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宫举办为了和好而安排的午餐会隔天,凯因突然如此宣告。
「我想来开发人力车。」
装作没听到的伊尔凡雷诺继续做着将魔石热水壶煮开的热水倒进茶壶之中,再翻转沙漏计时的泡茶准备。
「哥哥,什么是人力车?」
「类似由人取代马匹的马车喔。」
沙漏的沙子漏光了,伊尔凡雷诺便将茶倒进杯里再放到托盘上。送到凯因坐的沙发并放在矮桌上,自己也在沙发坐下。
「蒂安娜,你记得在王宫里,王妃殿下跟母亲要去吃饭的时候在聊的话题吗?」
「嗯~?」
「就是在说王宫太过宽敞,所以很想在城堡里搭马车移动,可是在走廊上又不能会车,还有马粪会很伤脑筋之类的话吧。」
「马粪!呵呵呵呵,就是马粪那件事啊!」
蒂安娜开心地唱起「马~粪、马~粪」。
「只要是一人搭乘的尺寸便能做得比较小,这样就没有在走廊上无法会车的问题,由人力拉车也不会出现马粪。」
拿起自己眼前的杯子并「呼~呼~」地把茶吹凉的伊尔凡雷诺并没有很认真在听。
「室内人力车基本上会是单人座,因此王族就能照人数购买。不,应该还能买下给客人用的份,所以可以卖掉一倍的数量!」
凯因紧握拳头注视着半空。
「说到头来,我觉得在王城里移动也可以用人力车的说。现在想在各个办公区之间移动主要都是靠徒步,姑且也是有马车可以通行的地方,但那距离要搭乘马车太近,用走的又太远,而且马车有时还要绕远路,塞车也是一大问题。」
作为区分,位于王都的中心的王城,分为王族居住的私人区域「王宫」,以及贵族们处理国务的其他区域。
虽然是王族的私人空间,但王宫也会成为迎接宾客的场所,因此戒备虽然森严,但也不是除了王族以外的人都禁止进入。
王城也会有实习骑士跟城镇上的警备队之类的人员进出骑士馆,商会干部跟商店店主之类的平民也会进出商政馆及财务、财政馆。由于会依照不同的工作内容准备独立的建筑物,而且都各占规模,因此距离也就隔得更远了。
凯因及妹妹跟着母亲被邀请到王宫里的王妃居所时,父亲狄斯迈亚也是就这么继续搭乘马车前往法务部,原因就在于要从王宫徒步前往法务部实在太远了。
虽然各个办公区都是各自独立的大型建筑物,依然是在同一块区域当中。难以用像王都的大马路那样又直又宽敞的道路连通。而且还必须确保停马车的空间,因此即使是贵族,工作时要前往其他办公区也几乎是徒步。单纯移动的话,不利用马车也是可以骑马过去,然而有时还必须搬运资料之类的货物,或者马匹的状况不太好,更重要的是贵族们不会穿着便于骑马的服装来工作,因此也不太方便。
「人力车虽然可承载的人数少,但相对的比马车还更灵活,就算是狭窄的道路也能通行。我觉得只要可以运用于王城的办公区之间移动之类的场合,一口气就会大流行了吧。」
凯因回想起父亲说过常在王城里走来走去的事,以及前往和好茶会的路上在马车里看到的场景。人走起来算是十分宽敞,但还有很多马车想要通行就太过狭窄的小路。而且一进到城门里,就能看到几乎遍地种满了花,道路也因为这样变得狭窄许多。也看到好几个贵族抱着资料快步走在花卉间的身影。
更重要的是,凯因想做点转生异世界的作弊事情。难得都抱着文明已经进展许多的前世知识转生了,他之前就很想试试看曾在网路小说中读到的那些情节。要做电视游戏机的难度太高,制作味噌跟酱油等发酵食品又害怕失败。要是害蒂安娜吃坏肚子该如何是好。凯因太过缺乏在没有冰箱以及基本道具的状态下开发食品类型的知识。即使透过漫画知道盘尼西林是从霉菌中取得,但不知道实际要怎么取得。
对一个享受着只要进到超商,就能买到大多数东西的便利生活的业务员来说,并不具备足以无中生有的知识。但如果是改造既有的东西,或是经过改良就能变得更加便利的这样的方向去做说不定可行。凯因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这个世界已经有马车了。不用再从车轮开始发明。
「就是这样,喝完茶我们就去找园丁爷爷,问他有没有多的车轮。」
「喔~!」
蒂安娜虽然搞不太懂,但还是配合高举拳头的哥哥一起提起干劲。
一行人来到前方的庭园,却没看见年迈园丁。向就站在大门前的骑士萨拉斯尼亚问了园丁下落后,便得知这时间应该会在温室里。牵着妹妹的手从玄关一度走进宅邸,穿过走廊就到了中庭。一边看着中庭的花并走出去,温室就位于一隅。一打开玻璃门进到里面,就能看见种了很多长出花苞,照理来说应该不是这个季节的花。年迈的园丁就坐在那前方的椅子上工作。
「园丁爷爷,你好。」
一进到温室蒂安娜就松开哥哥的手,直接跑过去向园丁打招呼。转过身来的老人也扬起温和的笑容,回应着「嗯,您好呀」。
「少爷跟伊尔小弟也来啦?怎么了吗?」
「如果你这边有多的货车之类的车轮,可以分给我吗?」
凯因也来到身边之后,老人便起身面向三个孩子。面对这个要求,老人歪过头稍微想了一下,但还是一脸伤脑筋地回答:
「是有进货树苗时会用的拉货车,以及换盆栽时会用的手推车,但都还能用呀。因为能用上很久不会坏,所以没有备用的呢。要忽然多出车轮有些困难喔。」
「嗯,也是啦……」
虽然是稍微想一下就会知道的事,但凯因满脑子只想像了东西完成后的如意算盘,没想到在准备材料的阶段就卡关了。
「您预计要做什么用呢?有必要的话,直接问问看老爷如何?」
「嗯……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做出来,我想说先试试看,打算等确定做得出来再去拜托父亲。」
总觉得不太敢直接对父亲说出「我想制作人力车所以请买车轮给我」这种话。虽然也是有着「难得出生在有钱又有权的家庭,不要顾虑太多用就对了」的想法,但关于人力车的知识也只有去浅草时看过,并不想大费周章地把太多人牵扯进来。
看到凯因明显失落,一副在沉思的样子,老园丁给出一个提议。
「您只想先试试看吧。既然如此,我把手推车的车轮拆下来给您拿去试也没关系。但相对的,请答应我一定要确实归还喔。」
听到这句话,凯因便抬起头看向老人的脸。
「可以吗?」
「为了方便修缮及调整,那个车轮本来就设计成很好拆下来。您打算先试试看,觉得不错再去询问老爷意见的态度真的很棒,让我也想提供一点协助。」
老园丁立刻前往工作室,拆掉手推车的车轮让凯因跟伊尔凡雷诺一人拿一个。答应了绝对不会弄坏并好好归还之后,凯因就将这两个车轮带回房间。
回到自己房间的凯因,将一张单人座沙发拉到房间正中央,并蹲在侧边开始触碰,确认椅脚的粗细及板子的厚度。
「是要在这张沙发装上车轮吗?」
到了这一步,伊尔凡雷诺似乎总算产生兴趣,并从凯因身后注视着他的手边,蒂安娜则是直接坐在凯因身边紧盯着他的手。
「嗯。除了车轮也一并拿了木材过来呢。总之先在沙发的椅脚边穿个洞,让轮轴穿过去再加上车轮。接着再从扶手下方钻个洞插入木棍,当成可以抬起来拖拉的棒子。」
前世也不是特别了解人力车的构造,但凯因轻松地想着,反正在做完试作品后,透过父亲将制作上的细节全丢给专业的处理就好了。现在做出类似的东西就好。在父亲的主导下正式研发,艾尔格兰达克家不但能大赚一笔,既然知道是出自凯因的点子,也就能增加自己在家中的发言力道。如果艾尔格兰达克家研发的人力车得到王妃殿下的感谢,说不定反对王太子殿下跟蒂安娜缔结婚约的意见也会比较容易得到认同。
「好,那就来做吧!」
凯因浑身充满干劲。前世在剪辑影片时一边看的异世界转生系动画主角如鱼得水又大受欢迎的身影与自己重叠在一起,让他不禁扬起窃笑。脑海中都能浮现王妃殿下说着「哎呀凯因,多亏有你让我们在来往王宫时轻松多了呢!我就答应你不会让亚伦迪拉诺跟蒂安娜结婚吧!」的模样。
凯因专注地将魔力注入右手。用风魔法在右手前方渐渐卷起一道很细很细很细的风。
要使用风魔法进行攻击时,通常都是利用暴风将对手轰飞、卷起顺风加快跑步速度,或是引发真空状态做出风刃,以砍断距离较远的物体。但凯因现在是在右手前方做出细长的旋风并赋予风刃的性质。感觉就像用魔法做出电钻的钻头。接着渐渐移动手掌,好让一圈圈细长又快速旋转的风可以碰到沙发底板的正中央,就在旋转的风触碰到沙发时。
沙发以惊人的气势旋转起来,更喷到半空中四分五裂。
在凯因的想像中,细细旋转的风应该可以像电钻那样在厚实的沙发底板钻出一个洞。但实际出现在眼前的,却是在半空中旋转并四分五裂的沙发。椅子表面的皮革被切成碎片四散,椅子本身也碎成木片,塞满满的棉花更如同白雪般在房内落下并堆积起来。
「……」
「……」
「……」
就连伊尔凡雷诺都说不出一句嘲讽的话。
在眼前的事情太过惊人,也让蒂安娜哑口无言。
发生了跟想像中完全不一样的状况更让凯因愣在原地。
身在四散着细碎的木片,还有白色棉絮轻飘飘地飞舞的房里的三个孩子,都是一脸茫然。直到察觉这声破坏的巨响而赶来的管家及母亲的侍女冲进房间之前,凯因、蒂安娜跟伊尔凡雷诺都顿时语塞地注视着半空中。
那天晚上,凯因被父亲狠狠骂了一顿。不只是破坏了沙发,在房里使用魔法这件事更是被骂得狗血淋头,而且还不肯再买一张新的沙发。之后凯因房间里就只剩下一张双人座跟一张单人座,总共三人份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