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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一章 怎么样,白崎同学?你不觉得这个提议很不赖吗?

(白崎纯)

「白──奇──!」

午休时间,正当我准备要和教授他们一起吃午餐时,我听到不熟悉的声音回荡在教室里。

「喂,雨宫在叫你。话说回来你和那家伙认识?」虽然注意力被这过大的声音吸引,不过我完全没有意识到那是在叫我的名字,一直到教授从旁提醒,才终于知道对方是在叫我过去。

我心里有些头绪。那就是昨天放学后,琉实对我说的事。

琉实一脸难以启齿──再讲更明白点,当时她一边仰望窥伺我的脸色,一边开口:「我昨天和慈衣菜通了一下电话──她说想要纯教她念书。」

听到这不管以多么友善的角度去诠释,感觉都会很麻烦的事情,我本想不多加考虑直接拒绝。但是看了一眼手机的琉实,说了一句「糟糕!社团要迟到了,详细情形之后再说」便跑掉了。当天晚上我本来想联络琉实,不过后来想想,既然都要拒绝,也没必要专程主动联络她,我也不想让她认为自己对此有兴趣,所以什么都没做。虽然现在反省自己昨天的作为也有点晚了。毕竟这是琉实负责仲裁的事,本来就应该由她联络我──不过事到如今也太迟了,再多说也无济于事。

「不,我不认识。」我对一脸古怪的教授说,莫可奈何地站了起来──此时,响亮的叫声又再次响起:「白奇不在吗──?」

在雨宫附近的女生怯生生地指了指我,班上同学好奇发生了什么事,视线集中在我身上。

昨天也是这样,到底是怎样?我可是随时随地都很怕有人说闲话,战战兢兢地在过日子耶。我不希望沐浴在更多的目光下了。至少中午时间让我安稳地吃个午餐吧。

沐浴在班上的好奇心之中,我一边感到如坐针毡的不适,一边来到雨宫身边。

「……嗓门别那么大。」

到处都有耳目,我压低了声量。

「喂,你在的话不能快点回答我吗?」

雨宫对我的态度表现得满不在乎,她没有丝毫降低音量,一边把玩着长长的金发还口出不满,接着转向了刚才手指向我的女同学,寻求对方的附议:「你也这么想吧?」

「呃……嗯,就是啊。」突然被询问意见的女生给出了暧昧的回应后,立即离开了这里。

她会感到退缩也不奇怪,毕竟雨宫在我们学校也是属于异类存在。她的制服裙子很短,领口的钮扣敞开,还能隐约看见耳朵上戴着类似透明塑胶耳环的东西。而最具特征的,就是这金发碧眼的外貌。她似乎是日本与西方人的混血,这样的外表再加上比较随意的穿着,更让人觉得难以亲近。而这偏显眼的容貌,也让人分辨不出来究竟是素颜还是有化过妆。

无论如何,她是我不想要有来往的类型。

「还有,是『白崎(Shirosaki)』,不是『白奇(Shirozaki)』,不用浊。」

「啊,原来是白崎(Shirosaki)啊,抱歉抱歉。话说回来『不用浊』是什么意思?」

大家都会这么说吧?

「意思就是没有浊音……没什么,你别在意。这不重要,你到底有什么──」

「你过来一下!」

雨宫突然抓住我的手,把我拉到了走廊。从她身上传来一股南国风的甜腻气味,彷佛误入杂货店般,甚至有种空气瞬间被渲染成粉色的感觉。

「……你做什么?」

停在走廊上的雨宫转了过来──她的脸瞬间靠近了我的耳朵。

「嗳,我想你应该有听小琉说过了,你能教我功课吗?」

「关于这件事……你去拜托我以外的──」

「我只是先过来拜托你而已!详细情形放学后再谈!掰!」

不仅打断别人说话,雨宫还丢下这句话之后迅速离去。

(插图007)

你这家伙,给我把话听到最后──放学后?她说放学后是什么意思?

和雨宫对话的时间大约短短二十秒。不,那并不叫对话,只是单方面在听她说话罢了,她根本就不听我说话。应该说那是有事相求的态度吗?

我无法释怀地回到教室,该说是不出所料吗──教授露出非常不悦的表情瞪着我。我拉开椅子准备坐下,便听到他不耐烦的咂嘴声。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别这么明显地咂嘴。」

「你也体谅一下教授咂嘴的心情吧。」

坐在教授旁边的坂口瑞真(我和教授叫他安吾)插嘴道。

「啰唆,要你管。而且为什么你会在教室吃午餐?给我去学餐啦!」

「我只是觉得偶尔和你们加深交流也不错。」

「事到如今你说什么傻话?交什么流──」

安吾突然搭上了我的肩,小声地说:「喂,你最后选了妹妹啊?」

竟然连安吾都听说这件事了吗……算了,反正肯定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虽然我不知道你听到什么版本,不过并不是,我没有那种意图。」

「是喔?这样啊,算了没差。」

放开了我,安吾开始拆起便利商店便当的外包装。

他该不会就为了聊这个,才会在教室里吧──不可能。安吾对我这方面的话题不怎么感兴趣。

我和安吾国中时期曾经同班过,不过若要问是不是以此为契机而变要好,也有点不太一样。安吾的成绩时常名列前茅──国中时期,最高有到第二名。

也就是说,他把我当作竞争对手。安吾只对我的成绩有兴趣。

过去曾任学生会长的这个男人,就因为这种理由有事没事跑来缠着我。据本人说明,我和他似乎是龙争虎斗。不过安吾这个人就爱耍帅,大概只是因为找到有那么一回事的成语,才想拿来用而已吧……虽然我也没什么资格说他。

这就算了,和某个没节操的家伙不同,安吾在男生女生之间都获得相当高的评价,就连教职员也不例外。毕竟和我不同,他也很积极参与学校活动。

题外话,上学期的班长当然是安吾,顺带一提女生则是琉实。(注:日本一般男女混校的班级通常会选出两位班级委员,男生一位、女生一位)

「喂,你们两个偷偷在聊什么?」

「教授就别在意了,我们在聊私事。话说回来,我很久没和你们吃午餐了。我不在这里你们很寂寞吧?」

「还真敢说,反正你肯定是和篮球社的人吵架,所以被排挤了吧?」

安吾挑衅教授、教授挑衅安吾。一如往常的互动。

「别把我和你混为一谈。我和某人不同,可有人望了。」

「啊?我才没有被排挤呢,到了现在我和足球社的人还是很要好。应该说要是我韧带没受伤,现在还继续在踢足球呢。」

这段关于人望怎么样的口水战,我都不知道听几次了,不过安吾不会言及受伤的事情。我们都知道教授当时的情况,他之所以能像现在这样主动拿出来当话题讲,也是因为他自己在心里已经做好了断了吧。被别人拿来聊和自己主动提起来,两者之间有大大的差别。

不过现在可不是回想教授过去的时候。吃完午餐之后,赶快去把琉实叫出来吧。早知道会这样,就算要我主动联络,也应该要趁昨天之内把话说清楚才对。唯有这一点让我打从心底感到懊悔。就算透过琉实也好,我应该要明确地先拒绝对方才对。照雨宫那种感觉来看,她恐怕没料到我会拒绝。

开什么玩笑,我才不接受这种麻烦事。若是要教琉实课业,要陪多久我都愿意,但是我又不怎么认识雨宫,我人可没有好到会愿意实现她的愿望。

刚刚也是,她根本不需要特地跑到升学班来还把我叫出去才对,真要说的话放学后再找我也行。都是因为那阵骚动,直到现在我都觉得班上同学在偷听我们的聊天内容,让我静不下心来。虽然可能是多虑了。

我不管他们两人,传了「吃完饭后有时间吗?」的LINE给琉实。

而且追根究柢,为什么要找我?就算单纯是因为我成绩好,但我们又没有打过照面,一般来说不是都会去拜托女生吗?

「所以你为什么会被叫出去?要从这里开始讲吧。那个裙衩找你到底有什么事?」

大概是和安吾互相诋毁到满意了,一边撕开饭团的包装,教授这么问道。

还「裙衩」,现在都什么时代了?真的会拿出来用的家伙可少见了。

「她要我教她念书。」

教授的动作停了一瞬间。「啊?什么跟什么,你们真的没有交集吧?」

「没有,我也搞不清楚状况,我才想问为什么。」

「她和白崎这类的人……不会有交集的吧。不过这样不是很好吗?这种机会可不多喔,对方是那个雨宫对吧?要是我们社员听到这件事,可是会羡慕到哭的。」

安吾这么说完,教授便喃喃自语:「我也想哭啊,为什么都只有这家伙有甜头?」

「我既没和雨宫同班过,也没有和她参加过一样的委员会。就算在这方面有过交集,照我们的类型也不会变要好。即使你说这是难得的机会,对我来说这也根本称不上什么好机会。所以说教授,别哭了。」

而且我们大概也没有共通话题,我也没有义务要教她功课。

「喂,白崎,你走在楼梯或是站在穿堂的时候,可要小心背后喔。」

我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解锁后,我只看到她打了「为什么?」三个字。

我准备要直截了当地把要说的事告诉她。一点开对话框,讯息便接连不断地传来。

「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人在学餐,没办法马上过去。」

讯息咻啵咻啵地不断增加。虽然我每次都会想,她为什么不一次整理好文字再传讯息,不过从来没有说出口过。和某位妹妹相比,琉实这样还算好的。

每次看到那织连续传了几则冗长讯息问事情,不久后又会自己打出答案,再接着传「我解决了,不用你了」的讯息。那织肯定是把和我的聊天纪录当作备忘录或输出思考的地方,但要是我偶尔没回应她,她还会跟我闹别扭。

「雨宫跑来教室,要我教她功课。」

只要这么回应,琉实应该多少也能了解情况了吧。

「那你想怎么做?对方可是爆乳喔?」教授的声音掺杂着不悦的音色,安吾则点头同意:「那个尺寸确实不容小觑。」

「不怎么办。我怎么可能接受那么麻烦的事?这和胸部大不大又没关系。」

「唉──从容的男人果然不同凡响。哪像我,要是雨宫来拜托我,我肯定马上接受。若没有这种机会,我绝对没办法和她增进情谊。她看似很随便,其实防备心很高。」

「既然这样,还请你务必代替我去教她吧。」

「你说防备心很高,该不会你之前也一如往常想对雨宫告白?」安吾从旁插话。

「我有这么想──不过早早放弃了。虽然主动攀谈她会很正常地回应我,不过她浑身散发出那种『找我有事吗?』的气场实在太逼人。大概是因为兼职模特儿,常会遇到想和她套近乎的人接近她吧。当时我完全有种被打发的感觉。」

教授上一秒还远目凝望,瞬间又死死盯着自己的手看,并以彷佛在临死边界吐露对现世依恋般的声音悲叹道:「真想好好品味那对双峰啊。」

也太夸张了吧。就是因为你会做这种举动,才会被人家批评假仙。

「你被打发掉了?真逊。不过既然是教授也没办法,人家会戒备你是理所当然的。话说回来,原来雨宫给人的感觉是这样啊。我和她说话时感觉都很一般,所以不是很懂。」

「这种事你就不用说了,我又没问。给我闭嘴打你的篮球,别靠过来。」

「不过教授还是老样子,涉猎范围很广呢,你的行动力真令人感慨。」

没想到教授竟然曾想要接近雨宫。在他那名为「告白失败」的樱花树下,似乎还埋着很多我不知道的尸体。

「应该说我也想教啊!」教授突然大叫出声:「快推荐我!我好歹也是升学班的,在学校里成绩也算在前段,应该也有教女生的资格才对!」

「我一直到刚刚都忘记教授也是升学班了。」

安吾搭上了我的话语继续挑衅:「教授和我们同班来着?」

「你们几个!我们不是同学吗!白崎,你真的要推荐我喔?听到了吗!」

要是推荐教授,对方好像会怀疑我的人品……虽然就算被雨宫这么怀疑,对我来说也不痛不痒,只是单纯没有办法想像教授教别人读书的模样。不过我也不能对本人这么说。

※ ※ ※

(神宫寺那织)

「吃得下饭吗?」

社长一边咬着三明治,把手机放在桌上动手滑着。

「很微妙。我没食欲,也不想吃便当。」

在打开便当盒的瞬间,一闻到食物混杂在一起的气味就不行了。我的食欲已离家出走。

「那还真是辛苦……啊,我有止痛药喔。我记得应该放在书包里──」

「我刚刚吃过了,没关系,谢谢你。我想应该不久就会有效了。」

真的超级不在状况。我觉得身体十分疲惫,头也爆炸痛,动也不想动。唉,好懒喔。身体不舒服到让人好火大。好想早退,好想回家。至少想去保健室躺下来。

「那就来聊点可以提高兴致的话题吧。来,我想想……提高兴致的话题有什么?」

「什么啊?不是你自己提的吗?」

我的视线落到盖上盖子的便当盒上。果然还是不行,没有吃饭的心情。我喝了一口无咖啡因的红茶,将罪恶感和便当一起收了起来。妈妈抱歉,我今天吃不下。

「唔嗯──那么……你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嗯?」我趴在桌上,仰望社长的脸。

「只要来幻想想要的东西,应该能转移一下注意力吧?」

「啊──原来是这样。我想要的东西啊……没特别呢。」

「停!你这样根本没办法转换心情。」

「等等,我现在马上想,你等我一下。嗯……简单来说是钱。」

总之我想买衣服,想买一套专柜化妆品,还有稍微昂贵一点的饰品──不能怀抱如此狭小的梦想!嗯,再描绘更大的蓝图吧。为了驱散这氤氲叆叇的心情,这种小家子气的梦想能量完全不够!我想想……宏伟的梦想是什么?啊啊……那个……对了!我想要试试去百货公司或店家,把架上的东西全部买下来。若是百货公司的话,就请个推销人员专门跟着我,然后说些「从这里到这里我都要」之类的话……依我家财政状况来看,根本做不到这种事情。更何况还供给两个女儿上私立,那就更不可能了。应该说本来就不可能啦。

嗯,果然如此,我想要的东西就是──钱。除此之外没有了,钱可以解决一切。

只要有了钞票,未来也会一片光明!

「嗯,就是钱。钱的话可以要多少?现在随便一估大概百万以上──」

「等一下,在这短短期间内,你到底描绘了多大的幻想?」

「我想试试看去百货公司之类的地方,说『从这里到这里我都要』这种话。」

「啊──原来是这样。虽然也不是不懂你的心情,不过我没有这种拜金主义的欲望。我跟老师不同,没有像你这种宛如拜金主义化身一般的需求。你去蟹工船上捞一笔如何?出发,前往白令海!」

「虽然捕蟹或许可以赚不少,不过很明显不适合我啊!我肯定一下就掉到海里冻死了,对这一点我有自信。还有,你说什么蟹工船!根本满满的多喜二感(注:日本作家小林多喜二于一九二九年发表的小说《蟹工船》)!听好了,我并不是想成为劳工(无产阶级)!而是想要成为资本家(资产阶级)!话说回来,我觉得你好像还有点在损我,是我的错觉吗?我会错意?你用比较的方式提升了自己的好感度吧?彷佛在说『我才不需要那种闪亮亮的东西』一样,什么跟什么?大家不是都会想穿昂贵的服装吗?都会想戴个高贵的饰品嘛!都会好奇摸起来的质感如何吧!会在意吧?你也想穿穿看吧?快给我说你想穿!」

社长露出不情不愿的表情,艰难地开口:「……是的,我想穿穿看。」

「看吧~是不是?这就是你的真心话。」

「妈妈,我被朋友打压而不禁屈服了。我扭曲了自己的意见,我真是软弱的孩子,我让龟嵩家颜面尽失,对不起。但是我并不后悔,这不过是我体贴朋友的身体状况,才会佯装出同意她的模样罢了。她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朋友,若此刻不同意她,恐怕会让她心情不悦。」

「你也溢出太多真心话了吧。」

「啊,溢出来了吗?抱歉抱歉,我没有意识到。我应该没有说你的坏话吧?」

「虽然是没有直接说……话说回来,真亏你能毫不害臊地说出这种话。」

「嘿嘿嘿,这是让虚弱的老师开心之作战。」社长露出孩子般的笑容。

「若想讨我开心,前半部分还真是多余的不得了。」

既然要讨我开心,我只想要「很重要的朋友」这一句就好,如果只有这一句的话就完美了。虽然就社长的性格来看,她不会亲切到这种程度,不过这也是社长的可爱之处。对我来说。

「那部分是属于我想掩饰起来的害羞区块,麻烦你别提及。对了对了,我们刚刚聊的话题,就算撇除玩笑,我也认真觉得适当就好。顺带一问,以现实层面来讲的话呢?」

「现实层面是什么意思?界线在哪?」

「唔嗯──假如你拿到五千圆或一万圆,你会买什么?这个条件如何?」

还真是相当有现实感的金额。呃……会买什么呢?「衣服或化妆品。」

「我也觉得差不多是这样。若是我的话,这个嘛……可能是化妆包吧。」

「哪家的?你有个目标吗?」

「唔……不觉得这个很可爱吗?」社长将手机萤幕转向我。

我就好奇她从刚刚开始一直在看什么,原来是这么回事。

「啊啊,我懂,这个好可爱。有种成熟的感觉,却又有种绝妙的可爱在其中。」

「对吧?这个GELISTA的化妆包很不错呢,我正好收到网路商城的特价通知……但是这个价格实在让人无法轻易下手。」

我从社长手上接下手机一看──嗯,确实没办法下手。虽然并不是非常昂贵,却是高中生难以下单的绝妙价位,是属于央求他人购买型的商品。

「这个价格真是适合用大学生男友的打工费支付。」

「对吧?啊,这个化妆包的话……」

社长讲到一半,瞄了一眼我的脸。「如何?有稍微转移到你的注意力吗?」

「我好多了。可能是药开始奏效了吧,谢谢。」

「看来多少有帮上点忙,那我就放心了。」社长的视线再次回到萤幕。

「嗳,那个网站也传给我吧。」

我也想看,我最喜欢特价了。超级棒。就算只是滑一滑网站也让人觉得幸福。不过当然如果能买会更……但是上个月的零用钱我用的很得寸进尺,而且也已经收过加码融资了,这个月得省一点才行──啊!等等,这个月不是我的生日吗?

我心中沉重而惨澹的景象中,出现了一道圣艾尔摩之火。

此世即吾世,如月满无缺(注:日本平安时代的藤原道长撰写的和歌《望月之歌》)。

虽说「此世」有些太夸张,不过这个月可是我的月份,我才是主角!宛如道长之心啊!

你说现在是风待月?(注:日文中阴历六月的别名)开什么玩笑,风吹了!风起,唯有努力生存。(注:梵乐希《海滨墓园》中的诗句。吉卜力动画作品《风起》原作作者堀辰雄也将此诗句引用在原作小说《风起》中)

该不会她之所以会问我想要什么东西,就是为了筹备生日?讨厌啦社长,这样太明显了,真是的!你很不会掩饰耶!简直破绽百出。好,你刚刚的暴言我就当没听到吧。

要不然和社长一起办生日会也行──不过唯有这句话,我实在不能主动提出。快发现我的心声吧,你的话一定能推敲出来。这让我兴致一下高昂了起来。

莫名觉得身体似乎也好转了……虽然只是感觉,不过也够了。

「我刚刚传了。这么说起来,你的生日差不多快到了吧?」

社长!果然!爱你,超喜欢你的。我要开始怀抱期待了喔。

你想帮我庆生也可以喔?只要社长一邀我,我就会立刻答应喔。

「紧要关头果然还是社长好呢!谢谢你,我们结婚吧。」

「这就不必了,我有点无法。我只想像得出被你剥削的未来。」

「过分。剥削是怎样?我会很有奉献精神地为你尽心尽力喔。要我下厨、洗衣、扫除都行,我什么都做喔。这样也不行吗?难道你想说你讨厌本小姐?」

「老师,虽然很抱歉,不过你的一言一语都让人感觉不到真实感。谁教你的房间老是杂乱无章的。邀请别人进来自家的时候,开场白不是都会客套说一句『寒舍脏乱还请见谅』吗?不过在那之后会客人会接『你别那么谦虚,根本超级干净。啊,这个靠枕好可爱』等等,像这样的对话可是固定套路喔。但是套用到你身上……你的打扫不就只是把衣服和书之类的东西堆到角落,就会说『好,完成了』嘛!那样根本称不上是干净,就是撕破了嘴我也说不出口。」

「我可有话要说,我的房间也有真的很干净的时候!谁教社长总是突然跑来,你只是刚好碰上了我没有打扫的时候。我想怎么做是我的自由吧?就算乱糟糟的也没不好,而且所谓的房间就是会自动乱成一团。熵就是会增加!这是自然原理!若是想要违反这一点,可是要消耗庞大的能量。和琉实同房的时候,就算是我也会自动自发地使用能量,维持好房间的秩序。」

是啊,我当然有整理房间,谁教琉实像个婆婆似的啰哩啰唆碎碎念。她真的很爱斤斤计较,甚至都病入膏肓了。简直像是罗德•达尔的芙丝特夫人一样。

「呜哇又来了,你老是会说这种话,谁管你什么熵。而且虽然你现在一脸得意地说什么有维持房间秩序,但是这句话肯定是骗人的吧?你是不可能自发性去打扫的,大概就是琉实生气地说『你给我好好整理房间!』之类的,然后老师一边抱怨一边碎念,却又莫可奈何地进行收拾吧。我简直能生动想像出那种光景呢。而且搞不好你还反抗琉实,导致两个人吵架。反正你肯定会说什么『只要不超过房间的界线就没问题了吧?你才是别给我擅自超线!』之类的话,是不是?」

可恶!你是异能者吗?难道你会读心?怎么?你跑去见识过别人的过去了?

我可不会承认!我可没说耶利哥城墙怎么样喔!

「啊?我才没说过那种话,能麻烦你别胡乱猜测吗?」

「……你还真说过啊。嗯,我就知道是这样,所以不要紧的。你浪费了本性中的这些美好特质,我可怜你!」

「那是什么?」

「霍桑的《红字》。你没读过?」

「没读过,不过知道名字。而且我才没浪费我的美好特质。」

「嗯,看来还残留了一点。我知道,就算是坏人(反派)也需要可乘之隙嘛!败北时也不能表露悲伤嘛!我会一直站在你那里的。」

「……喂,社长,你刚刚若无其事地说了我是坏人吧?」

「我不是有好好补上一句『我会一直站在你那里』吗?」

「那你能和我结婚喽?你愿意和我结婚,负责照顾我?我想无论是下厨、洗衣还是扫除,大概都要麻烦你负责喔,可以吗?好吗?我独自一人是活不下去的。」

「就算你发出甜美的声音也没用,我绝对不要。那种话麻烦你去对白崎同学说吧!」

「纯会接受我吗?他会接受我吧?」

「你别问我,而且你的问法已经像是在找看护了。白崎同学真是可怜。神啊,请祢务必保佑白崎同学选择琉实。若是和老师在一起,会被榨干一切的。」

「喂!!!你也太失礼了吧!!!你把人家当什么了!」

不可原谅。这个黄毛丫头,我绝不轻饶。DATURA!我要诅咒你到玄孙那一代!

「这只是小玩笑嘛,你别当真。」

「……你肯定混了点真心话吧?」

「一点点而已。真的,只有一点点而已喔。」

「大概多少?」

「唔嗯~……估算一下大概八成左右?」

「那不是几乎等同于真心话了吗!你的玩笑话只有两成耶!」

「呵呵,简直就像二八荞麦呢。真心话(荞麦粉)有八成,再拿两成的玩笑话(面粉)来补强嚼劲。」

「虽然你嘴上这么说,但你那肯定是满满真心话的十割荞麦面(注:完全使用荞麦粉制成的面)吧?唉,我真讨厌社长。太凄惨了。」

社长突然握住了我的手──「那么,我们之后来办庆生会吧!」

「喂!!!你这种讨好方式会不会太随便了?你以为这样子我就会说『谢谢你!我好期待喔!』吗?就算是不知打哪来的好拐女主角,靠你这种伎俩也讨不了欢心!别看我这样,我好歹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很麻烦!」

「……老师。」社长彷佛在祈祷一般双手合十,双眼散发光辉。

「怎么?」

「原来你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很麻烦。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烦死,真的超级烦。」

我头痛变剧烈了,演变成头痛很痛的状态,药根本完全没有效。都是社长的错。

「很庆幸看到老师打起了精神,要不然没人和我较劲,我可寂寞了。」

「真是谢谢你,托你的福!」

并没有打起精神!虽然确实转移了注意力,不过我现在完美处于懒散状态。别上下午的课好了,我果然还是想去保健室睡觉。对于原因我真的一点头绪也没有。又还没到生理期。

到底是怎么样?我有做什么吗?虽然我觉得自己昨天晚上似乎是吃多了,还迟迟无法入眠,回过神来都已经三点了──不过这是两码子事吧?虽然早上起来时我觉得凉凉的,不过和这件事无关吧?嗯,绝对没关联,我才没有错!

看来我被不知名的病毒侵犯……侵蚀了。

「看来我勉强你了呢。对不起喔,我不会再挑衅你了,你好好休息吧。」

她一边说着「乖乖乖」,一边抚着我的头。

在去保健室躺平之前,唯有这件事我得先问清楚才行。

「──所以你真的会帮我办庆生会吗?」

※ ※ ※

(神宫寺琉实)

「你怎么突然跑去找他?说要一起去拜托他的人,不就是慈衣菜你吗?」

在学餐和丽良与可南子分开,正当我想先冷静下来好好思考而前往中庭的途中,正好看到了慈衣菜的我,对当时和她在一起的团体说了句「抱歉!我借一下她」后,抓住了慈衣菜。团体中也有国中部和我同班的同学,对方笑着说:「哦?班长很久没叫你出去了呢。小衣,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国中时期的慈衣菜真的是问题学生。因服装和迟到被警告简直是家常便饭,上课时间又老是在睡觉,不仅如此,有时甚至还会不来上学。对此澈底无语的老师曾拜托过我好几次:「神宫寺也去念她几句吧!」

真的,她国中时期超让人费心──不过现在那种事情怎么样都好。

「我想说总之先打个招呼嘛,不行吗?」

「那家伙很难搞,这种事情不按部就班来会行不通。」

「可是说他比妹妹好的人,不就是小琉吗?」

「是这样没错啦……」

若拿纯和那织做比较,无论是谁都会说纯比较正常吧。硬要说的话,虽然纯是属于比较麻烦的类型,不过和简直像乖僻化身的超级无敌麻烦人类那织相比,他可是相当正常的人。

就算是那织,她大概也能使用对外营业模式那表面的态度顺利应付他人,不过若真要想麻烦她去教导别人,我似乎完全找不到能成功拜托她的突破口。

一切的源头都来自于慈衣菜传来「我考不及格了」的讯息。若只有这则讯息的话,就只是无关紧要的聊天,不过聊到后面她又说「妈咪生起气来跟鬼一样恐怖」、「她好像会逼我辞掉工作(模特儿)」之类的话。最后我们通起电话,就在听她商量各种事情之间,慈衣菜便开口问:「可以请你妹妹教我功课吗?她头脑很聪明吧?」

无法。绝──对不可能。

嗯,我在心里根本就是秒答。不过这时候作为姊姊,我还是兜圈子隐晦又含蓄地告诉她:「那织可能有点困难喔。毕竟那家伙有点不好相处,而且她也不是很擅长教导别人。嗯……实在不好说。」

与其拜托那织,不如由我来代替──我本来这么想,但是现在我要准备全国大赛,放学后的时间超级珍贵。就算回家,我也想尽可能多进行一点自主练习。毕竟攸关我的雪耻,而且更进一步也攸关我们社团的雪耻机会。

简单来说,要找的是很会教导别人、放学后有时间、和我认识、便于我去拜托的对象──我马上想起符合条件的人选。虽然想是想到了,不过就算是我,也没有想把纯介绍给慈衣菜的意思。

只是我当时一边在拉筋,一边开扩音聊天,所以不经意之间……真的只是一稍微不小心想都没想就喃喃说出「硬要选的话是纯……」这句话。我完全大意了。

「原来如此,他确实头脑很聪明,和小琉又很要好,对吧?」闻言,慈衣菜产生了兴致。虽然我也试着提起小龟和其他人的名字,不过她却硬是说服了我:「既然要请人教,那么选全年级第一准没错吧?根本最强。」

话是这样没错啦……但是像这样男女组合,不觉得很奇怪吗?各方面都有点不妙吧?要是他们突然气氛变好的话──唔,我会不会操太多心了?也是,唯有慈衣菜绝对不可能。

慈衣菜不会对纯有兴趣。这就先搁置一旁,但是假如纯他──也不会吧?那家伙感觉很不擅长和慈衣菜这类型的女生相处,而且在恋爱方面又那么消极。对吧?是这样没错吧?

毕竟他在恋爱方面很消极!!!

我可是很清楚的!!!

算了,反正只是教她课业,而且期间只到补考为止,不要紧吧。

问题在于──纯会不会接受这一点。我想他十之八九会拒绝。

「我姑且会先稍微问一下他,不过我觉得很难喔。毕竟那家伙也有他难搞的部分,你先别期望太高。」我这么告诉慈衣菜后,那天就挂了电话。

那之后我们不是说好,放学后首先由我向纯进行说明,再由慈衣菜来拜托他吗!为什么你要突然跑去找纯?

「你怎么跟纯说的?」

「很正常地叫他教我功课,就这样。」

眼线描绘的大眼紧紧注视着我,彷佛想说「有什么问题吗?」似的。那双大大的蓝眼睛实在太过美丽,让我一不小心把想说的话吞了下去。慈衣菜眨了眨眼,那卷翘的纤长睫毛上下颤动,让我不禁看得入迷,甚至一边想着「眼皮感觉会很重」这种不合时宜的事。

话说她的睫毛好长!根本就不是偷偷化妆的等级了。

我重振士气──「纯的反应怎么样?」

「不清楚,毕竟人家那么急,只是先跟他说一下就马上走掉了。」

难怪纯会来联络我。对那家伙来说,真的会觉得很莫名其妙吧。

先不论纯会不会接受,至少要和他谈谈。

「了解。你今天要重修?」

「对啊~真的好懒喔。」

「重修结束后呢?有什么行程吗?」

「怎么?你要和我一起去拜托他吗?」

「也只能这么做了,毕竟纯大概也感到很混乱。」

「不愧是小琉,真好说话。那就这么办吧!」

亏我提早结束和慈衣菜的对话回来教室,却没看到纯的身影。森脇也不在。

我抓住正好进来教室的坂口瑞真,问他:「你有看到纯吗?」

「你说白崎的话,我们到刚刚还在一起吃午餐。既然他现在不在教室,那应该是去厕所吧?话说回来,前阵子你们说要和男篮(我们)练习,要选在什么时候?」

和我一样,瑞真国中时期担任过男篮的社长,因此我们时常因为篮球场使用、共同练习排程等事情有接触。一直到现在,只要是和男篮有关的事情,我会率先找瑞真讨论的习惯仍旧改不掉。而且找他说话,也比突然要去找男篮的学长说话要来得轻松。

「啊──明天如何?照你们练习内容来看,可以吗?」

明天是一年级生自主练习的日子,练习内容已经交给我负责,这样正好。

「嗯,好啊,那就约基础练习结束之后。我今天会再跟学长他们说一下。」

「麻烦了,我也会去跟其他人说。」

「你们练习的时候都挺认真的,我们得鼓起干劲练习才行。」

「不认真点就不成练习了。」

──现在可不是聊这种事的时候。

距离第五堂课还有十分钟。

「抱歉,我要去找一下纯!」

我跟瑞真打了声招呼后,先走到了走廊,接着转了个弯,往厕所方向走去──找到了!

纯和森脇一边聊着天,一边走出厕所。

「纯!」我大喊着靠近他,发现我的纯露出了厌倦的表情。

「你不用那么大声我也听得到。而且我一直在等你回覆耶。」

「那个……我在想要怎么回你比较好,后来觉得直接来找你比较快。」

若只是在闹着玩的对话,用文字传送就可以了,不过若要说明什么事情,我想用说的。就算无法当面沟通,至少也要用电话说明。打字既冗长我也不拿手,会害我不知道该怎么打比较好。

「喂,姊姊大人啊,还是别在男生厕所前面谈话了吧。」森脇用大拇指比了比楼梯前的谈话空间,并询问:「你们要谈的事情,我先离开比较好吗?」

老实说,我是想要他先回教室没错,但是要我直接说会有点──

和森脇同班后最让我意外的地方,就是像这样懂得看场合这一点。他毕竟是纯的朋友,我也不是完全没有和他讲过话……不过森脇在女生之间的评价不是很好,我也担心过纯是不是因此被其他女生以这种眼光看待。

不过和他同班之后,我们比过去还要常聊天,让我渐渐觉得他或许意外地是个好人。他毕竟是纯的朋友,我也并非真的认为他是坏人啦。

「啊──你的表情像是在要我马上消失呢。我知道了啦。」

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真希望纯也能向他看齐。

「抱歉,你能这样就帮大忙了。真的很抱歉。」

「没事、没事,我习惯了。那么白崎,我先回教室了。」

「嗯。」目送森脇离去的背影,纯再次转向我。

「好了,关于雨宫那件事进展到哪里了?」

「那个,你问我进展到哪里,事情完全没有进展──那个啊,我昨天不是稍微有跟你提过吗?在楼梯间的……时候。」

看到纯轻微点了点头,我接续着说:「一开始,她本来是想请那织教她,毕竟那织也只有成绩可取,不过不管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不可能,毕竟那织特别讨厌那种类型的人──原来是这样,所以才会挑中我啊,因为不可能找那织。」

「嗯,就是这样。你能这么快抓到要点真是帮大忙了。」

「就算是这样好了,也还有其他适任者吧?」

「我也有提出小龟之类的人选,还列举了其他选项给她,她却说你是全年级第一,也就是最强的人,所以找你不会有错──基本上就是这样,她说服了我,要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问问看你。我可没有说什么『拜托你的话,你有可能会接受』之类的话喔。」

「这一点我倒是没有怀疑……但你别被说服啊。你很清楚我不是会随意接受这种麻烦事的人吧?」

他露出了今天最感到厌倦的表情,接着叹息。

「我知道,我也这么告诉慈衣菜了,我说应该有点困难。所以你拒绝掉也──」

就在我快说完话的时候,预备钟响起。啊啊,时机真不好!

「糟糕!我们也得快点回教室。」

「下一堂是数学,要是迟到就麻烦了。」

数学啊……让人兴致低迷。藤田老师超喜欢点人,要是答错就会被逼到答出正确解答为止──糟了!

「今天不是我这排要被点吗!啊啊,讨厌!好了,我们快走!」

纯紧跟在跑起来的我身后,不过速度太慢了!他果然还是老样子,豆芽菜一根。

我不管你了,把你丢下吧。

※ ※ ※

(白崎纯)

数学课结束后,琉实找我假装确认笔记内容,一边小声地说:「今天社团活动结束后,我们和慈衣菜三个人谈谈吧。我会联络你,你在学校里等我。」

「今天……吗?」

「嗯,早点谈完比较好吧?鲠在心里很不舒服,不是吗?」

「确实有道理。」

「还有,注意别被那织发现。」

「不能告诉她?」

「一定会变得很麻烦。要是她说要跟来,那就棘手了。」

那家伙很怕生,或许表面上不会表现出恶劣态度,但是可以轻易想像出,她会露出非常不痛快的表情,然后用不知道到底听不听得到的音量,毒舌地碎碎念。毕竟我看过好几次她那种模样。

那织有种倾向,会对同性之人具有攻击性。国中时期她遇到疼爱我(比较接近戏弄我)的学姊时,就是用这种感觉去对待对方,虽然还好学姊技高一筹,不过若是同年级的女生,很有可能会发展成口角争执。

我们只是想和雨宫谈谈──我只是想拒绝她罢了,并不是想要争吵。

「事情大概会相当轻易地复杂化吧。」

「对吧?事情就是这样,放学后麻烦了。」琉实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只要抓个教授那样的人来,要我消磨时间等到琉实社团结束很简单。就算没抓到半个人,也只要去图书馆就行了。

问题出在那织身上。

如果她黏着龟嵩跑去美术室的话就没问题,不过这一点实在难以预测。应该说是那织的行动难以预测,没有预测成功的先例。她是个无论做什么都无拘无束,甚至可说是抵达豪放不羁境界的人。或许她偏偏会在这种日子,说她有想去的地方,要我和她一起回家。如果对方是一般人,我只要说今天有事就能打发掉;换作是那织,就难以否认在她刺探我的时候,我可能会露出马脚。

我似乎比自己想像中还要不擅长隐瞒秘密。

前阵子的事情让我切身体会。

既然如此干脆老实坦白──虽然我也这么想过,不过琉实说的话有道理,肯定会演变成麻烦事。我也同意这一点。

这次事情的关键就在于只要我拒绝雨宫的要求,一切就会宛如没有发生过。这么一来就算进到那织耳里,她顶多也只会用「喔,原来还发生过这种事」就能了结。这样也构不成谎言。

而且讲白了,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要接受的意思。

今天放学后之所以约见面,也是为了确实拒绝掉她而进行谈话,所以我没有做任何亏心事。只要让那织转移注意力几个小时就行,这样就结束了。

该怎么知道那织的行动──只能靠龟嵩了。

拜托龟嵩把那织拉到美术室比较快。对象是龟嵩的话,应该还能想办法拜托。她和某人不同,在常识层面具备平衡感,也愿意听人商量烦恼,而且我们的交情也算挺长的。

虽然一开始只是透过那织仅止于认识关系,不过之后曾进到同一个委员会,聊天之中我们变得意气投合。到了现在,包含那织与教授在内,我们四个人走在一起的次数也不仅仅只有一两次。令人意外的是,教授和龟嵩的弟弟是我们学校国中部同届学生,甚至还隶属同一个社团。他们的感情似乎很好,我也听说龟嵩的弟弟好像时常去教授家里玩。

看着他们两人聊弟弟的话题如此热络,让没有兄弟的我感到些许冷落。虽然属于较不常见的类型,不过那织也有姊姊在。独生子只有我一人。

如果包含亲戚在内──现在比起这种事,先拜托龟嵩吧。

在世界史课程开始之前,我传送一段「我有点事要避开那织谈,第六节之后你有时间吗?扫除时间之类的」的文字讯息给她。

要谈就要选扫除时间。值得感激的是这周并非我要打扫。

而今天则轮到那织值日,我还记得她之前发过牢骚。时间有十五分钟,虽然并不是那么充裕,不过至少可以谈话。再来就是要约在哪里谈──学餐那类地方应该很安全。教室之外的地方基本上都会委托业者打扫,所以不会出现扫除学生,也就代表被看到的风险很低。再来就只要看龟嵩今天是不是值日──她马上回了我的讯息。

「可以啊~」

「不过竟然要避开老师,看来事情非同小可呢~」

我大概看了一下内容,便把手机收了起来。

好,可行。

「老师会去美术社玩的条件……?」

「对,有什么规律性吗?」

我和龟嵩在餐厅附近的走廊会合,并直攻核心问题。要说明始末太浪费时间了,如果这个计画行不通,只要再用别的计画就好。为此,现在我想简洁快速地解决。

「嗯……为什么这么问?你不想遇到老师?」

听到她用这种方式询问,刺痛了一下我的罪恶感。

「该说是不想遇到她,还是不想让她知道……我有件麻烦的事要处理。」

「麻烦的事情啊。听起来意味深长呢,而且还不想让老师知道──你口中的事情和女生有关吧?该不会你打算和琉实两人想办法解决?真是不容小觑耶。」

不只是嘴角,就连眼镜深处的眼睑都勾起贼笑的角度。臭龟嵩,竟然在取乐。

她讲出这种接近七八分事实的猜测,让我无法完全否定,实在令人难耐。确实和女生有关,也要和琉实见面。七八分……?根本完全就是她说的那样嘛。

「并不是什么亏心事……只是如果那织知道,感觉会酿成大事……」

我的语气彷佛在说服自己似的。明明只是想要撇开那织处理这件事,为什么要做这么兜圈子的行动啊?我开始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实在太小家子气了。

不过要是把那织牵扯进来──事情就会无法轻松解决。

「毕竟老师的存在本身就有种麻烦感呢。嗯嗯嗯,我懂、我懂。不过呢,白崎同学,如果我现在给了你一些情报,甚至为你提供协助,为了你去诱导我重要的朋友──甚至有可能会欺骗她,对吧?对此你怎么想?」

「……你想表达什么?」

「真是的,你应该明白吧?我想要知道理由,你想撇开老师的理由。」

「我想我不用叮咛你也知道,可别告诉那织喔。」

「那当然,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我可是会好好遵守这种约定的人,是吧?」

我简短地说明了大意,包含之后要去见雨宫的事情。

龟嵩听完话之后说:「什么啊,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嘛,我还以为是更错综复杂的事情呢。好啊,老师就交给我吧。」──到这里还很好。

不过随后她露出想到妙计的表情,用一脸得意的表情说出:「不过撇开诱导老师的事,你干脆就去教慈衣菜读书如何?」

「啊?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去做这种事──」

「不过你不觉得有点有趣吗?毕竟你很少和慈衣菜这种类型的女生说话吧?而且对方还是位模特儿,或许能学到不少东西。」

「我不懂你所谓『学到东西』是什么意思。若是教授的话,大概会喜孜孜地接受这份请求,不过我丝毫感觉不到好处。放学后的时间好歹也让我获得自由吧。」

「现在白崎同学不是决定不再深入思考她们两人的事吗?然而这不过是场面话,实际上要你完全不去想她们两人是不可能的吧。所以这可说是别的刺激,去和与她们两人完全不同类型的女生接触,说不定能够获得不一样的视角喔。或许你能看到至今为止没有发现的事情?」听了我的话她陷入沉思,随后龟嵩露出认真的表情,说出了这番好像很正经的话。

但是她不过只是说出了好像很正经的话而已。龟嵩之所以会这么说,肯定是因为这么做感觉比较有趣。虽然没有根据,不过我认为龟嵩有这种毛病,也就是类似会想让事情往有趣的方向发展那种感觉。

「你还真敢说。你说这些是在寻乐吧?」

「啊,果然被发现了。」她的手遮住嘴,做出了一个夸张的反应动作后,再露出稍微认真一点的表情,伸出食指和大拇指,做出彷佛捏住什么的动作,比出了「一点点而已」的手势说道:「不过,我有一点真的是这么想的。」

「就算是这样吧,我的时间也没有多到愿意为这种模糊的好处付出资源。」

「呣呣!您可真是顽固啊,白崎阁下。虽说是教她念书,也不过是到补考而已,您以更随意的心态承接下来如何?对方可是男子憧憬的小衣千金喔!无论是外貌还是胸部,均可说是一级品,不是吗?同样身为人科的物种,她的外貌优质到简直让人产生自卑感呢!」

「别说这种像教授一样的话,重点不在于对象是谁。」

「好,那么我在此向你提出一项好处吧。」

「你到底有多想要我和雨宫接触啊……」

「那么,白崎同学。这个月是老师的生日,对吧?」

「嗯,是啊。」她竟然随意忽视了我刚刚的话……算了,就听听她的说词吧。

「你已经决定要送什么礼物了吗?每年唯有生日你一定都会送礼吧?」

「虽然只是因为从小一直有这个习惯,再加上错过了停止的时机,才会一直送到现在。」

「嘴上这么说,直到现在还会确实送礼可真是了不起。毕竟很多人就算小时候是如此,长大之后自然就会不送了。那么进入正题,你决定要送什么了吗?」

「不,关于这一点我现在还在绝赞思考中,所以才想要尽快解决掉雨宫的事。」

思考要送她们两人什么礼物和雨宫的事情相比,后者简直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毕竟只要尽快拒绝就好了。为此,我才会像现在这样和龟嵩商量。

要送两人的生日礼物──今年真的好难送出手。但也不会因为这样,就出现不送礼的选项,在这种状况下不能这么做。也正因为如此,我想送会让她们两人感到开心的礼物。

「我就知道!那么此时就轮到我出场了。」

「嗯?意思是你愿意听我商量礼物的烦恼?」

「不不不,我会不着痕迹地帮你调查老师想要什么礼物。」

──唔!竟然提出这种利益绝妙的交易!

「怎么样?白崎同学,你不觉得这个提议很不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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