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2日金
第二天,我和深优把爱丽莎·西亚斯埋葬在一个面朝大海的山丘上。
深优:“爱丽莎大小姐……请安心长眠吧”
我在她的墓前放下了花束。
高村:“小爱丽莎……这次,我认为你是生活在一个没有必要去争斗的世界,所以,请这样安息吧……”
深优:“我到现在……还是不能理解埋葬这一行为的意义。全部的人都会平等的死去,死了以后什么都结束了,那么为什么,生者要做这种毫无用处的事情呢……”
深优眺望着大海沉吟道,父亲是神甫的她,到现在或者已经看到了很多死亡的情况了。
高村:“意义这种事情……”
深优:“哎?”
深优回过头。
高村:“人类的行动有时是不会有意义的呀……”
深优:“但是,这一行为在我里面是属于有效技能”
高村:“恩……”
深优:“吊唁死者,也就是为了生者举行的仪式吧”
高村:“…………”
是这样的吗?
——或许是吧。不管哪边才是对的,现在我所知道的,就只有仓内和也与小爱丽莎成为了牺牲者而已。为此而做出的具体策略,我到现在还没什么计划。
深优:“老师您……”
高村:“已经没必要再叫我老师了……”
我已经不想再当风华学园的老师了。既然知道了西亚斯财团的目的,我也就没有协助他们的义务了。
深优:“那么,怎么称呼您好呢……”
高村:“随深优的便吧”
深优:“那么,恭司……从今以后就叫您恭司怎么样?”
高村:“那个嘛……”
我要辞掉教师的职位吗?把HiME的事情忘记,回去大学再次展开研究,又或者……在我心里一直没有考虑清楚。虽然我总想着怎么阻止这场混帐的战斗,但却还是想不会出具体的方法。
高村:“……我还是什么也想不出来”
深优:“我已经决定了”
高村:“哎?”
深优:“我的身上出现了证明Valkyrie身份的纹章,这一定就是爱丽莎大小姐的遗志了。我,是在大小姐死了以后,为了实现她的遗愿而代替她的……”
深优用言之凿凿的语气说道。为什么现在作为人型机器人的深优身上会出现代表HiME身份的纹章,原因我还是不知道……这一突然发生的事,也许就像深优所认为的一样。但是,我可不愿意深优就此再战斗下去。
高村:“不要说蠢话了,难道还要再增加牺牲者吗?”
深优:“请不要让我看到这样的神情。我已经下定决心了。我要把所有的Valkyrie都驱逐掉,成为最后一个HiME,为了爱丽莎大小姐。”
深优一副‘你是说服不了我’的样子,看着我的眼睛如此说道。这个表情就像是下定了决心的优花一样,令我的话也结结巴巴的。
高村:“…………”
深优:“您还是这样的神情啊……”
高村:“哎?”
深优:“恭司,你有时面对着我的时候,会露出一副既不像悲伤又不像后悔的微妙表情。看见这一表情后,我的人工智能会出现奇怪的杂音……”
高村:“…………”
深优:“尽管不想让您难受,不过,这已经是决定下来的事了,请不要反对……”
我没说什么……正想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的时候,深优猛一转身,好像发现了什么人……
深优:“什么人!”
从深优手的平滑的地方发出红色的光,羽毛状的物体出现了。这就是HiME觉醒后的深优所拥有的高次物质化能力所创造出来的Element吧。不仅像是天使的翅膀,也非常像小爱丽莎的Element。只是,比起爱丽莎·西亚斯的Element发出的黄金的光辉,深优的则是发出赤红色的光线。然后,翅膀长得大大的,做出了临战姿态。她向那个似乎有人的地方伸出手,那些集中为一束的羽毛分散开来,向那个地方激射而去。???:“呜哇!刚才好危险啊……真是的……”
高村:“凪……?”
凪:“你们好啊”
出现在隐蔽处的正是炎凪。不远处,Element的攻击都落在那里了。
凪:“你们在这里呀,找的我好苦啊,呵~那就是你的Element?好帅啊!不过你是为了谁而那样用它吗……”
深优:“为了什么而用它吗?我可不是为了像你这样的人而使用它的”
凪:“那边还没派上用场,这边却准备打个火热呢。没办法啊,谁叫我的角色就是来监视HiME间的战斗。多了一个人可让我发愁呢……”
高村:“多了……一个人?”
凪:“对啊,星咏之舞所需要的人数,全部算起来就是十二人,没必要再多……”
十二人?我所知道的HiME,有鴇羽,玖我,美袋,朔夜,结城,碧老师,还有日暮……我只知道这大半人的情况而已吗?凪就像在做戏一样地摊开两手。
凪:“算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高村:“什么意思?”
凪:“恩,虽然确实能从她那里感觉到类似于HiME的力量,但她也一样完全是假的”
高村:“是……假的?”
凪:“是人偶吧?”
高村:“……唔”
凪:“不用隐瞒了,昨天,不是有一大班人看见了嘛”
高村:“听谁说的?”
或者,就是他亲眼所见……?
凪:“……你猜呢”
凪脸上露出挑衅的笑容,耸了耸肩,看起来不想多说的样子。
凪:“最初我还真没想到HiME的证明竟然会出现在机械人偶的身上,会不会首次出现十三个HiME呢……不过,经过直接确认后我懂了,那边的她即是HiME,又不是HiME。爱丽莎·西亚斯本来也不是一出生就是HiME的,在这基础上你的力量给表现出来了也不足为奇……恐怕,是拿着原始的HiME所拥有的Element的吧。”
高村:“?”
原始的?我无法理解凪这话的意思。
深优:“请住口吧,再让你说下去也没有意义。我,只是为了代替爱丽莎大小姐而战斗而已。”
深优一副问答无用的样子,对凪发出无数Element羽毛。
凪:“好危险啊!我知道了!撤退啦,撤退了啦!”
凪装出一副狼狈的样子,轻松地躲开了那些攻击。
凪:“十二人,可是为了举行仪式而设定的最低人数哦,十二人和十三人之间或者也没什么关系。虽然原本就不是这样子……总之,这次竟然违反了游戏规则,真是的。对于我来说,最后只要有一人得到令媛星归还的力量而成为舞姬,那样就行了。不过,因为从小深优那里感受到的力量不大像是HiME的力量,所以也就没什么意义了。你们那边要战斗的话我是不会理会的,就算是想把所有的HiME都打倒,方法没有意义也没有。——是吧?高村老师。”
凪不知为何望着我,笑道。
凪:“啊,对了对了……”
本要离去的凪又停下脚步。
高村:“?”
还有什么事吗?
凪:“虽然我不知道老师你们属于哪个地方的哪个组织……不过可要小心那班家伙把你们踩在脚下哦……不过,只要两个人都老老实实呆着的话就最好了。拜拜咯~~”
凪大幅度地摆着手,烟一般消失了。
深优:“…………”
高村:“那家伙还是像平常一样小看人啊……”
深优:“要追吗?”
高村:“不要,最好还是不要和那人纠缠了”
深优:“同感……”
深优转过身来,再次看着爱丽莎·西亚斯的墓碑。
深优:“爱丽莎大小姐,我一定会让您看到我胜利的景象,请您看着吧……”
高村:“……但是,如果相信凪所说的话,深优你既是HiME又不是HiME。”
深优:“没关系……只要可能性不是零,我就要和Valkyrie她们战斗……就算是零,尽管是如此的少,但我认为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继承爱丽莎大小姐的遗志去战斗。”
看样子,现在是不可能说服深优的了,所以,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只是,凪所说的‘原始的’,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自回到教堂以来,我就一直在考虑着深优的事。爱丽莎·西亚斯消失后,失去了生存目的的深优。这种情况下的深优,因为继承了小爱丽莎的遗志而觉醒,这其中的意义或许是没法解释的。但是,我对于HiME她们之间的战斗,一厢情愿地希望能够阻止这事的发生。通过战斗决出最后一个HiME,来避免与媛星的冲突,除此之外,就诶有让她们战斗的理由。但是,深优是不同的。战胜其他的HiME,只是为了坚持悼念那位已经失去了性命的少女的信念而已。莫非,死了的她,希望她那人工HiME的命运给继承下去?她可是从一开始就被当作战斗机器的受害者啊……
约瑟夫:“面无表情啊……”
高村:“呜哇!”
眼前突然出现了葛丽亚神甫的面容。
高村:“……深优呢?”
约瑟夫:“没事的,机械维护很快就要完成了,暂且等她回复吧”
在能看见海的山丘上埋葬了小爱丽莎之后,深优来到了教堂地下室接受机械维护。关于纹章浮现出来,高次物质化能力的觉醒,葛丽亚神甫也去调查了。但是说起来,教堂下面竟然还有个地下室……用于隐藏的地方,老实说,我听到这个的时候没能隐藏自己的惊奇。
约瑟夫:“不回家的话不怕有人闹情绪吗?”
高村:“不,不会的吧”
的确,我也有考虑过要不要回家的事情。我可以想象朔夜和嵯峨野先生担心的要命的样子。现在或许就在千方百计打听我的下落。但是,现在可不是为这种小事费神的时候。
高村:“我在考虑深优的事情……”
约瑟夫:“喔……”
高村:“纹章浮现出来后,深优认为自己是继承了小爱丽莎的遗志。但是,我却不是这样想的,所以我想阻止深优……”
约瑟夫:“原来如此啊……”
高村:“葛丽亚神甫是怎么想的?深优打倒别的HiME的话,财团也是不愿看到的吧?而且,即使她能够成功残留下来,恐怕也不会得到媛星的力量。”
约瑟夫:“当然,西亚斯财团的指示是让我们完全撤退,但是……我呢,想让那孩子做她想要做的事情。那孩子是由自己的意志而行动的,可不是凭着程序而行动。但是……这一点用处都没有,所以,我,对深优……我想确保那孩子究竟会到哪里去……”
高村:“但是,一旦战斗起来,可是会有很多牺牲者的呀。”
约瑟夫:“让战斗事态回避的方法是没有的,你也应该知道的吧?而且……从财团所作出的完全撤退的指示中,有着让深优解体的意思,我也……做不到!”
葛丽亚神甫,声音颤抖着把两手覆盖在脸上。
高村:“……葛丽亚神甫,这与深优的纹章的出现是有什么关系的吧……我在报告这件事的时候,你一点都不景气的样子,再加上她与优花相似这件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约瑟夫:“让深优觉醒为HiME的条件,从一开始就已经完全符合了。”
高村:“什,什么意思?”
约瑟夫:“深优是以优花为模板创造出来的,这你是知道的吧”
高村:“……是的”
尽管有些不情愿我还是点头道。
优花·葛丽亚,是我少年时代成为朋友的少女。比起深优那呆板的样子,她的表情要更丰富更快活。从她身上学到的东西也有很多……
约瑟夫:“深优她,是优花的再生,尽管不太可能,我还是这样相信着……”
听到神甫说她是再生的优花,我一点也不感到奇怪,因为我对此也感到很深的感触。
约瑟夫:“你也看到过这个吧?优花那里……也是有纹章的……”
高村:“哎!?”
……这话让我愕然了。
优花也有证明HiME身份的纹章?
有吗?
自从优花在交通事故中身亡的那天起,我已经不再想起她了。与深优相会后,优花的面容也只是偶然想起而已……
高村:“啊!”
约瑟夫:“你可不要说你不知道哦,你以前不是捉弄过优花,还把她给弄哭过的吗?”
高村:“!!”
对了,对了对了。我从记忆的深处弄出那个封存已久的东西。优花那里是有纹章的,在见到HiME她们的纹章的时候,或许就是因为从一开始就见过,所以才感到在意……不错,现在深优在同样的部位出现了纹章。
约瑟夫:“想起来了吧……”
我又想起凪的话。
凪:“恐怕,是拿着原始的HiME所拥有的Element吧”
原始的……凪的确有这样说过。也就是说,十二人里既不包括小爱丽莎也不包括深优?深优只是死去了的优花的替代而已。
高村:“但,但是,深优就是深优,可不是优花,她已经,不在了……对吧?”
约瑟夫:“不是的,高村君,深优……是优花啊!”
葛丽亚神甫,把手放在我的双肩。
约瑟夫:“从一开始,我是为了让优花复活,采取研究人型机器人的……深优确确实实,是优花的再生啊!”
高村:“再生什么的……”
我还想反对,但是葛丽亚神甫摇了摇头。
约瑟夫:“深优身上浮现了HiME纹章其实一点也不奇怪……从一开始就已经定下来的了”
葛丽亚神甫耳语道。
高村:“什,什么意思?”
约瑟夫:“深优的基础,是用优花的身体组织和血液所加工而成的,她,毫无疑问就是优花的再生啊……我所知道的是,HiME的觉醒条件之一,就是要有相应的遗传因子。正因为如此,爱丽莎·西亚斯才能成为HiME。爱丽莎·西亚斯正是因为通过遗传因子的操作,成功地变成了一个HiME。正如计划一样,她能够觉醒成为HiME,而深优却是原原本本继承了优花的遗传信息。能够觉醒成为HiME的可能性从一开始就有了。不,倒不如说是这边勉为其难地用遗传情报来作为交换,正是如此。当然,这是只有我才知道的事情。对于西亚斯那边来说最重要的是让爱丽莎·西亚斯具备HiME的能力,至于那个护卫用的人型机器人的制作,还有我的研究一切都没有过问……”
高村:“……为,为什么你要让她成为仅为这种战斗而生的人型机器人……用自己女儿的样子!”
约瑟夫:“……你不会懂的,对于拥有孩子的父亲的心情,你是不会懂的。不管是什么样子都可以!我只是想让优花苏醒而已!优花是个不应该就这样死去的好孩子!她还没到那种该死的年龄!不是那种留下我不管让我自生自灭的不孝的孩子!为了让优花苏醒,我宁愿把手借给西亚斯财团!”
高村:“就算那孩子从此以后走上杀人的道路?即使不是直接的,还是说要为了牺牲很多人的性命而战?”
约瑟夫:“……牺牲吗……牺牲什么的放在那里不管还是有一堆在那里。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深优根据自己的感情来判断如何行动。只要根据自己的考虑来判断如何行动,深优总有一天会成为真正的优花!”
高村:“别傻了!那人,是深优而不是优花,这件事你也是非常清楚的。无论深优产生了什么感情,深优都只会是深优。优花已经死了!”
约瑟夫:“……你是不会懂的。你,绝对不会懂的。作为优花的父亲的我的心情。”
高村:“……我不懂,我……根本不认为那是喜欢深优的体现!”
约瑟夫:“在说什么呢……优花还活着啊!还活着啊!现在只是叫做深优而已……”
高村:“深优,就是深优……优花已经不在了”
约瑟夫:“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去阻止深优的,就算阻止了,事态也不会发生根本变化的,对吧?高村君”
高村:“…………”
我无法回答,就算阻止深优,那个叫星咏之舞的仪式还是无法阻止的。就算知道了葛丽亚神甫的真意,我和HiME她们,还是无法改变从一啊开始就被卷入星咏之舞这一事件当中。
约瑟夫:“……高村君,我还以为你能稍微理解我的想法,可惜啊”
高村:“我不懂,我只是认为深优就是深优,优花就是优花……尽管对你来说你不会去阻止深优,我还是会去阻止她的……”
我只是这样想着,为了冷静一下头脑而跑到外面来了。
外面就像平时一样升起了月亮,旁边那颗赤红色的妖艳的媛星依旧闪烁着。
深优:“……恭司”
我正在望着月亮的时候,从后面传来深优的声音。机械维护已经结束了么……
高村:“……啊”
被明月所照耀着的她,一副梦幻的身影,看起来就像是真正的人类一样。真的像是优花再生的样子。
深优:“怎么了?”
高村:“没,没什么……对了,深优来这里干什么呢?”
深优:“我是保镖,因为我不知道何时何人会来袭击。”
说完就笑起来了。看来深优的表情比以前要更丰富一些,所以看起来更像是优花了。我慌忙镇定一下心神。
深优:“发生什么事了?”
高村:“没什么……只是想你的表情丰富了很多而已”
深优:“我自己……没什么感觉……”
高村:“…………”
深优:“又是那个表情了……”
高村:“哎?”
深优:“我是知道的,有时您站在我对面的时候会像是在看着谁……”
高村:“根,根本没这种事!”
我就像是被箭正中靶心,慌忙摇头。
深优:“算了,因为我就是知道”
高村:“哎?”
深优:“父亲和您,在我对面的时候就会象是在看着谁的样子,我就是我,这是不会改变的,对吧?您也不是这样说过吗”
高村:“哎?”
——她听到了吗?
深优:“……那个人,已经死了吧?”
高村:“恩”
我点头。
深优:“我听说人类是种善忘的生物,但对于那个人的事,请不要随便就忘记了……”
高村:“啊,恩……”
深优:“爱丽莎大小姐的事,也请不要随便忘记……”
高村:“当然了……”
深优:“我也无法忘记爱丽莎大小姐的事。不可思议的感觉,关于爱丽莎大小姐的事与所谓的‘DATA’是不同的。无论何时,都会有那人就存在于头脑一角的感觉。不是作为爱丽莎·西亚斯的DATA,她的笑颜……一直留在我的脑海中。”
高村:“……这就是人类所说的‘无法无法忘记的事情’了”
深优:“是吗……”
高村:“不错,到现在为止你一定也一直挂念着她把?小爱丽莎的死,或许反而让你变得更像人类了。”
深优:“恐怕……不仅仅是这样呢”
高村:“哎?”
深优:“我会拥有这样的思考能力的理由,恐怕还少了恭司的存在这一原因呢”
高村:“我……吗?”
深优:“我想您对我就像是对着一个人类看待,而且最后还给予了我为爱丽莎大小姐的死而悲哀的力量。如果……我没有与您相遇的话,我对爱丽莎大小姐的死,是不会留下任何眼泪的。还有,那就是人类所说的‘悲伤’的感情的表现吧。”
高村:“也对啦……那,就是悲伤吧……”
我抬头望着月亮,如此说到,我或许也就只能如此相信而已。
深优:“那么,今天已经很晚了。这里就交给我吧,请去休息……”
高村:“不用了,我还想在这里呆一下”
深优:“那没关系吗……”
高村:“一起吧……一个人的话,又不知道会想到什么不好的事。”
深优:“……是吗,那么,只能一会儿”
我和深优就这样望着天上的月亮,和风轻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