一脸困相地回应道。干燥的地面上,一列蚂蚁前进着。
“所以,只要像这样把其中一部分这样铲出来的话。”
理沙慢吞吞地拿起小铲子,把队伍下面的泥土一股脑儿地挖出来放在一旁。
蚁群的后半段突然间失去了目标,开始东奔西走。
“像是这样子失去气味的话,它们就会陷入大混乱!”
“呜哇,多么让人惊讶!”
弯着腰听着这般无聊的话的美希,惊讶地站了起来,夸张地伸出手指。
“可恶你这家伙!居然对地球的伙伴做出这种做出这种不人道的事情!不可原谅啊理沙!”
理沙也猛地站了起来,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挺起了胸膛。
“呜哈哈哈哈!说是不可原谅,可你又能做什么呢美希!”
“我早就想好啦!”
美希跑了起来,她要去的地方是有一个带水管的水龙头。她用力捏住软管的前端,喊出“必杀!”的声音,也很是激烈,进而用尽全力拧开了水龙头。
“水龙攻击!!”
“呜哇!笨蛋笨蛋!”
飞在空中的水流划出一道缓缓的弧线,突然击中理沙的脸。漂亮的一击,这可不是开玩笑地玩乐一般的泼水游戏,而是真正的放水,她们的字典里没有半开玩笑这个词,常常是‘全是玩笑’。
“别这样了!会淋湿的啦!”
“哇哈哈哈!看到了吧!这就是地球的怒火!”
若是和朋友一起留宿的旅行,说是不兴奋是不可能的。来乡下的时候都带了替换的衣服,弄湿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除了小凪之外,其他的大小姐们似乎都开始享受乡下的环境了。
面向庭院的田地一角,简单地用栅栏围了起来。在那个围栏内侧的一层,向日葵盛开着,它的密度简直就像全站演唱会的会场。向日葵的头又大又重,风一吹,它就摇摇晃晃。
个子矮的剑野迦游罗,看着比自己视线还高上许多的向日葵的花朵,在栅栏的边上仰望着。
“好厉害。好大的向日葵。”
她的话只是与实际相符的,却充满了真实感。真正心有触动的时候,是不会做出歪曲的评论的。
西泽步站在迦游罗附近,看上去很开心地看着田野。
“诶呵呵,这是我家栽种的哟。”
“真的……真的好美丽呀。”
“嗯,确实呢。”
因为喜于被夸奖,西泽笑嘻嘻地回答道。但是突然间,迦游罗用疑问句说出了有些毛骨悚然的话。
“……反正都要枯萎……为何要如此美丽呢。”
“……嘛啊……嗯,那种那么难的事情我不懂……啦……”
西泽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那些先不提,现在刚好是花满开的时候。”
0西泽正要把话题拉回来之时,绕过农田的栅栏传来凉鞋的脚步声,有人朝这边跑来。与美希、理沙合称“学生会三人组”中的濑川泉,拿着一捆剪成花的向日葵跑了过来。
“大家,我从奶奶哪里,收获了那么多的向日葵!”
泉长着一张娃娃脸,说话也不甚流利,西泽的奶奶可能觉得她是个“小孩子”。双手抱着鲜花,满脸笑容地跑过来泉的身姿,美得就像电影里的场景。
对这种出场方式出现的她,美希和理沙不由得狠狠地瞪大了眼睛。
“对于一个人吃着独食这样子出场的家伙,就要这样子!”
“吃我一击!”
理沙像是‘娜乌茜卡’的库夏娜一样,从左往右挥舞着手臂,美希把捏住的软水管的炉子对着泉的脸。水流束毫无阻碍地击中了泉的脸。
(*注明:娜乌茜卡,库夏娜,这两个人名字皆出自风之谷)
“你们在干什么呀”
“吵死啦闭嘴,对于背叛者就该这样!”
“吃我一击!”
泉想要躲开水流,美希则左右摇晃着水流追了上去。面对如此认真的水流攻击,泉有些慌张。可爱的连衣裙紧紧地贴在身上。
“咿呀!真过分啊你们两个!”
“呜哈哈哈哈,接招美希,吃我最后一击!”
得意忘形了的理沙的命令响起,可是不知为何水管里的水突然失去了动力,停了下来。
“啊嘞?出不了水了喔?”
实际上是有人故意踩在水管上,堵住了出水,但是玩着水的两人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美希和理沙一人一句地说着“为什么?”“卡壳了吗?”,反射性地看向水管的出水口。下一瞬间,水流再度急速喷涌而出。
“呜哇!”
软管中途截住的高压水流喷射而出,被两人用脸接下。如同动作同步了一样,她们同时向后仰着倒去,放下软管后,水很快就停了。
“真是的,不要玩水了呀。”
雏菊是学生会长,即便是‘小凪身边那群一开始恶作剧就停不下来的人’,只要被她大喝一声,也都会马上安静下来。就是这如此地有人望……其实也并不是如此啦,听说有‘把雏菊惹火了会很恐怖的哟’的说法。可能会被木刀殴打,她的木刀据传是镰仓时代的名匠相州正宗,在低谷期的时候因为一些迷茫而削下来制作成的。‘木刀正宗’。
“啊啊真是,地面都湿透了,太过了哟。”
“雏菊小姐,乡下怎么样呢?”
从用浸湿的向日葵滴落的水滴玩的三人组身边离开,西泽走近雏菊。
“嗯,真的……”
雏菊再度环顾四周的景色。
飘扬的金色向日葵田的对方,是被深绿色覆盖的平缓山脉的脊线,山脊上是绵浓的蓝天。也许是海拔高的缘故,云流快步走向低处,故而空气清新,又可清楚地看到棉纤维般云朵散开的细节。
太阳高挂在头顶上,从庭院的树木间,源源不断地送出了夏日的波动。闷热的空气虽然很热的难受,但这股热气得让人从皮肤开始渐渐恢复了活力。
泥土的味道、青色似得厚重树木的气息,对在都市长大的雏菊来说似乎很新鲜。她慢慢地深呼吸了一下。
“很棒的东西呢……”
“嗯,谢谢。后天的夏日祭典也不错哦,那是祭祀土地神的活动,传说会实现某一个人的思念哦。”
“诶。不是愿望,而是思念?”
“对吧,很浪漫不是?”
“嗯……是呢。”
桂雏菊不由开始思考。
‘实现愿望’与‘实现思念’,有什么区别呢?
5
少年管家绫绫崎飒坐在檐廊上,用闪闪发光的双眼注视着院子里的骚动。闪闪发光这并不只是比喻,而是夏日午后的阳光确实足够耀眼。和同龄朋友一起旅行一起住在一起,也就是说,会兴奋过头停不下来。虽然小飒也有一点想参加的心情……。
“哈——唉。”
他的‘大小姐’——三千院凪发出了深深地叹息,小飒坐着,听到了后苦笑着回过头去。
小凪一如既往地躺在室的榻榻米上睡觉,玛利亚用扇子在边上给她扇着风乘凉。小凪扎在头两侧的头发,在榻榻米上耷拉着微微起伏。
要是小凪有事,他必须要待在能回应她的地方。所以小飒不能因为只是想玩水,就任性把衣服和鞋子弄湿。更重要的是,他不会为此感到痛苦。他从心底为能侍奉大小姐而感到高兴,是个像忠犬一样的少年。稍远的檐廊外,千樱坐在那里,一脸同情地看着小飒,想着‘管家真是不容易啊。’
“啊啊,在这里什么都没有的地方里,还有这么多天……我到底要做些什么呢。”
小凪还是一如既往,重复着同一句话。感觉像是在寻求别人的反应一样,小飒便随口说了一句。
“真是的,大小姐你呀,不要整天说这种话啦。这里不是有很多秋叶原里面没有的、很棒的东西吗?”
“有卖最新型的PSP吗?”
“……嘛,确实有这回事,意外地在乡下这东西买的更好啦。但说的不是这方面啦。”
小飒走上檐廊上,站在木板上。面向庭院站着,用手遮着阳光,看向天空。
“你看,请看一下。太阳公公这么高呢……”
说到一半的小飒。
这个时候,他听到了铃铛的声音。本以为是风铃的声音,但好像并不是这么回事。而是更加让人寒战,荡起奇异的回声,穿过了小飒的身体。
风从院子里吹进来,这份凉意与这个季节不符,相当不自然。小飒感到起了鸡皮疙瘩。院子里有一种错觉袭来,仿佛前方阴云密布。
“诶——!?”
他就这样呆立着,闭上了嘴巴。
被栅栏围起来的向日葵田像阳光般摇曳着。不知为何,只有这一带感觉异常昏暗。在摇乱的空气中,站着一个陌生的人。
是一位长发、穿着白色和服的女性。与其说是女性,不如说是少女更贴切。她身材矮小,姿势端正,伫立着双手交握在身前。她梳着一种强调额头的、很有教养的古代女性的发型。
站在烈日下,明明穿着和服,却看不出丝毫炎热。以向日葵为背景站着,却仿佛站在雪中。
再度,铃声回荡了过来,在小飒的脑海中响起。他看见一个带铃铛的树枝,夹在和服少女的腰带间。
小飒看到了,那个少女,对着他微微一笑。
分明她的嘴巴在动,在述说着什么,但却听不到声音
“小飒?——小飒!”
突然间被玛利亚叫了一声,小飒浑身一紧。回头一看,只见玛利亚疑惑地走了过来。
“怎么了呀?突然间沉默了下来。”
“啊,不是……刚才那里,有个陌生人。”
小飒伸手指向向日葵田地的方向。但那里空无一人。阳光伴随着异样的气氛一起消失了。
“……啊嘞?”
“可是谁也不在那里哟?”
小凪和千樱——小凪支起了身体——往庭院那边看了一眼。合计八只眼睛看向那边,但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
“看到幻觉了?”
千樱毫无顾虑地说出了最容易让人理解的解释。
“不,但是我的确……”
小飒确实看到了穿着和服的少女……大概。但那仅仅只是幻觉吗?真是这样的话,又为什么会看到那种东西呢?
对于这个疑问,小凪给出了很有她个人风格的答案。
“看吧,无聊是能侵蚀人的大脑的。果然,人类就不应该出去iPhone圈外的地方。”
“不是,大小姐。才不是那种东西,光是无聊才不会让人看到幻觉。”
小凪把小飒那保守的抗议无视掉了。
“所以,我们回去吧!”
“等下……!!请等一下,大小姐……!!”
为了去取行李,小凪快步走起来,小飒慌忙追了上去,从后面抓住小凪。小凪则像个孩子一样生气起来。
“喂,小飒快走开!对我而言,世界只在手机电波的传递距离范围内存在!”
“你在说什么像是‘星之声’之类的话啊?啊,痛痛痛,请不要乱来,不要打我呀大小姐!”
(*注明:星之声,新海诚短篇动画,记得大概讲的是女主与男主在宇宙与地球之间发短信)
小凪被小飒抱着,不停地跺着脚,啪嗒啪嗒地敲着小飒的头。看到这幅情形,千樱发自内心地同情。
“真是体力劳动者呀,管家这份工作。”
“是呢。”
玛利亚笑着应了一声,但其中包含着“一般情况下不是这样的哟”的意思。
6
西泽步乡下的房子,现在只有她的奶奶一个人住。原本这里是本家,但是西泽的伯父,也就是父亲的哥哥,他离开这里后盖了座大房子,独立了出去。
每年到了夏天的时候,西泽一家都常常会来这里探亲,但今年父母和弟弟一树都太不方便,只有步一个人回老家。这多少有些寂寞了,那就带着朋友一起回来吧,这样的话被提了出来。
幸运的是,西泽的奶奶家只要跟出租被褥的当铺联系一下,她自己拿出的空间就足够拿来进行个小小的合宿了。就这样,包括步在内,便有总共有十人一起来到了此处。
在小凪生活圈周围的人,几乎全都是大小姐,只有西泽和小飒例外。对这些不谙世事的少女来说,这种只有日式房间的老房子很是让人稀奇。泉和理沙等人发出怪叫,飞奔着冲进屋里。
“喂!列队!”
雏菊怒吼一声,不只是理沙她们,就连小凪、小飒乃至西泽都排成一列,一直排到西泽。雏菊便是有这样的魅力。
“好,要好好和步的奶奶打声招呼哟。”
“请多多指教!”
全员整齐地打起招呼来,西泽的奶奶笑着说着,哦呀嘛,这边才是要你们多多指教哟。
话说回来,西泽府邸的人口一下子增加了十一倍。对付这么多饭菜,西泽的奶奶一个人实在是很难应付。
“没关系。”
泉挺起胸膛,在这之后,美希也跟了上来。
“说是为什么的话,这里可是有玛利亚和小飒太君在哟。”
“不要丢给别人,你们也要来帮忙呀。”
给两人再三叮嘱后,雏菊打开玻璃拉门,叫了一声小凪。
“小凪?你也要……”
说到一半,便看到三千院凪,那是像是滚动黏着清理器一样、从房间的一头到另一头的榻榻米上滚来滚去的三千院凪的身影。
整理着行李的迦游罗说了。
“我认为让她什么也不做,是最有效率的。”
“……也是呢。”
晚餐的制作是以玛利亚、千樱、雏菊为主。应该说,是千樱和雏菊两人,想和玛利亚学做菜更为正确。这两个人平时也做家务,做事认真,对玛利亚来说也算是好学生。
作为助手,理沙、泉和美希也进了厨房,但还没有派上一次用场。甚至还开始了用鸡蛋和碗来玩这‘敲敲戴戴石头剪刀布’的游戏。
在这段时间中,小飒收拾好十榻榻米大小的起居室,擦拭下座椅,备好筷子和杯子,和出租被褥的一起把被褥搬到隔壁房间。除此之外的其他人都在按着顺序洗澡。因为是自家住宅的室内浴室,不能够一下子容纳那么多人。
“因为没时间,所以晚饭都是些简单的东西”。玛利亚说道。呈上来的菜单是米饭加酱汤、炸鸡块和土豆沙拉、香甜的炖鱼、芋头和莲藕做成的炖菜,还有苹果。确实不是那么讲究,但能迅速做出这么多种类的菜,已经是很不错了的。
雏菊把奶奶叫来,请她坐在上座。奶奶看着热闹的餐桌,脸上喜色洋溢。嘛,好像是过生日呐,带着这样的表情说道。
味道和分量都无可挑剔。自然而然,话题变成了眼前的料理。
“呐奶奶,这个菜是我做的哟。”
在雏菊这样说过之后,美希等人就像想对抗一样。
“哦,这样的话那个土豆沙拉是我做的。”
“那个不只是用微波炉加热土豆后再压扁了而已嘛?”
一直在厨房里的千樱冷静地指出道,她有经常观察四周的性格。
“呼,为了这点小事在这里争功劳,格局真小。”
小凪咬着炸鸡块,用可爱的声音说着讨人厌的话。小飒回话道。
“大小姐,你别说功劳了,不是压根就什么都没做吗?”
“你错了哦。你不知道我发挥的重要作用,竟然乱下定论。”
“你做了什么?”
“玛利亚她们做菜的时候,我一直都有在乖乖的!”
“那确实是重要的贡献呢。”
“你是哪里来的鸟坂前辈嘛。”
迦游罗用着毫无感情的语气说道。她能够迅速找出在她出生前就有的漫画,来作梗的素材,或许是前世的记忆吧。
和小凪关系不浅的雏菊等人,都知道要跟上小凪那喋喋不休的抱怨的话,身体定然吃不消,所以都只是轻描淡写地听着。
“呐,奶奶,过会我给您揉揉肩吧。”
“雏菊,你很喜欢奶奶吧。”
西泽露出了‘看到了难得一见的雏菊’的表情。
“可是啦,步的奶奶那么可爱,”
“这个人在说什么啦!?呐小飒,这是从来没见过的雏菊诶。”
西泽拉了拉边上小飒的袖子,引起他的注意。小飒有点苦恼该如何反应,只能说些可有可无的评价。
“那个,有些人到奶奶家就会突然变的爱撒娇的啦。”
“有的有的。”
“平常整天装正经的话总会反弹的呢。”
美希和泉小声的点了点头。
“啊,喂,等下仓鼠。”
突然间小凪注意到什么似得指向西泽。
“这种称呼还真是好久没听到了……。怎么了小凪。”
“为什么你若无其事地坐在小飒的边上?”
“你说为什么,我想想……啊嘿嘿,为什么呢。”
“都行啦快走开,小飒是我的管家。”
“就算是小凪的管家,坐在我边上也不是不可以的呀,对不对,小飒。”
西泽故意靠近小飒五厘米。小飒嘟囔着‘……那个’,表现出含糊不清的反应。如果要为某一方站队的话,不管站在哪一方,在这之后事情都会变得麻烦起来,这算是小飒的经验之谈
“呜诶,你要是不听话的话,我就会定下‘小飒边上座位费用需十万日元’!就像每月在停车场里擅自贴出来的告示一样。”
“诶,那是什么?小凪,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脱离社会……”
“烦死啦,小飒是我的所有物。要怎么处理都是我的自由!”
7
没有比和朋友一起来到很远的地方旅行时,还要在晚上看电视这更愚蠢的事了。而对这个理所应当的想法,持反对意见的,只有小凪一人。可即便是小凪,在这仅仅只有两家民营电视台、没有深夜动画的环境下,也只能束手无策。
iPhone信号不通,所以也无法在niconico动画上,去看东方手书的新作。
“真没办法,只能去和她们一起玩了。”
始终居高临下姿态的小凪说。
“那么问题来了?在这什么都没有的地方里,要怎么度过漫长的夜晚呢?”
“嘿嘿,小凪,就靠这个了哟这个。”
泉拿出来给她看的,是一根大的白蜡烛。
“……诶?”
感到不好的预感,小凪微微地颤抖。
早睡早起的西泽奶奶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剩下的人开始窃窃私语着,想要玩的游戏是怪谈。这已经是夏夜合宿的固定节目了。
起居室中央里插上一根蜡烛,大家围坐一圈。除了正在洗澡的人和打杂的人之外,所有人都参加了这个怪谈游戏。关了灯后,有几个人不禁发出轻微的悲鸣。
西泽奶奶家被向日葵的种植地团团围住,离邻居家都有几百米的距离,周围没有那种民居的灯光和路灯等有用的东西。
几乎接近真正的黑暗。在那黑暗的中央,只有一支模糊的、摇晃着靠不太住的蜡烛…。仿佛要就将会被黑暗吞没似的,使得小凪尽量不太敢去看外面。
“那是草木皆睡的丑刻三时……换而言之,也就是现在的凌晨两点。温热的空气黏糊糊地弥漫在四周……”
担任讲述者的千樱,似乎对鬼怪异谈的叙述方式颇有心得,用着轻声细语,不时制造些笑料,顺势渲染气氛。
小凪用手抓着自己的膝盖,微微耸耸肩,抿着嘴听着。
“天花板上有什么东西,在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
西泽外婆家的浴室与几十年的建筑风格相符,尽是古色古香。连墙壁是灰泥抹上,地板是贴着圆石瓷砖。浴室里放有双槽洗衣机。
一盏光秃秃的电灯泡,诡异地照出弥漫的热气,使空间充满了一种暗红色。
啪嗒……、啪嗒……。
天花板上不断有水滴落入浴池,泡在浴缸里的雏菊试着用手把波纹捞起来。水温恰到好处,舒适得不由让人忍不住哼起歌来。也许是石造的浴池产生了红外效果。
正是因为不知道接下来将要会发生什么,雏菊的心情才很好。
*
千樱的话语,增加了几份凄惨。
“然后,在不什么都知道的少女的身后……”
*
因为已经足够暖和了,雏菊便坐起身来,她的身子一直浸到肩膀。她一边小心不被滑倒,一边轻轻地走出浴池。摸了摸自己的皮肤,感觉比平时光滑。尽管不是温泉,但这里的水质应该很好。
拿起放在洗衣机上的毛巾,她擦了擦身体。一边擦拭着,一边望向高出墙壁的窗户。院子里的树遮蔽住了天空,外头一片漆黑。要是能够一边泡澡、一边观赏着星空就好了,如此想着。
隔着浴室和更衣室的,是一扇有着大门板的拉门,上面镶着厚厚的玻璃。
雏菊没有注意到,在磨砂玻璃的对面,一个可疑的身影无言地站着。
*
“没错,在她的身后,隐隐约约地站着一个黑影一样的东西……!”
*
更衣室比起浴室更暗,所以无法判断那个影子的真面目,在默默地蠕动着。那个黑影靠近毛玻璃,清晰地映出了人形……。
*
“一直盯着看那个东西的话,忽然间,不知何时变成了人形……下一个瞬间——!”
*
磨砂玻璃的拉门突然打开了。雏菊下意识地回过头来。而她正面对的,是……
一丝不挂的她发出了像是全身被压碎了一样的惨叫。
*
小凪听着千樱的话后,在那一瞬间,整个人挺直了脊背,就这样僵住了。她张着嘴,就这么石化在原地。
*
绫崎飒双手抱着从其他人那里收来的衣物,走进更衣室。女孩子们把脱下来的衣服扔给他,还带着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原因一方面是小飒被信任,另一方面也算是被轻视。
更衣室的灯光关着,里面浴室的光线有些模糊,感觉不太靠谱。洗衣机在浴室里,想着也用不着找电灯开关。毕竟在双手抱着衣物的状态下,按下开关也是蛮辛苦。拿着的衣物太多了,因此看不见脚下,小飒只得小心翼翼地走到拉门前。除了脚边以外的地方,他都没有太过特别注意,直接就哗啦哗啦地打开了拉门。
接着闯入小飒视线的——。
是在浴缸里走出来,擦拭着身体的、裸体的雏菊。
高频的惨叫声让他几乎无法发出声音,一头扎向了小飒的耳朵。他一下子慌了神,但因为双手抱着满满的东西,无法关上拉门。就在不知所措的时候,他被大量的热水泼中了。那是雏菊用脸盆泼出来的热水。他一下子失了平衡,小飒脚下一滑,向后倒去。
脑袋里响起了一声巨响。换句话说,头重重地撞在地板上。就这样,小飒就这么失去了声响。
因自己的悲鸣而气喘吁吁、且赤裸着身子的雏菊,和抱着大量衣物被击倒的小飒,在浴室的沉默中只剩下了这些。
*
“就是如此……受害者倒在地上,那是看都没眼看的惨状。”
千樱的话虽然没有那么大的力量,但因为腔调很好,气氛还是很不错的。
“不不,虽然说是夏天的乡下的固定节目,也没想到会这么热闹呢。”
“嗯,果然还是很重要的,这种事。”
理沙和美希很是满足,但只有小凪一个人紧紧抱住玛利亚的胳膊,微微摇着头。
“正好有时间,我们来玩试胆大会吧。”
“哦,这个好诶。”
“哇,先说好我可不去啊。”
小凪猛地扭过脸去,为了掩饰内心的不安,装作若无其事地喝了口乌龙茶。
“那么,害怕的人就别参加了。”
泉说这话的语气既不是揶揄,也没有任何隐喻,但小凪咬了下来。
“不、不是害怕啦!我可不害怕!”
8
在一间六叠大的房间里,此处杂乱无章地放着橱柜、衣柜和纸箱之类的东西,而小飒就准备睡在这里。似乎是平时用作储物间的房间,但现在变成了这次合宿中男生住的房间。一行人中,只有小飒一人是男孩子,被安排了这么小的房间也不是不能理解。当然,小飒对此并没有感到不满,他就是这样的性格。
用毛巾擦拭着湿润的头发。
“唉,真是的。乡下里的浴室居然没有锁呐……”
小飒把毛巾挂在脖子上,不由叹了口气。与其说是有没有锁的问题,不如说是小飒自己没有注意,在这一点上,小飒注意到自己也有微妙的错误。但是,他是不会把看过的雏菊的裸体从记忆中再度拿出来,这是他的一个优点,这也是他受到众多女孩子信赖的原因吧。
“说起来也真是的……”
那人是谁呢?小飒反而想起,白天那个似乎背对着向日葵田站着的……那是一个穿着白色和服的女孩。
枝叶分明的浓绿茎叶,摇曳在上方的黄色向日葵。
在这之前站着的,是一个身材苗条、雪白的少女。这份映像,深深烙印在我的意识里。
那个少女,张开小小的嘴唇,对小飒说些什么。
“果然还是有点在意……。而且那个时候……”
起码在小飒眼中,她便是说过了这么一句话。
“我来帮你了。”
如果她真的这么说了,她又想表达什么意思呢?帮谁?如果是对小飒的话,她是想如何帮助小飒呢?
而且说回来,那个女孩真的‘存在’吗?还是说,只是单纯的只是幻觉呢。
小飒沉思片刻,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迅速按下按键。这种事最好要请教“专家”。
“啊,圈外来着。……糟了啊。”
怎么办呢?小飒毫无意义地环顾四周。当他知道自己平时理所当然使用的手机不能使用时,一种轻微的焦躁感爬上身体表面。对于小凪的不高兴,他现在多少有些同感。
‘少女组’,指的是除了小飒以外的所有人,而过了十点半之后,在这之中又便分成了早睡组和熬夜组。
平时会一直看youtube知道通宵的小凪,如今因为无事可做,再加上在电车路上舟车疲惫,难得见她在这个时间上床睡觉。玛利亚和西泽也是早睡组。起居室隔壁的六席间里另摆着三床棉被。
关了灯钻进被窝,她马上开始打盹,过了约莫三十分钟,小凪再次转醒。她发现了一个小问题。
太麻烦了,真想就这样睡下去。为了寻找舒服的姿势,她翻了好几个身,可是一旦意识到这件事,她就怎么也睡不着。小凪突然猛地坐起来,戳了戳睡在旁边的西泽。
“那、那个,洗手间在……”
西泽闭着眼睛,只用手指指了几次厕所的方向。即便睡着也能做出这种事,西泽便是这般灵巧的人。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回头,转向另一边睡着的玛利亚。
“玛利亚,洗手间……”
在脸颊旁抱着小手,那是舒服地熟睡的玛利亚的脸,散乱的头发在枕头上起伏着。虽然摇晃她一下,她就马上会醒过来,但这份睡脸却让人踌躇不前,带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幸福。
“……”
真是令人困扰。
小凪安静了一会儿,在心里喊了一声“嗨咦!”后,便从被窝里钻了出来。蹑手蹑脚地走过榻榻米,轻轻拉开客厅的纸拉门,来到走廊。一边关上拉门,一边用有些惹人厌的口吻喃喃自语。
“上、上厕所什么的一个人就……”
可话还没说完,她便发现走廊里,已经黑得让人毛骨悚然了。伴着恐惧,小凪沉默不语。
不要去瞎想!可是越是这样想,就越会想起可怕的事情,这真让人不解。
《没错,在她的身后,隐隐约约地站着一个黑影一样的东西……!》
小凪突然回想起千樱的惊悚怪谈中的一句话,浮现在脑海中。
《一直盯着看那个东西的话,忽然间,不知何时变成了人形……下一个瞬间——!》
后背一阵瘙痒……。但是,不能回头。或者说,无法回头。
赤脚向前走出一步。
咚的一样,踩到的木板发出了像是悲鸣一样的声音。
“……呜!!”
挺直脊背,她就如此僵住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从下往上蔓延,从后背一路爬向到脖子。
那个时候,小凪注意到了。
自己要前往的那个地方的前方。在白天还是檐廊的地方,现在已经变成了两侧的户门关上了的走廊。像是按照近大远小向着伸出延伸下去,走廊融化在黑暗之中。
说是好暗,倒不如说,黑暗像浓雾一样积攒在一起。
黑暗,遮蔽了前方。尽头到底是个什么状态,也已经因为黑暗挡住了视线看不清晰。在哪里,有什么黑色怪物蜷缩在那里,这般想象在脑海的某个角落里萌生出来,小凪的全身变得瘫软了。
无比,寂静。连虫鸣都听不到。
大概是家电或其他待机的声音吧,倒是能够听到低频的刺耳噪音,但不知道是从哪里发出来的。这种噪音,更强调了死寂。
自己的呼吸变得格外刺耳。黑暗中,似乎有什么来路不明的东西屏住呼吸,悄然倾听着那小凪的呼吸声……在这样的想象下,小凪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呜!……”
忍受不了极端的寂静,小凪发出奇怪的声音。但又想到自己的声音被吸进黑暗的情形,小凪又害怕得不得了,不由得叫出了管家的名字。
“小、小飒啊!”
就在这时,走廊庭院一侧的门,咯啦地一下被打开了!
“怎么了呀、大小姐?”
“呜哇啊啊啊——!!”
还以为心脏要爆炸了。身体违背了小凪自己的意思,不由地跳了起来。如果是漫画的话,此时连头发都会竖起来吧。
小飒站在院子里,轻轻掀开落地窗,透过蕾丝窗帘往走廊里看,对着小凪的露出无忧无虑的笑容。就仿佛他好像碰巧在院子里。
“哦,别吓我啊!在这么深夜里面做什么事呐!”
“哈哈,不好意思,我在寻找哪里能连上信号,稍微走了走。”
“信号?”
“是的,手机的信号。终于在村子尽头的高处连接上了。走了不少路呢。”
小凪摆出一副真服了你的表情,这家伙就没有害怕的东西吗?
“……你啊,这么暗的夜晚里,真亏你敢一个人走。”
小凪不自觉地问道,小飒却愣住了。
“很暗?”
“是啊,东京的话,这个时间晚上也会亮着灯。”
“啊啊,你觉得是这样的话。”
听了这话之后的小飒,突然露出温柔的笑容。
“乡下的夜晚可是很明亮的哟——跟我来吧,大小姐。”
小飒向小凪伸出手。
“请和我走走吧。”
“嗯?”
小凪疑惑地轻轻抓住了小飒的手。不知为何,总觉得觉得痒痒的,脸颊有些发热。小飒牵着她的手,引导着小凪落到了院子里。在小凪穿好凉鞋之前,小飒一直在旁边扶着她,防止她不要摔倒。
小凪站在院子里,小飒更加温柔地牵着她的手往前走。手指被包裹着的小凪,一边想着为什么小飒能这样若无其事地握住她的手,一边这样被他牵着往前走。
走到院子的正中央,小飒停了下来,小凪也停了下来。站在斜后方的小飒微微回头,说了一声‘你看’后,抬头望向天空。
小凪也抬头看向天空。
“啊……”
天空闪闪发亮。无数微小的光粒,向全体扩散开来。蓝蓝的天空,看上去感觉像是圆顶一样的圆形。从低空到高空,再从哪里转到到另一个方向的低空,小凪的视线自然地转了一圈。
无论视线如何转动,那里总有银蓝色的星星。时不时,也有带着红色感觉的星星,或带着金色气息的星星。一直盯着它们看的话,会发现,它们有时会像想起什么似的,微微闪烁一下。
“哦哦……”
小凪不由得发出声音。好多,真的很多的星星,从空中俯视着那蛹。就连细小得让人看不清光点的小星星,也在成群结队地形成淡淡的白光,点缀在天空中,散发着存在感。
模糊了天空和自己的距离。一瞬间,她产生了一种自身飘浮着的错觉。这样啊,快要被吸进去的星空的感觉,指的就是这种心情吗。这是小凪第一次知道这件事。
“米克诺斯岛的星空很美,日本的天空也很美呢。”
“……”
小凪说不出话来,只是被压倒似地仰望着天空。
但是——。
这是一个形而下学的、说不上高尚、但却又不容忽视的问题,肉体上再度察觉到了这个问题。再次意识到这一点后,不由得“啊”了一声。这是一个一点也不浪漫的问题,不由让小凪脸红了。
“……小飒,我有点事想拜托你。”
“诶,这么深夜里面有什么急事吗?”
“不,不是,说是急事……”
在现实问题和羞耻心的夹缝中纠结,小凪一直说不出口来。但是,平时会一直等着对方开口的小飒,这时突然转向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向。
“诶——”
小飒发出了小小的惊讶声。
“你是白天的——”
“诶?”
对这句话,小凪表示出疑惑的反应。小凪顺着小飒的视线看去。小飒呆呆地看着院子尽头的那个方向。那里有着用木棒和绳子做成的结实栅栏,栅栏的尽头,则是是几乎无人问津的杂木林。一条不靠谱的小路分开树林,直通向深山。
但也仅此而已,没有什么奇怪的。森林昏暗的氛围让人不寒而栗——但也就如此,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奇怪的。
“啊,你啊!稍微等一下。”
小飒好像叫了一声什么,像是被驱使似的,突然跑了起来。他一头扎进刚才一直注视着的幽暗的树林。
“哈,小飒?”
听到大小姐的呼唤,小飒停了一瞬,微微回过头。他一边跑了起来,一边对小凪喊道。
“不好意思,大小姐!你的请求我早上再听一下,今晚就请好好休息吧!我现在要去追一个人!”
“诶诶!?”
小飒没听小凪的回答,就这样一眨眼就冲进山路,再也看不到身影。
“不,早上再听会很困扰吧……那个!话说,喂!刚才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小凪朝着小飒消失了的夜晚中的森林怒吼,但她的管家却没有回来说明情况的意思。小凪的声音几乎没有任何回音,就消失在了深深的黑暗中。
“等,喂……所以,那个。”
带我去洗手间。她想这么说,但又觉得这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情。而且如果就这么承认自己怕黑,到不如死了算了。于是她不知所措,最终没能说出口。
刚才的人?
在哪里?诶?
小凪完全没看到人影。难道只有小飒看的时候才有人在那,然后接着马上就离开了吗?
话说回来……。
不是很像是,看到了在哪里的什么不存在的东西吗。
这时,忽然间,虫鸣齐刷刷地响了起来。说不清从哪里开始的。像是从右边、或是左边、还在是正面?像舞台剧的合唱一样,虫鸣齐声鸣叫。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再次爬上了她的全身。仿佛被看不见的东西包围着。
“小,小飒啊~~~,等一下~~~~!”
对于好强又逞强的小凪来说,这是非常不情愿的声音。小凪一边叫着,一边追着小飒,向山路的方向跑去。
9
“……小飒,我有点事想拜托你。”
“诶,这么深夜里面有什么急事吗?”
“不,不是,说是急事……”
和小凪一起仰望星空的小飒,突然感觉到某处有视线。紧接着,小铃铛响了起来。那真的是很微弱的声音,但在小飒听来,那声音在夜色中久久萦绕。
“诶——”
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在院子的尽头,就在用木桩和绳子搭成的模模糊糊的栅栏旁边。有一个白色的身影,朦朦胧胧地站在眼前。在黑暗的芥蒂中,只有它的身影像荧光物质一样浮现在眼前。
“你是白天的……”
那是在向日葵田的阳光下,看到的那个少女。古朴的长发。穿着漂亮的白色和服。
就像降落在地面上的一颗特别大的星星。这样的联想只进行了一瞬间。小飒眨了眨眼,想仔细看看。就在他闭上眼睛的一瞬,白衣少女的身影便消失了。
“啊,你!请等一下!”
他没有看错。小飒跑了起来,但被小凪叫住了,他回头喊了一句‘今晚就请好好休息吧!’,接着又跑了起来。越过栅栏,走进勉强仅能容一个人通过的山路。
只要跑下去就能追上,他有这样的直觉。那个白色的女孩在召唤自己,他是如此觉得的。
借着月光,于森林的小路上飞驰。因为刚才还在黑暗里徘徊,寻找能连上手机信号的地方,所以眼睛早已习惯了黑暗,没有跌倒的不安。
“刚才的人,到底……但是……”
在小飒的意识中,烙下了白衣少女温柔的微笑。非常温柔,好像在说什么的笑容。
“那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在小飒的脑中,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就一直笼罩着既视感。但是,即使试着搜索记忆,也只是像梦醒后,是要回想梦中的事情那样没有一点头绪。
带着焦躁的心情,小飒在森林中奔跑。通往山上的路是上坡路,但他并不觉得累。管家可是体力劳动,只为这种事就筋疲力尽可不成。
穿梭在没有铺柏油的、尽是干燥泥土的小路上。两侧长着沉甸甸的树木,它密度简直就像一堵墙。月亮和星光能勉强照射到的地方,似乎只有这条路。
仿佛就像被诱导到这里似得,小飒想到。前进的方向出现了光亮。但那不是自然光,是人造出来的光辉。
加快脚步,光辉越发接近。
左右两侧的森林突然被截断了。视野极速开阔起来。
在这广阔的空间里,充满了激烈的光芒。小飒转过脸,用手遮住眼睛。
“什、什么?”
就像直接照射在探照灯下一样白色的光辉,他皱起了眉头。即使用手遮住眼睛,阳光还是会透射到脸上,使得他什么也看不见。
听到音乐了。
大鼓和大号铭刻出低音,小号和铁琴奏出童话般的主旋律,这是一首三拍子的华尔兹。充满了田园牧歌般的韵律,但同时又有一种莫名的悲伤。音乐听起来像是由远而近传过来的。小飒的眼睛渐渐习惯了光线,在这雪白的世界里,模模糊糊看到了中央什么东西的轮廓。
“……游乐园?”
起初,那轮廓看起来像欧洲或者哪里的某个城市。因为看上去就像是有着好几座尖顶的塔。
注意到轮廓后,四周景色突然变得清晰起来。在这前方,有一个巨大的六边形塔,那塔腿很粗,上面有着盘子一样的建筑物。在这盘子上面又盖有像是很多童话里,会出现的点心屋一样的建筑。
在它的背后,有一座涂上水泥的大岩石山,里面好像有什么游乐设施。在这边上,还有一间过分放大三角屋顶,坐镇这一座吓人的恐怖屋。
这么想到,便发现在它的近处,就有一架十分具有未来感、翻跟头的航天飞机似得的乘坐设施。古风古色的旋转木马上,木马上下旋转着。在那边上,穿着玩偶服的角色们跳来跳去地来来往往。
小飒瞪大了眼睛,注视着这突如而来的景色。
海盗的帆船,从左往右地剧烈摇晃,光看就令人不安。
在巨大的摩天轮上,闪烁着白炽灯和霓虹灯,缓缓地移动着。
过山车的轨道似乎是围绕着摩天轮而建。在轨道上方,也装饰着灯光,闪烁着,指示前进的方向。
在那夜晚的黑暗中心——像是在电影里看到过的,漂浮在宇宙中的空间站一样,用过剩的光装饰的,是一座人工制作的城市。
“怎么会在这种地方有游乐园——”
小飒小跑着走近,越过栅栏走入内部。这并不是幻觉,而是实际存在的实体,这并没有搞错。
但眼前的景色这是不可能存在的,小飒的理性警告着自己。在这样的大半夜里发出这样的噪音,不可能不传到西泽的外婆家。不,更重要的是,如果山里有这么明亮的东西,是不可能看到这满天的星空的。
那么,这是……。
这样想着,正当他把思绪转向其他方向时,奇怪的记忆突然开始闪回。
“诶……?”
那是从回旋木马上,看到的旋转着的景色的记忆。
记忆的影像闪烁过后,就马上消失了,再也回忆不起来。怎么回事,总感觉好像来过这里……。
“呜哇——、好厉害!”
就在他想继续回忆的时候,一个口齿不清的可爱女孩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小飒的思绪。看了看那边。
那是在旋转木马附近,一脸愉快的濑川泉。在她的两边,是花菱美希和朝风理沙,她们各自环视着游乐园,做着些 “呵呵,这真是”、“明明是乡下的人,还真有些东西啊”之类的居高临下的评论。
理沙似乎看上什么了似得,把手机对准摩天轮的灯饰和游玩区域,不停地拍着照片。当镜头对准旋转木马时,像迪克·布鲁纳的兔子一样面无表情的迦游罗,坐着木马出现,上下摇晃着又飘向另一边。
“大家……。为什么都在这里?”
三个人似乎都注意到了小飒的到来。美希回答了他的疑问。
“你说为什么的,当然是试胆大会啦。”
“在这种时间,来到这种地方吗?”
“稍稍熬了下夜就睡不着了啦。”
理沙抱着胳膊,挺起胸膛,不知为何很是自豪。
“呐呐,这个孩子,真是可爱!”
泉站在稍远的地方,抱着几个卡通人偶走来。如果从高情商的角度来看,勉强可以看出这是以熊和鸡为主题的,一款毫无斗志的设计。但尽管如此,泉还是觉得这很可爱。
“泉,有过山车诶。”
“啊,我要坐我要坐。”
在美希的邀请下,泉紧紧抓住人偶的双臂,微微地跳了起来。理沙被吸引到小吃店。迦游罗依然坐在木马上,面无表情地回旋着。
四个可疑人物,似乎都不觉得这种状况有什么可疑之处。
“你们要坐?请等一下,这种东西真的安全吗……!”
小飒发出了很有常识性的疑问,伸手制止走向过山车的美希和泉。但两人都没有停下脚步,她们一边发出‘为什么?’的疑惑,一边歪着头继续走着。
“小飒太君,这个可丽饼很好吃哦!”
在穿着犀牛玩偶服的店员在的商店边上,理沙像旗帜一样挥舞着可丽饼,看上去心情很好。
“小飒太君,快点快点~!”
泉回过头向他招招手。她似乎认为,小飒当然也很想坐过山车。
小飒那想要制止她们的手,感到无比地无力。
“呜……这群人,到底适应力有多高啊……”
身为侍奉三千院家大小姐,其家里的财力据说可以买下整个东京,多少会有让他感到惊讶的时候。不过,更为让好惊讶的是,那就是小凪的同学们的粗神经。让人不知说她们是神经大条好,还是无知的好。
小飒自认在修罗场摸爬滚打过,但仍对这些人无所动摇的态度感到愕然。她们似乎从一开始就不认为,会有东西想对自己抱有恶意和危险。
再说了,就算说是试胆,就这些女孩子们,连手电筒都不带便在夜里的山上乱转……小飒开始认真思考之时,听到了另一个女孩发出的奇怪的悲鸣。这是小飒最熟悉的声音。
“呶啊啊啊啊~~~~~!”
“这个声音,大小姐!”
小飒猛地回头。
10
小凪穿着凉鞋,追着小飒小跑着走进了山路上。虽说天上星光璀璨,但能在夜晚的道路上飞驰的,也只有小飒这种程度的人了。她好几次差点摔倒。
道路两旁,是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的森林,格外可怕。现在也在把枝条摇摇晃晃地伸出来,她不由想到想。如果停下脚步,或就此回头,多半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吧,小凪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一直不敢停下。
然后……和小飒一样,看到了闪烁着光辉的游乐园,呆在了原地。
在这种地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小凪抱着这个很有常识性的疑问。是不是这个整蛊过于雄伟了呢。这体验起来不太愉快呢。
但是,想着这样事情的小凪马上停止了思考。从背后那片黑暗的森林里面,已经隐隐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她一点也不想回头。虽然知道,这可能只是单存的妄想……仿佛有一个连想象都想象不出来、不知有形无形的东西,正从黑暗中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后背……。
游乐园里,传来小飒说着什么的话语的声音,小凪便自然地往那边走。总而言之,只要和小飒会合就行了。有小飒在就放心了。嗯。
有一条像是主干道一样的宽路,左右都是行道树,而且在大路中间,有喷泉挡住了去路。大量的清水喷涌而出,用彩色灯光从下面照了上来。
灯光的照明几乎过剩,周围像白天一样明亮,小凪不小心放松了警惕。正当她想仔细看一看,那色彩缤纷的水上艺术,接近那边的时候,从喷泉的阴影里走出来三个巨大的人影。
这三个人,本来就体格魁梧,头部也异常庞大。头部比身体还要宽。
那是让游乐园热闹起来、角色们的卡通人偶服。有童话里的王子、女仆,还有长着一张狗脸的管家……。从高情商的角度来看,也能可以这么说——一个过于巨大到出现变形布偶的头部,压在它们的肩膀上。再怎么恭维,也难说这份设计有多么好。
这样的三尊人偶,脸上挂着着空虚的微笑走了出来,充满威压地俯视着小凪。
“咦、等下……”
小凪不由自主地往后退。本应愉快友好的游乐园登场人物,却散发出杀气。
它们以最小限度的动作接近小凪,然后用身体像砌墙一样,从三个方向围住了小凪。
这三种怪人,一语不发。
是因为穿着人偶装,所以声音不通吗。还是说——里面存在的,是人以外的什么东西,根本就不具备发声功能?
“干、干什么啦,你们几个!”
玩偶们没有回答。三个怪人逐渐缩小了包围圈。面无表情,一语不发,完全感觉不到可以沟通的迹象。就仅仅这一点,便严重压迫着小凪的神经。
长着狗脸的管家的手,慢慢向小凪伸过去。
“呜,呶啊啊啊啊啊”
小凪大叫起来。
“大小姐!”
伴随着尖利的脚步声,小飒的声音响起。从小凪这边死角位置上,能看见少年执事正从游乐场深处往这边飞驰而来。
如果是动画的话,现在就会开始播放劲爆的BGM吧。小凪松了一口气。不由产生了按照自己的意志大声说话的勇气。
“小飒!”
“你们几个,想要对大小姐做什么!”
“小飒!!”
小凪从怪人们身旁探出头来,她喊出管家的名字。就在这时,王子装扮的玩偶用手臂缠住了她娇小的身体。王子无言地抱起小凪,抱在腋下。动作太过迅速,甚至小凪连反抗的时间都没有。
王子抱着那小凪,试图和另外两个一起逃走。
小飒在他们后方追去。
“等下!!”
为什么大小姐会在这里……。小飒迅速地把这个疑问追到意识的边缘。在这个奇怪的游乐园里有一群可疑的玩偶,并且对大小姐动了手,对小飒来说这些情报就够了。
小飒全力奔跑。身穿沉重的人偶服,而且还抱着小凪的歹徒动作迟缓。应该很快就能追上才对。
“小飒!”
被抱着走的小凪从王子的手臂中抽出自己的手,拼命地向小飒伸出手。
“大小姐!”
一遍追着,小飒也一边伸出手。
被笨重的人偶抱着的小凪,后面是追着的敏捷的小飒。
伸出的两只手之间的距离在一点点地缩短。为了进一步缩小距离,小飒加快了自己的脚步。距离也越来越近。
“大小姐!”
小飒竭尽全力伸出手,想要抓住小凪的手。
料想是抓到了的。但在那一瞬间——。
小飒的耳朵里传来了铃铛的响声。
“诶?”
小飒和小凪同时“啊?”了一声。小飒感到自己的视野急剧缩小。伸出的自己的手,在空中静止不动。指尖没有碰到小凪的手。本应奔跑着的自己,像石像一样停止了。好像按下了HDD录音机的暂停键一样。
差一点就能碰到了,小凪的表情上露出惊讶。
时间停止了?
正这么想的时候,小飒的视野前出现了一片白色的像是雾霭一样的东西,转眼间变成了身穿和服的白色少女。少女面向小飒,站在小飒和小凪之间。
“诶,这个女人是……”
小凪看着少女的身影小声说。然后少女便挪了挪身子,把小凪从小飒的视野里藏了起来。
少女,唇齿轻启,对小飒微微一笑
没问题的,什么都不用担心。她似乎想要传达这句话,对小飒露出这样子温柔的微笑。
铃声再次响起。虽然只是小小的铃铛声,却有种响彻全世界的感觉。余韵仍存,久久留在耳边。
啊,腰带上——。
小飒的脑海中,像光闪烁似得灵光一现。
少女和服的腰带上夹着一个带铃铛的树根,小飒看到这一幕。在这之后,他的意识就像被关闭了的开关一样消失了。
*
小飒最初的知觉,是小鸟的鸣叫声,然后是光,再后肌肤上感受到了清新的空气。小飒掀开被子,猛地坐了起来。
“诶?”
那是一间六叠大的储物间,是给小飒准备房间。小飒穿着睡衣,早晨清爽的阳光从窗户射进来。就像做了一场恶梦一样,他出了一身汗,接着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感到一股莫名的焦躁,小飒试着回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他是什么时候睡的?
偶然间和雏菊在浴室相遇,被泼了水,于是脱了衣服……然后上床睡觉……。
“诶?”
小飒再次发出困惑的声音。总感觉有哪里很奇怪,就像记忆的一部分被完全遗漏了一样冷静不下来。
但是,具体上有哪些缺失,又说不起来。还记得为了不妨碍明天的工作,特地换了衣服。还记得想着明天还要早起,便拉下了电灯的开关绳睡觉。
大小姐呢?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开始很在意大小姐。必须赶紧确认她是否平安无事。
小飒开始着急的开始换起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